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好,迟微微真的向迟骋彦迈出了一大步……那以后儿子的家产怎么办?迟骋彦的公司怎么办?就要留给迟微微了吗?
左手搭在椅背上,柳湘云默默地向后退了一点,生怕他们会注意到自己脸上难看的笑。
“微微,一天都没吃饭了,要吃点什么?爸去给你买?吃日料还是海鲜?不对不对,身体还没好要吃点清淡的,是爸想得不周到,要不我去给你买碗粥?”
迟骋彦表现得像是遇到好心人的流浪狗一样,用力地摇晃着“尾巴”将所有的话一股脑全说了出来,生怕下一秒,迟微微会因为自己考虑的不周到再一次沉下脸。
看着迟骋彦泛着油光的脸,迟微微只觉得他可爱又可悲,为了讨得女儿的欢心,强忍着身体的疲惫也要装出一副笑脸……迟微微突然又想起了自己已经去世的父亲。
被迟骋彦握住的手在他手指上的茧上游走,迟微微抿了下干燥的双唇:“我想吃姥姥做的疙瘩汤。”
原主的姥姥年轻时是乡里有名的厨娘,哪怕是一碗平淡无奇的疙瘩汤,从她的锅里做出来都能有股独特的香味,让人忍不住想多喝几碗。
虽然没有亲口尝过疙瘩汤,但提起来的时候,迟微微的口腔里瞬间弥漫着一股疙瘩汤的香味,佐上一点葱花和一个荷包蛋……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提起迟微微的姥姥,迟骋彦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硬了一下。
“不如,等你伤好了爸亲自带你去?上次见姥姥的时候,她……”迟骋彦吞吞吐吐,没有再说下去。
将手搭在迟骋彦的肩膀上,柳湘云语气温柔地替他解释道:“微微,你爸上次去看你姥姥的时候可是被擀面杖给打回来了,差点打出脑震荡,这事我记得跟你说过吧?”
柳湘云句句带刺,阴阳怪里的语气让迟微微浑身不舒服。
“你爸这时候去,万一你姥姥知道你受了伤,会不会气出病先不说,你爸这头是能抗得过你姥姥的擀面杖还是菜刀啊?”
“湘云,别说了。”手搭在柳湘云的手背上,迟骋彦低声地说道。
原主是姥姥的心头肉,自从迟骋彦知道原主是自己女儿后,便是想尽了办法要把她带回到自己身边。
姥姥执拗,每一次都将迟骋彦挡在门外,逼得他不得不用法律将原主争取到了自己身边。
对姥姥,迟骋彦充满了愧疚,但每一次上门姥姥都会因为原主的事气得打他。
在这本书的剧情里,姥姥或许是唯一一个对原主好的人了。只可惜,在原主去世不久,姥姥便因为一场意外死在了村子里。
而那一场意外,正是柳湘云安排的,为的是让她得不到迟骋彦赔偿的一处商铺。那是为了给她养老准备的,但在柳湘云眼里,这都是未来自己儿子的财产。哪怕自己的儿子和迟家没有半点关系。
这是女儿头一次向自己提出要求,迟骋彦就算再为难也不忍心拒绝。
整理着迟微微额前的碎发,迟骋彦解释道:“要不周末吧,周末等你伤好一点了,爸带你去。”
“可不可以早一点?我想姥姥了……”迟微微垂下头,略带哭腔道。
提到“姥姥”两个字的时候,迟微微的声音颤抖,像是只躲在屋檐下受了惊的小麻雀。眼神里氤氲着泪花,似乎下一次开口就会哭出声来。
迟骋彦哪里抵挡得住女儿的眼泪攻击?还不等她哭出声,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得七七八八了。
摩挲着迟微微鬓角的碎发,迟骋彦眼角眉梢都充斥着关心,说:“那就明天?我去问一下医生,看看能不能提前替你办出院手续。”
闭上双唇,迟微微使出了一记大招。直勾勾地盯着迟骋彦的眼睛,迟微微的眼神里没有了平日看他时的冷漠、无情,取而代之的是可怜、委屈。
一点点将气聚集到嗓子眼,再一次开口时,迟微微的声音变得更加嘶哑。
“爸……”
那一个字的力量简直比核、弹还要巨大,一瞬间便将迟骋彦最后的那点防线粉碎的连渣都不剩。
卧槽!这真的是自己的女儿吗?!
平日里那个“喂,嘿”不离口的女儿竟然变得这般可怜弱小又无助,从不接触自己的手,也生出了一点点的温热。
就像是高傲的凤凰肯品尝你手里的五谷那样的惊喜。
迟骋彦彻底被迟微微的撒娇所击溃,整颗心宛如掉进了蜜糖一样甜蜜。
为了女儿的这一声“爸”,别说去喝姥姥的疙瘩汤,就算是想喝王母娘娘的琼脂玉露迟骋彦都要给她弄来!
