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之笑闹江湖[全息]——天泽时若
时间:2019-01-03 10:28:38

  公输仪转过身,看着地上的友人,目光如冰雪:“你的罩门,是我亲口告知的慕容飞。”
  保护阵法内,端木钟宫有趣一笑,慢悠悠的端起茶盏,仰头喝了半碗茶。
  副本内的人,副本外的人,数不清的眼睛在看着封玉,也有数不清的耳朵在等他问一句“为什么”。
  而封玉却安静下来,连咳血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慕容飞捏着《易容蛊解方》的一角,当扇子扇风,笑吟吟道:“阿仪不跟你的故友解释一二?”
  公输仪摇头:“事已至此,解释也是无用。”顿了下,“封玉不是我的朋友。”
  话音方落,本已安静下来的封玉,仿佛被人在腰上狠狠打了一拳似的,颤抖着喷出一口血。
  公输仪:“也不是我的兄弟,我也从未答允过与他为友。”
  他的声音很平缓,往日听见只觉安心,此刻却像是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来,从头淋到了脚。
  封玉慢慢板正自己的身体,不去看别人,只摆出打坐的姿势来,努力调息。
  保护阵法里,目光总是不能准确聚焦的子书枯鱼摸出一把琴,仔细的横放在膝上,手指按在弦上,拨动。
  “一点露珠凝冷,波影。”
  他没用技能,抵着头,单纯的抚琴而歌。
  “满池塘,绿茎红艳两相乱。”
  (寄东风小声道:“应该说‘绿茎红艳两不见’才更加应景。”)
  “肠断,水风凉。”
  子书枯鱼唱的曲牌名为《荷叶杯》,声虽短,韵却长,此刻被他不徐不疾的唱出来,三分凄凉之外,竟足足有着七分的无可奈何。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慕容飞风度极佳的等着子书枯鱼唱完,然后:“端木前辈,既然东西已经到手,晚辈与阿仪就先走一步。”
  “公输少侠是你朋友?”
  “是我朋友,更是我的兄弟。”
  端木钟宫看了他一眼,笑的意味深长:“上一个拿他当兄弟的人此刻还在地上躺着,慕容副教主如此信重,不怕重蹈前车之鉴么?”
  慕容飞微笑:“阿仪与我乃是旧相识,情分原本就与旁人不同。”
  端木钟宫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一笑:“原来如此。”
  慕容飞点头:“正是如此。”
  本来全神贯注的盯着npc那边的选手们,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收回,扭头看向谢孟筠。
  谢孟筠:“……都瞅着我干吗?”
  唐纳德代表其他人道:“听不懂,很懵逼,不明白,求解释。”
  谢孟筠:“……所以说,你们瞧我干吗?”
  湍湪渊源仰着脸,眼里洋溢着旺盛的好奇心与求知欲:“你就不能用分析我的劲头,来分析一下对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谢孟筠冷酷道:“不能——本来我觉得自己冠军十拿九稳了才有闲心跟你们叨叨,现在东西被慕容飞拿走了,我很气,你们用自己的脑子想。”
  湍湪渊源干脆:“我没脑子,别人长头是为了思考,我是为了显得高。”
  寄东风补充:“还有显得帅。”
  “……”
  谢孟筠表情复杂。
  她以为自己的节操早就在跟甲方来回拉锯的时候被丢到了太平洋,结果在游戏里被同行者上了一课——什么才叫为达成目标不择手段=_=。
  “缺乏有力证据,说不太准,非要我猜的话,嗯,公输仪的老家就在黄山脚,从地理位置上,很容易和太平山庄建立关联,再加上慕容飞说是他的旧相识——我猜当年李小姐离家的时候,因为某种原因带走了公输仪,而且从公输仪被称为‘兄弟’而不是‘小叔’,我觉得李小姐很有可能将他收为了义子。”
  解说们痛哭流涕。
  【武林大会】百草:小姐姐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武林大会】路小路:你,走,开。
  【武林大会】江湖早知道:……草啊,那么多观众看着呢,咱能要点脸不?
  【武林大会】江湖早知道:这明明是我想说的!
  【武林大会】路小路:真想给你们一人来一把几样青=_=。
  副本里。
  这下看谢孟筠的不止玩家,连慕容飞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我猜对了多少?”
  慕容飞艰难道:“全,中。”
  选手们:“……”
  ——大家都是一样的做任务,凭什么你偷偷看了官方攻略?
