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濯说的对,以后想玩什么都直接跟太爷爷说,什么东西玩坏了再买就是了。”
诺诺将小脸埋在季爷爷的肩膀上偷偷地笑,只觉得现在真的好幸福哦,要是她是姨姨和叔叔的孩子就好了。
有了季爷爷的话,诺诺心里的确没了那么多害怕,在警卫员将季爷爷的珍藏都拿过来以后,再也忍不住那股蠢蠢欲动的心,飞快地对一堆堆被拆得面目全非的军事器械进行组装,一时间投入得忘乎所以,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可以看出,此刻的她非常开心。
季爷爷背着手静静地看着,看着诺诺将那些只有专业狙击手才能组装出来的东西快速地完成,老爷子的眼里出现了炽热的光芒,在小丫头的身上,他看到了华国未来的希望。
少年强则国强,有了诺丫头这样的孩子,华国的未来谁能说一定趋于人下?
等到诺诺全部组装好后,季爷爷什么都没说,只让唐糖和警卫员带着两个孩子下去买好吃的玩一玩。孙毅看出老爷子这是有话要说,也识趣地出去晒太阳了,屋子里只剩下爷孙两。
这一次,季爷爷主动心平气和地与季宴说起话来,“小丫头这天赋,不一般啊。”
“她是我见过的天赋最强的孩子。”
季爷爷眼里闪过一丝暗芒,轻声呢喃:“我国在军事方面一直缺乏顶尖的人才,要是诺丫头以后在这方面继续突破”
季爷爷后面的意思季宴懂,但他却摇了摇头,“这只是我们的个人想法,以后往哪方面发展还要看丫头自己的意思,她高兴就好,她的天赋不是我们用来达到某种目的的工具。”
这话让季爷爷一怔,半晌后苦笑着道:“是啊,我想多了,还是要孩子自己喜欢才行,谁都不能为她安排人生,我们这些长辈只要在她需要的时候给予支持就好。”
季宴闻言嘴角勾了起来,“就像您当初对我一样,从来不干预我的原则,我自己喜欢就好,你永远支持。”
季爷爷被这句突然的‘表白’给弄得很不自在,清了清嗓子,板起了脸转移话题,“你还没跟我说呢,诺丫头的事情你怎么解决的?这事情必须得让那家人给个交代,小丫头这么小就被弄聋了耳朵,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季宴也不拆穿他,顺着他的话回答:“我让人找到了诺诺的亲身母亲,她母亲当年是被温长毅的现任妻子刘子璇逼走的,其实两人在温长毅还没离婚的时候就有交集。而我把当初两人婚姻期间有交集的证据给诺诺的亲生母亲送去了,这份证据不论送到哪里,温长毅和刘家都不太好过。”
“你倒是会捏人七寸。”季爷爷眼里划过满意之色,瞬间明白他的打算,“用诺丫头的母亲来替诺丫头讨一个公道倒是不错的法子,谁都不能说什么,而且刘家现在绝对很怕她去告发当初的事情,他们要是想大事化小,这威胁怎么说也得受着。只不过诺丫头的母亲真的愿意来?我听说她可从来没回来找过诺丫头。”
“诺诺的母亲后来嫁给了一个普通的小学老师,离这里很远,当初是因为害怕刘家的权势不得不远远离开这里,后来有了新的家庭和孩子,对诺诺自然也就没那么惦记了,她心里对温长毅以及刘家人有怨是肯定的,但忌讳刘家的权势,压根不敢怎么样,所以这么多年从来没回来过,只不过,她现在的孩子生了病,急需要钱。”
季爷爷皱起了眉头,声音里带了怒气,“所以诺丫头的母亲为了钱才愿意来的?”
季宴沉默。
季爷爷气得重重戳了下拐棍,“现在的孩子比诺丫头就重要那么多?为何这么多年不来看看自己的女儿!现在需要钱了就回来了。”
季宴心想,可能是因为诺诺的父亲是伤她的人吧,想忘掉一个人,有时候连那个人相关的东西也想一并忘掉,诺诺就是那个她也想一并遗忘的存在吧。
季爷爷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生了会气后说道:“那个女人过来,诺丫头会不会接受不了?我看诺丫头虽然不爱说话,但心里明白着呢,小娃娃太聪明了。”
季宴也有这个担心,他不想让诺诺在情绪上受到刺激,可这一点他也不知道能不能避免,现在唯一能寄希望的就是季小濯那小子了,诺诺最听他的话,那家伙说不定还真能安慰到诺诺。
季爷爷也觉得好笑,诺诺那么个乖巧的娃娃也不知怎么的就那么听季小濯的话,得亏季小濯对诺诺好,要是这小子是个坏的,诺诺真能被他卖了还不带怨一声的。
看来以后要多敲打敲打季小濯,可不能让皮小子欺负诺诺。
*
诺诺是个乖巧的小丫头,很爱帮着唐糖做事,唐糖每次去干什么总是会跑上去牵着她的手跟她一起去,小人儿很怕唐糖一个人干活会累。每每弄得唐糖总是想多疼她一点。
此刻也是,唐糖要去开水房打水,小人儿看见了,立马丢下季小濯跑了上去,伸着小手要帮唐糖拿水瓶。水瓶是空的,很轻,唐糖便给了她一个,另一只手牵着她的小手一起去水房打热水。
就这么被丢下的季小濯撅起嘴不满地哼了声,正准备撅着屁股追上去呢就被季宴喊住了,“季小濯你过来,我有任务安排给你。”
一听是任务,季小濯赶紧站起来跑到床边,原地立正敬了个军礼,非常严肃地大声道:“请首长指示!”
