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星河“嗷呜”一声,赶紧捂住脸。
满腔窃喜。
却又羞耻地想撞墙。
陷阱什么的……也不用他挖。
真的,不劳大驾,她自己来就好,自己挖自己跳再自己用土把自己埋地严严实实……
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垂眸,眼睫颤了颤,抿紧唇继续往下看。
而后,视线倏地一顿,几秒后,快捷键截图。
暂且收起这些荡漾的春心。
意识到裴燃可能很快就会过来给她开门,荆星河艰难地移开网友们给的令她心潮澎湃的见解,随后,灵光一闪,切换页面,登入微信,找到她的老板小哥哥。
弯下眼笑眯眯的。
暗戳戳,暗戳戳地像是在伸出脚于某个边缘疯狂试探。
明明只有一扇门的距离。
劝你对我好点:在?
不出两秒,老板小哥哥:?
顿了顿,他又问她:想要我给你开门?
“不是。”荆星河想也不想地敲字秒回。
劝你对我好点:不用开,就先这样。
回了以后,握紧拳咬着唇,没多久,终于舍得痛下决心。
噼噼啪啪,噼噼啪啪地打了很多字,又删掉。
最终,选择循序渐进。
劝你对我好点:我想和你探讨一下。
老板小哥哥:什么?
荆星河将下巴贴在膝盖上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
劝你对我好点:我刚刚看到一个话题,我很感兴趣,想问一下你对这个话题的理解。
劝你对我好点:可以吗?
老板小哥哥字里行间依旧是无欲无求:可以。
走廊里的光又长又暖。
隐隐有些刺眼。
裴燃这般干脆利落,反而让荆星河有点别别扭扭地不自在了,不过这种情绪并没有停留多久,她眯着眼,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心里想着,这可是你说可以的!
指尖停留在字母键周围盘旋了片刻。
点击加号,选择相册,将自己刚刚拍的照片发过去。
并义正言辞且非常欠揍地附上一句:诶呀,可我用这把钥匙打开了你家的门。
裴燃:“………”
中间有几秒钟的间隙。
裴燃扬了扬眉,舌尖抵住后槽牙,懒懒地“啧”了声。
刚要回复,消息又进来了。
是一张截图,截图内容为:
――
‘一个男人把家里的钥匙交给你,这代表了什么?’
答案三:
这很明显啊,
他想娶你,然后给你个家。
裴燃:“…………………………”
消息发过去后,荆星河就后悔了。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勇气可嘉。
屏住呼吸,脸颊早已红成煮虾,在撤回与不撤回间一直纠结,等纠结结束,只怕什么都已经晚了
荆星河紧张到吃爪爪,蹙着眉咬着指尖。
但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
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借此有个了断吧。
总好过每次……自己胆战心惊还忍不住居心叵测来地好。
她无意识地舔了舔唇珠。
劝你对我好点:所以,你是怎么看的?
嘀嗒,嘀嗒,嘀嗒,
一秒,两秒,三秒,
安静如鸡,没有回复。
荆星河垂下眼,情绪慢慢地有点崩。
嘀嗒,嘀嗒,嘀嗒,
继续默念。
四秒,五秒,六秒。
依旧是风平浪静,石沉大海。
荆星河觉得有点难受,眨眨眼,好像已经积蓄了泪包。
下一秒,吧嗒一声。
裴燃开了门。
听到声响的荆星河赶紧竖起耳朵,愣了愣,然后非常僵硬且缓慢地侧过脸,慢慢抬起。
裴燃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他盯着她的眼睛,数秒后,蹲下和她平时,密长的眼睫轻轻一垂,裴燃不紧不慢道:“小姑娘家家的……”
话还没说完,就见荆星河已经哆哆嗦嗦地抖成了筛子。
裴燃:“………”
唉,
叹气。
算了。
抬手,在她毛茸茸的小脑袋上揉了揉。
大掌传递的温度令荆星河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她忘记呼吸,就呆呆地看着裴燃。
紧盯着他的薄唇。
就见他到嘴的话忽地拐了个弯:“看你这么可怜,给你个了解我的机会。”
荆星河:“………………”
裴燃情绪莫辨地“啧”了一声,“这种事情,应该男孩子主动的。”
“还有。”他倏地靠近她,几乎要额头相抵。
眸子闪了闪,微眯,问她,“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但现在的荆星河已经起死回生无所畏惧了,她拔高声音,笃定道:“高铁上。”
裴燃眯眼,看向她时眼神有点危险。
“……难道…不……不是么?”
