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人间——凤久安
时间:2018-12-06 09:38:57

  晴兰教皎皎认字,先从身边这些人的名字开始,其他的皎皎大多都能认得,但莺歌的莺字,她却不识得。
  
  晴兰就告诉她,这是一种鸟。
  
  皎皎问:“跟鹰比,哪个鹰更厉害?”
  晴兰愣了好久,轻声说:“这个莺,只是一种鸟儿,很小……不是你们燕川的那种能飞很高的鹰。”
  “哦。”
  后来,皎皎再看到莺歌,下意识地就想起:这是一种鸟儿。
  
  嬷嬷看了莺歌一眼,似乎明白莺歌为什么会这样,她又不好发作,怕人离心,只好暗中提点道:“你且收收你那心,若是再让我看到你这样,公主这里,你也别伺候了!”
  
  皎皎听不懂,到了院子,她挤进去一手捂着脸,捏着声音道:“来一块!”
  切鹿肉的人哈哈大笑:“少族长,你不是已经来过一次了吗?你小小年纪,只能吃一块,多了当心流鼻血。”
  
  皎皎见浑水摸鱼的计划泡汤,耷拉着肩膀,黯然离开。明明闻着那香味却再吃不到,皎皎伤心难过,揪了揪自己的头发,余光瞥见旁边有一群小少年聚在一起吃鹿肉,她眼珠子转了转,肩膀耸动着,嘤嘤抽搭了起来。
  
  还没假哭多久,就有蠢鱼上钩。
  
  江楼走过来,一句话没说,把装满肉的盘子塞给了她。
  皎皎:“我吃这个会流鼻血,我娘不让我再吃了!”
  “吃。”江楼说,“先解馋,流鼻血了我帮你堵。”
  
  皎皎瞬间恢复笑脸,抱着肉就跑:“江小七你真他娘的够意思!!”
  江楼撇了撇嘴,小大人似地跟着她到箭靶场。
  
  皎皎迂回来,往他嘴里塞了块鹿肉,说道:“算了,我俩分着吃吧。”
  江楼挑起一边眉毛,笑了。
  
  皎皎炫耀着刚学会的一句话:“皮笑肉不笑。”
  江楼:“……”
  
  两个小孩儿到箭靶场时,那些大人们正在玩射花的游戏。其实,就是把队伍分成两拨,蒙眼把裹着红绸的箭射出去,射中最远的锣,使它发出一声响,队伍记三朵花;射中不远处的两座巴掌大的草桥,记两朵花,射中比草桥近一些的狼型靶,记一朵花,射空则罚酒一杯。
  
  皎皎到的时候,晴兰正摇着头推辞自己不会。
  燕川的那些小媳妇们推她上前去,把弓箭塞给她,劝道:“玩嘛,很有趣的。你可以不蒙眼睛。”
  
  另一对的男人们起哄:“来一个来一个!”
  
  晴兰向步溪客求助,步溪客道:“你试试看,不必怕,射空了,我又不会吃了你。”
  
  晴兰瞪他一眼,扭回头,张弓射箭,很快就松手,送出了第一枚空箭。
  
  小媳妇们呱唧呱唧鼓掌,并起哄:“射空了呢,喝酒喝酒!”
  
  晴兰:“我真的不行……”
  
  皎皎把鹿肉一塞,上前端起一杯酒跑来:“姐!喝!我给你端来了……哎哟!”
  她被步溪客敲了头,步溪客夺过她手中的酒杯,仰头喝干,笑道:“你大胆玩,罚酒我来喝。”
  
  晴兰:“那怎么好……”
  步溪客轻声道:“我不想让他们看到你醉酒的样子。”
  
  晴兰红着脸,加入了队伍。
  
  燕川的女人们,也个个会武,力道最小的,也能射中草狼,有的能将箭打到锣的边缘,让它轻轻响一声。
  
  晴兰每次玩,都会把箭射空,或者射到狼脚下,皎皎在一旁看得焦急,抓耳挠腮,恨不得自己替她来。
  
  于是只要一轮到晴兰,步溪客就自觉先喝酒。
  
  到了最后,队伍决出胜负,获得胜利的男人们就把赢来的那些花抛洒给晴兰,欢呼着让晴兰给他们唱首歌。
  
  晴兰摇了摇头,说道:“我真的不会。”
  
  “我们还没听过皇都的歌。”
  
  晴兰说:“……我不会。”
  
  “那就跳支舞!”
  
