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向下滑又冷又害怕,但是滑着滑着就有了经验,渐渐的也能掌握技巧。
当然也间歇吃了一嘴的冰,尽管她在两个服务员的房间找到了帽子和一次性口罩,但口罩飞了,她现在只能拿着一块花花绿绿的大围巾,蒙住头脸,这块围巾还是老板娘办公室找到的,品味就不说什么了,但质量还是蛮好的。
沈墨言她也用自己的围给包起来了。
一路直直滑到了坡底,险险地在一块很奇怪冰体处停了下来。
这块倒U型冰体近看很高,可却孤零一个,就像平空而降似的。
孟成真不记得有什么建筑是这个样子的。
冰体直插,进冰面,周围溅出好多冰块。
而且这块冰体和周围的冰雪不同,通体散发的冰雾,走近它后,周围的温度变得更低。
“啊!”孟成真冷的缩着肩膀从箱子里爬了出来,“这不会是你们世界的冰块掉下来了吧?这么冷,冻死我了。”她现在怀疑,另一个世界的冰都要比这个的世界的凉快。
沈墨言没有否认,而是起身向某一处走去。
孟成真撑着隐隐疼痛的脚,跟在后面,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一处凹陷的冰面上有一湾水。
这湾水竟然没有被冻成冰啊?
沈墨言走到水边一个紫红色的东西旁边,低头看了看。
那是一条样子很古怪的鱼,大小有小手臂的长短,通体鳞片是紫红色的,还带着长长的鱼须,鱼嘴十分狰狞,但恐怕已经死掉了,躺在冰面一动不动。
“这是鱼吗?”孟成真看了看它的样子,小心冀冀地问,这鱼个头不大,但样子挺霸气的。
“嗯,用你们的冠名方式,它应该叫火龙鱼,一种生活在冰与火交界处的鱼类,很罕见,它身上的脂肪可以很好的补充能量,我们找个地方吃了它。”沈墨言是闻着它的味道而来,自然不能空手而回。
大佬为了能量,一言不合就要吃,可孟成真却担心耽误了时间,晚上会走不出这片降温区域。
“吃了它,就有力气赶路了。”沈墨言也没有解释别的,找了一处还算避风的冰雪裂缝处。
两个人把箱子和鱼都带过去。
孟成真其实也饿了,但因为累得受不了,而忽视了这种饥饿的感觉,现在能坐下来,马上就感觉到又累又饥又困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打起精神将酒精锅拿了出来,又费了点工夫才打燃酒精盒,然后找了几块晶莹剔透的冰块扔进去化开。
一边的沈墨言小手时灵活而富有节奏的摆弄火鱼肉,很快剖开鱼鳞,露出里面厚厚的一层紫色鱼皮,用匕首片出薄如蝉翼的鱼片,又露出一指厚的紫鱼皮下面晶莹剔透的鱼肉,看起来确实像白瓤的火龙果。
等水烧开的时候,孟成真已经脱力地坐在箱子上,她现在额头冒着冰冷的虚汗,状态非常不好,这还是吞了好几颗“药片”后的状态。
沈墨言看了她一眼,见她无精打采的样子,将一片浅紫色薄鱼片放到她嘴边。
孟成真不排斥生鱼肉,但她还是想冰冷的天气里喝点热的汤,这才烧得水,想到这种鱼在另一个世界也是稀有物,如果不是因为这次通道打开了,一些冰体被莫名其妙的带到这个世界来,它也运气不好的跟着掉进来,还摔死了,恐怕她一生都吃不到这种异世界的产物。
于是她张嘴咬住了鱼肉。
那一刻鲜嫩弹牙、入口绵密的鱼脂,融化在口里的感觉,好吃鲜美到让人感动,孟成真的眼泪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在这片分不清南北的冰雪之地,渺无人烟的冰层之上,一大一小两个人默默地将鱼肉放入翻滚冒着白气的小锅中。
你一勺,我一勺将鱼片与汤一起喝入腹中。
孟成真觉得她一生都没有吃过这样一顿饭,在寒冷中喝过这么无比鲜美的一顿鱼汤,什么调料都没有,连盐都没放,可却能让人吃得流下泪来。
吃完后,孟成真抹了抹眼晴,觉得身体的力气又回来了些,热汤入腹感觉暖暖的,她觉得自己大概还能再连爬三小时冰坡。
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两点。
她收拾完东西,就要继续在茫茫冰雪中前行。
从走出第一步开始,她就再不能停下来了,因为当时间到下午五点,温度就会急剧下降,到时候她们恐怕再遇不到另一条火龙鱼帮自己积存热量和体力了。
所以,在接下来三个小时里,她们必须要走出这一片被隔离的冰世界。
