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事跟她没什么关系,就算察觉出两个皇子对长亭宫的态度转变的有些快, 她也假装不知情, 贤妃自己蠢怨不得别人。
德妃嘲讽的看了贤妃一眼, 又默默的低下了头,她不能惹怒皇上, 更不能开罪皇后,今天这事她旁观就好。
“皇后娘娘,臣妾冤枉, 定是有人诬陷臣妾,求娘娘明察!”贤妃知道这个时候皇上不愿意插手此事对自己来说个机会,这个盒子出现在这儿绝非偶然,但她与皇后并没有仇怨,那件事做的很是隐秘,知情的人都死了,皇后查不出来的。只要她死不承认,就没有人知道。
“明察,本宫自然会明察!”张瑶见贤妃一副镇定的样子,笑了笑便不再理会她。且让她跪着吧,刘河带人搜宫还要一阵子才能检查完,她也担心儿子,这事查也得等儿子“醒了”!
不一会太医开的药就熬好了,孙嬷嬷端着药走近的时候,郝珏被苦涩的药味刺激悠悠的“转醒”,跟母后住的久了,他对这些药的味道那可是十分的敏感。
“孙嬷嬷,给本宫!”没等孙嬷嬷把药送到郝珏面前,张瑶伸手接了过去。从前都是别人喂她吃药,眼下她可是逮到报仇的机会了。
张瑶接过药碗,拿起汤匙轻轻搅拌了几下,这不紧不慢的动作,看的郝珺心里一阵慌乱,不好,母后察觉到了,他默默后退一步试图躲开,刚站定就听母后温柔的说:“来,珺儿,替珏儿试试这药的温度?”
闻言他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试试温度,他只要用手试探药碗的边缘即可。
他走到母后身边伸手试了试,温度正合适,刚好可以服用。他略带同情的看了一眼斜靠在床头的皇兄:赶紧喝了吧,这药碗看着太危险了。
“郝珺!”张瑶猛的喊了一声,她平日很少连名带姓的一起喊他,郝珺一个慌神回头啊了一声,刚好撞上母后送过来满满一勺的汤药,好巧不巧一滴不洒的进了他的口中,苦涩的味道迅速充满口腔。
面对母后奸计得趁的得意目光,他只得强忍着吞咽下去。苦的他直皱眉头,他懂药理早就猜测出里面被加了苦心莲,母后这就是故意的。
“母后,儿臣已无大碍,还是自己来吧!”郝珏这下也明白过来了,母后这是生他们的气再罚他们。都敢把母后算计进去他们确实该罚,不过能不能换个惩罚啊,他最怕苦了。
“那怎么行,你刚醒来身子弱,母后亲手喂你!”张瑶说着一勺送到了他的嘴边,郝珏心里都快滴血了,能不能给他来个痛快的,母后明明知道这一勺一勺的喝汤药有多痛苦。
深吸一口气之后郝珏还是往前探了一下身子,一口吞下了这一勺药,母后虽然想给他们一个教训,看到母后眼里的关切和心疼都是认真的,郝珏忽然就觉得药没那么苦涩了。
张瑶喂到第三勺的时候某人终于看不下去,走过来直接把药碗送到了郝珏面前:“喝了!”
没完了是吧,一个喂完接着喂另一个,还一勺一勺喂,他都没这个待遇,这俩臭小子到先享受上了。
郝珏一开始还很感激呢,他总不用受苦涩的煎熬了,可看到郝珺偷偷往后退了两步,再看看父皇的脸色,好吧,他好像想多了。
他们这一家和和睦睦的一幕,苏樱宫的人自是见多了也习惯了,看二皇子无碍安绘、安书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些太医也都是长往苏樱宫里跑,帝后情深、兄弟和睦对皇家来说是大好事,他们见多了只觉得今天皇后关心二皇子实属寻常。
外面跪着的德妃、贤妃远远的看着里面的情形,脸色就没那么好了。皇上不喜欢步入后宫,就算去了也是一脸冷清,没想到对皇后竟如此宠溺。
德妃的震惊多余嫉妒,因为他看到了什么,皇上给二皇子喂药?
