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说我们这个世界的语言好吗?”虽然你说的就是,但她还是听不懂。
沈墨言看着她。
她也看着沈墨言的眼晴。
虽然她在俯身看他,但这一刻总觉得他无比陌生,又无比神秘,明明自己高他不知几个头,却明显感觉自己在是仰望他,而他是在俯视着自己。
用一种精神世界上的无形差距来俯视自己。
这时候她才真正意识到,这个人,来自异世。
他结束了对望,返回床边,好一会儿,才算有良心地为她解释了下:“低级世界与高等世界的不同在于能量场,能量场,就是你们说的小世界……”
他大概头疼怎么跟孟成真解释,最后看了眼四周,指了指那个小太阳,“它散发出就是充满热能量的小世界,两个世界的能量场的密度差别很大,通道打开后极境之夜巨大的能量场会立即形成隔绝层,这个世界的阳光也被隔绝在外。”
“你是不是想问密度有什么不同?”沈墨言解释完,立即反问了一句。
“嗯。”这次孟成真不敢说自己还是听不懂了。
沈墨言看了她一眼,指着之前她打开包拿出的一块蛋糕,他只吃了一口,因为放了一夜,又太冷的关系,细腻的蛋糕全成了窟窿眼,吃一口会掉渣渣那种,“这个世界的能量密度如果比作这块蛋糕的话,另一个世界就是……”他扫了一眼,最后指了指房间小办公桌子上放着一尊开光金蟾摆件。
孟成真:“……”这是比以卵击石还不如呢?
“我知道了,食冰兽身上的鳞片,拿到手里非常凉,离得远也能感觉到凉嗖嗖的,那是不是就是能量场?”她问,还有冰种也是,拿在手里就像一个冷藏室,难道这就是另一个世界物质自带的能量场吗?
他也没有肯定的回答她,只是说:“极境之夜能量被隔绝,我们继续待在这里很危险。”他认真地道:“这里的温度会持续降低,今天如果不能离开这里,我们就要永远留在这里了。”
孟成真:“……”
“那你怎么不早说啊!还等什么?”
昨晚三点的时候饭店还没零下呢,晚上就零下十五度了,早上一起来零下二十度了,一天降了二十度,现在外面的温度很可能三十度左右,如果等到明天再降二十度!
……
零下5度就能够让人冻成狗,零下50度的气温是人能体验的么?
绝对会死人的!
无论心中存有怎样的疑惑,孟成真都是无条件相信沈墨言的,他们现在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还在成长期,是最脆弱的时候,她会尽全力的帮他,尽管能力还很微弱,但至少能给他在这个世界里一些生活上的方便,不去拖他的后腿,而他也能在最危险的时候提醒她,保住两个人的生命。
他们之前也一直做得很好,几次死里逃生,是她带着他跑掉,也是他给自己指出正确的方向,两者缺一不可。
所以这一次,他说走,那她二话不说,无论现在外面有多黑多恐怖多凶险,她都会义无反顾的离开。
“你要是早点跟我说,我们昨晚就走了。”
沈墨言听罢看她。
孟成真:“……”
“呵呵,开玩笑呢,暴风雪赶路会死人的,我知道我知道,好了好了。”她把他头又扭回去,昨晚后半夜雪打窗户的声音,那哪是雪啊,那就是冰块砸啊,要不是窗被冻了厚厚一层冰,早就碎成渣了。
要昨晚出去,估计不冻死也砸死了,忍不住敲了头一下,唉,蠢!
她起身将酒精盒和锅刷干净放包里,为了减轻重量除了点吃的饼干,其它东西都不带了。
时间早上八点,二楼的人已经下来了,他们总要吃饭的,但气氛却很沉闷,一切都太倒霉,也太古怪了。
好好的路突然有个坑,逼得他们不得不返回到这家酒店,结果当晚暴风雪,温度骤降不说,电居然出了问题,他们想,熬吧,熬到天亮就走,结果门打不开窗也打不开,黄绿毛急了,拿东西把二楼的一个窗户给砸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
一个冰雪的世界,而且雪已经深到了二楼的窗户,上面还有一层凝了冰浆的冰层,
就好像打开窗户突然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童话里白雪公主的世界一样的陌生感。
周围熟悉的地方都没有了,关键是没有太阳,没有光线,一切仍然黑漆漆的。
如果不是白色冰雪的反射,他们根本看不清远处。
而且破开的窗户太冷了,他们不得不再次找东西封上,就这么一小会的工夫,几个人的手都冻伤了。
为了取暖,几个男的找到了烧暖的地方,折腾了半天终于将暖气烧了起来,大厅也变得暖和了些。
夫妻哄着婴儿,包里带得奶粉已经没了,只好熬点稀粥给孩子,顺便几个人做了早饭。
孟成真出来的时候,戴清雨看到她。
“真真,饭好了,过来吃饭啊。”
桌子上很简单的稀饭和煮菜,这时候谁也没心思弄吃的,随便吃一口算了。
孟成真看了看正围着吃饭的几个人,又回头,见沈墨言在房间里。
她犹豫了下,走到桌前,找个椅子坐下。
“戴叔叔,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啊?我想一会儿就走。”孟成真开口试探着询问戴清雨的叔叔。
她们一起来的,还是希望走的话也能一起走。
“还走什么走啊,外面雪能有两米深,一不小心就掉雪坑里了。”旁边抱着婴儿的妻子说。
司机端着饭碗也很有经验地道:“这么大的暴风雪,政府肯定会来人救援的,我们先在饭店住两天,刚找到烧暖的地方,大家也不用受冻了,这里吃的东西也足够我们用,如果最后救援不来,我们再想办法,估计那时候雪也化了。”
孟成真皱起了眉头,“刘叔叔,如果这么等下去,最后救援队不来,外面的雪也不化?我们不是被困在这里了?”