她下午的状态虽然明显好了很多,但是上午力气用得太过了,仍然腿筋绵软,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比起上午,周围不太冷了?因为温度在降,她身上带着那只温度计,已经到了四十度了现在,风也大了很多,可她却觉得比上午暖和多了,也舒服多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或者是火龙鱼的缘故。
她回头看了沈墨言一眼,沈墨言被她包在围巾里坐在行李箱上,从下午起就没有说一句话。
这样的风雪中说话也是一件很艰难的事。
不知道走了多久,好像一直逆着风,风太大经常将她们的身影吹歪。
如果从空中俯视,他们就像两个小小黑点,在茫茫的冰雪中艰难前行。
直到她呼出的气和睫毛都结冰了,一身的冰霜,整个人像一个行走的冰雕雪人。
她才终于看到了远处的饮烟。
看到人烟的那一刻,她差点哽咽。
手里拉着行李箱,如果能跑起来的话,她绝对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过去。
望山跑死马,不知道又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一个临界点,周身的冰冷一下子消失了。
她感觉到了浓浓的暖意包围着自己,虽然可能温度依然零下,但是身处零下四十度的环境里,再突然来到零下十度的环境中,这样的反差肯定也会感到无比温暖。
她甚至看到了房子和路。
还有灯光,以及动物的鸣叫声。
眼前的一切变得生动了起来,不再是永恒的灰白一片。
呜呜呜,孟成真那一刻,简直的不能自抑,仿如隔世!真是仿如隔世啊!她都害怕自己走不出来了?
不过还好,终于找到了,终于再次从灰白的死亡世界回到了人间!
她激动地回头看向沈墨言,想告诉他,我们出来了,再一次活着出来了。
可一回头,箱子还在,人却不见了。
……
第69章 chapter 69 ……
人呢?孟成真慌张地扔下破烂箱子,一路返回找,最后在一处雪堆里找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掉下箱子。
孟成真冲过去,一弯腰身上的碎雪冰块扑棱扑棱往下掉。
她急火火地抖干净衣服碎冰,将他从雪里扶起来,脱下手套摸他的头,可是她手冻得没有知觉了,根本就摸不出来冷热。
“喂!你怎么了?你别吓我,醒醒啊!”她忘了,他还是个五岁大点的小孩子,一路上自己一个大人都受不了,他却一声不吭,在零下四十度的风雪中跟着她走了一天,只有上坡的时候她才用拉杆箱拉着他,走冰面她是牵着他一起走的。
“沈墨言!沈墨言?醒醒,别睡了。”孟成真心慌慌,不知道怎么办,只能不断给他搓手心,时不时探探他的鼻息,想让他赶紧醒过来。
最后在她的连环摇晃之下,他总算恢复了意识。
孟成真喜极而泣,又破涕为笑。
“你吓死我了!你是不是困了才掉下去的?”他一天要睡很长时间,今天就没有睡,肯定是太困了,睡着了。
沈默言一动不动,漆黑的大眼晴,没有什么焦距地看着面前一脸焦急盯着他的人。
这具身体太虚弱了,即使用掉三块界种的能量,也无法改善到能完全融合他灵魂力的程度。
他的灵魂要全部契合进来几乎是办不到的事情,一个玩具车怎么可能装得下一座山呢?可之前机缘巧合之下,他还是借生在这具身体里。
为了脆弱的躯体不因为他的进驻而崩溃,他不得不封印住自己大半的“精神力”。
在以后身体彻底改善后,再慢慢释放。
可在极夜之境,他看出孟成真状态不妙,温度和环境越来越差,继续下去她恐怕难以走出这片茫茫的冰雪之地,为了节省她的体力消耗,他不得不借由胸前灵种的能量,并动用自己封印的部分“灵魂”之力,勉强在她周围构建出一个简单的热能量场。
这种能量场如果处在极夜之境,温度是很难保持的,只能让孟成真感觉没有那么冷,如果长时间维持能量场,消耗的不仅仅是大量的生种能量,还有他封印的灵魂之力。
现在这具身体,虽然初步改善过,却还是没办法长时间承受这两股能量的灌注,只维持了两个多小时,身体就出现超负荷状态,为了灵魂与身体不再度分崩离析,他必须要在休眠中进行能量的自我修复和封印。
“我要睡两天,不要打扰我,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刚从里面出来,不要再进警局……”
“好好好,我保证!我发四!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也不做,你到底怎么了?生病了吗?”孟成真一个劲儿的摸他的头,急声关切地说:“是不是我给你戴的帽子不保暖,把脑袋冻坏了?你说啊?”