  慕容飞看了谢孟筠一会,诚恳道:“来血影教吧,我觉得以你的天赋,不去邪道发挥余热可惜了。”
  端木钟宫:“其实稷下学宫更适合你,我们需要的就是姑娘这种脑子好使的新鲜血液。”
  谢孟筠摇头:“我一颗红心全系在峨眉派上。”
  唐纳德:“咳咳。”
  谢孟筠:“……当然还有太平山庄。”
  或许是被人揭露了谜底,或许是图穷匕见,有竞争力的对手眼见着翻不出什么水花,慕容飞索性把公输仪的背景履历从头到尾介绍了一遍。
  谢孟筠猜的完全没错——应该说准确的就像曾经瞄过一眼策划们设计的背景材料那样——公输仪年幼登山的时候,不慎受伤,恰好被出门在外的李小姐遇见,直接提溜回了家里。
  公输仪根骨绝佳,论基础属性,比天生开挂自带消费者光环的玩家们还要强上三分,太平山庄庄主看第一眼就喜出望外,看第二眼觉得自己后继有人,看第三眼的时候才冷静下来对方还是个不太懂事的萌正太,就算要继续山庄绝学在武林上大放异彩,也得等成年之后再说。
  或许是考虑到双方年龄差距过大,自己垂垂老矣,再怎么燃烧园丁的热血,也教不了对方几年,太平山庄主人与公输仪虽有师徒之实,却无师徒之名,山庄外的人,也就无从得知公输仪的身份。
  谢孟筠叹气:“真可惜。”
  慕容飞不解:“有什么可惜的,要不是外祖防患于未然,阿仪的来历早被人调查的清清楚楚,哪还有机会做一支奇兵。”
  谢孟筠十分遗憾:“可李庄主当年要是收徒了,那按师徒如父子的关系,你现在就得喊他舅。”
  慕容飞扭头:“……哥,有人当面欺负你弟啊!”
  公输仪没有接话,他轻轻负着双手,一向宁定无波的目光,此刻却深邃的令人一眼望不到尽头。
  慕容飞耸耸肩,也不强求,继续述说往事。
  李小姐与慕容不容相知相爱后,因慕容世家的逼迫,自此在中原正道再无立足之地,只能趁夜远遁,太平山庄主人意识到平静下潜藏危险,在女儿离家之时,让她将公输仪一道带走。
  慕容不容与李小姐新婚燕尔,浓情蜜意,可惜膝下没有子嗣,就将公输仪收作义子。
  “后来家父身中剧毒,无力护持我长大成人,教中弟子也不知究竟是敌是友,未免被人一网打尽,就将阿仪送回中原,也方便我兄弟二人里应外合,互相扶持。”慕容飞笑道,“诸位细想,在我懂事之时,《化血神功》就只剩残篇,想要从这些只言片语中逆推出《天魔大法》,何其困难?所以……”
  谢孟筠若有所悟:“所以推导《天魔大法》的人其实是公输仪?”
  慕容飞点头:“阿仪不但推导,自己还在修炼,要不然没经过实践检验,他也不敢拿给我用呐!”
  端木钟宫:“我倒是未曾看出,原来公输少侠也修炼过《天魔大法》。”
  慕容飞:“因为……”
  谢孟筠:“《秋水诀》。”
  慕容飞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和颜悦色道:“咱们打个商量,姑娘你下次能不抢话吗?”
  策马江湖里不允许同一个处理器上加载不同的内功心法,特殊情况除外,比如《秋水诀》,以玩家的视角来看,练到三十级之后就能修习第二内功。
  寄东风不知道这个时刻举手提问是否适合,但他真的憋不住好奇心:“《秋水诀》听起来如此牛逼,怎么慕容副教主你就没学上一点?”
  玩家的问题勾起了慕容飞的伤心事,但这也并非什么不可说的秘辛,慕容飞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给对方解释——
  谢孟筠:“对他们来说,《秋水诀》有点挑资质,所以李小姐就没能传承下来家族绝学,而慕容副教主继承了来自母系百分之五十的操作系统,换句话说,就是他们的环境无法兼容《秋水诀》的安装包,硬要修炼的话,极有可能出发走火入魔这种需要格式化硬盘的大杀器。”
  “……”
  在好言好语的提醒之后,谢孟筠确实没抢话——她直接断绝了慕容飞开口的机会=_=。
  血影教副教主抬头凝视着天花板,目光忧伤而迷茫,一半在哀悼自己逝去的解释机会,另一半在思考刚才谢孟筠言语中的深意。
  “东西到手,阿仪的来历你们也弄清楚了,在下这就告辞。”慕容飞迅速调整好心态,向在场之人拱了拱手。
  他步履轻快的走到门口,将要迈过门槛时,犹疑的回头看了一眼——公输仪没有跟上来。
  “阿仪?”
