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虽然是重要角色,剧情里却没有对他的家世做详细介绍,安深蓝还是在这几天里想尽一切办法,才挖到了他的所有信息。
人整理出来的东西自然不比剧情可靠,但聊胜于无,何况是真的详细,连他交过的前女友的身份、地址、电话、爱好、三围都一清二楚。
安深蓝盯着前女友的照片看了片刻,然后打电话让人把她的信息如法炮制来上一份。
那边沉默许久后,安深蓝才得到对方饱含诧异的回答,大概内容是“我以为你是想要打击报复,谁知道你是想要撩汉子”。
安深蓝果断挂了电话,有些头疼地叹气,他是人品有多差啊,才会让人家觉得有人调查他就是为了报复。
叹完气,安深蓝就把文件毁尸灭迹了。她找的自然是口风严的专业人士,自然不会被人察觉。
靳蔚上头有一个哥哥,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聪明帅气听话懂事,还要处处压他一头,人还不是刻意为之的。
最重要的是,父母更喜欢哥哥,因为在娘胎时靳蔚不具备谦让这个优点,把养分一人独占了,导致他哥哥出生后身体异常虚弱,养了这么多年仍是一病美男样。
相比于正常健康一年也不生回病的小儿子,自然是大儿子更需要关心,父母的心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偏了,直至偏得无法直视。
区别对待、迁怒、冷暴力,完全是家常便饭。
期间种种,把经历过很多世界、自以为是见惯了人间百态的安深蓝也弄得很是无语了一番。
剧情里只说他在靳家做了二十多年隐形人,一朝黑化夺回了家产,并帮助男主解决了来自商业上的另一阻力,让男女主成功HE。
只是关于靳蔚夺回靳家家产的事,作者只是含糊的说了句“不公平对待”,不少读者因此给他打上了不孝的标签——不就是父母稍微偏心了点吗?毕竟你哥身体不好。
成功和原主一样归于反派角色。
如果说这里面没有大儿子的插手,她是不信的,但如果说靳蔚只能像个小白花一样任人宰割,她也是不信的。
他大概是对这对父母失望到了极点,才不在意他们对自己如何了,也有可能是仍抱着一丝希望在等,等他们偏了的心长正回来。
一方有意放纵,一方步步紧逼。
于是,愈演愈烈。
后来他们是完全不把这个儿子当亲生儿子。
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之后,安深蓝无语了片刻,到底是小说衍生出的世界,说是合理,其实也不怎么合理。
所以他把对人的感情移驾到动物身上是件很正常的事,他对别人态度有多不上心,对那只“儿子”就多上心。
可想而知,他现在心情肯定不会有多愉快。
她不该揣测他是不是在演戏的,因为几乎在下一秒,他就收敛了那种让人心疼的表情,恢复了日常笑吟吟的样子。
他挑挑眉,语速快到有些欲盖弥彰:“怎么?不安慰安慰我?真是,枉费我之前费心费力的安慰你,衣服都不要了。”
说着,他嫌弃地捏了捏肩头的衣服,那里被泪水打湿的地方明显的暗出一块。
没必要去戳穿他,非要扒下他伪装出的面具让人难堪。
因此她只是干巴巴道:“人死不能复生,动物也是一样,儿子肯定是不会希望你伤心的。”
陈腔滥调。
只是除了这个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他古怪地看她一眼,“儿子?你是它妈吗?经过我亲儿子的同意了吗?经过亲爹我的同意了吗?”
安深蓝一脸懵逼:“它不是叫儿子吗?”
“我有这样说过吗?”他直视她,认真道,“它叫葡萄干。”
葡萄干……
安深蓝很想无视这点,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三个字一出来,什么悲伤的气氛都跑光了。
安深蓝咽了口唾沫,僵硬道:“这名字……挺可爱的,你怎么想到起这么个名字的?”
靳蔚很平静,“因为那时我突然很想吃葡萄干,但又不想去买。”
觉得自己被从头耍到尾的安深蓝:“……”
她沉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不爽,快速道:“啊这么晚了咱们回去洗洗睡了吧明天见吧。”
靳蔚皱眉,“我不太想和你一起睡,毕竟你的身材……不怎么符合我的审美。”
安深蓝下意识低头看看胸口,不是什么飞机场上的石子,也不是荷包蛋上的孜然粒,干脆什么都没有。
非常省衣料。
她的第一反应是上去掐死他,费了好大劲才勉强压制住动手的欲.望,却还是想弄死他。
安深蓝扶额,原主的性格多多少少会对她造成影响,显然原主很在意这件事情。
情绪波动这么大。
“你想太多,我没有说“一起”,即使说了也是时间上,而不是空间上。”
她平静了下心绪,尽量用最淡然的语气来转移话题。
“时间上的话,如果没有在空间上“一起”,也是很难做到的呢。”靳蔚继续笑眯眯。
安深蓝深呼口气:“……好,等我回去你给我打电话好了,咱们约好了一、起、睡!”