“荆星河。”
“啊。”
“我们还是不要了解了吧。”
“………”
荆星河:“???????”
男人心海底针?
倏地抓住裴燃的衣服,终于趾高气昂一回:“我不。”
第38章 告白期八
#038
白云薄淡,温和的光线张牙舞爪地刺破其中,尽数洒向人间。
梧桐树不再茂密到能遮挡阳光,发黄的叶子稀稀疏疏,挂在枝头岌岌可危,早晨的空气新鲜有余,凉到彻骨。
从早餐店出来,荆星河就亦步亦趋地跟在裴燃身后,像裴小星的狗尾巴一样,晃着晃着就是紧随不舍,她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情绪,踩着裴燃的影子,有时候脑子一抽,就使劲踩,反正裴燃身后也没有长眼睛,她可以自娱自乐很戏精。
戏精够了,又忍不住怅然若失,“哎。”
破釜沉舟后,稀里糊涂地就确定关系了。
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太对劲,怨念地盯着裴燃的脚后跟好一会儿,也盯不出所以然来,干脆利索地移开眼,顺着朝阳东升的方向瞥去,路旁总有亲密无间的情侣牵手搂腰擦肩而过,那才是情侣间最正确的打开方式,而她和裴燃,像极了老父亲牵着小闺女以及爱犬出来散步……
想到这一层,眼神微闪,心塞憋屈到不行。
裴小星好歹也是被裴燃牵着的。
“………”
她连狗都不如。
荆星河沮丧地耷拉下脑袋,沉默地撇撇嘴只为自己还和往常没脱单前差不多的待遇而感到痛心疾首。
她作为他的女朋友,待遇居然不如一条狗。
荆星河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嫉妒了。
有朝一日会因为裴小星而喝了一瓶醋,也太没出息了。
而就在荆星河看也不看路地在嘀嘀咕咕着自我唾弃的时候,裴小星这只只会扭扭屁股的小胖狗居然魅力大到也能吸引到和它同样是系属短腿柯基的小母犬……
哪里想到裴小星会和它的主人一样高冷。
视异性于无物,只继续轻扭着屁股往前走,睬也不睬那只疯狂抛出橄榄枝的短腿柯基小母犬。
“我家小宝好像很喜欢你家的狗诶。”
一道清丽带有无数朝气的女声非常突兀地响起。
瞬间将荆星河从自己的世界里拽出来,她倏地抬起头,目光如凛冽的刀片刷刷刷地飞过去,电闪雷鸣间吞了吞口水,依稀能感受到自己心中大作的警铃。
“我们估计是邻居,我也住这儿附近,经常看你出来遛狗。”女孩开始喋喋不休地套近乎,一听就知道别有目的,“你这狗养得很不错啊,它叫什么名字啊。”
裴燃微皱着眉,冷眼相待,不吱一声。
可没有想到这个女生实在不懂得察言观色,见别人压根不理她也没有要退缩的意思,只稍显尴尬地抬手摸了摸鼻子,“认识一下啊,以后可以一起遛狗。”
顿了顿,又冠冕堂皇道:“狗狗们也有个伴儿。”
狗狗外交。
居然利用狗狗进行外交。
这可比她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强多了。
但此时此刻荆星河压根就无暇顾及自己是不是又学了一招女追男新招式,她,已经是裴燃女朋友了,妙不妙的现在在她看来不过是一时不察惨遭外敌入侵,当务之急,就是要硬气起来拿起武器斩了这些不断贴上来的花花草草。
荆星河眯了眯眼,将憋了一周的不满转换为煞气释放出来,气势汹汹地撸起卫衣的袖子,像只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攻击对方守卫领土的野兽,特别是在那女生在发现她的存在后的一句“咦,这是你妹妹吗”后……
……她气地险些原地炸毛。
都怪裴燃,宁可牵狗也不肯牵她,荆星河赌气地想。
却又在下一秒听到裴燃低低的嗤笑,拂过耳畔时,像是串过电流般,让人忍不住面红耳赤。
女孩又把话题扯回到两只柯基犬上。
明知故问似的,非要了解到裴小星是公是母,昭然若揭到只差将拉郎配的目的完全脱口而出了。
荆星河加快步伐,与裴燃并肩而立,眯着眼磨着牙像只奶凶奶凶的小狼崽龇牙咧嘴地准备护食,裴燃挑起眉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随即抬起手,在她头顶安抚性地拍了拍。
“………”荆星河一愣,呆呆地仰头看他。
裴燃冲她勾了勾唇,下一瞬便收回了视线,眼底的浅浅笑意尽数收敛,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他对那女孩说:“你没看到吗?”
