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绝色——三月七夕
时间:2018-11-29 09:54:27

  那一块块的肌肉,线条,鎏金似的泛着光芒,上一秒还站在远处,下一秒便出现在她的面前,轻轻地在她耳边亲吻,抚摸。
  下腹一热,苏拾欢浑身一紧,手指逐渐向下,苏拾欢咬着嘴唇,却没有抑制住那一声轻/吟。
  似痛苦,似愉悦。
  那一晚,是苏拾欢睡得最香的一个夜晚。
 
 
第21章 
  第二天一早醒来精神百倍,拉开窗帘,外面阴云密布,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苏拾欢关了空调,把窗户打开,雨丝飘进来,带着一缕缕的凉意,苏拾欢一下子就清醒了。
  今天画了个淡妆,白色的衬衫很有设计感,胸前层层叠叠的褶皱很像花瓣,外面罩上一件中长款西装,扣好扣子之后花瓣自然的露在外面,腰际一条细腰带,下身是修饰腿型的西裤,一双高跟鞋,整个人看上去既干练又很有女人味儿。
  可是时间还没到,治疗没有结束,拐还是丢不得。
  到了安城广播电视台的大楼,苏拾欢笑着一一跟过往的同事打招呼,新闻组在十三楼,苏拾欢下了电梯,先去高传博那里抽了个签。
  这个签就是今天考核的顺序,高传博还没来,他的助理在组织抽签,办公室里叽叽喳喳一片,大家谁也不想抽到第一个,也不想抽到最后一个。
  苏拾欢倒淡然,站在最后面,等着他们先抽,抽完她再进去,前面或者后面她都无所谓,反正都已经准备万全。
  抽到一半就有人哀嚎,“啊天啊!我是第一个!”
  “我是第六个,还好还好。”
  “你是几啊?”
  “三,有后面的吗?”
  他们讨论热烈,苏拾欢融入不进去,抽签之前个个都要心里念一遍佛,应该还要等很久,苏拾欢嫌吵,到外面安静的抽了支烟。
  回来的时候高传博的办公室就剩下白助理一个人了。
  “我还找你呢,拾欢姐,抽签吧,就剩一个签了。”
  苏拾欢笑着点点头,伸手把盒子里的小纸条拿出来。
  白助理比她还好奇,“几啊?”
  苏拾欢把纸条翻过来给他看,“十一。”
  白助理提高了音量:“刚好中间!他们祈求了那么久的中间,可以啊拾欢姐,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苏拾欢笑了笑。
  “什么不费工夫啊?”高传博来了,用他那浑厚的,独特的大嗓门说道。
  两人俱都回头看去,苏拾欢说:“我抽签抽了个中间。”
  “啊?运气这么好呢。”高传博到办公桌后坐下来,把包放在一边。
  “可不。”
  “好好表现啊苏拾欢,”高传博一双历经世事精明无比的眼睛透过镜片看着苏拾欢。
  苏拾欢在电视台里面没有什么怕的人,就连电台领导她也不觉所谓,唯独这个高传博,苏拾欢是打心底的有点怕他。
  可能是一开始进组就跟着高传博的缘故,他身上的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场,让苏拾欢有点胆怵。
  “好,我一定努力。”说完,苏拾欢跟高传博打了声招呼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单人考核的时长大约在半小时左右,那些抽到靠后数字的就要等到明天才能考,那一上午苏拾欢都在背稿,反复看着梁月事件,一遍遍看的同时还在找新的亮点。
  中午只叫了个外卖,苏拾欢草草吃了一口,吃完竟有点犯困。
  卓然给她新换的药的确好使,不光是晚上吃完会晕眩犯困,白天有的时候也会觉得不大精神。
  从抽屉里翻出一袋咖啡,苏拾欢胃不好,很少喝咖啡,这一袋还是林榕语男朋友去俄罗斯出差,给她带回来的。
  端起杯子准备去茶水间冲泡,中午用热水的人太多了,一时之间没有烧好,苏拾欢便把杯子放下,咖啡放在杯盖上,先去趟洗手间。
  “谁抽的中间啊?”
  苏拾欢刚要推门出来,听到一道尖利的声音这样说道。
  她动作一顿,没有动,站在门口听。
  “苏拾欢吧,”另一个人似乎在补口红,说话不大伶俐。
  “没抽之前我就知道是她。”尖利声音说,“八成又是靠关系,现在电台是怎么了,搞得乌烟瘴气的。”
  “她到底什么背景啊?为什么高总这么重视她?”那人补完口红了,贼兮兮的问道。
  “那谁知道了,成天打扮得妖艳的样子,指不定勾搭上哪个领导了。”
  “而且你瞧见她的题目没?那个校园欺凌事件,现在社会上热度都炒成这样了,这还能用来考核?明摆着作弊吗!”