这时候调戏回去似乎更霸气些,但以安深蓝的个性的话,还是炸毛比较合适吧。
望着安深蓝远去的背影,靳蔚如此想着,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手下透明的高脚酒杯,无意识地笑了笑。
然后,嘴角的弧度一点点下垂,笑容慢慢消失,最终归于平静。
葡萄干啊……
他有些幽深的黑色瞳仁被眼睑掩下,辨不清神色。
安深蓝想,比起易死于话多还恶趣味的反派,男主的效率就是高。
毫不墨迹,直奔正题。
她现在位于原主的卧室,虽然这里看起来更像是犯罪现场。
不,应该把“像”字去了,因为就是犯罪现场。
好好挂在衣柜里的衣裙现在丢在地上,抽屉开着,一眼就能看到杂乱的内部,橱柜上精致的陶瓷碎了一地,连花盆鱼缸都被移了位置。
安深蓝站在门口,低头看着地板上的碎片,头疼地按了按额头,为不幸逝世的瓷瓶惋惜片刻。
然后淡定迈腿,小心躲过一地的碎片进去,在原主习惯放银行卡的地方翻了翻。
很好,连原来在这的几枚硬币也一起消失了。
安深蓝无奈扶额,男主找的人真不怎么靠谱,不是应该拿走U盘就够了吗?怎么连硬币都不放过?
也有可能是太过靠谱了,所以伪造出这只是一场正常的偷窃、行窃者只是恰巧盯上她的假象。
只是正常的偷窃者不会碰她的U盘,又不是狗仔,会对艳.照感兴趣。
而且身处严密监控的富家小区的安家,哪那么容易进小偷。
怎么想都是男主找的人手脚不干净。
想着,安深蓝唤来安家的佣人,让她先处理下房间,她今晚先去客房凑合一夜。
走出几步,安深蓝想了想又折回来嘱咐她,“不要让我爸妈知道这件事,他们会担心的。”
得到肯定回答,安深蓝点头转身离去。
她经历过很多小说,这些小说往往有很多通性,比如男主对女主的独一无二,和对女配的不辞言色。
要突出对女主的春风般温柔的爱,就要通过对女配寒霜般冷酷的狠来表现。
现在没了U盘的威胁,是时候表现他对女主的爱了。
解除婚约只是第一步。
本来安深蓝认为第二天早上起来就能在看到这件事的后续发展。
比如“意料之中?欧阳大少提出解除婚约!”
或者“欧阳大少和安氏小公举婚约的解除,是秘书的追求,还是未婚妻的不挽留?”
这就是她无聊到看安母订的《知音》的下场。
只是一连一个星期过去,什么消息都没有传出,电视正常,手机正常,网络正常。
就是这剧情太不正常了点。
其实还有一样不正常的。
那天她和靳蔚说让他晚上给她打电话,他们“一起”睡,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打了,并且连着打了一个星期。
而且聊天时间一次比一次长,他像是根本不想睡觉一样,经常是安深蓝挂了电话,东边天已经泛白。
在电话里,他坦诚得有点不像他,对她的态度也好得不像他,就连语气也是一次比一次轻。
轻飘飘的像片羽毛,在一片空白中缓缓坠下,更显得周围空荡荡的。
安深蓝总觉得,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正在悄悄发生。
第18章 男配他恶趣味7
任由一切发生无动于衷不是她的性格。
何况怎么看都不觉得会是什么好事。
安深蓝必须承认,经过这几天每天夜里的聊天,他们的关系无形中拉近好多。
至少,他现在想倾诉的时候会把她当作第一考虑对象。
他看起来很无害,无论对谁都是笑眯眯,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他很好亲近的错觉。
实际上却是和谁都隔着一层玻璃,不厚,但是足以阻止他不认可的人靠近,冰冷地把人拒之门外,他在那边自顾自笑的温软。
她从来没有见他对谁上心过,无论是原著中还是现实里。
她甚至怀疑,他最后选择帮助欧阳旭渡,究竟是不是因为友谊,虽然所有人都默认他们是铁到不行的兄弟,然而在这一周的时间里,她却没有听他提起过过一件关于对方的事。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认为她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她奢求不高。
同时,她也明白,若非他有意放纵,他们之间的进展绝不会这么快速。
对任务来说,这是件好事。
安深蓝却总觉得不安。
不是没试过去问他——以原主的性子太迂回是不太可能的,所以她干脆直接了当地问了出来。
即使他每天夜里天南海北的乱侃,对于这个问题却总是选择直接回避,她问得急了就打马虎眼蒙混过去。
就是不让她知道他最近在干什么。
安深蓝隐隐约约的有所预感,只是还不能确定。
于是,时隔一周,安深蓝再次踏进那家酒吧。
和平常一样,酒吧白天极其冷清,一个服务员懒懒地站在那里擦着杯子,安深蓝是这里的常客,刚一进门就有人和她打招呼。
“安姐,你怎么来了?”