  晴兰脸更红了,摆手道:“不会。”
  
  “那就少将军来!”男人们迅速换了目标,起哄让步溪客跳给他们看。
  
  步溪客道:“又不是敬神,我才不跳,我只给狐神跳。”
  
  皎皎在坑兄长这一项技能上,一直是满分,步溪客话音刚落,就见皎皎盘腿坐在地上,合掌微笑,慢慢说道:“我族的子孙啊,跳支舞给我看吧。”
  
  步溪客哼了一声,也慢悠悠道:“我数到三……”
  
  皎皎不用他数,直接跳起来,一溜烟逃了,逃出门外,想起鹿肉还在江楼这里,又折返回来,拽着江楼一起跑了。
  
  晴兰笑的直不起腰,步溪客单手扶着她,歪头看着,目光柔软。
  
  他道:“想让锣响一次吗?”
  
  晴兰点了点头。
  
  步溪客道:“拉弓,再来一次。”
  
  晴兰道:“我不行的,我从没学过……”
  
  步溪客把弓箭放在了她手中,说道:“我可以教你,手把手,就像你教我写字那样。”
  
  他握住晴兰的手,对准锣鼓,拉满了弓。
  
  之前沉甸甸的弓,现在却轻松拉满,晴兰心砰砰跳着。原来,拉满弓是这样的感觉,这就是他的力量,温暖又强大的。
  
  步溪客眯起眼睛,轻声道:“做好准备了吗?”
  
  晴兰点头道:“好了。”
  
  他慢慢松手:“就是现在,松手!”
  
  箭直直射了出去,打中了锣,一声响后,弓也脱了手掉在地上。晴兰被弦震到了手,也不觉得疼,只是甩了甩手,开心道:“中了!”
  
  步溪客握住她的手,轻轻吹着:“疼吗?”
  
  晴兰怔了片刻,笑道:“中了,中了就不疼!”
  
  步溪客垂着眼,眼眸中的浅浅笑意如同璀璨星辰,他道:“以后,我教你射箭。”
  
  晴兰说:“将军还欠我一件事。”
  
  步溪客问:“何事?”
  
  晴兰:“你欠我一匹马,我想要良缘那样高高的马,我想给它取个名字,叫好合。”
  
  步溪客轻声一笑,说道:“好,等春天,我送你一匹像良缘那样高高的马,我们叫它好合。”
  
  燕川的兵士们又要玩新的游戏。
  
  步溪客问道:“要玩吗?”
  晴兰:“要,但如果我输了……”
  步溪客道:“我替你喝。”
  
  这晚,步溪客喝了许多酒,他眉梢眼角尽是醉意,连笑都比平时醉人。
  
  晴兰趁此机会,打听起了步溪客年少时期的那些事,小媳妇们围在一起,闹哄哄讲着,话套得差不多了,晴兰问:“那……他有喜欢的姑娘吗?”
  
  小媳妇们嘻嘻笑了起来:“喜欢公主啊!”
  晴兰忍住欢喜,又问:“之前呢?”
  小媳妇们闹道:“哇,公主吃醋了。”
  “公主吃醋了呢!”
  “哈哈哈,吃醋了。”
  
  晴兰问不出,还被她们看穿,心中不免有些气恼,决心今晚趁步溪客酒醉,让他吐真言。
  
  等大家都散了之后,晴兰拉着步溪客入寝,她点上灯,放在一旁,看着步溪客,认真问道:“我问什么,你都要如实回答。”
  
  步溪客懒洋洋笑着,点头说是。
  
  晴兰道:“你醉了吗?”
  “酒,我千杯不醉,你,我一眼就醉。”
  
  晴兰哼道:“果然是醉了。”
  
  她鼓起勇气,问:“步溪客,你……有喜欢过的旧人吗?比如那种……那种比我看起来更高一些,年纪更长一些的女子?就像,就像你画的那样。”
  
  “旧人?”步溪客醉眼朦胧,凑近来,在她耳旁轻声说,“有啊……”
  
  晴兰呼吸一紧,眼前立刻模糊一片,鼻尖酸酸的。
  
  步溪客慢声道:“我就喜欢昨日的你,娇俏可人,又酸又甜……”
  
  晴兰愣了好久,暴打步溪客:“你又戏弄我!”
  
