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漪:……
大宝看苏漪脸上的笑意收敛,嘴甜道:“妈,就算爸不给我们钱,我们也会这么照顾你。爸说下午他把你累着了,让我们代他服侍你。妈,你在家里怎么累着的?臭爸让你做家务活了?还是他欺负你了?”
“妈就是车坐久了,有些不舒服。睡一会儿已经没事了。宝贝,电影好看吗?讲的是什么?给妈说说。”
大宝和小宝马上被苏漪转移注意力,兴致勃勃地说起电影来。
肖义去厨房做好饭团,把潘公子去饭店买的白面馒头和小菜,以及兰子到百货商店买的瓜果点心,同饭团一起,装进几个竹篮。
还把两个装满热水的温水瓶和三个军用水壶,以及几个干净的搪瓷缸,连同竹篮送上车放好,让老爷子他们带着小凳子依次上车,等所有人都坐后车厢等着了,才回房叫苏漪和儿子。
“小苏,大宝小宝,你们收拾好没?我们要出发了。”
“等会儿。妈妈说她要画个妆。”大宝把粉饼给苏漪,头也没回地回答肖义。
小宝嘴很甜,看苏漪描好眉了,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蹦:“妈,你本来就长得好看,画完妆更漂亮了!眉毛弯弯的像柳叶,眼睛大大的特别有神,睫毛卷卷的,皮肤白白的还发亮,好像潘叔给珠珠买的洋娃娃……洋娃娃还没妈你好看。你像仙女!哎呀,我妈咋长得这么美!”
苏漪画完妆,笑意盈盈地弯腰抱抱小宝,“儿子,你这么夸妈,妈会忍不住骄傲的。”
大宝和肖义在一旁笑。笑完,大宝张开手,“仙女妈妈,你也抱抱我。不能只抱弟弟啊。”
苏漪让出一只手,把大宝揽怀里。
肖义俯身吻了吻苏漪的额头:“媳妇,你只管骄傲。我怎么觉得咱们认识这么些年,你越活越年轻。嗯,还更漂亮了。”
“肖大哥,你真会说话。”
苏漪接二连三被儿子、丈夫夸,自信心膨胀,觉得自己就是那一笑倾城,二笑倾国的绝世美人。
这种错觉没维持几秒,被观众泼了冷水。
‘主播,你要点脸吧。免费赏你张镜子,你好好照照。’
‘@主播,如果绝世佳人都是你这种水平,那这世上谁都可以自称美人,窈窕淑女也没什么吸引力啦。’
‘大大,咱们客观一点。乖宝和肖哥哥嘴太甜了,你可别产生错觉。咱们得正视自己同美人还有段距离的现实。’
……
苏漪不想被观众破坏好心情,直接关闭弹幕和私信,同肖义一人牵着一个儿子的手,出去和大部队汇合,一行人直奔演出现场——武装部的训练场。
这处训练场面积很大,有三千多平米,舞台被搭在正中央,四周有几个一千瓦的大灯照着,舞台上方还有两三个一百瓦的白炽灯放送着光芒。
整个训练场亮如白昼,人影攒动,熙熙攘攘,热闹得紧。
肖义、潘公子和曾志国的职位高,搞到的票都在舞台四周的一二三排,不怕看不清。
由于来观看演出的人很多,武装部的凳子不够,干脆没摆出来,就拿石灰沿着舞台一圈圈往外画出了观影位置,并留下了座位号。
凭票来看演出,需要自带吃食和凳子。
没有票的,都得站在最外围,不能抢占别人的位置,可以不带凳子,直接站着看。
费老他们自从下乡后,娱乐活动就很少,难得看一次演出,兴致非常高。还让肖义把文工团的负责人叫来,问人家要节目单看。
费老拉拉陈老:“哎呀,老陈,一会儿武装部的精兵要上台表演军体拳。要不你让小肖给你插个位置,换上服装,上台练练?你的军体拳打得很不错,也叫大家欣赏欣赏。”
“不了。我们练拳,又不是为了表演给别人看。”陈老敬谢不敏。
他嘴角一斜,用那种叫人听了想打人的玩世不恭的调调同费老说:“老费,我看这节目单上有人要表演歌舞,你乐器玩得不错,可以去给他们配配乐。”
高傲的费老从鼻孔里哼出声:“我怕他们受不起。”
“有什么受不起的。”陈老语气带着三分讥诮,七分取笑:“你以为自己还是国宝呢?如今你和我一样,不过是被下放到农村干活的糟老头,端什么架子?”
“陈老头,你嘴巴给我放客气些。别以为我不敢和你打架?”费老一直很气陈老截了他的胡,抢了大宝小宝当弟子。
明明大宝小宝文艺细胞比较发达,适合跟他学器乐。他这个大老粗非得拉着那么小的玉雪娃娃练武,把好好的未来音乐大师练成了小糙汉。简直是造孽!
