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花宝雪还在想,怎么这次李侧福晋早产出事,会将脏水泼到醉霞阁来。
这左思右想都没有想清楚,此时听自家格格这么一说,两人内心一震,皆抬头回看了一眼秦嘉宝,难以置信的失声道:
“格格是说,栽,栽……”
‘赃’字二人是没有说出来,但是至少算是明白这次事情是怎么一回事了。
还有这次既然传出了,是醉霞阁出去的宫女弄的,可真是绸缎掉进茅坑,真是糊了一身,恶心得不行。
至于怎样,秦嘉宝不介意,大风大浪见多了,对这些事情,真的不算什么。
只是有事的,是她脚上这双花盆底,快将她脚给打破皮了。
话说真是折磨人,就跟现代女人爱穿高跟鞋一样,即便鞋面再怎么舒服,但是这个跟太高的时候,走一段路,受罪的总是女人这一双脚。
这不,清朝的花盆底,别看看起来漂亮,但是高高的,走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再配合着旗袍和手上的帕子,走起来婀娜的身形,是很美观。
可重点是,别走这么远。
秦嘉宝的醉霞阁,在整个四阿哥府,最远离主院西边的院子,而李氏的梦住院,是最靠近前院四爷房间的东边。
整个四阿哥府,又大大小小占了几十亩的地,建的。
虽然此时的建筑群,还不算多,只有前院,正院,和东西两个方向分设而建的几十座院子花园。
但是真的从醉霞阁,绕过西边的一大排院子,再从正院的几座院子穿过去后,才能走到东边的这一排院子。
雕栏画栋,粉墙环护,绿柳周垂,垂花门楼,抽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相接,整个四阿哥府,即便再怎么低调,也说不出的繁华内敛。
但是这么繁华内敛的府邸,秦嘉宝带着几个丫头,从四边形的最西边,走到最远的对角,也走得她大汗淋漓。
等她带着几个丫鬟到达梦竹院的时候,太监连忙唱声“郭络罗格格到!”
太监声音一落,她刚伸手,准备招呼一众行礼的丫鬟太监起来,去不想,此时梦竹院主院里,忽然就发出一声声凄冽的惊天叫声:
“啊,啊,啊,爷,爷,我好痛啊!我不生了……”
第十八章 这画面,好熟悉
虽然知道生孩子是很痛,但是叫这么大声,而且重点叫到的是四爷。
秦嘉宝眼中诧异之色一闪,便不着痕迹的给了宝花宝雪递过去一个眼神,就是让她们记住先前她所说的话。
眼瞧着宝花宝雪领命,去找御医鉴定千年参去了,她这才带着宝风宝月,在梦竹院外面守门宫女指引下,进了梦竹院的正间的会客厅。
一进门,就发现此时梦竹院已经来了好几个主子守着了。
一个个打扮的千娇百媚的,眼瞧着她进去了,起身的倒是没有。
不过却在人群中,瞧见一身素色旗装的女子,大约23、4岁的年纪,皮肤偏白,圆脸,大大的眼睛,鼻梁不算高挺,唇形倒是长得不错。
此时眼见她一进屋,就很是热情的先起了身,手中拿着张锦帕,直直就朝她走了过来。
嘴里还不忘先高声叫了声:“妹妹来了,快,来姐姐这里坐。”
倒是惹得她旁边两个宫女打扮的丫头,先是看了她一眼,最后又小心翼翼的拉了下那女子的衣摆,低声在她跟前说了句什么。
秦嘉宝就发现这女子,忽然就对她貌似很真诚的表示一番歉意,接着就好似用了好大力气般,在自己凳子上坐下了。
“格格,这就是府里的宋格格,您可得小心些,平日里她就是这一番光景,真到头上了,就又是躲避咋们跟啥似的。”
宝月眼瞧着她,多看了那女子两眼,便低声在她耳边嘀咕道。
接着还不着痕迹的带着她,去到了另一排空着的椅子上坐好,然后细细的将她眼前桌上的茶杯推了推,没让她碰。
“格格……”秦嘉宝听到宝风的声音,将头歪向她,示意她继续讲。
“福晋这会儿还没来,约莫着想是给府里女主子们一番下马威。而府里又传出这早产,跟咋们醉霞阁脱不了干系,恐怕……”
为了怕被人看见,私下议论主子影响不好,此时宝风是借助给她擦额头的汗,拿锦帕动作给遮掩说的。
低低的声音,幽幽的响起,却让秦嘉宝对宝风,满意了两分。
“怕啥?”
