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欺负
他心里觉得不同,她亦如此,心念跳跃浅浅,仿佛涟漪,一圈一圈的,她甚至忘记这种心跳也有可能让他们替换身体。
但幸好没有,什么都没发生。
又好像发生了什么。
戴好后,他松开手,指尖失去了温润柔软的触感,他摩挲了指尖,“你每说一次感谢,就是在盘算着离我更远一些,原来我秦以深时常做着让你感谢却又让你讨厌的事儿?”
这机锋不可谓不锋利了。
沈念心抿唇,轻说:“是我自己的问题。”
“有问题要解决,你想过解决吗?”秦以深也不像是质问,反而挺心平气和似的。
越发显得生气了。
有点可怕啊,大佬闷着生气波澜不惊的样子。
沈念心略瑟瑟,但也无奈自己好像不管怎么说都显得有点虚伪。
用陈零时常挂在嘴上的网络词儿,就是婊里婊气什么的。
于是她只能沉默。
最怕这种闭口不言任由他说却又柔柔弱弱好像他残暴无情渣渣的样子。
说不得又骂不得,更打不得!秦以深觉得自己心脏很闷,一锤子一锤子敲着似的,要知道他拿起那盒子的时候,甚至一度想过她这么转折的态度是不是因为那个鬼不知道在哪的什么阿琛,又怕不是因为阿琛,只是她单纯不喜欢他。
扎心啊,这特么先喜欢上的人太吃亏了,比投资一大笔钱给一违法空壳公司套牢资金结果还被诬陷欠税还吃亏。
怀着这样纠结的心态,秦以深那眼神就变得凶狠了,沈念心都怕这人把她锤死了。
——假如给他一把锤子的话。
但秦以深没有锤子,只是猛然靠近一步,扣牢她的腰肢把她抵在了墙壁上,在沈念心心惊肉跳的时候,他低头……蜻蜓点水地吻在她额头。
一下而已,结束于一句清凉薄冷的话
“沈念心,也就只有你能这么欺负我了。”
“可我哪里一点办法也没有。”
错了,是两句。
沈念心在那一瞬负罪感达到最高——仿佛欺辱了一个良家少女并且还不肯负责似的。
但没等她说什么,秦以深就走了。
背影孤独而凄然。
沈念心:“……”
她只是觉得这段时间她需要静静,要跟他拉开点距离而已。
为什么会折腾出这样始乱终弃的既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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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陈零倚着车子,姿势很酷帅,不过看到沈念心蹙眉走路的样子,她目光一闪。
“嗯,走吧。”
“我问的是秦以深,他走了吗?”
沈念心抬头看了她一眼,“不晓得,刚刚说完事儿,他就走了,可能找林腾去了,说案子的事情。”
“是吗,那就随他吧,咱们高兴了就行,哈!”
“你这一声哈有些多此一举。”沈念心上了车,对她这幅作态不置可否。
“得,是你高兴就行。”陈零笑着启动车子,但沈念心此时却忽然接上一句,“你好像对林腾有些不同。”
“何以见得?”
“利益不够,非你必须介意的人脉关系,亦无工作上的特殊兴趣,你为什么要接这个差事?”
沈念心跟她太熟,看出了其中的几分蹊跷,但陈零好像没半点心虚。
“所以你猜测我是对林腾那傻缺有兴趣?”
“傻缺?人家可是川城地界有名的警界干探。”沈念心觉得陈零对林腾的判断有点特殊。
“傻缺是我对他的判断,别人对他的评价关我什么事儿,不过我不否认我觉得他有点意思。”就是莫名其妙觉得有意思,她也懒得探究。
“我不像你,凡事要细细琢磨,但琢磨太透也不好,就好像口香糖,前面几口嚼着有味道,太用力嚼透了就只剩下了苦涩。”
陈零忽然想给自己点一个赞,这比喻多好啊。
“但口香糖不总要吐的吗?而且还不能随便吐,因为有细菌。”沈念心微微笑着说。
“……”
哦,不该跟文化人提比喻,这是最后一次。
陈零翻了白眼,忽惊讶,“咦,那个女人是孔凌吗?那位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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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公安局,停车场,孔子锐破口大骂,骂秦以深威胁他,又骂他被女人迷昏了,越骂越过分,惹得旁边的律师都十分无奈。
“还没闹够?”正在拉车门的孔凌转身盯着孔子锐,“忘记自己怎么被人骗去凯撒的?”
