佳偶——荆楚客
时间:2018-11-23 10:31:59

    看不出来这个人心地还蛮好的,木樨如是想着,打算去他部落看上一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对她的修为提升也大有好处。
    “刚好我也懂一些医术,需要我帮忙吗?”她睁着大眼,笑盈盈看着他。
    女子的情绪像六月天的娃娃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满脸怒容,现在就已经喜笑颜开了。不过,她笑起来的样子可真好看,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呢。
    男子的脸蓦然红了,直勾勾盯着木樨,在她又要变脸的前一刻,马上说道:“好啊,足下能来帮忙,陵游求之不得,陵游先替神农氏一族谢过足下大恩。”
    “可是,我没有丝履,走不了路。”木樨尴尬不已。
    “没、没关系,足下若……不嫌弃,不如……坐在药篓上,陵游背你回去。”
    他的药篓很结实,背着娇小玲珑的她完全没问题。木樨从未有过这样的新奇体验,坐在药篓上甩着两条长腿,不知道多高兴,还唱起了不知名的歌儿。
    陵游听不懂她唱的是什么,只觉得她的声音又甜又脆,比那深潭水的滋味还要好。想到刚才一幕,他的耳根又红了。
    “大王回来了,大王回来了。”
    没想到这个以身涉险的人还是部落首领,木樨不由得对他又高看了两分,及至听到下一句,差点从背篓上摔下来。
    “苍天开眼呐,我们终于有王后了。”
    她这是进了贼窝了?
 
 
第73章 
      听到族人如是说,一向冷情的陵游忍不住红了脸,本想解释一番,但想到木樨还光着脚,露着莹白如玉的脚趾头,说不清为什么,他心里首先想到的居然是给她找双丝履穿上。
    可部落清寒,别说丝履了,就连双像样的草履也没有。木樨进屋,不甚在意地光脚站在冰冷的地上,陵游拧着眉,从墙上取下一块兽皮,一声不吭地垫在她的身前,转身出了屋子。
    不一会儿,他手上拎着一双兽皮制成的软履,递到木樨面前。
    “给我的?”
    男人的细心和沉默的体贴令她很受用,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少女心里升起异样的感觉。
    “嗯,我自己缝的,手艺不太好,你凑合着穿。等去轩辕部易物的族人回来,我就让人给你做一双漂亮的丝履。”
    “你……对每个陌生女子都这么好吗?”鬼使神差地,木樨问出了这句话。
    “当、当然不是,我……我……”
    陵游“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在少女清澈如水的星眸注视下,两边耳根子红得能滴血。
    唉,想他堂堂一族之主,何曾这样狼狈过,一双小鹿般纯净的水眸就教他乱了分寸。幸好,有个人,哦不,有只鸟儿解救了他。
    “大王思春了,大王思春了,大王思春了。”
    一直矗立在角落里闷声不响的小八哥突然“活”了,他腾空而起,围着面面相觑的两个人欢快扑腾,木樨被它吓了一跳,陵游则直接黑了脸。
    “闭嘴,再瞎叫唤就把你的毛拔光。”
    陵游冷冷威胁,无视小八哥惧怕的眼神。顿了片刻,小八哥扯着嗓门朝看好戏的木樨大叫: “王后救命,王后救命,王后救命。”
    陵游迅速出手,一把扼住吱哇乱叫的小八哥喉咙,它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头一歪,闭上了眼睛。
    “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它可是条活生生的性命。”木樨不满地瞪着陵游,从他手中夺过八哥查看伤情。
    谁知小八哥一到她手里就“复活”了,扑扇着翅膀,绕着她上下翻跟头,别提多蹦跶:“女郎人美心更美,别嫁给黑心大王了,还是给小八哥当妻子吧。”
    “好啊。”木樨盈盈笑着,伸出手指在八哥额头轻轻一点,它顿时就转了性子:“大王,小八哥嘴贱又嘴臭,求你给我拔毛吧。”
    陵游:“……”
