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人间——凤久安
时间:2018-12-06 09:38:57

  小二机灵,眼睛看向步溪客,问道:“客官,这坛酒,我给你送府上去?”
  步溪客:“你看,没人看的……这酒你喜欢吗?若喜欢,咱就让店家送回家。”
  晴兰点了点头,终于松开了手。
  步溪客笑了:“好,原来小姑娘喜欢,那以后,我们就在家喝……”
  “步溪客,你混蛋。”晴兰说,“你一定是故意画的……”
  步溪客:“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才疏学浅,拿不稳笔,所以,以后还望殿下能亲自教导。”
  晴兰:“他们都看见了……他们肯定会笑我,身为公主……却、却长着一双歪眉毛……”
  “哪有!”步溪客翻出袖里,蘸了酒一点点擦掉她的眉毛,“没有了,我擦掉了!”
  晴兰更委屈了:“我没有眉毛了!”
  “有的有的!”步溪客说,“我们回去就画!怎么会没有呢?!一直都在的!”
  吃肉看戏的皎皎晃着脚:“噗哧——”
  老大,你也有今天!
  然而,皎皎没得意多久,一口肉下去,嘎巴一声,她整只猴儿一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牙。
  “没、没了!”
  她下面的牙也掉了。
  皎皎又摸了摸脖子,嗷呜一声哭了起来:“老大!老大你快来!我要死了!我把牙咽了!呜呜……我的肚子里要长大长牙了!”
  刚把晴兰哄好的步溪客:“救命……我好累。”
  半刻钟后,步溪客走在雅明城的青石道上,背上背着小声呜咽的晴兰,手里提着个嗷嗷哭喊的皎皎,夕阳下,他的影子拉了好长,显得万分惆怅。
  再后来,皎皎哭累了,以为吞了牙的自己离死不远了,于是乖乖地牵着步溪客的手,交待道:“哥……其实家里那个花瓶是我打碎的……爹的砚台不见了,也是我……我把它扔进池子里去了……你房间里总是会有蚂蚁爬到你床上去是因为……我在你出征时,躺在你床上吃点心……怕娘发现揍我,就把半块点心藏在你被褥下压碎了……”
  步溪客气得直咬牙。
  背上的晴兰,在睡梦中,软绵绵喊了一声:“莲华……”
  她这句轻唤,像雪轻轻落在他的心上,使他清醒又使他血沸腾起来,步溪客顿住了脚,不动了。
  皎皎:“哥,你干嘛不走了?”
  步溪客怔了好久,问皎皎:“是你说的?”
  皎皎:“什么?”
  “算了……”步溪客自言自语道,“当初的婚帖上有我的名和字,她应该知道。”
  其实,他不喜欢别人叫他的字,很别扭。
  莲华这两个字,仿佛是他埋在栖山上的一块石头,一直被雪覆盖,不希望被人拂去雪,把它掘出来。
  但晴兰刚刚的呼唤,却让他心跳飞速,像在风中喊他的名字,一直飘着,随风飘到永远。
  步溪客歪过头,垂眼看向熟睡的晴兰。
  “……阿兰。”
  他的梦里,有她的名字。
  她站在他身后,就这样叫他。
  可每次他转过头,身后却只有风。
  那里应该有个姑娘,一个像冬日暖阳一样的姑娘。
  如今,随着晴兰的这一声呼唤,他转过头,终于看清了他的姑娘。
  “阿兰。”步溪客笑了,“阿兰……我们回家。”
  皎皎仰起头。
  多年后,她依然记得今天。
  她的哥嫂,脸轻轻贴在一起,两个温柔的人,在夕阳下,金光闪闪,光芒万丈。
  这可能是她对温馨一词的最初印象。
  不过此刻,皎皎捂住眼,嗷嗷惨叫:“闪瞎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嗯,看了大家的建议。
以后彩蛋就放评论区~作话只写关于这本的小剧场给你们~么么哒
 
第25章 戏娇妻
 
  晴兰生气了。
  这次似乎动了真格, 步溪客被拒之门外后,绕着公主府走了一圈, 发现墙下站着侍卫。
  她把他进府之路给堵了。
  堂堂一个骠骑将军, 又是驸马, 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翻墙进去。步溪客无奈, 只好打马回公主府大门, 好声好气让人通报。
  不一会儿,于嬷嬷出来了, 神清气爽,腰板子也直了些, ‘恭敬’道:“驸马请回吧, 今日殿下不舒服, 不想见驸马。”
  其实,也不怪晴兰生气。
  昨晚从揽月楼回来后, 晴兰酒未醒, 不依不饶, 偏要步溪客再给她画个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眉。
  她闹起来娇羞可人,步溪客怎忍心拒绝?
