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父和苏母尴尬地对视一眼,大概明白了现在的场面。虽不知侯府里面在做什么,但是苏父苏母至少听出来,楚锦妙和楚锦瑶现在是竞争关系,两个人在争一门好亲事。
苏父和苏母其实知道,他们对不起楚锦瑶,人家才是千金小姐,全被他们调换了。可是说到底,楚锦妙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亲女和养女,他们当然要帮亲生的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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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锦瑶自从回家后,难得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她每日里写写字,看看花,闲适极了。
刚回家的时候,楚锦瑶和楚老夫人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楚老夫人明显地怔了一下,楚锦瑶当时便知道,楚老夫人并没有主动给老王妃写信,这次她们回来,其实是老王妃的意思。
其中原因为何,楚锦瑶懒得去想,翻来覆去,所为不过是权势罢了。最开始找伴读的初衷是给县主作陪衬,可是现在县主也要凉了,她们这些伴读留着还做什么?还不如没有对比呢。
半个月后,一个丫鬟从荣宁堂出来,一溜烟跑到朝云院里,还没进门就高声嚷嚷道:“五姑娘在吗?”
桔梗连忙擦干净手,快速跑出来:“姑娘在,姐姐有什么事不成?”
丫鬟被众人拥着进了屋,她看到楚锦瑶,笑道:“我就说外面怎么不见姑娘,原来姑娘在这里下棋呢!”
楚锦瑶收起棋子,从矮凳上站起身来:“我随便摆着玩的。”
丫鬟凑过来看了看,奇道:“姑娘怎么想起摆起棋来?”
“我闲着没事,自己打发时间罢了。”楚锦瑶不欲多说,随便糊弄过去。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让丫头摆出棋盘,可能是觉得棋学的不容易,就这样丢掉,有些对不住教棋的人吧。
楚锦瑶让人给报信的丫鬟看座,然后问道:“你跑的这样急,可是祖母有事找我?”
“正是呢。”丫鬟说道,“郡王妃带着几位小姐要来我们侯府,刚刚姑太太传过信来,说马上就要到了。老夫人喊五姑娘过荣宁堂去侯客呢。”
“原来是客人要来了。”楚锦瑶站起身来,亲自送丫鬟出去,“我换身衣服,这就到了。”
楚锦瑶送走丫鬟后,让玲珑等人给她散了头发,重新挽了发髻,又换了一身见客的大衣裳。
楚老夫人早早就坐在中堂里了,等她看到楚锦瑶的打扮,仔细地打量了几眼,心里暗暗点头。
楚锦瑶穿着沉香色对襟衫,下面搭了一条银红色百迭裙,云鬓上簪满华翠。楚老夫人很是满意,她把楚锦瑶拉过来说道:“前几日听宫嬷嬷说你晚上总翻身,这几天睡安稳了不曾?”
“前几天认床,总要好久才能入睡,现在好多了。”
楚老夫人点头,道:“服帖了就好,郡王妃和你姑姑快到了,你在我身边坐着,等一等她们。”
既嘘寒问暖,现在还让楚锦瑶坐在身边,其他几个姐妹看楚锦瑶的眼神非常深意。真是风水轮流转,曾经能在人前这样有体面的是楚锦妙,而现在楚锦妙在楚老夫人面前连个丫鬟还不如。楚锦瑶刚回来的时候,连绫罗都没有见识过,看看现在呢,堆金砌玉,富贵非常。
楚老夫人让楚锦瑶坐在自己身边,她心里自然是有盘算的。郡王府突然把楚锦瑶送回来,现在还有郡王妃亲自上门,这其中的意味,楚老夫人已经有数了。
很快,屋外传来丫鬟们的笑声:“郡王妃和姑太太来啦!”
郡王妃进屋后,隔着老远就对楚老夫人笑道:“老夫人安康,哟,您身子骨可健朗。”
楚老夫人笑道:“托你们的福,还能在地上走两步。”
郡王妃笑着走到楚老夫人身边,亲自扶着老夫人坐到罗汉床上:“老夫人,我早就想来拜访您,可惜王府里离不了人,总是不得空。我们家老祖宗还总说呢,想要来侯府和您唠唠家常。”
楚老夫人和郡王妃一替一句说客气话,楚锦瑶站在楚老夫人身边,静静地听着。郡王妃说了半天,这才将视线放到楚锦瑶身上:“几日不见,五姑娘愈发水灵了。”
楚锦瑶还了个万福:“谢王妃。”
楚老夫人笑道:“她惫懒惯了,哪比得上县主活泼可人。”
县主习惯了去哪儿做客都是焦点,她冲着楚老夫人笑了笑,然而眼神却有些心不在焉。
郡王妃看出了县主的心思,笑道:“这几日四姑娘和五姑娘走了,宝珠老念叨着你们呢。现在好容易见到她们了,你们几个小姐妹自己过去说话吧。”
郡王妃把小辈们都赶走,县主、林宝环和楚家的几个姑娘坐到外面的抱厦说话,将里面的空间留给大人们。
杨绮霞也跟着郡王妃一起来了,她看着内间,眼中闪过不甘心的光。
凭什么呢?难道事情就要这样子成定局了?
