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主乏了(穿书)——姑苏山人
时间:2018-11-29 09:56:04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做。
  她只是静静审视着他,“我当你死了,秦世子。”
  “我怎么回来的,这话你得去问郑侯。”秦正卿唏嘘道,“谁叫他聪明反被聪明误,作茧自缚。”
  次日。
  时不时便有人隔着窗户纸朝里头张望,都想一睹建章公主的庐山真面目。
  院落里聚着三三两两的小喽罗交头接耳。
  江窈屏气去听,真被她给听着了。
  原来秦正卿不当世子,不当阶下囚,落草为寇当起山大王了,人人提到他都叫一声大当家的。
  秦正卿推门进来时,她正合着眼假寐。
  他将宫里的事讲给她听,说郑太后和许皇后是如何个伤心法,他口才一直很好,在国子监同窗时,江窈便夸过他说的比唱的好听。
  秦正卿说完,他不想承认自己在期待江窈的反应。
  江窈仍旧合着眼,不为所动。
  或许连秦正卿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清脆的耳光已经落下。
  他有过一瞬的后悔,可是他在她面前,他没有回头路。
  “你这是落草为寇了?”保命上上策,她一定要睿智。江窈缓缓睁开眼睫,“昔日自视清高的秦世子,也会有今天。”
  有人火急火燎的进来,像是有什么要紧事,叫秦正卿一声大哥。
  江窈无语,当自己什么梁山好汉不成?
  她抬眼一看,来人……霍统领。王淑妃被打入冷宫后,他便一直在逃。
  “我以为是谁,我打小记事起就听过一句话,皇城御林军,军中霍统领。”江窈从未有过的平静,“你在大婚宴上派人投毒,对不对?”
  霍统领差点朝她请安,被秦正卿呵斥道:“你先出去。”
  窝里斗?江窈乐见其成。
  “是又怎么样?倒是你,天真烂漫的小公主?”秦正卿道,“看着最亲近的人离自己而去,这滋味不好受吧。”
  她不太想配合秦正卿的表演。
  在江窈看来,他只怕是走火入了魔。
  天蒙蒙亮时,门被推开。
  肃王被五花大绑的扔进来。
  江窈和他大眼瞪小眼。
  肃王率先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皇妹。”
  江窈点头嗯一声,“是大皇兄啊。”
  “不管怎么说,我们流得都是父王的血。”肃王将自己单枪匹马的营救计划告诉江窈,结果他还没实施营救,自己就先搭进来了。
  这不是典型的送人头么。
  江窈还是心中一暖,“有劳大皇兄费心。”
  “哪里哪里。”肃王不敢当,“太子不能贸然发兵,为这事儿人人都各执一词,父皇他……想必你都知道了,皇城现如今岌岌可危,朝不保夕,外头都在传,一旦谢相回长安,江氏皇朝必然朝不保夕。”
  江窈一怔:“大皇兄可莫要信口开河。”
  肃王但笑不语。
  江窈难得和肃王叙旧,刚说完正经事,肃王三句话不离小兰花,丝毫没有身陷囫囵的意识。
  秦正卿又雷打不动的过来看她。
  肃王看到他先是一愣,然后默不作声的挪到一旁。
  秦正卿来到她跟前,俯身看她,“殿下,若早知今日,当年在国子监,我便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被谢相据为己有。”
  江窈啐他,“痴人说梦!”
  “你放心,我不会碰你。”秦正卿道,“大好的天下,他唾手可得。一旦他打着拨乱反正的旗号坐上皇位,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而你么,只怕是自身难保。”
  江窈顺势道:“我劝你回头是岸。”改邪归她就不必了。
  “可是我想拿殿下赌一赌,”秦正卿冷笑道,“赌殿下在谢相心里的地位。”
  江窈不再开口,假装听不到他的话。
  “太子殿下都懂得顾全大局的道理,按兵不动,估计是太傅给江煊那个懦夫支的招,我记着你们姐弟俩不是常来往么?一步错,则满盘皆输。这关头,你猜他会不会为了你执意出兵清剿乱匪。”
  肃王弱弱道:“秦世子,老兄劝你一句……”
  “她有谢相庇佑。”秦正卿转而看向他,“你有谁?”