女孩倏地闭了嘴,懵了懵,“什么?”
“我们家的狗不喜欢和你家的小宝玩。”荆星河再也忍不住,她突然冒出来,倾斜了半个身子,扒拉住裴燃的手臂,以女主人的姿态心有灵犀地将裴燃接下来要说的话给说了出来,“我们家小星是只小太监呢。”
女孩:“………”
裴燃:“………”
小太监裴小星被那只名唤小宝的柯基姑娘扰地不耐烦,摇摇尾巴,敢吃掉头往后走,躲到荆星河脚下。
有了靠山,乖乖地蹭啊蹭的。
裴燃垂下眼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明显找错靠山的裴小星,须臾,懒懒地抬腿踢了踢裴小星圆滚滚肉嘟嘟的屁股,余光瞥见那只小母狗还要追上来时,一个眼神扫过去,辩不出喜怒道:“麻烦遛狗的时候牵着狗。”
有白鸟穿过云层,最终栖息于湿地湖泊中的小岛上。
阳光明媚而灿烂,一直低头看脚尖以及看脚边裴小星的荆星河还在通过脑电波向裴小星传达“以后我就是你妈妈了快叫我妈妈”的讯息,突然,指尖与指尖轻轻碰触过后的触感让她微微一愣,荆星河下意识地抬起头,在扫见裴燃如刀般锋利有型的下颚线时,紧张到抿紧了唇瓣。
指尖被捉住,不过数秒,指缝被穿过,男人骨节分明的五指与她交握,转瞬,大掌牢牢包裹住了小手,掌心的温度悄悄传过来时,有点烫,烫到心脏骤停忘记呼吸。
面红耳赤,肯定面红耳赤了!
要不要这么突然啊,荆星河在心底站着个小不点疯狂呐喊。
她抿抿唇,小心翼翼地在他掌心挠了挠。
“牵好了。”她弯了弯眼,笑眯眯地说。
几秒后,非常小肚鸡肠地,“不好意思啊,我男朋友不和别的女孩一起遛狗。”
裴燃侧眸,脸上的笑意未退半分。
………
就这样一路被牵到易燃易爆网咖门口。
出于某种“我居然近水楼台撬墙角”的羞愧心理,荆星河在美滋滋过后,在即将面对熟人时又胆怯了。
黑漆漆的眸子四处张望,鼓了鼓腮帮子,她试图将手从裴燃的大掌中抽出来,使劲,再使劲,全都“无动于衷”。
不仅“无动于衷”,荆星河还明显感受到了一种越是挣扎就箍地越紧的反向作用力,简直让她无处可逃。
她故作惊讶地“咦”了一声,然后假装淡定,“放手啊。”
再不放手就被沈舟他们看到了。
“你不是很想牵吗?”裴燃俊眉一挑,似笑非笑道。
顿了顿,又接着调侃她,“怎么,现在又不想牵了?”
“………是的。”沉默半晌后,她耷拉下脑袋,小幅度地点点头,非常羞耻地回答。
她怂,怂到可以无地自容的地步,可她还有股傲气在撑着,撑着不让她认怂,于是,她话都不经大脑地就在那儿小小声地解释,“旱的时候旱死,涝的时候涝死。”
裴燃眯起了眼睛:“………”
荆星河自顾自地碎碎念着,并没有注意到裴燃神色莫辨的模样,甚至,还特别傻白甜地问他,“所以这么多天你不牵我的手就因为我没有想起咱们的第一次见面吗?”
“可是,我真的是没有印象了啊,我唯一清清楚楚的,刻在脑海里死活也忘不掉的,就是在去渝城的高铁上啊。”说到这儿,她还有点委屈,瘪瘪嘴,哼了哼,“而且,你对我的宝贝耳机做了极其过分不绅士的事情。”
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斤斤计较了。
不吐不快,不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