  步溪客捂着心口,迷迷糊糊笑了起来:“啊,今天的晴兰我也喜欢,真疼人……”
  
  晴兰:“你这张嘴真是讨厌!”
  
  步溪客毫不知耻,说道:“可你喜欢。”
  
  晴兰气冲冲去捂他的嘴,道:“我才不喜欢!快睡你的!”
  
  步溪客捉住她的手,轻轻吻着,醉眼望着她,眼中盈盈有光:“公主,步溪客已经醉了,被酒浸过之后,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晴兰:“我才不要!!”
  
  步溪客翻身压住她,可怜巴巴道:“真的不要吗?他自己都求上门了,公主也不要?那……那他只好去找昨日的晴兰了。”
  
  晴兰说道:“你有那本事,你就去啊!”
  
  步溪客叹了口气,无奈道:“好,我认输。公主不为所动,将军已黔驴技穷,这漫漫长夜,没了乐趣,只有无趣寂寞,伴我度过了……”
  
  晴兰笑问:“步溪客,你到底醉了没?”
  
  步溪客抱着她,很久之后,他回答:“醉了。我从见你那天起,就醉了,如同喝了千秋梦,一生一场美梦……最好,永远都不要醒。”
  
  晴兰的头枕在他肩上,步溪客闭上眼,长长舒出一口气,轻声道:“好安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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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晴兰,以后灌醉他,二话不说,直接开吃就行,不然你会被反调戏的。
 
第30章 头顶上的王八 ...
 
  晴兰这些天和步溪客歇在琼林院。步溪客不像那些皇都贵公子们, 出入都有人伺候,他更习惯独来独往, 缝缝补补洗洗涮涮都是自己来, 连喝茶也是自己动手烹煮, 只要身边有人侍奉, 他就浑身不自在。
  时日长了, 晴兰也厌烦起睁眼闭眼一圈人围绕的生活,因而步溪客提出留宿琼林院后, 晴兰立刻点头答应。
  
  毕竟夫妻俩在小院里依偎在一起更自在些。
  
  这日清晨,晴兰睁开眼, 身旁空了, 桌子上有他留下的糕点和茶水, 晴兰摸了摸,这些都还是温的。
  步溪客有早起晨练的习惯, 她也没在意, 自己简单梳了头发, 穿好衣服,吃了些茶点后, 走出小院,打算到箭靶场看他练兵。
  
  这也才卯时二刻, 却已有许多兵士起来训练了, 晴兰到箭靶场时,这些兵士正吵闹着要比试功夫。
  晴兰仔细一看,自己从皇都带来的护卫们也都在。
  
  “原来是要与他们比。”晴兰弄明白了怎么回事, 四处望着寻找步溪客。
  
  王都尉看见晴兰来了,走上前来问安。燕川的兵士们也涌上来凑热闹:“公主夫人做见证!!谁要输了,这个冬天就跟着赢了的队伍训练,不许不服!”
  
  王都尉骂道:“没大没小的,成何体统!”
  
  晴兰偷偷笑了起来,她发现,她从皇都带来的人,似乎都喜欢说成何体统四个字。
  她道:“好,那我就来给你们做见证,不过,你们得先告诉我,骠骑将军哪去了?今天怎么不见他来?”
  
  有位高高瘦瘦,表情严肃的年轻将士上前来行礼道:“将军去巡察驿站了,午时前就能回,今日末将督促他们训练。”
  
  晴兰觉得他眼熟,问道:“不知这位将军,如何称呼?”
  
  “不敢。”那人回答,“敝姓江,是骠骑将军麾下的左旗副将。”
  
  晴兰点了点头,道:“那……那就开始吧。”
  
  得到允许,王都尉捏了捏手指,放狠话道:“江副将可要当心,我们可不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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