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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鸢被关入了天牢,安隆帝也不会再让岳昭回到魏岚的位置上来,而此时魏岚一举将慕丞相收取贿赂买卖官爵的证据交了出来,一时之间,天子大怒,朝堂震动不止,魏岚也因此真正替代了岳昭,成为了中书省的侍中令。
不过这些都和岳昭没关系了。
他想,他终于可以和斐斐在一起了。
不会再有人……千般万般阻拦。
妲斐知道了这所有的事。
她自然是漠不关心的。
在她心里,哪怕是一个朝堂覆灭了,都没有她的脸上长了一个痘印重要,更何况朝堂还没覆灭呢,就更不要提了。
所以在岳昭低声和她说着这些事的时候,她还在晃悠着小腿,坐在窗栏上看着夜色下的桃树,桃树早早就已经落了果,她每天摘一个,为了避免烂掉,还特意用了些灵力。
京都的桃子都没了。
就她这里还有几个。
岳昭在背后画她。
“岳昭,你去给我摘桃子吧。”
妲斐伸出手,手指指着桃树上个儿大的桃子,“我想吃了。”
岳昭放下笔,开门去给她摘。
妲斐双手支在窗栏上,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看着他去摘桃子。
院子外站着俩个人,身影隐于黑暗中,几乎没有人能看见。
一个形销骨立,是卫鸢,一个身形修长,是魏岚。
“公主殿下,你可满意你见到的这一幕?”魏岚在她耳边轻笑着,毫无隐藏的恶意。
“真可怜啊,被岳昭欺骗了这么多年,他将你玩弄于鼓掌之中,你却傻傻的信以为真,以为他是真的爱上你?”
卫鸢的目光看着院子里,仿佛没有听见魏岚的话。
院子里白衣姑娘坐在窗栏上,晃着双腿,声音清晰又明了,“你若是摘不了就不要摘了啊,一个书生体弱得要死,我可不想为难你。”
一身青衫的青年轻笑了声,撩起衣袍,“谁跟你说我还像以前,体弱无能?”
他双手扒住了粗糙的树干,想要爬上去,姿态颇有些滑稽,他说斐斐你不要看我,你等我把桃子摘下来。
那白衣姑娘却漫不经心道:“随你的便。”
于是转过了头不在看,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转了几个圈。
这是卫鸢第一次真正看到那个画上的女子。
明明过了那么多年,她却还是没有丝毫的变化,美得那么惊心动魄。
而自己,却再也找不到半分之前身为公主的颜色。
卫鸢眨了眨眼。
那样的岳昭他从未见过,眉眼的温柔仿佛要溢了出来,就连说话的嗓音,也是她从未听过的纵容。
她总以为岳昭对她已经足够好,可今日才发现,原来都是假的。
他给她的温柔疼爱,是虚假的。
他给那人的,是真实的。
一阵风吹来,她的眼睫一颤,透明的泪珠落了下来。
卫鸢,你真傻啊。
你在天牢里,害怕,惊恐,尖叫哭喊,你丢掉尊严求着魏岚只为见他一面,你见他之前,以为他会为你祈祷,为你忧心,为你愁眉不展。
事实上,他根本不会在意你。
他之前都是在应付你罢了,他根本不爱你,根本……不爱你。
虽然见卫鸢这种样子的确很有趣,但魏岚可不是只有这一个目的,他要卫鸢恨岳昭,要卫鸢……亲手毁了岳昭。
两个人自相残杀,最后全都死了,到那个时候,斐斐就属于他魏岚了。
“你以为他只是不爱你吗?”他一点一点抹开手中的折扇,“公主殿下,他恨你啊。”
“你明知他有心爱之人,却用你手中掌握的权势逼迫他娶你,让他和心爱之人分离,他恨你,恨不得你死掉。”
“你知道你的孩子为什么没了吗。”
卫鸢瞳孔骤然放大,她缓缓扭过头,看着魏岚,夜色从她的身上吹了过去,仿佛身体破开了无数的洞,那些风都灌进了身体里,让人觉得好生寒冷。
月色下的蓝衣青年仿佛带着笑脸面具的恶魔,他轻描淡写朝卫鸢道:“是岳昭下的手啊。”
“他不想要你有他的孩子,所以就给你的食物里下了毒,不过那分量很轻,几乎验不出来。”
“时间长了,你的身体毁了,孩子也没了。”
“你看。”他摊开双手,笑容无辜,“你什么都不知道,每次他让膳房给你做吃食,你都开开心心毫无防备的吃完了不是?”
