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一下:“不会有事吧?”
“找不到位置也没办法。”信长叹了一声,吊儿郎当道,“该有事早出事了,没事就一时半会儿还活着。”
“……”
对这种论调稍感不适但也无法反驳,琳德想起之前库洛洛说他们是盗贼,也难怪对“没事”的定义会是 “活着”。
完全像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活。
——不过一般盗贼也只是偷偷东西就好了吧?
派克诺坦没有在下面和他们一起吃饭,说是在照顾团长,琳德对面坐着窝金,身边是信长,侠客在房间里,飞坦不知道去哪儿了。
信长似乎心情不好,没有上次和她搭话聊天的心思。
窝金塞完了食物,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语出惊人:“长得确实不赖,难怪这么没用团长也要带着。”
琳德:“……”
她没说话。
“哪是这样啊。”信长反驳道,不过又想起什么,“具体我也不清楚,等团长醒了再说吧。”
琳德瞥他一眼,小声道:“醒了。”
“你说什么?”信长动作停下来。
侠客打开房门,隔着楼梯看向琳德:“琳德,上来。”
琳德放下筷子走过去。
信长:“侠客?”
侠客点头:“团长醒了。”
窝金:“我x,神了!”
琳德确实没怎么受伤,完全没有不良于行的样子,只不过体力不太跟得上,稍微慢了一点。
房间内,库洛洛已经醒了,半坐起来靠在床头,显得分外虚弱。
“过来。”
声音也不似平常润朗。
琳德依言走过去,看着库洛洛抓住她的手。
半晌,没什么动静。
库洛洛眉梢一挑,像是在疑惑。
琳德:“……”
她的感觉就比较奇怪了。
联想起之前在密室里的种种,她总觉得自己貌似是个补充能量的储存库,而现在看库洛洛这副样子,难不成是失效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听见库洛洛轻轻地道:“没用了呢……”
琳德整个人顿时紧绷起来。
没用的意思……是要把她扔了吗?
她堪称敏捷地反握住库洛洛的手:“我……”
库洛洛无声地看向她。
“我……”琳德怂了,“我再试试。”
库洛洛看着她的动作,也没反对。
侠客眨了眨眼,从善如流地忽视眼前这某种意义上来说不太适合谈正事的场面,非常专业地叙述自己所得的信息:“我们去的时候只看到了老蟑螂留下的纸条。”
他将手里的纸张递过去,“基本都是挑衅,分析不出其他东西。”
“仅凭蟑螂一个人是做不到这种地步的。”库洛洛淡淡道。
侠客点头,将库洛洛昏迷后、琳德所说的那段复述一遍。
库洛洛并不意外地颔首:“我知道。”
琳德略显诧异地看了看他。
“当时我失去行动能力,甚至没办法睁开眼。”库洛洛说,“但意识是清醒的。”
琳德:“……”
库洛洛特别纯良地弯起唇角:“琳德,你觉得我是吃什么长大的?”
琳德:“……”
满意地看见琳德窘迫地别开视线,库洛洛继续道:“这个密室构成有些奇特,我的念力消耗得很快,除开之前中招时的附加效果,应该是密室本身会缓慢吸取念力。结合密室的设计与走向,我认为,这个密室并非直接现实存在,而属于某种能力一类。——具现化能做出这种东西,念力一定深不可测。”
库洛洛稍稍停顿,目光不经意划过皱着眉握住他手腕的琳德,“在流星街,满足多种条件的人基本没有,也正说明这个密室可能是其他道具产物而并非本身念力所出。据我所知,蟑螂并没有这么新奇的辅助道具。”
“了解。”库洛洛的分析点到为止,侠客已经明白接下来的行动方针,立刻做出回应,视线一瞥,犹豫地看向半跪在床边的琳德,“琳……”
“呀。”少女短促地轻呼一声,十分惊喜的样子,“好像有用了。”
她立即抬起视线望向库洛洛,目光澄澈蕴含期待,如碧空水洗的晕染,语气轻快,显出几分娇俏的可爱:“对吧?”
……
…………
………………
“什么有用没用的?”侠客不明所以,没听懂这段对话,“从刚刚起就不太明白了呢。”
琳德正专心抓着库洛洛的手维持那种感觉,没有注意到这句话的问题所在,倒是库洛洛,眉眼一弯:“没什么,不出意外的话,大概我能早点采取行动了。”
侠客联系前后想了想,没多说什么,带上房门前,看见琳德一脸专注认真的样子,突然就想起刚见到她时那副戒备不已又浑身带刺的尖锐模样。
……失忆了真不错呢。
他背过身,就看见派克端着午饭站在不远处。
“不进去?”
对方抿了抿唇,抬步走过来,与他错身而过:“别忘了,她并不是我们的同伴。”
“这点我当然知道。”侠客倏忽露出一个阳光的笑,“不过,未来谁也说不定呢?——如果要恢复记忆,那就再让她失忆好了。”
“你……”派克诺坦皱眉,明显是不赞同的样子,“居然想接纳她吗?”
