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为你痴迷——逐心
时间:2018-11-23 10:32:36

  “是艺术品,不是垃圾。”
  戎容狐疑地看着他,可丹凤眼里并无玩笑的意思,所以他是真心觉得她这些画是艺术品?可连她自己都不觉得啊。
  她思维跳脱,画画也一样,想到哪儿画到哪儿,所以才被家庭教师说成“怪物”。
  “你认真的吗?”
  池弥点头。
  戎容咬了咬唇,问:“那……以后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画室?”原本上课时间,池弥都是在室外等候的。
  “我可以?”
  戎容耸肩,“反正也没老师了,我说了算。”
  “好。”
  戎容又问:“你刚去画室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池弥这才想起初衷,忙说:“午后孙管家带我去买件衣服,等你午睡醒我们应该回来了。”
  戎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他明显短了半截的裤管,还有洗得褪色的长袖T恤,点点头,“早该换了,你等我一下啊~”
  不一会儿,她的脚步重新出现在楼梯。
  池弥不经意地抬头,然后,眼中流光一闪。
 
 
第9章 9%痴迷
  从进戎家开始,戎容每天不是睡袍就是家居服,一头长发也总是无拘无束地披着,小脸更是脂粉不施,恨不能天天光着脚丫满屋子跑。
  所以这是池弥第一次看见穿戴整齐的戎容。
  额边编了细细的发辫,环在脑后用裸色发夹别住,鹅黄色彼得潘领裙,配上裸色小皮鞋,大概是上了点唇彩,唇珠莹润。
  “你这是什么表情?”戎容整理了一下裙摆,“这身搭配是不是不好看?”
  池弥动了动唇,不知道怎么回,“你也去吗?”
  “怎么,不行吗?”戎容提起手中的小背包,“我有零花钱啊。”
  不是钱的问题……池弥撇开视线。
  本来被孙管家带去买衣服,他只是稍微有点局促。
  如今戎容也去,他低头看见自己褪色的衣襟和磨白的膝头,那个词怎么说的?自惭形秽。
  孙谊来喊池弥出发,没想到戎容居然已经整装待发,不由惊讶,“戎容也要去?”
  戎容理所当然地点头,带头出了门。
  孙谊回头看了眼池弥,那孩子果然犹豫了。
  她上前,拍了拍少年结实的肩头,在他耳边低声说,“听过一句话吗?不欺少年穷。”
  池弥抬眼,孙管家已经出门去了,戎容歪头看他,“孙姨跟你说什么呢?”
  他没说话,捏紧了拳。
  *
  孙谊开车,池弥坐副驾驶,戎容一个人在后排。
  戎家在楠都城郊,离市区开车要三四十分钟,这一路上戎容一直在轻轻地哼歌。
  孙谊从后视镜里看了她几次,小姑娘都看着窗外,嘴角抿着一点点笑。
  她有多久没主动出过门了?而且还刚刚赶走了家庭教师,心情怎么会这么好?
  这问题孙谊是想不通,池弥则是没空去想。
  八岁来楠都,至今七年,说来可笑,他都没真正看过一次白天的楠都城。
  昏暗的地下擂台和电线乱如蛛网的棚屋是生活的全部,睁眼看见的是挂在床头的拳套,闭眼前口腔里都是血腥的味道,梦里除了晃动的拳头就是刺耳的叫嚣。
  什么是大都市?他不知道。
  等车停在市中心最大的商场门口,下车的池弥才觉得头有点昏。
  高楼林立,人潮如涌。
  “走吧。”孙谊回头,发现俩人都呆站着。
  池弥是因为没见过这样的闹市,戎容则是因为久不出门,笑容都没了,小手紧紧地攥着包带,站在车边一动不动。
  “别怕,你如今是有保镖的人了,对吧?”孙谊半开玩笑地说。
  戎容可怜兮兮地看向池弥。
  池弥一振,打起精神,“别担心,我在。”
  戎容撇撇嘴,上前一把挽住他的胳膊,攥紧了。
  孙谊犹豫了一下,终究什么都没说。
  刚刚她给戎先生发了短信,戎先生欣慰地表示戎容肯出门就是大进步,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让池弥跟着保护好就行。
  于是戎容挽着不大自在的池弥走在前面,孙谊紧随其后。
  三人径直朝楼上男装去,孙谊问:“不逛你的衣服吗?”