  公输仪终于有了动作——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连鞘的长剑。
  古朴的剑身上刻着“故国”二字。
  慕容飞面色微变,语速极快:“阿仪,你今日立下如此大功,血影教副教主的位子,由你担当,再合适不过,今后咱们兄弟联手,中原人道何人可堪一敌?父亲当年立下的基业,不管丢失了多少,都能一砖一瓦的再次……”
  公输仪修长白皙的手微微颤抖,故国从他掌心滑落,掉在了地上,发出凄凉的哀鸣。
  一种奇特的,带着丝丝缕缕血痕的白色烟气从他周身穴道上逸出。
  慕容飞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而原本心无旁骛,打坐调息的封玉此刻,猛的跳了起来,可他的伤势实在太重,根本无法动弹,跃到一半就重重跌落下来,几乎再难动一下手指。
  端木钟宫长长叹了一声,目光里流露出明显的惋惜之情:“公输少侠居然废了自己一身武功——你这又是何必?”
  公输仪转向端木钟宫,他的动作慢且从容,脸上居然露出一点天真的笑影:
  “我欠了慕容夫妇的恩义,却不能下定决心,誓死以报,后来欠了封玉的情谊,也难以诚相待,做一名挚友。”
  端木钟宫看着手中的茶盏:“我记得少侠说过,你从未答应过做封少侠的朋友。”
  公输仪平静道:“不能以诚相待,自然不配为友。”
  这句话让谢孟筠猛的想起,初见时,在峨眉山崖下,森寒刺骨的潭水中静静沐浴,连一点尘埃都无法忍受的,新雪般的少年。
  公输仪失去的仿佛不是一身武功,而是桎梏他太久的枷锁。
  外头的日光被风吹的软了倦了,光晕镀在屋瓦上,像岁月疲乏的背影。
  端木钟宫看着盏中的残茶。
  人未走,残茶已凉。
  公输仪向慕容飞温和一笑:“你能长大成人,父亲母亲泉下有知,想必也会感到十分欣慰,只是今后的日子,你怕是得一个人走了——血影教也不需要一个废人做副教主。”
  慕容飞一步步走向公输仪,伸出手,似乎想去抓住什么——却抓了个空。
  公输仪的目光越过他,越过屋内的傀儡人,看向屋外划破天际的飞鸟,声音悠远而缥缈:“在江湖行走,多的是豁出性命也无法抵消的恩怨,我如今能够以自己一身武艺相偿还,已算的上十分幸运。”
  慕容飞开口:“你……”
  声音戛然而止。
  他想问什么?
  他是该痛哭,还是该质问?
  看着公输仪宁定的目光,慕容飞将所有的话咽下——事到如今,的确是什么也不必再说了。
 
 
第220章 
  端木钟宫沉默半晌, 微微苦笑:“《天魔大法》容易影响修炼者的心境, 你们修炼的又非全本, 公输少侠散了也好, 以你的资质, 翌日或将……”
  看着公输仪, 端木钟宫忽然哑声。
  ——对方的目光太过安宁,这种眼神不属于江湖。
  梁园虽好, 不是久恋之家。
  慕容飞看着手里的书册,弯了弯嘴角,笑意却未到眼低,脸上一片兴味索然之色。
  封玉用剑支撑着,颤巍巍的站起身, 看了慕容飞一眼,寒声道:“副教主宝物到手, 应当心满意足才是,何必在此惺惺作态?”
  面对对手的冷嘲热讽,本来心下一片茫然的慕容飞倒是提起了点劲头, 他稍微组织了下语言, 正准备反驳回去——
  “你打我做什么!”
  慕容飞:“……”
  他逢开口必被抢话的debuff还没过时效吗?!
  在血影教副教主之前发出哀嚎的风远书——他在之前的连番pk中被锤成了血皮, 虽然身上的乾坤造化丹还有存货,奈何高品质药物比疗效更持久的是CD, 风远书目前只能望库存而兴叹,依靠最原始的打坐来缓解伤势。
  跟他成对照组的是谢孟筠,不但内功《秋水诀》极其适合伤势恢复, 还自带宗师级奶爸贴身服务,全程享受药王谷大师兄爱的针灸。
  ——对手已然红蓝全满,他还在苟延残喘TAT。
  眼看着NPC那边你打我我打你,装受伤的装受伤,偷袭的偷袭,解密的解密,最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展到了自废武功分道扬镳的剧情高/潮,而玩家这边,全程目不转睛还从随身包裹里拿了点松子吃的寄东风能代表大部分同伴的当前状态,谁也没料想到,在NPC专注走剧情的当口,谢孟筠会突然翻脸,对身边的前竞争对手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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