“你当我怕你?”陈老也对总是挤兑自己的费老没好气:“在我手里连一招都过不了的老弱鸡,还敢在我面前叫嚣……”
“你……”费老差点被气晕。这个莽夫!
苏漪看两位老爷子又开始打嘴仗,她派出两个儿子去拉架,让大宝和小宝过去把揪着彼此衣襟正要动手的两位老爷子分开。
肖义拉着苏漪坐在第三排,他把声音压低:“这两位老爷子一直这么……针锋相对?”
“嗯。费老也是不长记性。他一个书生,非得跟陈老这种战场上拼杀过的老将动手,不是自讨苦吃吗?肖大哥,你有没有发现,陈老气人特别有一手。”
“看得出来。陈老当初在部队里没被人打死,多半得益于他武力高强。刚才瞧他说话那模样,如果我是费老,听了也得和他拼命。”
“别逗我笑。”苏漪看着和陈老相谈甚欢的大宝,语气不无担忧:“肖大哥,你说咱大宝天天跟着陈老混,以后会不会尽得陈老嘴臭,开口便拉仇恨的真传?”
“应该不会吧。我们大宝又不爱说话。你每天和儿子在一起,有没有发现他有这个倾向?”
“暂时还没有。大宝虽不如小宝嘴甜话多,可也不会开口就得罪人。我大概是杞人忧天了。”
“不说这个了。你饿不饿?想吃饭团还是馒头?要不来一串葡萄?或者你比较想吃甜瓜?因为你起得迟了,都没赶上吃晚饭。我听人说,今晚的演出会持续到晚上十点半。你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饭团给我。葡萄你给我剥啊。”
“没问题。”
城城这时坐到苏漪旁边,“叔,我也想吃葡萄,你也给我剥剥皮嘛,我手脏了。”
肖义冷嗖嗖睨他一眼:“西北角那边的厕所外面有水龙头,你自己去洗。想吃葡萄,自己动手。”
“别啊。反正你要给婶婶剥,带我一个也不嫌多。”
“你又不是我媳妇,也不是没长手,我干嘛要帮你剥?爱吃不吃。”
城城:……这叔变心了。有了媳妇忘了侄。从前对他多好啊,别说给剥葡萄皮,连他少吃两口,都要用勺子挖饭喂他嘴里。
“婶婶。你说说他。”
“城城啊,要不你自己去洗手?或者直接连皮带肉一起吃?”
城城:“……算了。我就是那可怜的小白菜,没人爱。”
小宝把费老哄乐呵了,嘴巴有些渴,过来找水喝,听到城城这么说,立即将袖子一卷,抓起一串葡萄,“城城哥,我给你剥!小宝爱你。”
城城揉揉弟弟的头发:“不用了。还是等哥洗完手,给你剥吧。你去把大宝喊过来,咱们三一起吃。别让某人以为,没有他,我们就吃不成葡萄了。”
“我哥不喜欢吃葡萄。他爱吃甜瓜。城城哥,你给我剥就行。”
“好嘞。”
苏漪吃完一个饭团,有五分饱,口有些干,张嘴让肖义喂葡萄解渴。
小宝见了,把头凑过去,萌萌哒给肖义眨眼,“爸,你也喂喂小宝呀。”
肖义拒绝:“你自己剥来吃。都是大孩子了,这些事情,你要自己做。”
小宝皱脸沉眉,“妈比我还大。你怎么不让她自己剥?爸,你这是歧视我,小宝生气啦。”
“你妈是我媳妇,我照顾她是应该的,这和她多大没关系。你生气就生气呗。都是大孩子了,别指望我哄你啊。”
“臭爸爸!”小宝冲肖义做了个鬼脸,一手抓葡萄,一手抓甜瓜,去找大宝吐槽偏心老爹了。
陈老听了小宝的话,将目光转向肖义和苏漪,差点叫那对黏糊的夫妻酸掉了牙。
老爷子瞧见儿子和儿媳关系亲.密,捂着嘴偷笑:看他们这么甜蜜,说不定明年他就能抱上小孙女咯。
周教授和周师母、刘建军夫妻跟潘公子和曾志国在一起,瞅着节目单,竖起耳朵,听文工团的负责人为他们解说节目安排。
梅子、兰子和齐巧巧结伴去上厕所了。
严二带着几个小家伙在舞台上玩儿。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演出,这会儿舞台上站满了表演欲旺盛的小家伙。
苏漪看珠珠和珍珍跟在毛毛屁股后面,在舞台上可劲跑啊跳啊,很是羡慕:“肖大哥,你瞧珠珠和珍珍多可爱啊。特别是珍珍,才那么一点点大,跑得又快又稳。长得还很像严二哥,难怪他最疼她。”
“女儿肖父,珍珍长得像严二,也正常。”肖义瞥了眼苏漪的肚子:“等你生下咱们的小棉袄,她肯定也长得像我。我比严二帅,到时小棉袄一定比珍珍还可爱,看严二还怎么在我面前嘚瑟?”