“你甚至还无比幸福的想着,他爱你,心疼你,宠着你。”
“可他只是想要你死啊,你死了就不会有人阻碍他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啊。”
他低低笑了起来,笑到手中的折扇抵在唇瓣上,才能压住不让院子里的人听见,“多么狠毒的心思不是?公主殿下?”
令人不敢相信,残忍而冷血的真相,
卫鸢的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的情景,戴着面纱的侍女,递上来的糕点,燕窝,水果,饭菜……
还有那弯起来的唇瓣,柔柔的嗓音,“公主,这是大人特意让膳房准备给您的呢,您快尝尝看?”
“大人对公主可真好啊,知道孕妇怀孕期间喜欢吃酸的,就找了一个特别做酸食特别厉害的大厨,想让公主您开心呢!”
她捂住嘴巴,想要干呕,魏岚眼睛一厉,捂住她的嘴巴,笑眯眯道:“不行哦,公主殿下,这样可是会被岳昭发现的。”
卫鸢猛的推开他,朝更深的夜色处跑去。
岳昭!
岳昭!
岳昭!!
她猛的摔在地上,手脚都摔破了皮。
卫鸢咬着牙,眼泪不断的掉。
她想起未出世的孩子,想起新婚之夜的屈辱,想起那一年,岳昭给她的屈辱和冷漠。
“我这么爱你……”
她目眦欲裂,面容狰狞,“我这么信任你……”
指甲掐入掌心,血流了出来,“我扶你登上手握重权的侍中令。”
“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了你……”极深的怨意,恨意,一点点侵占了她的全部。
“你居然这么对我……你居然这么对我!啊啊啊!!岳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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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昭爬上了树,摘了一个桃子,从树上跳了下来,拿到井边洗干净了递给她。
“你还是不肯放我离开吗?”妲斐咬了一口桃子。
原本很好的气氛因为这句话有了一瞬间的凝滞,眉眼温柔的青年低垂下头,声音淡了起来,不愿提起这件事般的转移开话题,“我还是继续给你画画像吧……斐斐。”
说完,转身进了屋中。
“随你。”妲斐抱着桃子又啃了一口。
“只是不知道若陛下知道你在公主入了牢后跑来我这里,会怎么对你。”
“你若乖乖的安分些,几年时间一过,你还是会继续做你位高权重的重臣,你不是想要权势想要得紧吗?”
“我已经不想要那些东西了,我现在只想要你。”岳昭提起笔,抬头定定看着她。
妲斐手中的桃子已经啃得差不多了,吃得是满口生香,她似笑非笑,意味不明道:“当真?”
岳昭低低叹了一声,“若有半分虚假,我便……”
“你便如何?起个最毒的誓言来看看?”
“若有半分虚假,我便再也听不到你,见不到你,找不到你。”
妲斐弯了眉眼,有些乐了,“你这个最毒的誓言还真是有趣,居然不是天打五雷劈或者上刀山火海。”
“对我而言。”岳昭落了笔,轻轻勾勒出画中姑娘的眉眼,“这便是最毒的誓言了。”
妲斐看了外面一眼,随即轻描淡写收了目光。
【我一定会快乐的满足你这个誓言的。】
她说过,她是很记仇的。
系统的提示天数在眼前亮起,妲斐勾了勾唇,哼起了小曲。
“只怕世事含糊八/九件,人情遮盖二三分,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起高楼。
宴宾客。
楼塌了。
又关她什么事呢?
她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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妲斐离开的那一天,阳光明媚,天气极好。
桃树上的最后一个桃子被她吃完了。
吃了桃子后她去画了一个极为好看的妆容,换上了一件极为漂亮的罗裙,她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伸出手抚摸着自己的脸蛋。
“我好看吗?”