  肃王:“……”
  “我秦家的光荣,全指望在你身上了他那样看重你,总不会至你的安危于不顾。”秦正卿扬长而去。
  肃王呆若木鸡:“……”可真是一场好戏啊。
  反正皇位什么的,赌局什么的,都不干他的事,他只想赶紧搭救江窈出去,好给小兰花一个交代,让她看看自己的意中人有多威风盖世。
  “皇妹放宽心,一切尽在掌握中。”肃王有意开解江窈。
  他轻松自如的解开绳结,不忘替江窈松绑。
  江窈诧异。
  “让皇妹见笑了,这才哪跟哪啊,想当年我在烟花巷玩那会儿……”
  江窈:“……”
  肃王走到屋里的小角落,开始徒手挖地道。
  江窈问:“这就是你的掌握么?”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肃王道。
  不过三日光景。
  静安寺已被禁军团团围住,连个探子都派不出去。
  在秦正卿意料之中,无非是想要人。
  他提出要和谢槐玉会面。
  谢槐玉果然答应和他当面对峙。
  “将人带上来。”秦正卿倨傲道。
  谢槐玉坐在上首,慢条斯理品着茶。
  小喽罗紧张的跑回来,“大事不妙,建章公主……不见了!”
  秦正卿心头莫名一跳,看向谢槐玉,几乎是下意识的察言观色,像无数次在金銮殿上那样,似乎已成了他的本能反应。
  茶盖半掀,谢槐玉摩挲着指腹道:“交不出人?便先取你的性命。”
  “秦世子如意算盘打的好,可不是人人都要如你的愿。”江窈大大方方的走进来。
  “小殿下。”剑眉清冽,一如既往的风华正茂。谢槐玉起身朝她作揖道,“臣救驾来迟。”
  房梁上接连有人纵身跃下,银光一闪,剑锋统一的驾在秦正卿脖子上。
  败局已定,秦正卿冷呵一声,“她不过是个人尽可欺的小娼妇,若她不是公主,不过是一双玉臂千人枕,和烟花巷的那些窑姐儿有什么区别呢?”
  “她从那云尖上跌下来又如何,本相会把她捧回去。”谢槐玉哧笑道,“倒是你,妄议公主,你可伏罪?”
  “一切都由谢相处置。”江窈看向谢槐玉,眼底有过若隐若现的笑意。
  一个人若是心里苦,只需要一丝甜就能填满。她这几日虽难受,却不敢表露,好在他来了,她早知他会来。
  谢槐玉旁若无人的替她拂了拂衣襟。
  他想起上一次在静安寺见她,那时她眉眼弯弯,笑意融在澄澄的眸光里,朱红色的发带随风拂起,静悄悄落在她轮廓精致的锁骨上。霞光万丈,她头发丝都镀着层金辉。
  禁军各自收回剑,准备将秦正卿押回去,听候发落。
  千钧一发之际,秦正卿一把拔出身边的剑鞘,一时间血染当场,更是没人敢上前拦。
  天子死国门,朝臣死社稷。
  “不要看,窈窈。”谢槐玉声音低沉。
  他掌心绵软,遮住她的眼。
  江窈回到凤仪宫后,太医给她开了几帖安神药。
  坊间就此事流传出不少闲言碎语,说什么建章公主被玷污,更有甚者说建章公主即便没有被玷污,那也是整天不着四六的主,那话怎么说来着,放荡形骸。
  许皇后过来瞧她时,没有像以前一样嘘寒问暖,而是和她说了一通不明所以的大道理,“你若是连这点成算都没有,全当本宫错看了你。”
  因光熙帝的灵柩已出殡,江窈去祠堂跪了一宿,第二日一大早便去了永和宫请安。
  许皇后第一次给她下了逐客令。
  江窈立在蒙蒙细雨里,看着宫道上由远及近的男人,这里是上朝的必经之路。
  她腕上一凉,被他带进怀里。
  偌大的金銮殿,谢槐玉将人抵在门板上。
  江窈捧过他的下颔,掌心里有几分凉意,被人抱着腰际往上托了一托,裙面大开,大喇喇盖在他腰佩上。
  她哪里经过这样的场面,一颗心跳得局促不安,唇瓣翕动正想说什么,下一瞬却被他趁了可乘之机,本来正经捧着他面颊的一双手也不知所措搭在他肩上。
  绵长的一记吻,秋雨落在屋檐上,一下又一下。
  她鬓边钗光钿影,淌着几滴雨丝,此刻颤颤巍巍,衬着她一张脸愈发酡红。
  江窈得了空隙喘息过来,又听见他同她耳鬓厮磨。
  她耳垂戴一对素净的白玉坠子,他一路游离在她的颈窝里,末了薄唇印过她的心口,隔着一层软烟罗,她禁不住有过一瞬的战栗,便听见他低沉开口:“我怎么和你说来着?都忘得一干二净?你若是不好生保重自己,我总要回来收拾你!”