对他的军姿还有军礼还算满意,季宴把这小子拉过来,在他耳边悄声对他说了接下来让他做的事情。
季小濯听完后沉默了两秒钟,眼里有着不开心,但为了诺诺好,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保证完成任务。
等到唐糖带着诺诺回来的时候,季小濯过去牵着诺诺的手就往外跑,一下子没影了。
唐糖摸不着头脑,一边揉着头皮一边问季宴:“宝宝干什么呢?他要带诺诺去哪啊?”
季宴却没说话,伸手将唐糖拉了过来,手放到她头顶上揉着,“怎么一直揉头,是不是撞到了?”
“刚刚去开水房打水,不小心和一个护士撞在一起,头发缠到护士胸前的衣扣上了,拽了好久才拽下来,头皮拽得很疼。”
季宴皱皱眉,让她低头,扒开她的头皮看了下,发现那里红了一大块,的确被拽得不轻。
轻轻在这处帮她揉着,季宴嘱咐:“下次走路要小心点,不要急。”
唐糖低低“嗯”了声,其实她没有急啊,也不知道那个护士从哪里突然撞上来的,可能当时有什么事比较急吧。
于此同时,在谁都不知道的角落,几根属于唐糖的头发正静静地躺在检测台上。
*
唐糖等头皮不疼了之后继续追问季宴到底让季小濯带诺诺去干什么,季宴也没打算瞒着她,将即将要做的事情跟她说了清楚。
唐糖怔愣了下,过了好久才问:“那过后诺诺的妈妈会带诺诺走么?”
季宴揉揉她的脸,“不会,她现在的家庭接受不了诺诺,而且,温长毅也不可能把诺诺的抚养权给对方的。”
唐糖心情立马低落了起来,胸口也很闷,讷讷道:“要是我知道自己的女儿受到这样的苦,我一定要带她走的,哪怕和现在的丈夫分开也无所谓。她怎么那么狠心呀。”
不是每个人都是她这样的想法的,季宴知道说了她也理解不了,只安慰地拍拍她,“没关系,以后我们照顾诺诺,我们为她撑腰,不会有人再敢欺负小丫头了。”
唐糖大力赞同,“以后诺诺的饭我来做,衣服我给她买,玩具我也给她买,让她不用羡慕别的孩子。我现在也有自己的店了呢,虽然挣得不是很多,但养一个诺诺还是绰绰有余的。”
季宴笑了,心里一片温暖,他就喜欢她如此单纯善良的模样,遇到她,可能所有的苦难者都能找到避难港吧,如他,也是在她这里得到了久违的幸福和快乐,何其有幸。
*
诺诺的亲妈来得很快,也来得很是猝不及防。这天,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面容很是年轻的女人站在病房外敲了敲门,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忐忑与紧张,“你好,我来找温诺。”
唐糖愣了愣,“你是?”
女人掖了掖耳边的头发,有点不自然地自我介绍,“我叫严小青,我是温诺的妈妈,是有人叫我来这里找我女儿的。”
唐糖眼睛陡然睁大,一时间无法从诺诺的亲妈过来了这一事实里回过神。
严小青看唐糖不说话,再一次开口问道:“请问诺诺是在这里么?”
季宴代替唐糖回答了她,“诺诺在,刚刚出去玩了,马上就回来,你进来坐吧。”
女人咬了咬唇,走进来后不太确定地问躺在床上的季宴:“你是找我来的那个人么?”
季宴淡淡地点点头后便直接进入主题,“等会我就安排人送你们去,见到温长毅还有刘子璇该说什么你知道吧?”
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严小青眼里闪过一丝愤怒,冷冷道:“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话音刚落,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季小濯像是一阵风般率先跑了进来,手里举着一串糖葫芦,“妈妈你看太爷爷给我们买的糖葫芦!超级红!”