起身离开病房,迟骋彦开始为迟微微联系出院的事,同时也安排人准备一辆加长款可以放下一张床的车,他要亲自带迟微微去看望姥姥。
公司的会议还没结束,助理一个接着一个电话打来都被迟骋彦给挂掉了。
现在,没有比让女儿喝一碗姥姥的疙瘩汤更重要的事!
房间里只剩下迟微微和柳湘云两个人,隔着一道门,迟微微能够听到迟骋彦打电话的声响,不过柳湘云眼睛里心思,却让能引起她的注意。
比迟微微大了那么二十岁,不管是演戏还是说话技巧,柳湘云的等级都要比迟微微高上好几等。
刚才迟骋彦在的时候,柳湘云那一番话看似公道,实则在护住了自己老公的同时,又责备了迟微微的不懂事。
但她四两拨千斤的一番话终究是没能敌得过迟微微的一个字。
趁着迟骋彦不在,柳湘云又开始强装出一副“温柔后妈”的模样。
“要喝水吗?我给你倒一杯吧?”柳湘云呵笑了一声,只当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她还是和迟微微是同一阵营。
扶着床慢慢坐起来,远离了被子上消毒水的味道,迟微微觉得头脑都清楚了许多,“云姨,不用白忙活了,我不渴。”
对原主的父亲迟骋彦,迟微微还有一点怜悯,可对这个女人……迟微微却充满了厌恶。
迟骋彦后来之所以变得冷血乖张、手段毒辣,柳湘云可没少在其中推波助澜,甚至不少的事,都是她出的主意。
周幽王的褒姒,纣王的苏妲己,跟她比起来可都是不值一提。
迟微微已经拒绝了,但柳湘云还是端着一杯温水走了过来。笑着将水杯递到迟微微手里,柳湘云旁敲侧击道:“微微,之前你爸确实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能看到你们关系这样融洽我是真替你们开心。一会去姥姥家多陪陪她老人家,毕竟她孤苦伶仃的,身边也缺个人照顾。”
“云姨说的有道理,”从柳湘云手里接过水杯,迟微微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说“不如我让我爸把姥姥接过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迟微微:我明天可以不去练声吗?好累呀
迟骋彦:乖,这老师是从欧洲来的,一节课十万呢。
迟微微:但是我约了朋友晚上烧烤哎。
迟骋彦:要不我替你跟她们说?改天让你们好好吃一顿!
迟微微:爸~~~~爸爸~~~~~
迟骋彦:晚上别去上课了,等着,爸这就去给你们准备烧烤架!
第3章
原主姥姥的年龄大了,六十多岁还要靠偶尔支一个小吃摊来维持生活,回想起原主之前的记忆,迟微微心里满是苦涩。
要是能把姥姥接过来的话,怎么说也能过几天的好日子,想念原主的时候也不用捧着几个月前的照片默默流泪。
而且,有姥姥在身边陪着,迟微微还能时刻保护着她,不至于让笑里藏刀的柳湘云在背地里下手。
“可,可是……”柳湘云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说话时,嘴角都微微抽搐,“你姥姥毕竟不是咱们家的人,她在乡里住惯了,来了万一不适应怎么办?”
她的本意是希望让迟微微提出回到姥姥身边,哪里想到迟微微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一个小丫头来争家产已经让自己伤透脑筋了,要是再来一个跟她同一个鼻孔出气的老太婆?
不行不行,不管想什么办法自己都要阻止。
迟微微:“这不用担心,你看我来之后就住得挺好吗?”
