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三个龙傲天竹马——衣带雪
时间:2018-11-26 10:10:47

  “可那动手之人,使的是道生天的‘周天行吟’剑阵,这可是道生天内门术法。”
  申洲众修士犹豫间,迷宫那侧一声冷笑传来——
  “诸位申洲的道友,可是见到我道生天那叛逃的门徒了?可否带路,若得手,老夫必不会亏待尔等。”
  ……
  “整个秽谷为镇压黄泉川所设,银蝅树迷宫与阴祝等皆是阵内难关。”嵇炀说到这儿,轻抚着怀里对他越发亲昵的小九色鹿的头顶,目露思索道,“不过若我是师者,应不至于天真到以为这些区区难关能拦得住人。”
  “所以呢?”
  “我有点好奇,他向来是绝不容佛忏主有半分传道之机,此行必有后手,比方说……”
  言未尽,南颜便感到杀机临身,扯着嵇炀从原地闪出,下一刻,原先所站的地方一声惊爆响动,剑气如蝗,震得银蝅巨树上方的虫果扑簌簌落下,散成一片银雾朝着攻击来处笼罩而去。
  可这一次这些银蝅虫未能凑效,随着黑暗处一声冷哼传来,全数撞进冰墙里,瞬间一个个被冰封起来,落地碎成一片晶尘。
  “叛徒,受死!”
  “比方说,说好的只能元婴期进来,这个化神期的修士却进来打算把我们全部干掉了?”
  嵇炀回头瞥了一眼,道:“不是真正的化神,可能是有道生天的元婴修士修有什么特殊的功法,肉身内可封印一条化神期的元神。”
  南颜是不会动手的,她纵然可以催动佛骨禅心与之一战,但秽谷的规则就是不允许化神之上的实力出现,一旦触碰禁制,所有动手的人都会被秽谷排斥,不止要承担秽谷大阵的打击,还会被直接传送出去。
  ——鬼知道道生天的人在外面怎么等着他们。
  “叛徒休走!!!”身后追杀之人虽是元婴之身,但出手的等级却是与真正的化神期无二,行动间身后带起一条条虚空裂缝,看见他们的瞬间,双手之中凝出一条气息可怕的冰箭,箭锋一转,竟是先指向墨行徵。
  “先取你人头向玄宰交代!”
  这冰箭极其阴寒,出现刹那,四周顿成一片冰霜境界。
  南颜只觉双目一阵刺痛,强运目力,却发现那冰箭非同寻常,箭头一点如火般的赤红,失声道:“箭头是燬铁!不可硬接!”
  一个眨眼间,向墨行徵射杀而去的冰箭忽然凝在他身前一丈处,燬铁箭头化作蛛网般的炎流四处延烧,冰的锐利,火的侵蚀,刹那间穿透层层鬼气钉穿挡在墨行徵身前之人的掌心。
  血液顺着手背滴答落下,嵇炀五指轻收,那穿过他手背的冰箭寸寸断裂,看似并无异样,背过身去的手掌却是微微发颤。
  “行徵不过还是个晚辈,怀霜师叔倒是当真看得起。”
  远处的追杀者身形悬浮,双目如冰:“老夫行事,同六御那般拖拖拉拉的不同,杀叛徒必要一击得手。老夫不必瞒你,此次老夫特地带了两支燬铁箭,所有道生天叛逆者,一个都休想活着出秽谷!”
  “哦,那第二支呢?”
  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出现在嵇炀身后。
  “在这里。”
  事情发生只在一刹那,南颜面前凭空出现一支燬铁箭,那箭头一点幽暗的赤红火光,仿佛炼狱深处的混沌。回过神来时,她手中的梵王珠已经自行飞出护持在主人身前。
  但梵王珠仍然毫无作用,极寒又极烈的箭尖撞在佛珠上时,素来无坚不摧的梵王珠不到一息便破碎开来。
  她从未直面过这样巨大的毁灭之力,四周的一切都在渐至虚无,一个淡薄又嘲弄的声音从墨行徵口中传出。
  “少苍,佛忏主都未能保住为师要杀的人,你能保得住谁?”
  应则唯是什么时候……控制了墨行徵?
  脑中已来不及思索,灼烈的燬铁之力融穿身前防护佛光的瞬间,南颜骤感血脉深处一阵沸腾,周身蓦然绽出火红的凤羽,纷纷落下间,她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心底传出。
  “重明听召,护吾血脉。”
  ……娘?
  怀必杀之势的燬铁箭倏然一滞,被控制了的墨行徵本来平静无波的面容上出现了一抹惊诧,而下一刻,四周阴风怒号,无数阴祝杀至,将南颜和他们隔开来。
  带走南颜的同时,嵇炀怀着某种嘲笑的声音传来:“师者生杀决断,可听到故人之声,仍是心神动摇,如此求道,可当真放下了?”