她问身后的侍女。
侍女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姑娘一直都美若天仙。”
妲斐认真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她弯了弯唇,“所以我不想死得太难看。”
侍女的脸色变了,她勉强笑着,“姑娘怎么这么说,什么叫死得太难看,姑娘天大的好福气,是不会死的。”
妲斐又点了点头,认真道:“说的也对,我是不会死的。”
侍女觉得她疯了,说话颠三倒四的,她上前一步,垂了眉眼,“姑娘腰带没弄好,奴婢来帮姑娘整理整理吧。”
妲斐这回摇头,退后一步拒绝道:“你离我远一点,我不要你给我整理,我的腰带系得好好的。”对于自己的形象,她一向要求很是严格的,不可能会出现没弄好腰带的事情。
侍女干巴巴的笑,“这……这样啊。”
她依旧不肯放弃道:“我还是帮姑娘看看吧,万一有什么……”
妲斐打断了她,失望道:“你真是一个不合格的刺客。”
“怎么会如此愚蠢?我都看不下去了。”
侍女当场被拆穿,气氛有一瞬间说不出来的不对劲,总而言之就是冷场了。
“姑……姑娘在说什么胡话呢。”
妲斐轻哼了一声,道:“卫鸢让你来杀我,她自己去杀岳昭是不是?”
岳昭今天本应该是给她作画的,可是安隆帝召见他,他又去了,他说回来的时候会买一些新的宣纸回来。
卫鸢选择在街市上下手,倒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她觉得魏岚挺有能耐的,居然能把卫鸢从天牢里弄出来四天,估计是在安隆帝面前说什么了,让安隆帝动了恻隐之心,放卫鸢出来几天。
魏岚想让卫鸢杀了岳昭。
妲斐觉得不太行。
卫鸢太爱岳昭了,岳昭又有命运之子的光环,就算卫鸢再恨岳昭,也不会杀了岳昭,当然,也杀不了岳昭。
命运之子嘛。
注定要走上人生巅峰的,谁能杀得了他啊?你要能杀了他还是命运之子吗?不行不行。
岳昭是命运之子,但她不是命运之女,她死就应该啦。
明明魏岚瞧着也不蠢,怎么会下了一步这么糟糕的棋子。也许是因为这个世界觉得她要死了,就把魏岚眼睛遮了。
死了也好,死了以后,岳昭就应了誓言。
听不到她,见不到她,找不到她。
命运之子的fg和他的运气同样出色。
妲斐轻轻吐了一口气。
她来到这个世界多少年了呢?
在念安城等岳昭来,等了五年,在念安城等岳昭回,等了十年。
十五年啊。
忽然要离开,还有些舍不得呢,她也曾对岳昭动过真心的啊,对那个桃花树下,挂着花灯,为她作画的小书生动过心。
他笑起来的模样真好看。
羞涩起来的模样也好看。
错愕起来的模样也好看。
脸红的模样更是好看。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能与小书生在念安城老死,或许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反正她也不是特别在乎积分,在乎那些她压根就没正视过的任务。
可是最后。
还是什么都没有。
“人啊……真的是不能考验的物种。”她低低笑着,“结果总是失望的。”
就当是做了一场无望的美梦。
一场……太长的……无望的梦。
现在梦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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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世界完成!”
“角色扮演程度,五星。”
“角色推动程度,四星。”
“计算积分中……叮!共三万积分!”
“岳昭结局录入中……”
“逃脱卫鸢刺杀……一月后自请外放为官……二十年后回京……”
“三年后尚书令。”
“五年后拜相,魏岚辞官归隐。”
“七十九岁,冬日,亡。”
“滋滋……”
系统闪了几下,冰冷的机械音褪去,他开心道:“宿主!三万积分啊!您想要做什么呢?”
妲斐趴在沙发上,狠狠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泪花在眼角晕开,她捧着下巴,“我要买口红我要买裙子我要买乳液我要买面膜我要买高跟鞋我要买假发我要买……”
系统:“????”
我可去你他么的吧!闭嘴行吗!本系不问了!!
知道系统满心的怨气,妲斐放下手,在沙发上蹭了蹭,“我好累啊,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