“云姨,谢谢你啊。”
将杯子里的水喝干净,迟微微眯起眼睛,脸上天真的笑容确实是在感谢柳湘云的提醒。要不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样照顾孤单的姥姥。
推开房门,迟骋彦在电话里已经将租车和出院的事情联系好了,司机马上就到,随时可以出院。
看到迟微微和柳湘云在聊天,眼神好奇地在她们两人之间来回打转。
不得不说,迟微微这一受伤整个人都变得和之前不同了。不止和自己的隔阂少了许多,对柳湘云也肯多说两句话。
要是搁在之前,一直笑颜盈盈的柳湘云,受到的白眼和冷漠可远比自己多了不知多少。
“在聊什么呢?”走到床边,迟骋彦主动将迟微微手里的空水杯接过来。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巾,小心地替她擦拭着滴在病服上的水。
柳湘云:“我……”
迟微微:“刚才云姨说姥姥一个人太孤单了,我觉得云姨说的很有道理,就想着看能不能劝您把姥姥接到咱们家。”
柳湘云刚要开口,迟微微就立刻抢到了话语权。
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往往都不是话里有话。要是让柳湘云来说,恐怕迟骋彦这心里原本还没想法,都要因为她的话而先入为主。
“把姥姥接过来?”迟骋彦有些错愕。
一想到之前挨的擀面杖,现在迟骋彦的额头还在隐隐作痛。要真的把她老人家接来,恐怕没两天自己就真要被她给打傻了。
拉住迟骋彦西服的一角,迟微微小声地解释道:“姥姥一个人生活很辛苦,我觉得她之所以见你就打,是埋怨你把我从她身边夺走,要是她还能在身边陪着我,一定能理解你的良苦用心。”
轻轻地来回拉扯,说话时,迟微微一直半低着头。看到女儿耷拉下来的嘴角,迟骋彦的心口像是被人用力地捶了一拳。
迟骋彦这一生都亏欠着迟微微,耽误了她母亲的大好年华,又让她姥姥晚景凄凉。要是真的能把姥姥接来,或许真的能像她说的一样,解开他们之间的心结。
迟骋彦再一次摇摆不定,微蹙着眉将目光移向身边的柳湘云,似乎也想听到她对这件事的看法。
“爸,可以吗?”迟微微再一次问道。
眼看着柳湘云的话要从嘴里说出来,迟微微再一次使出了杀手锏。
那一声“爸”隐藏了巨大的能量,让迟骋彦根本无法招架。就像是海妖塞壬的歌声一样,让迟骋彦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迟骋彦的心再一次化成了一滩糖水,抚摸着迟微微的头,迟骋彦点点头:“可以,只要你能劝姥姥同意,怎么样都可以。”
——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快车道上。
躺在后排特意安置的床上,迟微微能够看到窗外的非机动车道里,一名骑着电动车的女人缓缓超到了自己前面……
“再过一个小时咱们就到了,要不你先睡一会?”迟骋彦轻声细语地说着,同时又将车里的音响声音调到了最小。
来之前,柳湘云接到了学校打来的电话,匆匆忙忙就让司机开车赶了过去。
车里只有迟骋彦和迟微微两人,这样属于父女两人相处的时间真是十分难得。
透过后视镜,迟骋彦时刻留意着迟微微的一举一动,哪怕是翻个身,他都会心里一揪,担心是自己开得太快颠到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迟微微:“我不困,就是好久没见姥姥了,想得很。”
迟微微的目光无意中撞上了后视镜里的窥探,只是勾起一个浅浅的笑,迟骋彦的心里都乐开了花。
车子驶到姥姥的家门口,隔得老远,都能够看到门口支起的几张小桌围满了食客。那些食客可要比自己有福的多,只要想吃,就能随时来品尝姥姥的手艺。
站在旁边的一口大锅前,姥姥正围着围裙熟练地将擀面杖上挂着的面缓缓推进开水,再用大漏勺沿顺时针方向搅动两下,原本黏在一起的面条便根根分离。
擦一把额头上的汗,喜欢做菜的姥姥脸上却没了之前的笑意,眼角的皱纹也多了几条。
也不知道自己的外孙女在那个负心汉家里过得咋样,会不会半夜嚷着吃一碗打卤面。
将车停在几十米外的马路上,拉起手刹,迟骋彦的心里还有些七上八下的。拿起副驾驶座上迟微微的外套,迟骋彦和其他公司谈判的时候都不像现在这么紧张。
“爸扶你下车,来,慢点。”拉开车门,迟骋彦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把迟微微当成了不能磕碰的瓷娃娃。
但其实,迟微微并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只是刚苏醒的时候有些头晕,现在已经觉得身体差不多痊愈了。
原主当时只不过是头磕在了礁石上,伤口不严重,只是在昏迷后被海水夺走了性命。在病床上休息了整整一天,迟微微的身体已经大好。
靠在迟骋彦怀里,迟微微不由地加快了脚步。两个月没见,迟微微能够感觉到原主对姥姥的想念。
“姥姥!姥姥!”隔得老远,迟微微就大声地叫喊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姥姥抬起头看向迟微微的方向。
是外孙女,是自己的外孙女!
一瞬间,姥姥激动得热泪盈眶,都没有意识到手里的漏勺已经掉进了汤锅。人高马大的迟骋彦分明更加显眼,但在姥姥眼里,他的存在感根本就比不上自己外孙女的一根头发丝。
“姥姥!”
三步化作两步跑到姥姥跟前,迟微微一头扎进了姥姥的怀里。姥姥身上还是那一股熟悉的葱花味,只是两个月没见而已,双手缠在姥姥的腰上,感觉姥姥的身体瘦了不止一圈。
“微微,我的微微,姥姥还以为以后再也见不着你了。”抚摸着迟微微额头上缠着的纱布,姥姥心疼地直掉眼泪。
在过去的那个家里,迟微微从来都没有感受过姥姥的心疼。在姥姥眼里,女孩天生命贱,帮家里做事已经是看得起自己了,就连母亲的亲弟弟,也不曾对她有半点疼爱。
但是在这本书里,原主却是姥姥的心头肉,就算日子过得清贫,姥姥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她一个充实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