  戎容说:“家里衣服我都穿不完,不买。”
  孙谊心道,那你出门是干什么来了?难不成专程出门替小池挑衣服?
  池弥对所谓品牌一窍不通,只能被戎容牵着一家家逛。
  什么秋季新品、时尚潮流对他来说都是浮云,光是看价格标签,他就觉得离自由身又远了三年五载。
  可是戎容根本不看标价,只要相中了,就指一指,自然有人替她取下来等候试穿。
  这整个过程中,她始终紧紧地挽着池弥的手臂。
  店员看得出女孩衣着考究,男孩则寒酸得多,一边揣测着两人的关系,一边下意识地讨好戎容,可无论对她说什么,她都权当没有听见似的,一句也不回。
  几次下来,店员也不再做无用功了,乖乖抱着衣裳跟在两人身后。
  池弥低声说:“够了。”
  戎容却挑得起了兴致,摇头着头继续往下一排走,“你别担心,我零花钱够用。”
  池弥:“……”可他还不起。
  戎容固执起来,八头牛都拉不回,这一点池弥清楚得很,她要挑便挑吧。
  于是等两人站在试衣间门口,看着堆成小山的新衣,池弥眼角抽了一下——这里的衣服,比他出生至今穿过的都多。
  “去试,去试,”戎容笑眯眯地推着他进更衣间,“我就在这里等着。”
  “你不要走开。”池弥嘱咐。
  “好~我不走。”戎容抱着包包坐在门口的小椅子上,乖巧地答应。
  池弥这才不情不愿地关上门。
  “是男朋友吗?”店员套近乎地问,“真帅啊。”
  戎容本不想理她,可鬼使神差地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本来就很帅啊,就可惜阴沉了点,其他都很完美。
  她选择性地忽略了“男朋友”三个字。
  可站在不远处的孙谊却听见了,不由微微蹙起眉。
  更衣室的门终于开了,戎容眼睛一亮,站起身来,绕着走出来的池弥欣赏了一圈。
  灰色卫衣,袖口有两道黑色横标,衬衫尖领被压在圆领口中,戎容伸手替他将领口翻了出来,又退后了两步,点点头,“这身要了。”
  试衣镜里,赫然是一对年轻璧人,分外登对。
  “那就它,”池弥如释重负,“走吧。”
  “等等啊,还有这么多呢。”戎容从“小山”里挑出一件红色竖条纹的套头毛衣,和黑色多袋休闲裤,递给他,“先试试这个。”
  池弥迟疑地看了眼红色毛衫,他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个色。
  “去啦~”戎容将衣服往他怀里一塞,推着人往更衣室里走,“你再不去,我进来帮你试哦!”
  果然,池某人调头飞快地关上了门。
  戎容得意地抱着手肘,对店员说,“就按他刚刚试卫衣的尺码拿,这些衣服都要了。”
  “都要?”
  “戎容?”孙谊上前,压低声音说,“别乱来。”
  戎容大眼睛忽闪,“他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不要?放心,我平时又不花钱,够付。”
  “不是这个问题……”依小池那孩子的性格,肯定不愿就这么平白收下,可这一堆衣服的钱,他得还到哪一年去?
  可戎容压根听不进劝,将信用卡递给店员,“去吧,他身上试的那套也一并结了。”
  等池弥换好了出来,才发现小山似的衣服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孙管家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和笑吟吟的戎大小姐。
  “我就知道你适合红色,”戎容抚掌,眼儿弯弯,“以后多买红衣服吧,比原先那些灰不溜秋的衣服好看多了~”
  看见池弥手里还拿着换下来的旧衣服,她本想说“这些破衣服扔了吧”,转而又记起孙谊说过,也许这些旧衣裳对别人有特殊意义……于是改口说,“旧衣服给孙姨放袋子里吧,我们去下一家。”
  池弥眼中有情绪涌动,但语气还算镇定,“我去换回来。”
  “不用换了,你这身衣服结过账啦,”戎容轻快地说,“其他衣服也都买过单了,走吧,时间还早,我们还可以去别家再逛逛。”
  走了两步,她发现池弥没有跟上,回头,纳闷地问:“怎么了?”