  画了眉不说, 还要擦粉涂胭脂,最后还要人送来新衣, 一件一件指, 让步溪客为她换上。
  最后,还要跳舞,就跳那日婚典上的凤凰求偶舞。
  她愿意玩, 步溪客就愿意陪着闹。
  最后,晴兰闹困了,非要步溪客抱着她站在廊外,把灯都点上,蜷在他怀里睡,还不让他动。
  步溪客听她喃喃着:“我这次就要玩出格的……谁都别来拘着我……”
  嬷嬷劝也劝不动,晴兰醉酒后,突然霸气了起来,任谁来劝,都是一副昏君模样,眼睛一瞪呵斥道:“放肆,本宫乐意!”
  于是,步溪客昨晚抱着她,在廊下看了一晚的灯,晴兰说:“我还要你抱着我看九天的星辰入昭川……放满天的花灯,许一万个心愿……然后全都实现!”
  她挥舞着手臂,兴高采烈地亲了步溪客一下,抱着他的脖子摇啊摇,催促他:“你快说遵旨!”
  步溪客叹息:“遵令。”
  晴兰得到他的承诺,歪头大睡。
  步溪客独立寒宵,冻傻了,闷声笑了起来。
  怀里的晴兰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脸蛋打了两抹艳红艳红的胭脂,两弯高高竖起的眉,睡梦中还在咯咯笑。
  “真有意思……”步溪客想,“娶妻,可真有意思。”
  然而,第二天一早,晴兰揽镜一照,就翻脸不认人了,当知道她昨晚都做了什么后,晴兰把步溪客连哄带赶请了出去,然后就紧闭大门,再也不开了。
  起初,步溪客以为她也只是气一会儿,没想到练完兵回来,她竟然还不让自己进去。
  步溪客问嬷嬷:“殿下还在屋子里面打滚吗?”
  嬷嬷未答,但脸上的表情非常震惊,似乎在问他,你怎么知道殿下在屋里打滚?
  步溪客笑了起来。
  他下马,整理了衣襟袖口,绕着公主府走了起来,边走边唱。
  晴兰这一天在屋里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一回想起昨晚自己的失态,就羞得满地打滚,嘤嘤跺脚。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再也不见人。
  听人说步溪客求见,晴兰把头摇成拨浪鼓,一个劲说:“不不不,不见他!我不能见他!!”
  她哭唧唧爬起来,再次洗了把脸,换了件素花衣,写了封信,大概意思就是说,自己这辈子再也不喝酒了。
  写完之后,晴兰有哭着打滚,捂着脸喃喃着不能见人了。
  她感觉自己一生的脸皮,都在昨晚丢尽了。
  又有人在门外通报,驸马求见。
  晴兰:“能见吗!!不见不见!!让他快滚,滚得远远的,不要再来看我了!我都没脸见他了!”
  过了一会儿,莺歌拉开门,兴奋道:“殿下你快听!驸马在唱歌呢!”
  门一开,嘹亮动听的歌声就钻进了晴兰的耳朵里。
  那歌声围绕着她,忽近忽远,正是新婚那晚诱她出门去的歌。
  晴兰脸色一变,嗔怒:“讨厌!!又来惑我!”
  歌声里带着笑意,时而歌,时而朗声笑,晴兰差点着了迷,回过神来,愤怒地合上门,恼道:“你们就说我脸皮都借给他了,现在无颜面见他了!要他快些闭上嘴,不要再丢人下去!”
  好久之后,歌声断了。
  晴兰内心一阵失落,坐在地上,擦起泪来。
  心底有个声音,似嘲笑也似叹息:“没有勇气逾矩,就一辈子做个笼中鸟吧。”
  晴兰喃喃道:“不是……”
  “不敢出格,你就这样过吧。把他拒之门外,做你的公主去吧……”
  “不是……”晴兰揉了揉通红的眼睛。
  墙外,步溪客忽然又唱了起来。这次,他换了官话,慢悠悠唱道:“既然是两情相悦的人啊,为什么你还来见我?我把这相思托付给风啊,它可吻上了你的脸?”
