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完,便抬起手中的骨笛,悠悠吹出一曲小调。一些被笛声吸引而来的风灵颇为兴奋,围着沈勿言直打转,一个回旋便抱起一缕笛音,殷勤的向候鸟飞去,为这群忙碌的生灵织出一条独特的音路,带着言灵师的祝福,飞向更加温暖的地方……
沈勿言正看的入神,忽然耳畔传来一声似乎很遥远的声音,这个声音很熟悉,好像是在叫她……
沈勿言猛然回神,扭头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原来是王也站在树下喊她。
沈勿言有点疑惑地向下探头。
就看到王也慢慢向她举起右手,掌心向上,说:“小言子,下来,我们回家了。”
沈勿言听了,直觉的感到现在的王也好像与平时有点不同,一向没个正行的人,这次好像有点正经过了头。
沈勿言觉着今儿下午就走了个神,回神之后自个发小就变得稀奇古怪的。
要是平时搁着这事,她指不定得赖在上面怼他几句,可现在,她突然就不想留他在下面等了。
于是沈勿言什么也没说,利索的翻身下来,拽着风伯送的鸟羽,轻飘飘的落在他面前,扭头看了看王也还傻不愣登的举着手,突然就笑了,一把抓住他,撒丫子就往山上跑,边跑边说:“赶紧赶紧,再不回去连最后一波饭点都赶不上了!”
王也被她猝不及防的一拽,差点就是一个跟头。
但是看着在前头跑的欢天喜地的沈勿言,却一点脾气都没有,反倒感觉抚在脸上的风都透着一股子快活劲。
忍不住就跟着笑起来,扯着嗓子冲沈勿言喊:“哎!今儿我可听说大师兄从山下带来了新出的一季小南瓜,哎呦可甜了,今儿晚上说不准有南瓜粥喝呢!”刚说完,就立马往前冲了一大步。
果然,刚才还跑得优哉游哉的沈勿言这下是真的猴急了。火急火燎的拉着人往山上蹿。边跑还边跳脚:“王也你大爷的,你小子不厚道!有这好事你现在才说!都这个点了!赶回去怕是连粥底都捞不着了!”
王也这下笑的更欢了,老神在在的在后面嘚瑟:“嘿!别冤枉好人啊,是我没提醒吗,那是你没问啊,而且刚才谁赖在树上不下来的!”
一时间,两人嬉笑打闹的声音打着旋的回荡在这初秋的山林里,惊起了一片又一片清脆的鸟鸣声。
正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嬉笑怒骂万事随心的年岁。想必这武当山上,还要热闹许久喽~
作者有话要说:
悄咪咪确认一下地位的王道长:啊~贫道的话还是如此好使~【放心了】【一个关于作者的鬼故事】
有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种小白菜的老农民,每天给这颗小白菜施最好的肥,浇最好的水。看着菜地旁边那头看得见却摸不着,急的口水直流的猪,露出了老丈人般“和蔼”的微笑。
她满心期待着这棵小白菜长成一棵水灵灵的大白菜,然后等到了北京,就跟那头猪一起炖成一锅香喷喷的猪肉白菜锅!
然而,就她喝口水的功夫,那颗小白菜!她把自个从地里拔|出|来,撒丫子跟猪跑了!跑了!!
又当爹又当妈的老农民留下了悲痛的泪水,弃坑而去。全文完。
【我就问你吓不吓人,吓不吓人】
【反正我自己都被吓到了】
【笑出猪叫声】
PS.嫁闺女前的老丈人心态,报社产物,别信23333
第30章 除夕
山中的岁月总是格外快些,感觉前些日子还在跟武当山的弟子们抢月饼,剪桂枝。面红耳赤的争论什么馅的月饼最好吃。结果最好吃的没讨论出来,却在最难吃的上面达成了空前的一致——五仁陷荣登榜首。
到了现在鼻尖儿上仿佛还留着一丝桂花的甜气。连王也那天在兴头上“高歌”的一曲都好像还在荼毒她的耳朵。但是转眼之间,却已经银装素裹,日近除夕了。
连一向热闹的武当前山,近日里也冷清了不少。大大小小的街道上却一天比一天热闹。许多武当山的小弟子们陆陆续续的向师父告假回家,临行前面上都洋溢着藏不住的兴奋。连师父唠唠叨叨的叮嘱都不见得听进去多少。
一个个小脸憋得通红,跟同路的师兄弟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今年说不定又能得不少压岁钱。
转眼又是年关将至,连这武当后山都免不了染上一片人间喜气。山中万物结上冬日的霜雪,静待来年春又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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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勿言像拖死猪一样拖着王也往回走。
王也瘫着一张厌世脸扯着嗓子鬼嚎:
“我——不——要——回——家~~~”
“我也不要见师父!我刚把他晒的裤子给烧漏了,回去会被腌成腊肉的!”