    陵游的脸黑了青,青了红,十分精彩,木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呆呆看着她,手足无措,他没有与女子打交道的经验,更没有与她这样貌美又阴晴不定的女子打交道的经验。
    而且,这个女子看起来似乎不是那么好惹,她居然能令顽劣的小八哥改口认错。
    “真是个呆子。”木樨在心里轻轻啐了一声。
    二人之间的旖旎没有持续多久,凌乱的脚步声就在屋外响起,有人急冲冲奔进来,满脸惊惶:“大王不好了,九黎部又打过来了。”
    陵游面色陡然一变,抄起角落的石斧,跟着族人冲了出去。半晌,又折了回来,忧心忡忡地对木樨叮嘱:“九黎部骁勇善战,杀人不眨眼,你赶紧往后山跑,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千万不要被他们找到。等战事结束,我来接你。”
    她生得这般模样,若是被九黎人抓去,后果不堪设想。
    外面火光四起,杀声震天,他明明心急如焚,却还在关心她的安危,木樨心中一暖,坚定地点点头,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也要注意安全啊。”
    “好。”
    陵游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逗留,转身大步离去。他不知道的是,转身的瞬间木樨就捏了个诀,变作一只小虫,牢牢挂在他的发辫之上。
    陵游一入阵,就爆发出巨大的杀伤力,与九黎首领蚩尤缠斗到一起。
    只是敌众我寡,九黎部战斗力十分强悍,蚩尤力大无穷,刀枪不入,他手下八十一个兄弟也都是铜头铁臂,无坚不摧,所以饶是有陵游这样的悍帅身先士卒,神农部还是节节败退。
    到处都是哭嚎声和鲜血与残肢,前一刻还在跟木樨说笑的神农族人,下一刻就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她面前。她看见陵游杀红了眼,听见他全身血液倒流的声音,感受到他的巨大痛苦和滔天怒意。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角有些涩,有些心疼这个男人,想为他抚平眉间的煞气。她朝天空轻轻吐了一口气,天地登时变成白茫茫一片,处处都笼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之下。
    “天降神雾,这是老天在帮我们啊。”
    九黎部为白雾所惑,在雾中跌跌撞撞,互相砍杀,神农部则完全不受影响,方圆几里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们抓住时机斩杀了不少敌人。陵游就更不用说了,他悄悄摸到蚩尤身后,照着他的后心就是重重一斧。
    他那一下歪打正着击中蚩尤命门,蚩尤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在兄弟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稳,没有力竭不起。
    “他们今天
  有高人相助,收兵,快鸣金收兵。”
    “呜——呜——呜——”
    九黎部吹响撤退号角,蚩尤带着残余族人仓皇逃离,这还是他们攻入江水以来,首次主动退兵。
    “蚩尤退兵了,赢了,赢了,我们赢了。”
    神农族人欣喜如狂,围着陵游又唱又跳,虔诚地把他抬起来朝天空抛起又接住,再抛再接,周而复始。
    陵游虽然高兴,心中却记挂着木樨,在第三个回合后,连忙止住兴奋不已的族人,给他们各自分配了任务,自己才得以脱身,大步朝后山跑去。
    “女郎,你在哪里?”
    满山空旷,回答他的只有呜咽的风声和潺潺流水声,想到某种可能,他的心顿时慌了。
    “女郎,女郎,你在吗?”
    仍是没有应答,顿了片刻,他不再耽搁,撒腿朝蚩尤撤退的方向追去。他跑得很快,在满山苍翠中,似一只矫捷的白豹,迅猛又专注,无端迷了谁的眼。
    “陵游君,你跑那么快作甚么?”