  “就是!”
  “我就觉得……”
  “咣——”。
  门撞在隔壁的墙上,颤巍巍的弹开了。
  两人一惊,猛地回头,谁也没有想到后面会有人。
  苏拾欢懒懒的抱着手臂,似笑非笑的看着刚才议论她的两人。
  “你觉得什么呀?”苏拾欢问。
  尾音稍稍上扬,唇角抿成极美的弧度。
  苏拾欢拄着拐,另一只脚上的高跟鞋清脆的踏在地面。
  “没、没觉得什么……”
  那人的脸红了个透,旁边声音尖利的倒还镇定,硬撑着和苏拾欢对视着。
  苏拾欢冷冷一笑,“不满意?要换题目吗?”
  “你别得寸进尺啊,自己心里知道得了,还不准别人议论两句了吗?”尖利声音说。
  “不准啊。”苏拾欢美丽的眼眸中射出冷箭,“要议论就去高总面前议论,要还是不满意直接联名去找领导提,背后议论这事儿我就是不准,怎么着?”
  大家都觉得苏拾欢有背景,这么一说就更加明显了。
  一时之间竟谁也不敢说话了。
  刚补完口红的那个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拾欢姐,对不起啊……”
  苏拾欢瞥了她一眼,“这是第一次,再有下一次,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我说到做到。”
  说完,苏拾欢转过身,大步走出洗手间。
  ……
  大概下午四点钟,白助理过来通知苏拾欢做准备,苏拾欢点点头,“好的。”
  白助理走到门边停了下来,扭头看向苏拾欢,“加油啊拾欢姐,高总很看好你。”
  苏拾欢温婉的笑了笑,“好的,谢谢你。”
  白助理走后,苏拾欢拿出镜子,稍微补了下妆,闭上眼睛平静了一会儿,拿起文件袋走了出去。
  前面那个人从小会议室走出来,关上门的那一刻被打回原型,手颤颤巍巍的拍着自己的胸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她看到苏拾欢等在外面,走过去小声对她说:“台里的领导全都来了,坐在最中间的是台长,看着挺温和的,但是旁边那个新闻部部长就有点可怕了,高总坐在旁边,还能给你点力量。”
  苏拾欢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你加油!”她由衷的说道,最后握了握苏拾欢的手。
  苏拾欢的手又细又软,她因为方才太紧张,手心里全是汗。
  握完她有点抱歉的朝苏拾欢笑了笑,苏拾欢却毫不在意,没有感觉到似的回握了她一下。
  “下一位。”白助理出来叫人。
  “那我进去了。”苏拾欢说。
  “加油。”她又说了一次。
  苏拾欢敲了敲门,走进去,前面的确坐着一排领导,对面是一个小桌子后面一张椅子和演播室一样。
  领导们正在写着什么,偶尔彼此交流两句。
  苏拾欢往旁边看了一眼,高传博正在对着她微笑。
  苏拾欢淡淡跟他点点头。
  “领导们下午好,我叫苏拾欢。”
  台长抬头看了苏拾欢一眼,“开始吧。”
  苏拾欢微微笑着:“好的。”
  苏拾欢用PPT把梁月事件大体陈述了一遍。
  “这次梁月事件的主题是校园欺凌,可是在这场校园欺凌的背后,隐藏着的到底是什么?又有怎样的原因导致这一群花样少女对着一个家境贫困,心地善良的女孩下如此重手的呢?我们的记者对这一问题进行了更加深入的了解和探究。”
  说完这段话,左边传来一道赞许的目光,苏拾欢知道,那是来自高传博。
  前面一排领导也都颇有兴趣的看着苏拾欢。
  苏拾欢整理了一下稿件,在电脑上播放了一段电话录音。
  “我爸爸去世了,他被评为烈士,我中考的时候加了很多分,考上了他们没考上的学校,他们嫉妒我,说我用我爸的死换来这些,我反驳他们,他们就开始打我。”
  “你问我是哪一刻想到去死的吗?我告诉你,是每一刻。”
  听完这一段录音,每个人脸上都是同一种神情,难过的,爱莫能助的,悲伤的,压抑的。
  只有苏拾欢是清醒的,她口齿清晰的继续说;“造成这样一个家庭破碎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我们了解到,梁月的父亲梁正德生前就任于西梁区交警支队,一次,因为一车辆违章,梁正德执法过程中与车主发生冲突,车主突然拉住梁正德的衣领发动车辆,将其拖行数百米,梁正德被救下来的时候,已经血肉模糊,他的怀中,紧紧地护着一名独自过马路差一点被这辆车压过的小女孩。”
  “就是这名小女孩,近些年多次因为盗窃罪名被校方抓获,开除学籍。”
  “我们不禁需要思考,烈士,带给我们的究竟是什么?是一个社会无私奉献的精神传达?还是他背后的破碎的家庭,亦或是那个因为盗窃被开除学籍的小女孩?一个英雄的陨落,带给这个社会的利弊关系究竟如何,我想比校园欺凌这样一个简单的概念更加值得我们思索。”
  苏拾欢说完,领导们俱都变了脸色,高传博更是拧着眉毛,深深地看着苏拾欢。
  苏拾欢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说完之后长舒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她必须把这些说出来。
  台长放下笔,看着苏拾欢,笑了起来,轻飘飘的说,“这就是你们高总最得意的新闻主播?”