安深蓝瞥他一眼,“怎么?我就不能来?”
“哪里的话?”看起来不过刚成年的男生闻言,立刻笑嘻嘻地站起来,“安姐怎么不能来?这话谁说的?我让人揍他!姐,来一起喝一杯呗!嘻嘻……正好我想知道欧阳家……”
旁边同伴忙拉他的衣服,把他拉坐下,胡乱往嘴里塞了点吃的堵住嘴,然后尴尬地看着安深蓝不知如何是好。
安深蓝仔细地看了看,男生脸蛋红彤彤的,一看就是不正常的晕红,说是没喝多也没人信。
视线顺着往下,扫到下垂在衣摆两边的双手,被她似笑非笑的视线一扫,更是尴尬得无处安放。
到底还是在上学的学生,父辈的长袖善舞圆滑世故还没有学会,遇到这种情况尴尬得手足无措是自然的。
她有些无奈,收敛了脸上刻意让人不安的笑容,淡淡地开口道:“别喝太多。”
其实这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默认她不会向他们父母告状。
小男生们闻言,瞬间喜形于色。
安深蓝看在眼里,心下难免有些好笑。
到底是小孩子。
有了这个插曲,安深蓝感觉轻松不少,只是嘴角的笑容才刚扬起就因一句话荡然无存。
吧台里的调酒师放下手中的器具,目光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他说:“老板一直在酒吧啊,和从前一样,每天都来。哦,他现在就在,不过在后面睡觉,需要我去把他叫起来吗?”
安深蓝陷入沉默。
按照原著中的剧情来看,现在剧情顶多进行了一半,靳蔚给读者的印象还是一个只存在于男主通讯录里、一个无关轻重的人物,无论是时间线还是剧情线,都远不到那段剧情开始。
难道真是她多虑了?
安深蓝摇摇头不再去想。问了靳蔚的所在,她拒绝了调酒师的提议,一个人向后面走去。
只是在转弯处余光一瞥,那个调酒师似乎在她离开后……放松地吐了口气?
和她那次呆过的房间一样的设置,靳蔚躺在床上,只露出个脑袋在外面,其他部分都埋在一片白色里。
黑发零落的散布在枕头上,侧脸安静得近乎无害,像是不谙世事的孩童。
安深蓝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靠近去看他,他双眸紧闭,睫毛微微翘起,斜照的阳光把它的影子打在雪白的墙壁上,黑的像墨。
与鸦黑的睫毛遥相呼应的是他眼睑下的黑眼圈,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现代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黑眼圈,亚健康的标志。
按说这个时候,就要有身处言情小说世界的认知,按照一般剧情,她现在应该走到他床边细心地帮他掖被子,然后握着他的双手等他醒来。
剩下的就是等待,等待他醒来的那一刻。装作被他起身的动作惊动,缓缓转过头望向他,绽放一个笑容。
这些安深蓝真的做过。
虽然剧情俗套了些,但真的很戳人心。
但他把全身都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她实在找不到他的手在哪里。
好吧,主要还是因为他并不适合这种画风。
靳蔚醒来的时候,看到坐在沙发上撑着脑袋,歪着头睡得正熟的安深蓝。
他明显愣了愣,按了按眉心,想要开口,却像是突然卡带了一般,不知该说些什么。
靳蔚起身走下床去,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他下意识地看向她的方位。她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一动不动,任长发自然垂下遮住她的神色。
靳蔚走过去缓缓在她面前蹲下,侧目看着她熟睡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