  墙内的侍卫们都竖着耳朵听着,来回交换着眼神,偷偷笑着。
  步溪客停在了离蕙芷院最近的地方,翻上墙,就这么坐在墙头唱了起来。
  校场的士兵们回来了几个,听见歌声,也都站在墙下,给他加油打气。
  “我的心儿已经给了你,所以我心爱的姑娘啊,请踏着花路来赴约吧……”步溪客唱完,捋了把树叶,慢慢吹了起来。
  这时,蕙芷院那边慢慢走来一个人。
  步溪客放下手,笑着看向她。
  晴兰板着脸,一步一步走进,咬牙道:“下来。”
  步溪客笑问:“你终于肯见我了。”
  晴兰看向院内的侍卫,深吸口气,开口说道:“你们可看见什么了?”
  侍卫们不语。
  晴兰道:“记好了,昨晚,你们什么都没看见,今天也是。”
  她说完,抬头看着步溪客,忽然一笑,说道:“嗯……不知将军厚如栖山的脸皮,可否匀我一半?”
  步溪客哈哈笑出了声:“好啊!要多少有多少,分你一半,足够我们丢一辈子了。”
  晴兰跺脚:“浑话那么多,快下来,坐在别家的墙头,成何体统。”
  步溪客一笑,跳下墙,拉住了晴兰的手。
  墙外的将士们嗷嗷欢呼起来,墙内的侍卫也想跟着起哄,但不敢,只得用眼神示意。
  晴兰道:“我想好了……我嫁的是燕川的骠骑将军步溪客。”
  步溪客笑眯眯道:“不错,正是在下。”
  “不是那些皇都的规矩。”晴兰道,“我虽是长在皇都的女儿,但嫁给你这个不守规矩不要脸皮的将军,自然是要遵从你家的规矩。”
  “我家的规矩,就是随心所欲,高兴就好。”步溪客道,“反正无论我还是我爹,还是我家的列祖列宗,脸皮比家底都厚,殿下可以随意丢,今天丢了一张,明天还有一张,能让你挂在脸上见人的。”
  晴兰忍不住笑了。
  步溪客道:“只要公主愿意,还有什么能束缚公主?晴兰,你天真烂漫无拘无束的样子,可爱极了。”
  晚上,步溪客正大光明地歇在了这里。
  晴兰不遮不掩,着人在蕙芷院整理好了他的床铺,还命人从将军府取来了步溪客的衣物。
  嬷嬷直念阿弥陀佛,赶走了清闲的起居官,拉走了莺歌,把蕙芷院留给二人。
  步溪客见桌案上晴兰写的戒酒自律书,笑了起来,问她:“管用吗?”
  晴兰道:“无论如何,我不会再沾一滴酒。”
  她说完,又想起步溪客鬼画符似的画眉手法,又捂着眉毛说道:“此外,这辈子你的手别想再碰我的眉毛!”
  她不说还好,一提眉毛,步溪客直接笑出了声,凑近来,眼中带勾,轻声问她:“好,我手不碰,不过……”
  他说完,吻了上去。
  “这你总管不着吧?”
  “管得着!”晴兰气道,“你是我的驸马,所以你归我管!”
  步溪客挑眉:“哦?”
  他抱住晴兰,低声笑道:“就这样,你用嘴来管我吗?”
  晴兰:“不许再说这些话!”
  “我要说,你管得着?”
  晴兰气呼呼扑过去,封住了步溪客的嘴,而后,她抬袖一擦,骄傲道:“管得着!”
  步溪客摸着唇愣了好一会儿,眼睛忽然亮了起来,道:“这种管法吗?”
  他抱住晴兰,喜笑颜开:“那……步某求之不得,恨不得一天让公主管上个千八百回!”
  晴兰:“!”
  好气!
  她犹自气了会儿,哼了一声,气势汹汹起身,扔给步溪客一本书。
  “我记得驸马说自己略识几个字,想让我教你读书。我想了一想,圣贤书对你而言太难懂,就给你挑了本开蒙的。”
  步溪客本来提不起兴致,结果翻开一看,这本开蒙读物正是那本《冰肌玉骨销魂记》。
  步溪客:“嗯?当真?”
  晴兰说:“念,今晚就给我念。”
  “哦?大声念还是小声念?”
  “你随意。”晴兰说,“反正你脸皮多。”
  步溪客翻开,淡定念了起来。
  晴兰听得面红耳赤,却还要强装无事。
  她原本以为,步溪客念几句就会念不下去,没想到,他倒真的像念书,认真给她念了起来。
  步溪客使了个坏。
  “殿下,这里有个字,我不认得。”
  他慢悠悠坐过来,拿书给她看。
  晴兰拍了拍脸:“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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