沈勿言要笑死了:“谁让你那么能耐,烧啥不好,你非烧云龙师傅的裤子!你是有多不待见他。”
王也被人拖得像个破麻袋,就这都懒得自己动弹,顶着一个死鱼眼半死不活的哼唧:“谁知道那术法突然不好使了!说失控就失控,我不也没想到嘛——我不管,我中毒喽,浑身都麻痹了,你给我来个抱~抱~解毒。“沈勿言面色狰狞的抖掉了一身鸡皮疙瘩,恨不得把人摁在地里:“你可拉倒吧,还抱抱!我给你整个包子可好啊!”
王也慎重的思考了一下:“emmmmm……也行。”
沈勿言是彻底没辙了,被这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成河豚:“你丫给老娘赶紧起来!!”
王也旁若未闻,忿忿的嘀咕:“哼,你拖吧,拖死我拉到,等回来我的小迷弟见到了,立马哭给你看。看你怎么哄!”
“得了吧~” 沈勿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的小迷弟们都回家过年了!就剩下你一个不肖子孙还在这赖着。赶紧的!今儿我非得把你拖回家不行,我票都买好了!”
王也一听面如死灰,垂死挣扎着:
“姑奶奶诶~我家是个什么情况你还不清楚?你把我拖回去,那不是有去无回嘛。”
沈勿言无比坚定: “我不管,今儿过年咱们要死一起死,我再也不去给你当炮灰了。每次就我一个人冲锋陷阵,你知道那场面有多恐怖吗?想想咱们那两家的火力输出,整个一加强连啊卧槽!而且——”
沈勿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心有余悸的说:“今年我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想想我这两年……那真的是一个电话都没打过诶……”
王也笑不出来了,看着生无可恋的沈勿言一脸同情。回想一下当年沈勿言才一个月没联系,沈家就差点水漫金山了。从上到下所有的大老爷们,集体睡了俩星期书房。
尤其是沈勿言她老爸,平时多温文儒雅的一个人,那几个星期愣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看见沈妈妈那笑眯眯的表情,腿肚子都发软。
他那么混蛋都还知道隔三差五的给他老妈报声平安呢。这丫头倒好,整整两年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王也沉重的拍了拍沈勿言充满萧瑟的肩膀,仿佛已经看到她如同车祸现场一样惨痛的未来了。
但是这么一打岔,王道长反倒是不挣扎了。所谓人都是比出来的,当你看到一个比自己还惨的人在旁边待着,你就会觉着未来如此精彩,不回去看戏真是亏了。
本着一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和谐主义精神。现在一门心思想回去看热闹的王道长“勉为其难”的妥协了。
看着旁边装的跟什么似的臭道士,沈勿言气的牙根直痒痒:你丫就在这装吧!你那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还看不出来?就差把幸灾乐祸写脸上了,还在这装的老大不乐意的!