    一阵轻轻柔柔的呼唤从身后远远传过来,又细又小,被风一吹很快就消散了,但还是被耳尖的陵游清晰捕捉到了。
    “你没事?”他回头,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他本就生得英俊,发自内心的笑容挂在脸上,唇红齿白,更显得他丰神俊朗。木樨见过不少男神仙,还没有哪一个生得他这般阳刚倜傥,也从未有人这样专注地凝视她,顿时心跳如鼓,不争气地红了玉脸。
    “我没事。”在他直勾勾的目光里,她羞涩的垂下头去。
    美人娇羞,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虽只与她接触短短一天,但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牵引着他的视线,尤其是眼前难得的柔顺,令他心生悸动,他的心被一种不知名的情愫击中,陌生,忐忑,欣喜。
    “锵——”
    青鸾从头顶振翅飞过,提醒她该回去了。木樨依依不舍:“陵游君,我要走了,我们……”
    人仙殊途,再见不知何时,虽然不舍,她也只能黯然离去。
    “我们还会见面吗?”陵游上前一步打断她的话,目光灼灼。
    木樨诧异抬头,在他期盼的眼神里再次红了俏脸,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作着自己都没底的保证:“嗯,有缘自会相见。”
    “好,记住你说的话。”
    青鸾收到昆仑虚使者发来的消息,再顾不得其他,直接落到木樨身边,用头轻轻拱她的身子。木樨知道再不能多说,跨上鸟背,轻轻颔首,振翅而去。
    陵游心里空落落的,终于相信女子非寻常人,但他仍不懈追喊:“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木樨,住在西天昆仑虚。”
    *
    为了对抗蚩尤,陵游带着族人北上河水,与轩辕部合二为一,共同抗敌。然则,蚩尤部神勇异常,合并后的华夏族仍是九战九败。
    生死存亡之际,西王母遣九天玄女授轩辕氏三宫五意、阴阳之略,太乙遁甲、六壬步斗之术,阴符之机、灵宝五符五胜之文。
    轩辕氏凭着指南针和战车,以及刀枪剑戟遂克蚩尤于中冀。轩辕氏战胜蚩尤后,更是将九黎族的全部青铜兵器收缴,并收编了南方部族中所有会冶铁术的工匠,将这些人组织起来,为北方部族效力。
    后来,华夏军队中竖起蚩尤形象的战旗,中原大地的所有部落看到蚩尤旗无不望风归降,轩辕氏最终统一了河水流域,做了第一代天下共主,史称黄帝。
    再后来,虞舜即位,西王母又遣使授白玉环、白玉琯及舆图,舜据此将黄帝的九州扩大为十二州。一时之间,炎黄部族成为华夏第一大族。
    黄帝不明白西王母为什么会不遗余力地帮助他,炎帝陵游心里却像明镜似的。九天玄女临走之时,给了他一粒长生药,说是昆仑虚故人所赠。
    他在昆仑虚的故人,除了一个叫木樨的古灵精怪的女郎,再无旁人。原来,她真如他所料,是九天上的仙子,他们的距离天差地别,他却再也放不下她了。
    此后,陵游放弃王位,隐居山林,一心修仙。他一心盼着与那女子重逢的一天。
 
 
第74章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很快便到了夏至日。
    这一天正是麦收之后,农人既感谢天赐丰收,又祈求获得“秋报”。自周以来就有在此时庆祝丰收、祭祀祖先之俗,以祈求消灾丰年。至本朝,更有夏至祭地,乐舞从之,天子罢朝,百官休沐五日的习俗。
    这五日该怎么过,魏无恙心里早早有了打算,刘康为了让他们心无旁骛受孕,特意打着拜访刘不疑的幌子躲到渔阳,就是为了给他们腾地方,他说什么也不能辜负好外舅的一番苦心与美意。
    他都想好了,月黑风高夜,正是潜心造人时。他一定要抱着芳洲在床上滚够五天,直到把她榨干榨透榨尽,哭着求饶为止。
    想到芳洲在床上不着寸缕的失控娇态,他的身子不由得热了,待晚上与她燕好,一定要哄着她把小瓷瓶交出来,陪他一起好好参详个中奥秘为妙。
    他相信,那一定会是个永生难忘的夜晚。
    “大司马请留步。”
    一听到这道声音,魏无恙顿时收起了笑容,想到那二人牛皮糖一般的性情,只当没听到呼唤,甩鞭纵马,一路急驰到家。
    “哎呦,”正准备到城楼接人的芳洲一推开大门,就与匆匆而入的他撞了个满怀,见他一脸慌张,不由打趣,“何事令大司马如此惊慌,难不成有鬼怪在追赶你?”
    可不就是有讨厌鬼在追他嘛,而且一来来一双,动机还不纯,魏无恙二话不说回身栓门,将她打横抱起径直朝卧房走去。
    “无恙,现在还是白天呢。”芳洲会错意,在他怀里羞得抬不起头。
    魏无恙一怔,随即颠了颠芳洲身子,扬起明亮无双的笑容,夸道:“腓腓真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好的拒客理由呢。”
    天大地大,大不过夫妻敦伦,他就不信脸皮厚如城墙的两个小兔崽子这种时候还好意思闯进来。
    “张卿,等下不管谁来,你一律不要开门,就说我和翁主在……”
    芳洲手疾眼快,在魏无恙大放厥词之前,伸手捂住他的嘴。她俏脸微沉,显然对他的做法并不认同。
    “可是改之兄弟要来?无恙,不说我说你,来者是客,你怎么能这么失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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