沈默言:“……”
他很想现在就闭上眼晴,耳不听为净,不过他还是对她说了最后一句话:“灵种换掉,找个安全的地方……”说完就沉入到沉睡之中。
就算是沉睡中,他还是带着淡淡的烦恼,希望自己失去意识这两天,她乖乖的,不要再惹事,不要再遇到什么危险了。
……
孟成真原地急得团团转,怎么不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说睡就睡了?她其实很想带他去医院,觉得他肯定是冻坏了,可刚才他又说不要让人打扰他。
找医生检查身体算不算打扰?
说要睡两天,两天后就能好吗?
“怎么办?”她看了眼离得不远的镇子。
还是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说吧。
她看了看身上碎冰块块的军大认,想了想,立即脱了下来,他说,不能让人知道她们从怪异的冰雪地里走出来。
她明白他的意思,她也不想再进警局了,警局的面不好吃,水也不好喝,关键是进了警局,两个人又要被迫分开。
而且这次可不同上次了,婴儿在两个月内长到了五岁,一旦被人发现,会让沈墨言处于险地,所以她必须十分小心的行事,不能给他和自己惹麻烦了。
军大衣脱下来扔进破烂的拉杆箱里。
快黏冻在头发上的帽子也扔进去,弯腰将脚上的食冰兽皮解下来塞进背包。
尽最大的努力,将自己恢复成昨天早上她刚坐车时样子。
身上穿的白色毛衣,已经被汗水湿透,只好将老板娘那块花花绿绿的围巾抖干净,披在身上。
再将装着乱七八糟的行李箱子盖上,抬脚一踢,将它踢进一边的枯草丛里。
就把它留在这里给需要的人吧,不过估计连乞丐也不需要这些破烂。
……
来不及整理自己头发了,她背上包抱起沈墨言,就向镇上跑去。
孟成真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镇,从来没有来过,晚上五点半左右,她在路上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能住宿的旅店。
一时间心急如焚,她已经要抱不住沈墨言了,五岁的小孩已经大了,他又比普通五岁孩子沉得多。
只能不断得将下滑的他往上墩。
正好看到前面有一个人,一个五十来岁的婶子出来倒垃圾。
她赶紧拖着两条小细腿跑过去,急切得问:“嫂子,你们这里有住宿的地方吗?”
门口的院子亮着灯,那个五十多岁的大婶借灯光看了看她,挺可怜的一个小姑娘,身上也没穿个大衣外套什么的,就披了个花花绿绿的大围巾,那肩胛骨瘦的都露出窝了,怀里还抱着个孩子。
头发上的霜冻得哟,就跟白毛女似的,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是来探亲的?没找到亲戚?”大年初三四回老家探亲的人多了。过年了,正是走动亲戚的时候。
孟成真正愁没借口呢,立即附声道:“是啊嫂子,我从挺远的地方来的,路不好走,搭的车又坏了,我还带着个孩子现在找不到住的地方,急死我了。”
“唉,都是这场暴雪闹的,不过我们镇上倒没多少雪,雪都刮到香山那一块了,香山现在进不去了,好多人说那边昨晚发生了地震和雪崩,还有说香山地下有冰川,地震把冰川给震出来了。”
孟成真:“……”永远不要低估人们的想象力,不管多么荒谬,他们总能在谣言中用群众无穷的想象力,总结出事实的真相。
“姑娘,你往前走吧,那边有个平安饭店,里面可能还有住宿的地方。”
“呜呜呜,谢谢嫂子,谢谢了。”终于找到住的地方了,孟成真高兴的用尽全身力气将沈墨言往上送了送。
刚走了两步,后面大婶追上来,“姑娘,就你和孩子?出来走亲戚怎么不带个男人呢?”
孟成真:“……”
“唉,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还是别住平安饭店了,饭店里什么人都有,你要不嫌弃住我家吧,我儿子媳妇回来住了两天,今天刚走,出去打工去了,房间正好腾出来,给你们娘俩住一晚。”
孟成真愣了一下,本来想说不用了,既然有旅店住,还是住旅店的好,她不太想住别人家里,很不方便。
不过沈墨言睡觉前说要她找个安全的地方,平安饭店似乎不太安全,她也没犹豫多久就道:“嫂子,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
“你就当走个亲戚,窜个门。”
“那,那谢谢嫂子,我会付住宿费和餐费的。”
“不用不用,看你也怪可怜的,进来进来,家里就我们两口子。”
房子是很普通的镇上民居,收拾很干净,婶子五十来岁,看着白白净净还挺年轻的,现在的人都喜欢别人叫自己小,所以孟成真就叫她嫂子,结果她老伴比她大一些,估计有六十了,她不可能叫人大哥啊,只得叫了声叔叔,然后说嫂子你长得好年轻啊,还好她们也不在意称呼。
大婶将她领进一间卧室,屋子里暖暖的,她把被褥收走,给她换了床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