——回去就帮王叔把你捆起来!让你在这嘚瑟。
沈勿言冒着恶毒的小泡泡暗搓搓想着。
等沈勿言拖着王也来跟云龙师傅告假回家时,云龙师傅那表情简直可以用惊悚来形容。
自打入门以来,从来就没见着王也这小子提过回家的事。反倒是前几年他家里的人还来这看过几次,无非就是想劝他回家。可这几年下来,估计家里人也懒得管他了,憋着气等他自个回心转意。
可这正中王也下怀,那小日子过得更自在了,要多没良心就多没良心。
云龙师傅看看王也身边站着的沈勿言,摸着胡子一脸唏嘘,也不知道琢磨出啥来了,反手掏了个红包塞到沈勿言手里,挥挥手就让两人赶紧回家。
沈勿言拿着红包受宠若惊,飘着嗓子问王也:“你们武当山那么客气的吗?连我这种暂时的住客都给发红包啊~
诶呦!你说我要不要回去给师傅他老人家磕个头先。”
王也酸溜溜的囊次她:“谁你师父,那我师傅!我师父咋都不给我发红包的诶~”
沈勿言笑的一脸欠样:“嘿~甭管是不是,师父他都给我发红包了~你平时能少气他几回,说不准明年还有可能给你包个一块两块的。”
恶从胆边生的王道长伸手就去抢,结果两人就这么吵吵闹闹的一路向车站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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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医生,我父亲他怎么样了?”
“哎……杜先生的年纪不小了,年轻的时候又烙下了病根,能撑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如今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等他老人家自己醒过来了……”
“……谢谢王医生,辛苦您了。”
“不用,我这也没帮上什么忙,大过年的,你们也都高兴点,这喜气多了,老人也快活呢。”
杜栎笙苦笑一下,叹了一口气,只能点头应是。恭敬地将这位帮了他们家许多年的老前辈送走之后,回身看向屋里静静躺卧着的父亲。
整间卧室除了心电图发出的滴滴声,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声响。与外面的一片欢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杜栎笙的耳边仿佛又想起了王医生走之前的那声感叹:“年关年关,对这上了岁数的人,何尝不是个命关呐……”
……对啊,谁说不是呢。
杜栎笙有些疲惫的想着。
走过去轻轻给床上的父亲掖了掖被角,看着父亲那已经全部白完了的头发,眼眶有些湿润。
他不禁想到母亲还没有离世之前,父亲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当时他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娃娃,但他依旧能够清楚地记得母亲那温柔的笑脸。以及那一身清清濯濯的斜襟旗袍,母亲好像总是对柑橘情有独钟,连旗袍的衣角上都会绣着一枝连叶的橘子花。
后来听父亲得意洋洋的说起过,在遇见他之前,你母亲的衣服上最爱绣的还是合欢花。而自打被他用一个橘子哄回家之后,衣服上就改绣橘子花喽~
‘嗯,一定是对我情根深种。’已为人父的杜望辰杜先生煞有介事的说。
对此小杜栎笙不作任何评价,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他当时那汹涌澎湃的吐槽欲。
要知道那时候的杜望辰先生可是连自个儿子的飞醋都吃的跳脱性子,每次因为母亲被他转移了注意力而受到冷落,父亲都会在后面各种作妖。时不时地还要背着母亲偷偷威胁他几次,但是小杜栎笙从来不担心,反正扭头这个男人就会被他用一个橘子哄回家的媳妇揍到悔不当初。
可自那天深夜的大雨里,父亲一身狼狈浑身是血的从外面回来之后,一切都变了。
往日里会抱着他轻声哼唱的母亲离开了,仅仅留下院子里的一棵橘子树,以及一室沉寂。
他清楚地记得,那晚之后父亲抱着母亲留下的最后一点遗物把自己锁在屋里不吃不喝了整整两天。最后还是祖父带人砸开门进去将人强行拉出来。
那天的院子里彻夜通明,格外热闹。祖母的啜泣声,祖父的怒斥声,以及大伯他们的叹息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了杜栎笙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梦魇。也是自那时起,懵懂无知的杜栎笙才将将体会到离别背后的意义,以及他彻底失去了什么东西……
那晚的闹剧最终以父亲磕下的三个响头以及祖父的愤而离去收尾。此后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父亲好像还是那种不着调的模样。除了愈发忙碌的工作,除了每日都要雷打不动的在树下发呆。
后来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个长得很好看,但是却有些奇怪的男人。
那个男人明明穿了一身周正的中山装,手上却提溜着一串格格不入的老旧风铃。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