  “我不需要这么多衣服。”池弥冷淡地说,“退了吧。”
  他肤色白,又是五官格外清晰的长相,特别适合这样的正红色,更显唇红齿白,少年意气风发,只可惜,神色太冷,冷得与这红衣格格不入。
  “为什么退?我都按照你的尺码买的呀。”
  池弥抿唇,走上前,一言不发地从孙谊手中拿过那些纸袋,大步走到收银台前,将袋子搁在台面上,“可以退吧。”
  收银员犹犹豫豫地起身,看向白了小脸的戎容。
  付钱的是老大……她们自然要听这位大小姐的。
  池弥喉头微动,对戎容说:“跟她们说,这些衣服退了吧。”顿了顿,他加了一句,“戎小姐。”
  戎容看向他,眼中的快乐一点点消失不见,水雾慢慢涌起,倔强地抿嘴嘴角,“钱是我付的,退不退我说了算。”
  场面一时间很是尴尬,店员看看戎容,又看看池弥,不知如何是好。
  孙谊则又是心疼泫然欲泣的小姑娘,又能理解池弥的难处,一时帮谁都不是。
  就这么僵持着,直到池弥忽然低头,似乎笑了一下。
  戎容一口气松了,以为他回心转意了,刚要开口,就见他大步朝更衣室走去。
  门关上了,很快又打开了,池弥又换回了那身不合体的旧衣裤,将手臂担着的红色毛衣向旁边衣架上一拋。
  一双丹凤眼里满满的冷峭。
  “钱是戎小姐付的,衣服是戎小姐买的,”他微笑,眼底却没有笑意,“当然是戎小姐说了算。”
  买不买当然她决定,穿不穿她却逼不了。话不用说出口,行动就够了。
  池弥走到店铺门口,但并没有走开。
  他没忘记自己的义务,这些华服的施舍他可以拒绝,但不能辜负戎先生让自己保护戎容的信任。
  戎容咬着唇,勉勉强强才让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而不落,死死地盯着站在店外的背影,胸脯不住地起伏,委屈得只想问一句她哪儿错了?
  刚刚不还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左一句“戎小姐”右一句“戎小姐”的,恨不得把她推到北极去。
  “池弥。”
  他没回头。
  “池弥!”带了哭腔。
  他还是没回头。
  “池——”戛然而止。
  池弥终于回过身,正看见戎容慢慢地蹲下身去……他顾不上左右往来的顾客,拨过人流,朝她奔去。
  接住她的一瞬,他还侥幸地想,也许下一秒她就会狡黠地睁开眼,笑他上当了。
  可是没有,小姑娘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一直含而未落的泪珠顺着长长的睫毛滚落下来。
  妈的他为什么要惹她生气?
 
 
第10章 10%痴迷
  戎容醒来的时候,病房外天已黑透。
  她只记得在店里心疼得厉害,似乎蹲下来会舒服些,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后来发生了什么,她记不清了,好像有人在耳边一声声说着对不起。
  之后她就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池弥那家伙穿着红色卫衣,拉着她的手在山坡上奔跑,眼里像盛满了星辰,她好似换了一个崭新的、灵活的身体,脚步轻盈,就像在飘。
  这种轻松前所未有,所以就算醒来,戎容还记得格外清楚。
  她左右看了看,终于在病房门口看见了一道影子,走廊的灯光拖长了他的腿。
  “池弥。”
  许久没开口,嗓音没能发出来,有点哑,可门外的人还是听见了,立刻奔了进来。
  池弥的头发有点乱,长长了的额发微微遮眼,清瘦的面孔上那双丹凤眼一如戎容梦中一样,“你要什么?饿吗?”
  戎容可怜兮兮地说:“我渴了……”
  池弥立刻取了水杯递给她。
  “我没力气……”又娇又嗲。
  池弥连忙扶着她坐起身,就差没把水喂进她口中。
  戎容小口地抿着水,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原来这家伙只吃这一套啊……她一手捂住左胸,轻轻哎哟了一声。
  池弥一慌,放下水杯就要去喊医生。
  戎容连忙捂住他的嘴,眨了眨眼,含糊地说:“没事了,不难受了,不要喊医生。”
  池弥盯着她许久,见她面色如常,眼神灵动,这才放心。
  柔软的小手贴着他的嘴唇,凉凉的,有淡淡的护手霜香气,让他内心深处的某个点不经意地被触碰了一下。
  “孙姨人呢?”戎容松开手。
  “回家替你拿些东西,刚走。”
  “哦,你怎么不跟她去?”
  池弥站在病床边,“我要守着你。”
  “守着我干嘛,我都这个样子了,难道还能自己跑掉?”戎容开着玩笑,脸上挂着笑,可惜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看起来着实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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