“等到时候再说,实在不行我们再走也不迟,现在离开太危险了,小姑娘,你没看到外面的雪已经两米深了,稍不注意就能掉进去,掉进去可就出不来了,你放心,雪肯定会化的。”
“可是……”孟成真看了眼一桌子吃饭无动于衷的人,“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八点多了外面还那么黑。”
“肯定是阴着天呢,过两天天气晴了就好了。”
“就是,弄不好还要下点雪呢。”那个妻子在一旁边附和道。
“对啊,真真,我们就在这里待两天吧,现在走太危险了。”戴清雨也在旁边劝道。
孟成真和这些人不算熟悉,但她和戴清雨是大学同学,别人她可以不管,但戴清雨她总要说一下的,她忍不住对她道:“清雨,你跟我一起离开吧,我刚才看了温度表,一天时间降温二十度,现在外面恐怕零下三十度了,如果今天不走,明天再降二十度,到时候想走也走不了了。”
降温到五十,会冻死人的,如果再等一天,再降二十度……
“暴风雪过后零下二三十度不是正常吗?不可能再降温了,小姑娘你怎么回事啊?我们家清雨不走。”刘叔叔有点不高兴了。
“这姑娘!外面雪那么深,你鼓动我们一起走,你什么意思啊?我儿子刚百天,我可不能带着我儿子冒这个险,你要走你走,别拉着我们,这饭店有吃有喝,我们才不走呢!”
孟成真沉墨了,司机是铁了心留下来看情况,黄绿毛就不提了,看着咋咋呼呼,但这种冒险事他们不可能做,那个夫妻之前因为肉的事,对她还耿耿于怀,不可能听从她的意见,而且他们确实有个儿子,不会冒险。
剩下的大学同学戴清雨,她虽然态度犹豫,但看样子是想留下来和叔叔在一起。
以及红大衣黄珊珊,她看了黄珊珊一眼,黄珊珊也看了她一眼。
眼底似乎犹豫了下,可是最后她可能觉得留下来更稳妥一点,并没有说什么。
孟成真回头,见沈墨言已经站在门口了,默默看着她。
她不由地站了起来,朝他走去。
最后又回头看了吃饭的几个人一眼,她们都在埋头吃自己的东西,没有一个人改变主意。
她知道,今天无论自己再说什么,这些人都不打算离开,就算她将全部事实说出来,他们也会觉得她疯了。
她又看了眼时间,现在八点半了,已经为了他们耽误了半小时,她必须要在今天之内离开这片通道打开的范围区域,否则等到夜里到明天温度降到五十,她和沈墨言再如何耐寒的体质,也要冻死在这样的寒冷天气中。
“真真,你真的要走啊!”戴清雨看到她进房间里取出包背上,惊讶地站起来。
“嗯,我走了。”孟成真回头对这些看着自己表情惊讶的人,说了离开前最后一句话,“你们多保重。”
说完带着沈墨言直接上了二楼。
“这样大雪天还带着个孩子,小雨,你去劝劝你这同学,她是怎么回事?”