  “……”
  庞然巨力四面炸开,冰火四溅中,银色迷宫重重坍塌,即便是不惧生死的阴祝,也随之惊怖逃窜。
  那怀霜上师神识扫去,只见原地已无了嵇炀二人踪迹,嘴角抽动了一下,压下眼底那一丝恐惧,对着面无表情凝望着秽谷核心的“墨行徵”垂首道:“玄宰,他们逃往佛忏主所在之地了。”
  应则唯对墨行徵的神识操控似乎极为有限,周身的气息也正在一点点消失。
  “我先去卯洲那里收尾,同南娆做个了结。回来之前,秽谷不留生人。”他漠然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 寂明
  “墨行徵没事吗?”
  “行徵不会有事, 他们知道活人才能拿来制约我。”
  南颜嗯了一声, 刚刚那一波生死危机来得太快,也好在是南娆当年在她身上留了后手,挡住了那燬铁箭一下, 否则这会儿早就神魂殒灭了。
  想起燬铁箭之威,南颜不禁后脊一冷,刚想问嵇炀正面接了燬铁箭的伤情, 便听见他轻咳了一声。
  嵇炀:“不再问点什么吗?”
  南颜:“你有事吗?”
  嵇炀:“我师弟没什么事,但是我很有点事。”
  南颜:“我知道你很有点事,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一路架着你?”
  此时四周一片狼藉,飞遁的元婴修士们惊恐回望,只见一片坍塌的银树中,一切被霜冻侵蚀。
  “怎么会有化神修士!”
  “不是寻常化神!这等气息……必已入第二衰!”
  说话的元婴修士一连捏碎几十枚符箓, 构筑层层防护术法, 但很快,冰霜侵袭间,浑身覆上寒霜, 一切防护瞬间随着肉身一起碎成一地红冰, 元婴刹那飞出。
  寒霜之气的核心, 一个本该是元婴修为, 此刻气势却节节攀升, 飞快越过化神期的道生天修士伸手一抓, 逃窜的元婴立时不受控制地被吸入他掌心, 刹那间化作一团精纯的本源灵力融入怀霜上师手中。
  “是第三衰。”怀霜上师吸收了那团元婴后, 一身灵力飞速暴涨,身形一掠而出,一张口,声音回荡整个秽谷。
  “你娘在世时尚要对老夫口称前辈,拖着一个受燬铁箭所伤的废人,你当你能逃得掉?”
  怀霜上师言罢,双掌一抬,上方浓云之中,无数冰锥探出头来,随着他一声“落”,那些冰锥轰然如雨如箭落下。
  “修逆道者,杀!”
  整个秽谷核心如逢霜天,刹那间一片冰蓝。
  远处冲上一处山崖的南颜突遭冰锥如雨,撑起金身佛像,虽是挡住那冰锥攻击,但灵光也骤然黯淡,她回望了一眼,眼底一凛。
  “这老者是什么路数?好似比寻常化神更强一些。”
  “伐界之战的老人了,在师者入门之前,他本是道尊属意的下一任道生天宗主。”嵇炀低头看了一眼刚刚甫接过燬铁箭的掌心,此刻手背已被炎流融出一个空洞,蛛网般的烧痕如有生命一般四处蔓烧,很快便延伸至手臂。
  南颜也没想到那燬铁箭竟这般可怕,略略慌张道:“我这里有疗伤圣药——”
  “燬铁弑神杀魔,人界伤药无效,一旦锁定神魂,不烧光绝不会熄灭。”嵇炀抬眸看见南颜倏然苍白如纸的脸,笑了笑话锋一转,“可我是鬼身。”
  南颜忽然有点火大:“可以直言怎么救你吗?”
  “你看上面,熟悉吗?”
  煞冷的、含着一丝血腥与灰尘气息的风刮过脸颊,南颜起初一片看不出原貌的山崖,无端端平添几丝熟悉之感。
  “崖下是人间黄泉,一切凡生归寂之地,黄泉里无数死魂,就是我的命源。”嵇炀道。
  “你没这个机会了!”
  怀霜上师的身影缩地成寸,刹那间出现在他们身后,南颜只觉耳畔嗡鸣一声,周身上下传来一股刺骨的寒意。
  一片巴掌大的霜花从怀霜上师手中浮现,如羽毛般飞起飘向南颜,这霜花看似弱小,南颜却本能地感到一股逼命危机。
  “赤丘山,现!”南颜当机立断,一掌将九色鹿赠与的地妖珠拍进地底,瞬间足下巨山轰隆而升,将他们送上悬崖,而那霜花也恰好撞击在山腰上,触及山岩时,那霜花立即化作冰刺,从山腰直直冲向南颜二人。
  嵇炀瞳仁深处血芒顿生,心念微动间,整个秽谷之底立时巨震,转眼血雾冲霄,骇得那怀霜上师一惊。
  不过他仍未退,身形一幻,竟分成无数个如他一般模样的冰霜之人,朝着那阴祝大潮便冲去。
  “阴祝鬼潮,邪魔外道!老夫誓要清理门户!”