“怕是主子爷,会跟着福晋一起来。
格格你仔细瞧瞧,挨着宋格格一起坐的,还有跟她同年进府的陈格格。
而在她们身后,此时乖巧坐着,一动不敢动的,则是馨怡居的八个不得宠的妾;
另外,在咱们这一排,最里面坐着的,则是同李侧福晋同年进府的武格格,虽然没宠,但是到底是大选进门的。”
秦嘉宝随着宝风的声音,一一看过去,果然发现好些女子,此时都不时的将视线,打向进门的方向,眼睛里透着期盼的神色,却是显露无疑。
只偶尔将视线,顺着门口,打向她的时候,有意味不明的,有看好戏的。
还有的,能从眼中看到低视的神情,显然,当是因为以前‘爬床’留下的影响。
“你是怕,争宠,会牵连到我吧?”秦嘉宝借助宝风的动作,接过她手上的锦帕,拿起假意咳嗽一声,后面就将锦帕递给了宝风。
身子却有些犯困,主要这事情太无聊了,若不是必须来走一遭,她现在该打坐练功了。
但是屋里李氏呼痛的声音,实在太刺激耳膜。
眼瞧着此时整个大厅和偏殿产房里,进进出出的几十号人,端水的端水,指挥呼吸的指挥呼吸。
咚咚咚的脚步声,就这么踩地上,随着屋子里人越叫大声越疾步而走,着实吵的人心静不下来。
“四阿哥到,四福晋到!”
昏昏沉沉间,果然一声唱声,忽然就为这嘈杂的环境中,注入一锅开水,瞬间就将房间的温度升高了。
满屋子的雌性荷尔蒙一爆发,秦嘉宝就发现,很快以武氏,宋氏为主导的请安队伍,很快就站了起来,对着正抱着孩子,携手而来的一队玉人赶忙请安道:
“妾宋氏(武氏),给爷请安,给福晋请安,爷吉祥,福晋吉祥!”
“奴婢(奴才)给四阿哥,四福晋请安,四阿哥吉祥,四福晋吉祥!”
“给大阿哥请安,大阿哥吉祥!”
“……”
一连串的请安声响起,秦嘉宝也跟着起身请安,请安声,却淹没在一众想表现的女人大声请安声中。
“都起来吧,李嬷嬷,李氏怎么样?快生了吗?”
带着那拉氏,率先坐上上首的两个位置,这才对着下面跪了一地的人叫起后。
接着又将视线打响满头大汗,匆匆从里屋出来给她请安的梦竹院一众丫鬟奴才们问道。
四爷今日,出乎意料的穿了一身便服。
冰蓝色的衣袍,袖边上是用青丝绣着的华丽图案,衣摆处却是宫廷里苏州锦绣一带有名的双面绣边。
衣服质地很好,观其绣法,秦嘉宝分不清是皇宫锦绣坊所作,还是府里哪个女人所绣的,着实不好分清,主要是这绣工,确实不差。
但是这身衣服的主人,着实配得上这身衣裳,身材修长,俊美绝伦,声音却偏生冷得好似寒冬腊月的冰霜,但是视线打过来,一眼,却又能吸人沉沦。
这着实是个让女人沉迷的男人,好颜色,好身份,重点是,还有一个好结局,历史胜利者,总是有话语权的。
不怪女人会蜂拥而至,无论经历多少,都想得到这代杀出丛林的冷酷帝王心。
征服,本身就有快感!
却不想,此时李嬷嬷还没回上话,产房里接着又响起新一轮的呼痛声,都是在叫着“爷,爷啊,我好痛啊,我不生了啊!”
李氏的声音,到底因为姣养得好,还是本身还年轻的原因。
此时声音娇娇柔柔的喊出来,至少秦嘉宝就发现,四爷脸上虽然还蹦得紧,至少是没有发怒的。
但是对比一屋子的女人,脸上就说得上难看了,特别是那拉氏,秦嘉宝明显看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厌恶,但是瞬间又恢复了那个大度宽容的福晋。
此时她还对着屋里宽慰一声,“哎呀,李妹妹,你好好生产啊,姐姐跟爷都过来看你来了,你可别说傻话啊,还得赶紧给爷和姐姐,再生一个小阿哥才是呢。”
那拉氏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关怀之色,好似在里面生产的女人,就真是自己的妹妹一般。
当然,前提是,得忽略那掐得,鼻边都仿若萦绕着的血腥味的话。
“阿玛……阿玛,快救救额娘,有人要害额娘。”
“求主子爷给侧福晋做主,给侧福晋做主,没想到老奴千防万防,还是让人给钻了空子。
竟然有人在房间里,公然放了早产的红花,才让主子提早给早产了,求主子爷,求福晋给侧福晋做主啊!”
一个飞奔而来的小姑娘,和身边突然跪地的膝盖撞地声,一下就为今日的‘早产’情节,拉开一道口子。
满室的好奇,忽然就将视线,接连打向四爷和跪在地上的李嬷嬷,甚至还有好事者,不断将视线拉到她身上,眼睛里的看好戏神色,一览无余。
这样的场景,很熟悉,但是,她会惧怕吗?痴人说笑呢!
第十九章 太硬,碾碎压落尘埃
“怎么回事?”