皇上冷情,尤其是对这三个孩子,她那时身在太子府,知道大皇子、二皇子出生的时候皇上别说高兴了,那一年他脸上冷的都能结冰,三皇子还算特殊些,她的母妃身份滴只是因为皇后、惠妃的缘故才有了孩子,而她却还不自知,前两个皇子皇上都没有看上一眼,三皇子更甚,出生都快一年了才有了名字。
这些孩子出生之后皇上根本没在意过,就连名字都是太后娘娘取的,后来皇上出征归来态度也没有改变,这些孩子都惧怕他根本不敢亲近,他也从不询问孩子的事情,没想到他今天竟然亲自喂药。
这就是所谓爱屋及乌吗?因为皇后他愿意让两个皇子住在苏樱宫,因为皇后他开始关心皇子的功课,因为皇后他甚至像一个寻常的父亲对孩子嘘寒问暖。
贤妃此时只觉得害怕,皇后娘娘从前只是小户人家的闺阁小姐,进宫后又一直闭门不出,她不会查什么案子,可眼下她不慌不忙,甚至在故意拖延时间,她在等什么,她笃定的原由是什么?
“皇后娘娘,奴才已经带人搜查了长亭宫,发现了一些异样,快,呈上来。”刘河办事张瑶自然是放心的,所以当两个大箱子呈上来的时候,张瑶立即让太医过去查看。
这里面不会是什么毒啊,香料啊之类的东西吧,还是让太医去看吧,这个他们是专业的。
一直躲在角落里的郝珺这个时候走到前面,母后让太医去看他觉得不妥,直接上前吩咐陈木去打开箱子。
这箱子一打开张瑶都觉得眼前一亮,这满满两箱子竟然是黄灿灿的金元宝!这什么情况,跟小说里不一样啊,贤妃怎么说也做了几年的妃子,有这么两箱金子不奇怪吧,她当初还是张妃的时候大约就有这么多金子,或许更多呢。
这是金子,跟她预想的不一样,她走过去随手拿起一颗瞧了瞧,这一瞧可给自己吓一跳,这金子上面没有官印,这是私铸的东西,私铸金银那可是要杀头的!
“不可能,皇上这不可能,臣妾宫里没有这个,绝没有!”贤妃距离箱子不远,她也看清了金元宝上的不妥,这不可能,她从没有见过这些东西。更没有胆子私藏。
“刘公公,这是在哪找到的?”张瑶也不相信贤妃敢私藏这个,贤妃的爹明铎再怎么也是个侍郎,他那个位子盯着的眼睛可不少,就算有野心也不会冒着诛族的危险做这个。
“回娘娘的话,这些是在贤妃娘娘的丫鬟明环屋子里找到的。”刘河说着,命人把明环带了上来,那丫头看到这两个箱子就下的腿都软了,立即跪倒在地。
张瑶没有立即审问明环,她觉得这个案子似乎原来越大了,这事好像不在她的能力范围。
郝珺看着箱子里的黄金若有所思,前世他的外祖一家就是因为和私铸金银的人有勾结,被牵扯出来全族下狱的。今生晋王之乱提前了四五年,这件事也开始冒出头角了。
现在查出来冯家应该陷的还不深,不知道能不能把他们捞出来,生母给了他性命,他不能真的对冯家不闻不问。
“这个是什么?”张瑶指着一个用帕子盖住的托盘。证据先一个一个的拿出来,击溃贤妃的心理防线再说,毕竟铁证在容不得她否认。
这次她学乖了,还是先让刘鱼把帕子打开,里面是一个盒子,跟装着蛐蛐那个一模一样的盒子。
“娘娘,这个是醒神香,可以提神醒脑,对普通的风寒、头晕的症状有一定的缓解作用,不过不宜长时间燃用,身体孱弱、失眠多梦者不可用。”三位太医查看之后共同给出结果。
“那这醒神香若是同二皇子中的毒香混用,会怎样?”想到冯昭仪之死张瑶脱口问出,一个醒神之用,一个可致人昏迷,两种药物必有相克之处。
“娘娘,这两种香同时使用,会使人精神混沌,意识不清,时间再久些便会身心疲惫,寝食难安,脏腑受损,若再加上心思不定或是受到惊吓,一个月内必然一病不起,药石无医。”这是想而易见的结果,也不用太久三个月足以将一个人健硕之人折磨致死。