“没什么不可以啊。”侠客意有所指,“对旅团有用的话,接纳她也没关系吧。”
“……她很弱。”
这次侠客没再接话,只是加深了笑容,踩着阶梯下楼去吃午饭。
信长和窝金正在练手,看见他下来,信长“哟”了一声算是打招呼,问: “玛奇的事怎么办?”
“放心。”侠客回答得很简洁。
信长便知这是没问题了,放下心,随即神色促狭起来:“团长怎么一醒就喊那个丫头过去?是不是……”
“噢!果然是这样吧!”窝金来了兴趣,“我刚刚说是这种关系信长你还反驳我。”
信长坏笑着说:“说不定团长的嘴巴根本就是那丫头咬破的。”
侠客:……还真猜对了。
窝金立刻反应过来:“就是她咬破的啊!我听她亲口说的。”
信长顿时惊了:“我x这么劲爆?!”
他看向一言不发的侠客,“不是吧?真是团长的女人?”
“……”
侠客没回答,反而就信长的话挑漏洞:“你喊‘丫头’会让我觉得团长像是在犯罪。”
“谁让她看起来也就刚成年的样子。”年龄25的信长十分理直气壮,“不是丫头是什么?”
“信长你看得准吗?”窝金“哈哈”笑起来,“我看她那瘦弱的样子,顶多也就十六。”
“得了吧,哪个女孩子在你眼里不瘦弱了?”信长白他一眼,“以我多年的眼光来看,绝对成年了。”
若无其事地看着最初话题被一步步带偏,侠客掰开筷子吃午饭。
窝金不服,反驳:“玛奇和派克就不瘦弱,这又不是看身材的!”
“女人不看身材还看什么?”信长说着觉得不对,看向侠客,“咦,这么说,现在只剩团长、派克和那丫头在房里了?”
侠客:“……”
已经停下切磋的信长摸了摸下巴:“来赌吗?我赌那丫头先出来。”
侠客:“ ……”
他默了一瞬,很快跟上节奏,“我也赌琳德先出来。”
“这就没意思了嘛……”信长感叹一声,“窝金你呢,也赌那丫头?”
“我么,”窝金挠了挠胸肌,“我赌派克先出来。”
信长满意了:“赌注是未来一个月的午餐和晚餐,谁输谁负责。”
窝金满不在乎:“行。”
侠客笑眯眯地点头:“好。”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终于打开。
一只踩着高跟鞋的脚率先迈了出来。
信长:“……”
侠客:“……”
窝金:“噢,看来我赢了。”
派克先走出来以后,琳德也跟着出来,隔着一段距离望向下面神色怪异的侠客,以眼神询问出了什么事。
信长则是满眼震惊地看着他们,又看向窝金:“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强化系的可怕直觉吗……”
侠客都忍不住侧目:“一步之遥,这就是强化系的好运气吗?”
他转向琳德,张了张嘴,决定用个稳妥的问法:“琳德,你跟着派克干什么?”
“我要和派克去拿头绳。”琳德照实回答,无意识地抬手拨弄了一下自己深蓝色的卷发,“怎么了吗?”
“……没什么。”侠客闭嘴了。
赢了的窝金心情比较好,直来直往地问:“派克你的头发根本就用不到头绳吧,怎么会有那个?”
派克:“我用不用得到,和我有没有,是两回事。”
窝金:“啊?”
信长一把拉住他:“这是女人的爱好,你别管!”
拉回了自家的傻搭档,信长摸摸下巴:“唔,派克心情不太好啊……你说他们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意识到信长是在问自己,窝金这次没辙了:“我哪儿知道啊,你不是专业的吗?”
信长又看向侠客,侠客摆手: “不好说啊。”
另一边的琳德跟着派克一路到房门,完全不知道这边到底在进行什么样的讨论。
她规矩地站在外面没有进去,派克的态度不算热络,她也不会做出太失礼的事惹对方生气。
直到派克拿了一根与她发色同系的头绳出来,递给她。
琳德露出笑容:“谢谢。”
她挽起头发,手法不算多么娴熟,却很干脆利落,瞬间在脑后完成了一个马尾。
其实不扎头发更好看一些。
但派克没有说什么。
方才推开房门进去的那一刹那,她竟然有一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虽然两个人的目光并没有对视,但一齐捧着书阅读的样子却分外和谐。
甚至,
团长嘴唇上的伤口明显是被咬破的,而替琳德清理的派克清楚记得,琳德的嘴上并无伤口,却沾着鲜血。
这是个很没用的女人。
和他们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派克一早在心底打下过此等印象,又因为先前琳德所表现出来的抗拒而心生恶感。
这倒是她第一次,真正以公平的眼光来打量琳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