  “冰人化身……难怪要派他来。”嵇炀拉住南颜的手,“走。”
  南颜一点头,借着召唤出的赤丘山之高,合身跃下秽谷核心。
  几十息的功夫,南颜忽感周遭的风声开始放缓,这感觉极为难受,好似四周一切的生机都随着自己坠落的加剧被剥夺了一般。
  她久违地感到一股窒息之感,灵力亦一度失去控制,直直坠落进一片冰冷的、宛如无形的河水中。
  无数喜怒哀乐的面孔向她眼前涌来,试图钻入她的脑海里,发出人死前最为凄厉的尖啸。
  “肉身给我、我要回去找那负心汉报仇!”
  “我想见我女儿,让我还阳!让我还阳!”
  “娘,你在哪儿……”
  “恶贼,我说死都不会放过你,等我夺舍这生人,我就要回来找你了!”
  南颜没有见过地狱,但是她想如果真的有地狱,这样即将被无数死魂试图夺舍的痛苦,一定是最残酷的地狱。
  神魂动荡之际,她感到一双冰凉的手揽住她的腰,抱紧她的同时,对那些饥肠辘辘的死魂寒声道——
  “滚。”
  更为凄厉的尖啸声从死魂潮中传出,面前血红的潮水分成两边,她很快被送上了岸。
  昏蒙的脑海逐渐归于平静,南颜睁开眼,只见自己躺在一片曼殊花摇曳的石岸上,血红色的花朵,仿佛来自地狱的哀歌,昭示着她来到了一处生人勿近的地带。
  黄泉川。
  这里的天地皆是一片血红,她看到正上方红云翻滚,不断传来怀霜上师与阴祝鬼潮的交锋之声,估计不到片刻,那怀霜上师就会追杀下来。
  她猛然坐起,却看见嵇炀正闭目将被燬铁箭穿透的手放进黄泉川中,河水翻涌,无数迷茫的死魂被吸纳入他的箭伤处,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全然不似生人。
  南颜一言不发地起身,而嵇炀气息稍定,便叫住她:“阿颜。”
  “我不是要走。”南颜道,“你疗伤,我想法子挡他。”
  连嵇炀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说了不走之后,新涌入的鬼气便渐渐安定下来,他定了定神,道:“怀霜乃第三衰修士,所修功法可吸纳他人精气灵力为己用,此法看似邪异,却是被道生天认可,并不属邪道,七佛造业书不修至伐罪篇,你伤不到他。”
  南颜眉心一拧,这就是道生天掌控的天下,是非黑白皆由他们一口认定,顺则昌,逆则亡。
  “你要多久?”
  “行徵还在外面,我需要点时间启动苍穹断界,把无关之人传出秽谷。”
  “那这怀霜?”
  “你不需要管,自会有人管。”
  南颜愣了一下,随后一种不安与悲喜杂糅的情绪浮现在脸上,她焦躁地四处张望了一阵,道:“就、就在这里?”
  嵇炀掌心的燬铁箭伤口勉强愈合后,他从黄泉川中捞起一片菩提叶,那片叶子来自于上游,与南颜所得到的菩提叶一模一样。
  南颜本能地覆上心口,试图感应到些什么,道:“他还活着吗?”
  “天人第五衰,可超脱人世轮回。南芳主无心亦能拖着伤体存世多年,何况佛忏主。”
  嵇炀话音一落,秽谷上方,便有一片冰霜侵蚀而入,怀霜上师狰狞面孔冲过无数阴祝的拦阻,手中持着一杆冰矛直直朝南颜杀来。
  南颜即刻催动佛言枷锁,试图抵挡一阵,却在他冰矛一扫之下,先就粉碎殆尽。
  ……灵力差距太大。
  怀霜上师狞笑道:“老夫不信,你的命数会比你娘的还大!下去陪南家列祖列宗吧!”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怀霜上师堪堪离他们十丈远时,黄泉川两岸的曼殊花海里骤然飞出无数条佛言枷锁。
  起初南颜还道是自己的术法凑效,下一刻,却见怀霜上师面容一惊,身形连连闪躲,手中冰矛乱挥,但三五息后,他便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脖颈高高提起。
  南颜:“这……”
  嵇炀:“平心而论,我抓紧时间恢复伤势不是怕怀霜,怕的是佛忏主。”
  南颜心中有一丝不祥的预感:“怎么说?”
  嵇炀一边画着诡异的符文,一边面露感慨地回忆往昔:“我当年得以出秽谷,是承他请托保护你,可后来情不自禁,监守自盗……若将心比心,我是佛忏主的话,必会杀了违诺之人。”
  南颜:“……我还没见过你这么紧张过,长辈们说我的性情同父亲相似,虽如你所言,他是没了佛骨禅心,不好稳定心性,但作为佛门高僧,也不至于直接动手吧。”
  嵇炀:“那你知道没了心意味着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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