“什么?当初给冯昭仪医治的是谁,如此害人之药,他为何察觉不出,冯昭仪当时必然有异样,他怎会诊断不出?”张瑶很是气愤,她之前极少关心后宫之事,就算没事听听,身边的人也只会找些开心的给她取乐。
第58章 想回家
刘鱼闻言, 立即带人去太医院拿人,郝珺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 死死的抓紧衣袖, 此时过去怕是已经太迟了。
果不其然等刘鱼回来说为她看诊的太医早就畏罪自裁了。
前世他登基之后生母身边的一个下丫头找到他, 他才开始彻查此事,就算他查到了又能如何, 那时候贤妃是他的母妃,是他的养母,是皇太后, 养育之恩在前, 他怎么也不能手刃把自己养大的仇人!
重生之后他发觉不对也已经为时已晚, 那时候他没有能力去阻止,他规劝过生母,但那时她利欲熏心不但不相信他,还一心把他往外推。现在看来生母最后也是想守护他的吧,不然临终之际不会告诉他要远离贤妃。
贤妃看到这个盒子出现就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她想不明白, 这些药盒她早就派人清理干净, 为什么还会出现?
她惊恐的看着近身伺候她的明环、明坠两个人, 是她们,可是为什么, 她自认为待她们不薄,她们为何要恩将仇?
“娘娘,奴婢不想死, 奴婢只想留一个保命符。”明坠看到贤妃眼里的愤恨,跪在地上哭诉。贤妃娘娘已经失了势,冯昭仪一事她们的手脚并不干净,只要有人用心去查总会发现,到时候她有这个就可以将功赎罪!
她知道这对自己来说是保命符,对贤妃娘娘来说就是催命符,因为这药是娘娘外祖葛家特制的,葛家擅长制香,所制的香料数量稀少且价格极高,不是什么人都承担的起的。
而娘娘的这个更是特制的,另一个盒子里的不是香是毒,那个不是葛家所制,娘娘当初为了不让你发觉一样便让放置在同样的盒子里,她也不知道这个盒子是何时丢的,又怎会被拿到二皇子面前?
“娘娘,奴婢的父亲是赌徒,他拿母亲的性命相威胁,奴婢实在没有办法!”明环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这两箱金子是她之前的好友,冯昭仪的身边的二等丫鬟春时告诉她,春时手脚不干净,她自己拿了一部分后来冯昭仪去了,她因放出宫去,这些金子她不敢带便偷偷都塞给了她。
她原本很是庆幸,也让人带回家了不少,可后来这两箱她发现了问题,之前送出去的她仔细检查过都有印记,可这两箱都没有,她也没敢在往家里送。
这是金子数量又多,自然烧不得埋不得,她一直在想处置的法子,可是又担心爱怕一直拿不定主意,没想到这么快被查了出来。
“张绍全,私铸金子的事,你去查!”郝徵看到那些私制的金子也皱了眉头,吩咐这件事让刚赶过来凑热闹的张绍全去办,张绍全还没弄清楚情况呢,就被眼前的两箱金子镇住了,分量十足金元宝,还是私制的,这可是大案,他立即命人把金子抬了出去,这案子可得用心办啊。
郝徵看张瑶认真查案子的样子,觉得很是庆幸。只要她出手,总有意外收获,之前宫里挖出来那么些宝藏,现在宫外有牵扯出一桩大案。她可真真是朕的福星呢。
别说是他,就是张瑶逗觉得自己跟这皇宫真是八字太合了,什么好事都能落到她的头上。