诺诺手里也拿着一串糖葫芦跟在后面跑了进来,同样的把糖葫芦举起来给唐糖看。
两个孩子脸上洋溢着同样的笑容。
从孩子们一进来,严小青便将视线定在后面的小姑娘身上,从头到脚仔细地描摹,看到小姑娘瘦伶伶的身子,藏在袖子下的手抖了抖,眼睛也红了,当看到小耳朵上戴着的助听器时,一根弦彻底断了,眼泪刷一下掉落下来,哽咽着扑到诺诺跟前,“诺诺”
诺诺举着糖葫芦的动作一下子顿住,眼里的疑惑渐渐消失,心里似乎明白了这是谁,脸上的小小笑容跟着收了起来,一脸平静地看着对面的女人。
没有惊讶,没有害怕,也没有忐忑,只有平静。
只是这平静却看得在场的人心里不是滋味,唐糖受不了地转过头,不忍去看。
严小青想要抱抱女儿却不敢伸手,举着胳膊手足无措,孩子眼里的陌生太明显,让她不敢去触碰。
可这是她十月怀胎,曾经也怀着期待的心情生下来的女儿啊,她曾经也很爱她,想要给她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可后来全都变了。
她本以为过了这么多年她已经全忘了,可在看到小人儿的这一刻,心里面的惦记与愧疚还是从最隐秘的角落涌了上来。
“诺诺我我是妈妈呀。”
诺诺却没有理会她的打算,迈着小步伐走到唐糖身边,伸手抱住她的腿,好像想把自己藏起来。
唐糖感受到了小家伙的不安,立马弯腰将她抱起来安抚,“诺诺不怕,姨姨在呢。”
诺诺点点小脑袋,将头放在她的肩上。
严小青见状眼泪更是汹涌,心里深深掩埋的恨意在这一刻涌了上来,要不是温长毅和刘子璇,她何至于像个丧家犬一般被逼得远走他方,连自己亲生女儿一面都没见过!
这次她过来,一半的原因是替儿子筹钱,另一半的原因也是存心要帮帮诺诺,算是对她的补偿。
季宴对严小青久违的眼泪没什么兴趣,也不想孩子被惹得伤心难过,直接开口打断严小青的哭泣:“好了,现在你带着诺诺过去吧,会有人保护你们的,你不用怕刘家的威胁,只管按照我们说好的说就是了。”
严小青抹抹眼泪,“嗯”了一声,最后看了眼诺诺,转头走向门外。
诺诺被唐糖放下了地,季小濯立马上前牵住她的手带着她走,“你别怕,跟我走,谁都不敢对你怎么样。”
诺诺轻轻地点头,被季小濯拉着跟在严小青后面走,只不过走几步就要回头看一眼唐糖季宴他们,生怕他们不见了。
唐糖被小丫头看得眼睛又红了,很想跟着后面一起去看看,可季宴说这事他们不能出面,只能忍耐下来,焦急地等待着两个孩子回来。
看她如此坐立不安,季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别担心,他们很快就能回来了。”
唐糖哪能不担心,刘家人要是不愿意被严小青威胁可怎么办?两个孩子会不会受欺负?
“我派了人保护他们,刘家动不了孩子们一根手指头,而且,刘家这次不想给也得给,不然等着他们的就不是出出血那么简单了。”部队调任在即,不论是温长毅本人还是刘家都决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不良影响存在,刘家人要想安生,只能花钱消灾。
唐糖不太明白这之间的弯弯道道,这是一场隐形的政治博弈,她插不上手也帮不了忙,只能祈祷孩子们平安归来。
一直忐忑地等到了晚上,唐糖这才等到了两个孩子回来,两个小家伙一进病房就扑到唐糖腿上,一人一边地抱着,好像好久好久都没见过她了一样。
唐糖也是一样的感觉,想念得不行,弯下腰将两个小家伙全抱进怀里,一人亲了几口才罢休,“宝宝们没事吧?”
季小濯铿锵地拍着胸脯:“有我在当然没事了,有事的可是他们呢,妈妈你都不知道今天下午诺诺的坏后妈还有坏后妈的妈妈输了,两个人都气坏了,脸都变形了呢,可丑了。”
“是吗?那诺诺和宝宝高兴么?”
“高兴!诺诺的仇都报了。”季小濯简直可以用兴奋来形容。
诺诺的神情也带着小小的兴奋,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回应唐糖。
她也高兴的。
唐糖又一人给了个亲亲,心里的大石彻底落下。
严小青眼里闪过一丝羡慕,很快又消失不见,她拿出刘家给的各种证明递给季宴,“这是刘家给的东西,诺诺太小,很多东西的过户暂时还办不了,不过等诺诺成年了就是诺诺的了。”
季宴拿起那些有刘家人亲笔签字还有律师做公证的证明一一查看,确定没问题,这才抬头对她说话:“钱会在明天打到你的账号上。”
严小青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我我能不能和诺诺单独相处一会?”
季宴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道:“这话不用问我们,你问诺诺,诺诺同意的话就可以。”
严小青闻言立马去看诺诺,可诺诺却把头深埋在唐糖的怀里,一眼都不愿意看她。
严小青眼里的光亮逐渐消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最后又挫败地闭上,看了眼窝在唐糖眼里的诺诺,含着泪转头离去,在踏出病房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痛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