“那是。咱们的小棉袄,一定是天底下最美丽可爱的宝宝。跟小仙女似的!”
“不错。媳妇你是大仙女,咱们的小棉袄当然是小仙女。”肖义再次看向苏漪的肚子,同她低语:“说不定小仙女已经在你肚子里生根发芽了……”
苏漪翻了个白眼:“哪儿有那么快。”她喝口水,冲下嘴里的馒头,期期艾艾的:“肖大哥,假如,我是说假如,这胎没能生下女儿,你会不会……不高兴?”
“怎么会!生儿子我一样高兴。小苏你别瞎担心,我有预感,咱们这胎一定能生个女儿。我都叫木匠给咱们小仙女做摇摇床和婴儿车了。”
“何必这么浪费。可以用大宝小宝用过的……”
“这可不行!咱们小仙女怎么能用那些快坏了的旧东西。她是世上最珍贵的孩子,自然得用我能给她提供的最好的东西。”
第253章 中秋演出(三)
苏漪睃肖义一眼,眼里有不赞同:“肖大哥,你别这么夸张。偏心也不是这么偏的。当心咱儿子知道了,和你闹。”
“你不说起儿子,我还差点忘了。生小仙女前,咱们还得跟两个宝沟通一下。以后他们作为哥哥,得照顾妹妹,一切以妹妹为重。不准欺负妹妹,也不准吃妹妹的醋。”
肖义喂苏漪喝蜂蜜水,“本来嘛,臭小子和小仙女的待遇能一样么?他们该有自知之明。”
“你这话我可不爱听!”苏漪脸一沉:“都是我们的孩子。你得一视同仁。大宝小宝那么乖,你不能让他们受委屈。不然,这小仙女,不生也罢。”
“别啊。我只是说说。”
“你就是这么想的。肖部长,我告诉你,你得端正思想。什么时候,我觉得你觉悟够高了,咱们再生小仙女。”无论女儿、儿子都是她的心间宝,都该被一样的珍视。
偏心是闹家之源。
她可不想自己家,像刘家大房那样。
自大房闹分家,刘元清住进镇上后,大房基本上就散了。
成桂英和刘建民当初说要跟着二儿和三儿住,现在俩人退休了,老了,干不动活,挣不了工分,不能为家里做贡献,退休工资分别被两个儿子攥手里,刘元清的两个弟弟都像踢皮球一样对他们,不想赡养他们。
还是刘元清和朱月容心宽,看他们日子过得凄凄惨惨,连顿像样的饱饭都吃不了,出钱将原来刘家大房的三合院改建了,让刘建民和成桂英单独住,吃饭也和两个儿子的小家分开。
刘元清每周给他们送粮食和蔬菜,让他们自己想吃什么便做什么。
刘建民现在后悔了,想去镇上跟大儿子住,享享福。
刘元清当初被他伤透了心,并不想把他这尊佛请到家里。
成桂英自知当初是她和刘建民对不住老大一家,坚决拦着刘建民,不准他去镇上给大儿一家添堵。
本来嘛,刘元清承包了他们夫妻俩生活所需的一切费用。去年起,他知道自己和老头子老得连家务活都干不好,还每个月给相比之下比较有良心的老二一家八块钱,请老二夫妻尽量照拂他们——平时给他们做做饭,洗洗衣服,有病有痛了送他们去七叔公家或者镇上卫生所拿药,药费还是刘元清自己负责。
如此,刘元清花钱买了清净;刘老二夫妻照顾二老既赚了钱,又为自己赢得了善待父母的美名;刘建民夫妻老有所依,日子清闲又安宁,算是各取所需。
可刘老二夫妻毕竟是看在钱的份儿上照顾父母,并不怎么走心,做事很敷衍,经常数落,甚至责骂刘建民老两口邋遢懒惰,给他们增加麻烦。
苏漪听夏秋私下说过,村里有人听老二两口子当着父母的面儿,咒他们早点死了算了,这样大家都清净。
苏漪回忆到这里,听肖义喊她:“小苏……”
肖义还想说什么,站起身伸懒腰的老爷子转头送了他一个大白眼:“我觉得小苏说得很对。你小子以后要是因为女儿亏待我孙子,别说小苏,我都要和你没完!人家都说不患寡而患不均……”
肖义讥诮地勾起一边嘴角:老爷子自己的账都还没理清,在他面前装什么大头蒜!
“爸,这话,您可没资格和我说。以前您不是也偏心我姐吗?女儿比儿子珍贵这种观点,可是您从小给我灌输的。从前也是您跟我说,凡事要我让着我姐。我是小男子汉,就该心胸宽广,吃点亏不算什么。还说吃亏是福……”
老爷子叫肖义堵得没话说,悻悻地闭嘴。
苏漪看老爷子黯然神伤,在肖义腰上拧了他一把:“你会不会说话?!”这么多人在呢,作何非要揭老爷子的短。让老人家消沉,平白给吃瓜群众增加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