“贤妃,你还有什么说的?”张瑶又让人把后面找到的能证明贤妃与冯昭仪有关系的证物一一呈了上来。里面不乏有些好东西,宫里每个嫔妃的东西都是有登记在册的,是不是她的东西,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可以看得出来冯昭仪十分信任贤妃,也一直暗中巴结她,不然那些赐给三皇子的东西,不会出现在这里,那些可都是太后赏给皇孙们的东西,本该在珺儿的库房里的。
“臣妾无话可说。”杀人夺子是她多年的谋划,是她太过犹豫才会让计划生生拖了半年之久,才会然皇后捡了大便宜。
若是她能成功,三皇子就是她的,她就是皇贵妃,到那时她就有和皇后、惠妃相争的资本,她会用心培养他,等到他登上皇位的那一天,她就是可以俯瞰后宫的皇太后。
“你可认罪?”其实她人不认罪已经无所谓,已经铁证如山,她不认也得认,只是张瑶觉得贤妃她心里似乎不这么想。
“罪?臣妾已太子侧妃身份嫁近太子府,以贤妃之尊迁至长亭宫,靠的是什么,明家而已,同样有家室凭什么皇后、惠妃、德妃,甚至连冯昭仪都有子嗣,就本宫没有,冯氏那个蠢货无倚仗甚至才貌都没有,她怎么配有孩子。
臣妾已经许诺她只要她把孩子让给臣妾,臣妾就许她一世富贵安稳,她都已经答应了,只不过皇上出征出来多看了她一眼,她就变卦了,是她言而无信在先,臣妾为何不能出手教训她。臣妾是妃子,她不过抬进来的小小侍妾而已,若不是肚子争气,若不是臣妾暗中相助,她怎么可能爬到昭仪之位。”
看着走上前来的郝珺,贤妃忽而笑了,白眼狼生的果然是小白眼狼,若不是她暗中照拂,她们母子怎么可能在宫里安稳四年。
“贤妃娘娘,你这一生都活在算计里,你算计别人又如何知道别人没有算计你!”郝珺轻轻的一句话,说的贤妃一怔:冯昭仪她都看透了,所以临死之前劝阻三皇子要远离她,不然他怎么会跪求皇上将自己养在病秧子张妃的名下,就算不是她,怎么着也该是德妃或者皇后吧。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你身边亲近的人都另有打算,贤妃娘娘觉得就算今天二皇兄没有出事,您,长亭宫还能存在多久?”郝珺说着转身看了看父皇,他大约知道父皇留着贤妃的目的——让他手刃仇人,但是今天他放弃了这个机会。
父皇不会下令杀了贤妃,母后也不会,这样也好有时候活着才能为犯下错的赎罪,死对她来说太简单。
“贤妃,本宫最后问你一句,今日谋害二皇子一事,你当真不知情?”张瑶原本都快相信今天的事与她无干了,可是贤妃刚刚的话让她恍然明白,贤妃如今恨的是她!
杀母夺子还能恨上人家母亲,她这个算是从她手里抢孩子的人她自然也是恨得,她要报复却又不敢公然对她出手,只好把目标放在小孩子身上。
如果二皇子真的在她的看顾之下出了事,自己满身是嘴也说不清,皇家本就子嗣少,二皇子一旦出事她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贤妃没在开口,不过她的表情还是出卖了她,她绝对是知情的或者说这本就是她暗中授意的。只不过中间出了偏差,让她这么轻易的就查明了。
“刘河,贤妃及其亲近之人全部交由掌刑司严加审问,本宫给他们三日的时间,届时依据东盛律法处置!”张瑶这次没有向任何人询问意见,直接下了命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这虽然不是她的座右铭,但盛怒之下的张瑶,也只记得这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