一声冷然声响起,顿时哗啦啦满屋子的人,心都随着男人的视线,一下就集中到前面跪着的李嬷嬷身上。
被自家主子爷这么盯着,满眼的审视,一下压得李嬷嬷额头冷汗沁出,心脏险些从嗓子眼跳了出来。
要说,这么几年,随着自家小姐,已经在府里摸爬滚打,当是不惧大场面才是,可如今,在主子爷跟前,她有些招架不住。
身子顺着询问声,差点跌倒,还是此时已经跑到四爷跟前的二格格,一声哭声解救了她。
“哇……阿玛,额娘说她疼,紫萱不要额娘死。”小姑娘,才两岁多,平日里又受宠,哪里见过这般阵仗。
此时她离四爷最近,小身子依偎在四爷膝盖上,想爬上去,却又被四爷周身的气势压着。
尤其她一想动,就有一道仿佛要撕了她是视线压着她,小孩子最灵敏,这般压力一上来,便开始哇哇哭了起来。
到底是在人多的场合,即便平日里再宠二格格,府里规矩就是规矩,他眼神一打向旁边的苏培盛,苏培盛刚想上前,令二格格的奶嬷嬷将她抱下去。
到没想到这时,那拉氏忽然就发声了:
“爷,臣妾看这后院之事,就交给臣妾处理就好了,今儿个到底李妹妹生产的一天,到是不要为了这些琐事,挡了小阿哥的晦气。”
声音清朗,得体的笑容,宽容,大度。
重点是,还能恰到好处,处理府中事务,这便是四爷,一直敬着那拉氏的原因。
这不,那拉氏话语一落,四爷就嗯了一声,最后视线若有似无的扫过秦嘉宝的方向。
结果发现秦嘉宝此时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小脑袋一点点的,仿佛要睡着一般。
满室的女人,视线都巴巴的望过来,就希望他多看一眼,偏生满屋子里,就有这么个碍眼的小脑袋,任凭你心里怎么看过去,她就是不看你。
对比以前,无论他走到哪里,那眼神恨不得追在她身上的人,心情着实算不上好。
可规矩就是规矩,这丫头,着实该罚,不怨他罚她抄三月经书,他觉得,还少了。
四爷心底的心思,如何想,秦嘉宝不得而知。
但是,此时有事真找上门来了。
“福晋明理,这就是咋们院子里搜出来的,沾了红花的衣物,这衣物虽然不是贴身的衣物,也算是侧福晋旧年宫裙。
侧福晋穿的已经少,但因为这款式,花样,都是侧福晋喜欢的,是以侧福晋一直珍视着。
去没没想,竟被人毁了去。而且还诚心想毁了它。
府里大家都知道,侧福晋都靠近临盆时期了,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存了坏心思,这,这,这分明,是想对小主子不利啊……”
李嬷嬷,跪在地上,那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着肇事者的狠毒,心思狡诈。
想毁了衣衫是其一,其暗中的理,是想毁了小阿哥啊!
这争宠吃醋,跟谋害皇孙,罪名一样吗?一样吗?一样吗?
区别大了去好吧。
因此李嬷嬷话语刚落,就别说那拉氏,秦嘉宝心里各自的心思,就是一屋子的女人们,此时搔首弄姿的动作都收敛了很多。
不断减轻自己存在感,就怕待会儿,李嬷嬷,咬谁不好,咬到自己身上。
甭管无辜不无辜,但凡被咬到,爷至少也得冷她们一段时间,这可是屎盆子扣身上,又臭又恶心,大家是不愿意沾染的。
好吧,这话效果,着实厉害。
那拉氏刚将弘晖,和二格格,打眼神,让方嬷嬷,跟着身边的宫女,将两个小主子抱了出去。
这刚回头,就发现此时哭倒在地,头上簪子,发髻都有些凌乱的李嬷嬷。
视线凌冽扫过去,恨不得宛她一眼,这李氏今个,果然想借此事,将事情闹大。
眼神不经意间扫向四爷看着地上,此时已经被毁得差不多的浅绿色旗袍,有些怔愣。
那拉氏心底暗道一声糟糕,这地上这件旗装,别人不知道,她那拉氏还能不知道。
这就是她最恨李氏的地方,同样都是爷的女人,凭什么这个该死的女人,跟爷谈什么人间百姓夫妻,还说爷就是她一辈子的夫君。
就一个汉军旗知府的嫡女,一个侧福晋之位,还满足不了她,如今,竟然妄想一辈子陪在爷身边,痴人说梦。
“好了,方嬷嬷,春竹,还不扶你们李嬷嬷起来,今个,可是你们侧福晋的好日子呢。
这到底是小阿哥出生大喜的日子,不是本福晋不顾念情分,而是想给小阿哥一个好的喜事,你们当真,想让本福晋,今个就查这个事情吗?”
那拉氏的声音,凌冽中,透着大度,隐忍,还有一番关怀,和疼爱四爷子嗣的声音,倒是真让定定的看着地上旗装的心神,回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