孔子锐有些理亏,可也不耐烦被孔凌这么骂,“那别人要陷害我,我又没防备,我怎么知道……”
“ 你知不知道骗你过去的是什么人?是在秦家联防追踪下逃了两次的逃犯!手头还有木仓!这次你没死算是狗屎运!”
孔子锐被孔凌这么一说也有点后怕,忍不住说:“我怎么知道这人这么凶险,这王八蛋,干嘛盯着我……”
“不是因为你玩女人被人拍片了?”孔凌冷笑。
“玩女人怎么了,又不是第一次,诶,反正跟你无关,少来烦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在爸爸面前卖乖!呵!” 孔子锐表情一僵,糊弄了两句,直接爬上了车。
孔凌也懒得理他,看着孔子锐被家里司机接走后,她接了一个电话……说电话的时候,正好看到陈零开车从眼前经过,自然也看到了副驾驶座上的沈念心。
四目相对,后者朝她略颔首,平静离去。
孔凌喜欢判断人,对自己感兴趣的人加以判断——比如她以前就会去判断秦以深是什么样的人,但没想过自己会对跟他相关联的一个女人有判断的兴趣。
以他们这个圈子的人共有的特性,通常他们不屑对一些相关联人物有搭理的兴趣。
格调,刻入骨子里的顽劣骄傲。
是劣性,却是不改的脾性。
但现在不一样了,这个沈念心……内外并不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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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锐是怎么被燕影诓过去的?”秦以深一问,刚下筷子的林腾就放下了筷子,“这小子一开始还挺嚣张,但一听跟你们秦家有关,也怂,就交代了,说是跟一嫩模发生关系,但不知怎么的被人拍了视频。”
“就算是那种视频,以孔家的人脉影响力也可以幕后操作让那些媒体放弃使用,影响力有限,他不至于怕到肯独身前去。”秦以深表情冷酷,“只能说明他怕的不是这个,而是……那个女人有问题,牵扯了另外让他忌惮的人?”
“你应该来干我们这一行,真敏锐!跟狗鼻子似的,哈,我开玩笑的,呵呵~~”林腾想缓和下气氛,因为这人绷着脸的样子可真特么吓人,吃不下饭了都。
“孔子锐后来交代是因为那个女的其实早跟郑东林那人有一腿,他是后来勾上的,结结实实给人家戴了绿帽,本来也想过只是一次露水情缘,心里暗爽就好了,不敢让人知道,毕竟都知道郑东林那人心狠手辣。但现在如果这视频暴出去,别说私底下郑东林会怎么报复他,就是明面上两家公司刚在洽谈的十几亿合作项目也很可能泡汤,他家里人还不得把他撕了……所以他才怕极了,不得不自己一个人过去。”
林腾就看不上这种撒比富家子弟,“他也不怕自己过去被人当肥羊给绑了。”
真是无知者无惧啊。
“不过那燕影把他拉出来,明摆着要把川城这池水搅浑,让你们秦家跟孔家斗起来!但你不信的话,这一切也……”
“由不得我信不信,新闻已经出来了。”秦以深将手机屏幕上刚出炉的新闻热点递给他看,林腾一看就沉了脸。
抓捕孔子锐是秘密进行的,也是私密性带走,目前也就秦以深深念心跟孔凌那些人知道,媒体那边怎么会这么快?而且还拍到了孔子锐被他们警方带走的画面。
新闻的文字描述十分暧昧,给人一种孔家暗谋秦家传家宝的暗示。
本来别人只是吃瓜群众,惨就惨在企业公司很容易被民众的意志左右——比如股市。
“孔家恐怕麻烦不小,除非你们秦家公开说明跟孔子锐没关系,否则孔家但凡有什么损失,至少也会怨恨你们,甚至会反过来怀疑这是你给他们下套。”
林腾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秦以深也想到了,但态度很冷漠,“我不怕他们怨恨。”
“所以就是不管咯?”
“要管,但还不是时候……倒霉的是孔家,对我又没什么影响,莫非幕后的人还想让我拿到好处?商场上,有人倒霉就有人占便宜,我倒要看看这人是谁。”
林腾顿时醒悟过来,对,查出商场上谁占了最大的便宜,这个人就肯定跟燕影有关!