楚锦妙看着这一切,不动声色地低下头,默默算着时间。
算算时间,苏家那两口子也该到了。
第56章 空穴来风
郡王妃不知要和楚老夫人说什么话,直接把小辈们都赶出来了。姑娘们都到抱厦做坐好,县主得了空,刚刚坐稳,就拉着楚锦瑶说话:“你们都回家了,怎的都不给我来信?我一个人住家里,实在无聊极了。”
旁边林宝缨听了,笑道:“三妹这话说的,我们竟都不是人了?”
林宝珠说:“可不是么,三妹眼里只有杨姐姐和两位表妹,我们这些亲姐妹讨嫌的很,一概算不得数的。”
县主说话百无禁忌,楚锦瑶却不能这样托大,她笑道:“县主话赶话,倒被两位表姐抓住话头了。我们是客,在王府叨扰了几日,一朝清净下来后,谁都会觉得不习惯。反倒是两位表姐,你们和县主是嫡亲的姐妹,如同左手和右手一般,出入都在一块,当然不会觉得空落落的。”
林宝缨笑道:“五表妹就是会说话,难怪祖母总念叨着你。”
“表姐谬赞,老祖宗不嫌我闹就好。”楚锦瑶笑着客套。
“怎么会?”林宝缨眨眨眼睛,对楚锦瑶挤眉弄眼道,“老祖宗可不会嫌你闹,说不定,老祖宗还念着你,想让你继续回王府热闹呢!”
林宝缨许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这才拿这件事打趣。然而这话一出,楚锦瑶微微尴尬,其他几个姑娘各自的脸色也变了变。
杨绮霞的表情尤为僵硬,她是郡王妃的侄女,从小听着世子表哥的事迹长大,她从小就想嫁给表哥,就连姑姑郡王妃也有这个意思。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结果突然杀出个楚锦瑶,杨绮霞如何能甘心?
她和世子表哥青梅竹马,两家大人也早早有了共识,她明明出现在楚锦瑶的前面,凭什么被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侯府小姐抢了先?说到底,楚锦瑶不过是一个农民家长大的冒牌千金,有什么资格和她这个杨家嫡女比?
因为郡王妃的关系,杨绮霞经常来怀陵郡王府小住,她时常以世子妃自居,于是费心和王府的下人打好关系。老王妃屋里的兰泽也对世子暗种情根,老王妃也私下允诺,以后将兰泽送给世子开脸,不敢说侧妃,但是当个姨奶奶总没问题。杨绮霞知道后,面对兰泽总是很客气,兰泽明白了杨绮霞的意思,也对杨绮霞以主母之礼敬之。
她们俩想的都很好,只等郡王妃和世子说开后,先娶杨绮霞过门,然后杨绮霞做主,将兰泽抬为姨娘。她们俩有了这段情谊,以后只会妻贤妾孝,亲亲热热如姐妹一般。因此,杨绮霞和兰泽自生默契,杨绮霞给兰泽脸面,兰泽伺候在老王妃面前,给杨绮霞通风报信,暗暗提点。
然而等鞑靼战报传来的那一天,兰泽猝不及防地从老王妃口中听到,她有意留楚锦瑶给世子结亲,兰泽仿佛当头棒喝。兰泽立刻通知给杨绮霞,杨绮霞听到后,也觉得天塌地裂。
杨绮霞不忿地想,其实郡王妃一直都属意她的!可是谁让老王妃辈分高,话语权大,郡王妃即使不乐意,还是得听老王妃安排。今日来长兴侯府拜访,先试探口风,等楚家的长辈漏出赞同的意思后,便可以请保人上门了。
杨绮霞想着,拳头渐渐握得死紧。县主唤了两声,见杨绮霞不搭话,好奇地问:“杨姐姐,你怎么了?”
杨绮霞倏地回神,她抬手捋了捋头发,掩饰道:“我刚刚没听到,县主说什么?”
“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不答应。”县主嘟着嘴埋怨道,“我们方才还说,等过几天摆个宴,我们几个好好玩一玩呢。”
楚锦瑶听了,问道:“县主,你不必去闺学上课了?”
“不必了。”县主一挥手,说道,“太子殿下已经走了,我娘说我这几天辛苦了,让我好好休息几天,等以后事情定下了,再找嬷嬷教习。”
楚锦瑶一听就明白了,太子已经走了,再拘着县主读书学习也没人看,郡王妃便做主取消了县主的课程。等下次再拘紧了县主,大概就是太子妃的旨意下来,从宫中请教养嬷嬷来教县主宫廷规矩吧。
楚锦瑶听到这些话有些恍惚,太子竟然这么快就走了?她还没和太子道谢,而且有些话,她想当面问问太子。
比如她从未在人前拿出过玉佩,太子殿下如何知道她的玉佩长什么模样?还有,太子为何看起来对她很是熟悉,更甚者会不经意照拂她?