  一句话,强撑着的淡然瞬间破碎,一种巨大的羞耻感灭顶而来。
 
 
第22章 
  考核结束之后苏拾欢被高传博叫到办公室,高传博很生气很生气,资料往桌面上一摔,回头看着苏拾欢,不说话。
  苏拾欢坦然的站着,低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英雄陨落带给社会的利弊?烈士不应该被追念?”高传博声音洪亮,震得苏拾欢太阳穴直疼。
  “苏拾欢,你是真有想法啊,怎么?想用新闻的力量鼓动大家谁也不要做英雄?”
  “我没有这个意思。”苏拾欢淡淡的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高传博大吼着,办公室不知道隔不隔音,苏拾欢走神的想着。
  “我没有发表任何想法,我只是在单纯的叙述事实,即使发掘主题也是以提问的方式……”
  “别他妈给我钻这些稿件空子!”高传博气的脏字都飙出来了,“这些我比你懂,苏拾欢啊苏拾欢,我就问问你,你想干什么?”
  苏拾欢猛地抬起头,“难道你不觉得,这件事情里梁月才是最大的受害者?给她施暴的就只有她的那些同学吗?谁才是最大的施暴者啊?是她的父亲!”
  “你终于承认了是不是?”
  “我承认什么?”苏拾欢说,“我看到梁月这个案件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三个字,凭什么。凭什么要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凭什么这十几年缺席女儿的生活,被欺负成那个样子都不敢反抗,凭什么把照顾妈妈的重任丢在一个小女孩身上,这一切,难道不是他梁正德的错?”
  “那是一个警察!”
  “警察又怎么样!警察也是人!”
  这一句,苏拾欢是吼着说出来的,吼完之后,她的眼圈儿也红了。
  高传博沉默了一会儿,两人对视着,不依不饶。
  “你可能是对‘新闻工作者’这几个字并没有深入的了解,你根本不知道新闻会引起多么大的社会反响,”高传博的声音平静了很多,那双精明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苏拾欢,仿佛能将人看透,“这件事情你不是在向社会昭告什么,你就是在泄私愤,你也知道这份稿件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必然会被我否掉,可你还是用了。”
  一番话,把苏拾欢的想法说了个彻底。
  “你把你自己逼得太紧了,苏拾欢,”高传博说,“你必须找一个出口把这些积攒的情感发泄出来,很不幸,梁月事件成了你的突破口。”
  苏拾欢扭过头,背脊挺得笔直,脖颈微微仰着,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与倔强。
  红着眼睛,就是不落泪。
  说到最后,高传博竟笑了,“苏拾欢啊苏拾欢,你就是胆子太大了,也太自信了,你想为梁月抱屈,想为她打抱不平?梁月好像并没有买你的账吧?不然就不会出现青巷□□炸这件事情了。”
  “我没有为梁月一个人打抱不平。”
  高传博轻笑,“还是觉得你自己是对的?”
  苏拾欢不说话。
  “别做新闻主播了苏拾欢,你不适合,”
  苏拾欢猛地回过头。
  “重新从记者做起,社会热点也不需要你去做,你去做灾难专栏,你自己去看看为什么要做英雄,去看看英雄都是什么样子的。”
  高传博在办公椅上坐下来,十根手指交叉放到桌上,“一年之后再过来找我,如果你还是现在的想法,或者你的想法有什么样子的转变,到时候我们在聊。”
  从高传博办公室出去的时候,苏拾欢整个人都是冰凉的,手心沁着的全是汗,滑腻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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