  细碎的低吟,淹没在唇齿里。
  ——
  贺将军班师回朝这一日,长安城门高挂着秦正卿的人头。
  与此同时,太子江煊被软禁东宫的消息传遍天下。
  而关于建章公主被掳的风言风语,更是在一夜间悄无声息的消失。
  贺将军托人捎过一封信给她,开头便写道全在殿下一念之间。
  江窈细看才知道,她刚搬进公主府那一日,她的十四岁生辰,光熙帝神秘兮兮送她一方木匣子,里头装得是号令贺家军的兵符。
  郑太后护她,许皇后宠她。
  这些她都知道。
  光熙帝有时颇为严厉,受王淑妃挑拨,罚过她几次,可是他却为她铺好后路。
  ……
  谢槐玉每日都会来凤仪宫喝茶。
  有时小坐一会儿,有时大太监捧着奏折呈给他,他也不忌讳她,看到什么有趣的言论,顺手也让给她看一眼。
  如此一来,倒显得江窈做贼心虚。
  软禁太子的是他。
  讨伐逆贼的也是他。
  江窈不是没听过外头在说什么,都说谢相为民平反,堪称千古英雄,为黎民百姓,不惜背负佞臣骂名。
  这人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明明所作所为该上黄泉路,偏偏事了拂衣去,坐享其成。
  她早知他会挟天子以令天下。
  就像他在她面前俯首称臣,也只是在她面前而已。
  平心而论,他若是登基,想必会是个受尽爱戴的帝王。
  这一日谢槐玉过来瞧她,一如既往,他和她席地而坐,面面相觑。
  他看着面前案上的白玉酒杯,有过失神,“怎么是酒?”
  江窈不置可否,她显然小酌多时,眸光里噙着春光媚然,像檐下雨燕,一晃而过的惊鸿之姿。
  谢槐玉夺去她手里的酒壶,“你一直酒量浅,明儿起来该不舒服了……”
  她忽然委身,栖在他怀里。
  温热的唇随之覆上。
  她喂他喝一口酒,小心翼翼的姿态。
  香醇。
  绵长。
  等他放开她,她伸出一截皓腕,明晃晃的羊脂玉镯子。
  她重新斟一杯酒,十分郑重的递给他。
  江窈垂下眼睫,“许久没有和你说说话,像过去在国子监一样,不好么?”
  “好。”他应声道,和她预期里的一模一样。
  江窈看着他一饮而尽。
  果然,没多久谢槐玉便面露倦色,眸子都淡了几分。
  江窈咬着唇道:“你若是乏了,便留在我这里歇会儿。”
  将人磕磕绊绊的扶到榻上,她没有花多少力气。
  江窈刚想离开,腕上吃痛,下一瞬已被他攥到怀里。
  她脚下一轻,被他抵在榻上。
  谢槐玉居高临下看着她:“你在算计我。”
  笃定的口吻。
  江窈没说话,目光躲闪,她轻轻蹙眉,谢槐玉松开她的腕,榻上的纱幔被他轻而易举撕裂。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重新捉住她一双手,似乎……不急不缓的绑了个花结。
  江窈不乐意的啐他:“你放开我。”
  谢槐玉挑眉,笑的戏谑:“你与其去听江煊的,不如和我说两句好听的,你想要的,只有我给得了。”
  “你以为我想要什么?”江窈气极。
  谢槐玉伏在她肩窝,良久才抬头。
  她试图去看清他此时的神色,他大半张脸掩在阴霾里。
  “就你这性子,若无人庇佑,放在寻常人家出身,须得吃多少苦?”谢槐玉道。
  “你少胡诌!我就算无人庇佑,在长安城首饰铺收两年租子,那也是腰缠万贯的主。”江窈索性闭上眼,再也不去想着看他,“总比有人狼子野心好。”
  谢槐玉低笑:“你以为江煊是什么纯良之辈,你一心一意要护他,天下皆知你我的牵连,你就不怕,你帮他得势,他将你我一起发落了?你身陷险境,他为了一己私欲按兵不发,你却肯信他。”
  “……所以你想同我说什么,只有你真心待我好?”
  她知道谢槐玉在找兵符。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
  清冽又温柔。
  “凤仪宫以外的种种。”谢槐玉道,“你不必要去操心。”
  他的吻落下来,她眉心一凉。
  江窈嘟囔道:“……可是我只想继续当我的建章公主。”
  谢槐玉没有说话,恍若未闻。
  “你若肯依我,我待你的心意,也是从来不曾变过的。”江窈急切的开口,“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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