“不过燕影这家伙还真是跟泥鳅一样,逃得太快了,我们两方联手都几度让他溜走,想想也难怪上头那么生气。”
被骂了好几次的林腾有些郁烦,秦以深倒是淡定,转头看向外面,神色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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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零,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陈零开着车,也没转头看她,随口一句:“跟我还这么客气,你是不是还没从秦以深那儿回过心来啊。”
刻意客气过头了,明显不够冷静。
第49章 赤山
沈念心被她说中心事,有些气恼,嗔她:“平常你脑子里就只有计算机跟王者荣耀,现在倒找到乐趣了?”
“对啊~”陈零笑眯眯。
沈念心无奈,“说正经的呢,我想让你帮我查这十年来有没有明面市场跟地下黑市拍卖过一幅画。”
“额,你这年限这么长啊,什么画?”
“画的样子我有,在手机里,等下传给你,买卖一方对象也有,就是秦老。”
“秦家的老头儿?他?你是查到什么了吗?”
沈念心没说暗室的事情,只说在秦家见到了一幅画。
“那幅画是我爸画的,在他出事前应该一直挂在他书房墙上……”
陈零一惊,把车子开到了边上,“你这说的有点吓到我了,咱们去边上说。”
不然等下一个惊吓把车给开岔了。
随便找了一家咖啡店,阳光正好,就选了露天座椅,两杯咖啡还没上,陈零就开始问了:“额,那啥,伯父当年是自杀,警方定案是这样,而且还……”
“以火烧房子的方式自杀,新闻标题用了自焚这种说法。”
陈零不说话了,不方便说什么,因为听着都觉得惨烈。
但沈念心却安抚她:“已经这么多年了,我都放开了,你不用小心翼翼,旧事重提只是因为我想查个结果。”
是吗?陈零并不这么认为,因为这姑娘素来都只把苦放心里,不喜欢让别人因为自己而被牵累。
“这个案子线索太少,又过去那么多年,我当时也在国外,等我回来的时候,那房子早已变成灰烬,案子也定了……我回国后以子女身份要求警方重新调查,但最终还是因为证据不足而无法推翻定案,所以,我只能以我自己的方式去调查。”
在当时,那个案子十分轰动,就算她原来在国外,回国后也能查到很多新闻,但终归只是浮于表面上的一些东西,内在的都如同大雪尘封似的。
陈零点点头,“我知道,我信你,但对方手脚太干净,一出手后,后期再没有任何痕迹,就算这些年你没有隐藏身份,一直以周慎的独女活动在别人眼皮底下,他们也没有再出手,也就前段时间B市店里系统被刺探过一次,还有这次绑架才让我有点明确他们又盯上你了,但为什么他们隔着这么多年又出手?”
沈念心:“这两件事没发生前,我猜测过两个原因,一,是他们忌惮我背后有人,但明显不可能,当时我一无所有,跟你们也并不认识,也就只有一点点在国际上的公众关注力。二,我已经对他们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他们已经拿到了他们想要的。”
“他们到底想要什么?”陈零忍不住猜测。
“我也想知道,但当时……大概也只有我爸知道。”
沈念心若有所思,这些年她也一直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对方这么费尽心机,不惜一再踩踏法律底线。
“我查过警方的档案,里面记录伯父家里虽然被烧,很多藏品古董的残骸也都被检验出来,只是数量不好定计,少了哪些也不知道,不过画作这些肯定都变成灰烬了,如果有后来出现的,那么肯定就是对方带出去的,但也有可能是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伯父提前给了别人,你最后一次看到那幅画是什么时候?”
咖啡上来,两人中断谈话,也给了时间给沈念心缓和内在起伏的情绪。
最后一次……
沈念心细细思索,“我最后一次见我父亲,他并不在书房,而是在收藏厅,所以我也不确定在那时这幅画是不是已经不在了,而时隔我最后一次见到这幅画到我爸出事大概是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后,周慎出事,并且居所跟收藏店铺都整个被焚毁。
“所以就两个可能,一是那一个月内伯父见过别人,并把这幅画给了对方,二是……就是秦家动的手,是主谋,并且那幅画就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陈零实事求是分析,但沈念心沉思了一会,加了一句,“如果是第一种可能,秦老就是认识我爸的,却说不认识,既是撒谎隐瞒了,肯定也知情,跟第二种可能相比,只是间接跟直接的区别而已。”
“但你倾向前者,所以让我调查?”陈零品味出来了,这姑娘骨子里偏向秦家那老头儿的,并不希望对方是自己杀父仇人,多数不是因为尊老爱幼,肯定是因为秦以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