“这姑娘是有点毛病吧?好心跟她说,就是不听,不要命了这是!她刚才还想拉着我们一起走呢,小雨你别过去,她那是犯了邪了,小心被她拉走了。”那个妻子已经和戴清雨熟悉了,她一把拉住她,不让她上去。
孟成真在二楼那两个服务员住的房间里,找到个金属壳子的拉杆箱,把里面的衣服什么东西都丢出去,这些东西那两个服务员是绝对不可能回来找了。
又找了点绳子,这才打开被封上的二楼窗户。
迎面喷来的风,像刀子一样刮着脸,难怪这些人不愿意离开,谁也不想在这样的寒冷的天气里赶路。
她把箱子拿出了窗户,用它敲了敲窗下的冰层,似乎冻得很结实,回头她又看了眼饭店二楼,最后叹了口气,窗户外灰白一片的天地,没有生气,也没有其他的色彩。
她将在她腿边的沈墨言抱出了窗,然后随后跳出了窗外。
义无反顾的离开了这片方圆几里,唯一能够避难的地方,慢慢消失在茫茫的冰雪中。
第68章 chapter 68 回到人间
“该死的!”在第三次摔倒后,疼得龇牙咧嘴的孟成真,将包里两张食冰兽的皮取了出来。
食冰兽是天生的低温生物,皮质不处理也不容易腐败,这么寒冷的地方,剖下的皮过了这么久仍然如同刚剖下来的一样柔软,虽然外层有银色冰状鳞甲,但里面却是粉色的皮层,摸一下非常暖手。
大佬说,食冰兽的鳞片可以轻松抓住光滑的冰层,效果比钉鞋好,因为它的鳞片张开后会如切豆腐一样轻松切入冰层表面,然后牢牢地将自己固定在大片的冰山之上寻找玄冰。
它还有这种功效?
孟成真立即将缩小到了只有帽子大小的两张食冰兽的皮取出来,然后按大佬说的,试着找角度将鳞片张开,再用她在饭店的时候顺手拿得一圈绳子将它们绑在了自己腿上和鞋子上固定好。
大佬果然是大佬,套上了“兽皮靴”,她不仅没有再摔倒过,还加快了脚程,而且,脚也暖和多了。
只可惜自己的两层皮手套,因为绑那个鳞片划烂了一层。
大概走了不到三个小时,孟成真就累得虚脱了,她一个人站在茫茫的冰雪之中,茫然看向四周,举目无助,好像天地之中,只剩自己一个人的存在。
那种身体累心也累,身体冷心也冷,无论怎么走,前后左右都是不变的空空荡荡的冰雪世界,这孤独感和永无尽头的疲惫感几乎要拖垮她的意志。
她从来不知道,在冰雪之地赶路原来是这么艰难的一件事。
昨晚的暴风雪其实只下了到了半米深,随着天气变冷,后来的雪都是冰砂,加上狂风的力道,冰砂的重量很快压在了雪上,冰砂之后是指甲大小的冰碎,又压在了冰砂上。
所以,冰层其实是凹凸不平的,不仅会让人踩不好就摔跤,一旦摔了就会特别疼,疼到半天爬不起来。
摔一下就会疼到全身206块骨头重组了一样,痛到神经麻木。
每当冷得无助的时候她就回头看一眼沈墨言,这时候他就是自己唯一的支柱,如果没有他的存在,孟成真会觉得自己分分秒秒要崩溃痛哭。
她走的时候特意找了结实的拉杆箱和绳子,就是担心沈墨言人小腿短走不动的时候,她可以用行李箱拖着他。
可才走了这么点时间,箱子就已经不堪重负,破破烂烂。
孟成真刚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了一个长得累死人的冰坡,她弯腰喘了半天气,才看了眼时间,快一点了,走了三个小时了,可她却觉得自己只走了很短的一段路。
拖着疲累几乎像面条一样软的腿,将手里的拉杆箱放下,镁铝合金的箱子边坑坑洼洼的,快磨漏了,轱辘早就不知道嗑哪儿去了,在冰层上,连钢都算是磨损严重的消耗物品。
“我们接下来,怎么走?”孟成真一下了坐在地上。
刚才上坡,她用手拖着行李箱,见过纤夫没有?她觉得自己平生第一次体验了把拉纤的感觉。
简直难以描述,可没办法,食冰兽的皮就两块,沈墨言的小鞋子踩不住冰,这种上坡她只能拉着。
沈墨言跳下行李箱,向坡下看了看,鼻子微微嗅了嗅。
“有#@#%……的腥味,从这个坡滑下去,我们去吃点东西,补充下能量。”
“???”孟成真知道他说的是另一个世界的语言,但她累得不想动弹了,什么也不想问,她只想坐在这里睡一会儿,可她知道,一旦在这里睡着,那就意味着永远也无法醒过来了。
休息了两分钟她还是艰难地爬起来,沉默地从包里取了饼干盒子,自己咬了一块,又给沈墨言一块,饼干她做得很好吃,可是在这样寒冷又没有颜色的死寂之地,就是给她吃满汉全席也高兴不来,她只想立即离开这里,回到她熟悉的世界,温暖的世界。
将饼干盒重新放好,她强撑着将空行李箱打开,平铺在地上,准备和沈墨言坐着箱子滑下去,这样比较省体力和时间。
这个冰坡虽然不陡,但也是很长的坡体,滑下去的时候,一方面得注意不能太旋转,旋转太快会把人甩出去,因为箱体太矮了,另一方面又担心两个箱子脱节,所以最后还是她先坐一边,让沈墨言坐她怀里,然后她脚还得在箱子外面,利用食冰兽的鳞片阻力来调整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