当然了,也可能是她自作多情。可是玉佩那件事,是真的很奇怪。
还有那天,太子说他的母亲是文孝皇后,还说他的母亲姓齐,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疑问都快要把她憋炸了,楚锦瑶还想着下次去怀陵郡王府亲自询问,然而没想到,太子已经走了。
楚锦瑶忍不住问:“太子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县主耸耸肩,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说好了要住一个月余,不知道怎么了,太子突然就提出要走,我们连准备都没有。”
太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人敢说一句不是,就算私下里揣测,也摸不准这位爷的心思。楚锦瑶想了一会,也无奈摇头:“我也猜不到,或许,前线有什么要事等着殿下吧。”
说起太子的事,其他几个姑娘也来了兴致,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说来也真是奇怪,太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太原,才呆了几天,这便走了。听说知府大人有意设宴宴请太子,可是还没等众人准备好,殿下一声不吭的,便回去了。”
这话三姑娘也有同感:“我前些天还听父亲说,打算等郡王府的席面散了后,请殿下来太原住几天。其他几位大人也是这样想的,他们都觉得,殿下好容易从边关撤回来,这次怎么也能呆个一年半载。自从太子殿下来山西,这还是第一次到城里呢!”
“对啊,谁都没想到殿下这样仓促就离开了。”
太原的各位官老爷们想着,郡王府老寿星的生辰刚过去没多久,各位大人给郡王府颜面,没有贸然请太子出来,反正以后太子肯定还会到别家落脚,他们相互给面子,都不做贸然截胡的事。然而没想到,他门没能等来下一步。
林宝环对此不无得意:“殿下此行是为了给祖母过寿,寿宴完了,殿下自然走了。”
楚家的姑娘们笑着捧场:“表妹说的没错,全城再没人比郡王府更体面了,即便太子殿下也给郡王府面子。”
在座的三位林家姑娘虽然没接话,但都露出赞同的神色。三姑娘有心奉承,笑着问:“我等没这福分,还没机会面见太子天颜,太子殿下便走了。哪像县主和两位表妹,非但见到了太子,还能时常和殿下请安。县主和两位表妹就怜惜怜惜我们,给我们讲讲,太子和宫里的贵人们都是怎么说话走路的?”
林宝环笑道:“还能怎么样,他们不也和我们一样,两只眼睛两条腿,还能有什么可说道的?”
六姑娘抿着嘴笑道:“表姐快别馋我们了,快和我们说说吧。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宫里的人呢。”
林宝环被人吹捧地开心了,这才继续说:“其实我也没多见过殿下,只是给殿下请过几次安罢了。”
侯府的几个姑娘露出艳羡的表情,连忙催促道:“你竟然还当面给太子请安,真是羡煞人也。你快说说,太子是什么样的?”
林宝环有些羞涩地说:“这我哪儿知道?不过,太子当真年轻,威仪又气派,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真的?”楚家的几个姑娘不大信,她们长在侯府,自家兄弟和表兄弟不知见过多少,其中不乏仪容特别出色的人。听林宝环这样说,许多人都将信将疑。
林宝环说:“真的!不信你们问四表妹和五表妹,她们也见了。”
话题猝不及防扯到楚锦瑶身上,她本来不想参与这些,讨论男子仪容这叫什么话?可是对着众人的目光,楚锦瑶没法昧着良心否认,只得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确实。太子殿下当真年少有为。”
楚锦瑶说这话也不算违心,虽然她觉得齐泽才是她见过最出色的男子,但是太子和齐泽长相一致,这话也不算作假。听到楚锦瑶这样说,其他几个姑娘都轰动了,她们长长地吁气:“为什么太子这么快就走了呢,我们都没见到。”
林宝缨看着县主,若有所指地说道:“这有何难,你们和三妹打好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呢。”
没去郡王府的几人不解其意,楚锦瑶和楚锦妙却都听懂了。县主满面通红,伸手作势去打林宝缨:“你乱说什么呢!我不理你了。”
林宝缨连忙讨饶,伏低做小逗县主开心。县主虽然嘴上说生气,但是她的眼睛却亮亮的。
楚锦瑶淡淡一笑,不知为何心里有些落寞,原来县主和太子的事已经要成了。她原先还想着单独询问太子殿下,先不说太子已经离开,便是太子还在,她也不方便这样做了。看来,她的疑问势必不会得到答案了。
楚锦妙冷眼看这几人说笑,她看不上楚家这些人没见识的模样,但又自豪与自己曾和太子同屋而坐。见到了沧海后就再也难以安于小池塘,楚锦妙如愿见到了太子,见到了宫里人的行事气派,反而越发想鱼跃龙门,借力飞到天上去。等她抬入了东宫,楚家这些为难过她的人,都算的了什么?她要让这些人跪在地上求她原谅。
所以楚锦妙听到林宝缨说县主的时候,耳朵动了动。楚锦妙的心思活动开了,现在她被楚老夫人打压,仅靠她自己,很难攀上太子。但是县主就不一样了,她有整个家族铺路,很有可能在太子身边博得一席之地。若楚锦妙搭上县主这条船,陪着县主嫁入东宫,这岂不得来全不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