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零搞玄学——红叶似火
时间:2019-01-04 10:51:47

  王般恶狠狠地盯着他的后脑勺:“很好奇昨晚发生了什么是吧?鬼,几十上百的鬼过来逮着人就啃,钟灵秀怎么变成这样,就是被鬼咬的。”
  他这话说得司机再也不敢问,老实得像只鹌鹑一样,默默地开车。
  到了次日早上十点,汽车开回了省城。
  期间,王般还有一次忍不住睡着了,可刚一眯眼,噩梦又席卷而来,一次比一次逼真,一次比一次恐怖,醒来的时候他的身上似乎都还残留着被鬼啃过后的那种痛楚,可掀开衣服一看,肩膀上的皮肤好好的,平滑干净,一点异样都没有。
  大白天的都做这么恐怖的梦,吓得王般不敢多困,都不敢闭眼,一直打起精神,睁着血红的眼睛盯着前方。倒是钟灵秀,累了就靠在椅背上,呼呼大睡起来。
  见到黄家熟悉的院子,王般松了口气,他推开车门,推了推鼻梁上快滑下来的眼镜,提步下了车。
  在车子驶入院子的那一刻,黄忠鑫就得到了消息。他有点讶异,挑了挑眉:“这么快就回来了!”
  因为对钟灵秀的信心和对姜瑜的轻视,他从未想过这件事会失败。因而也极有耐心地坐在客厅里没等,只等钟灵秀和王般回来复命。
  过了一两分钟,门口响起了脚步声。
  “进来,坐!”黄忠鑫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抬起了头,登时脸色大变。
  因为王般一脸苦瓜色地站在门口。他浑身狼狈,眼底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眼球里布满了猩红的血丝,衣服上也沾了许多脏的灰尘,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整洁,蜡黄的脸上也不见丝毫的喜色。
  黄忠鑫放下茶杯,掌心按在杯口上,浓眉微蹙,盯着王般:“不顺利?出了什么事?”
  王般垂下了头:“黄老,我们,钟大师失败了,他不是姜瑜的对手!”
  黄忠鑫听了这话,往门口的方向扫了一眼:“钟灵秀呢,没跟你回来?”
  提起钟灵秀,王般的脸色更难看了,硬着头皮说:“在车里,睡着了,他的状况很不好。”
  闻言,不用他多说,黄忠鑫就马上站了起来,大步往院子里走去。
  车子就停在院子里,因为还有一个钟灵秀不知道怎么安置,司机也还窝在驾驶座上,看到黄忠鑫和王般一起过来。他马上下车,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黄老”。
  黄忠鑫没理他,大步往后座走去,拉开了一侧的车门,然后就看到斜靠在后座上,睡得正酣,还在淌口水的一个老头子。
  若非王般事先说过,钟灵秀在车上睡觉,黄忠鑫根本认不出来这是钟灵秀。
  昨日分开时,还长得白生生,头发乌黑,有礼有节,精神极好的钟灵秀,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糟老头子。一夜之间,他的头发全白了,薄薄的一层顶在头皮上,下巴长出的那圈胡渣也是白白的,就连眉毛也全白了,脸上的褶子像老树皮一样弯曲纵横,看起来就像个七老八十的迟暮之人。
  虽然早从王般口中得知钟灵秀的状况不大好,但黄忠鑫还是吓了一大跳,他按住门口的手发紧,手背上凸起一根根青筋,昭示着主人心底的不平静。
  良久,他才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怎么会这样?”
  这个王般也不懂,只能搬出姜瑜的说辞:“姜瑜说,钟大师是精血透支过多,消耗了他的精气和寿数,所以才会一下子老几十岁。”
  “精血?”黄忠鑫蹙眉。
  王般连忙补充道:“我确实有看见钟大师咬破食指,滴了几滴血,不过只弄那么点血,应该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这么大的损坏吧?”
  黄忠鑫比他见识广一些,知道这些修道之人所谓的精血跟普通的血并不一样。他没有说话,蹙着眉看着钟灵秀。
  钟灵秀睡了一路,幽幽醒来,瞧见黄忠鑫,看也没看一眼,只是伸长脖子四处张望:“闺女,我的闺女呢?你们把我的闺女弄到哪儿去了?”
  说着,他还从车里爬了出去,抓住了黄忠鑫的袖子,大声嚷嚷:“你还我的闺女,你还我的闺女……”
  王般想表现,准备去将钟灵秀拉开,却被黄忠鑫伸手制止了。他平静地看着王般:“怎么回事?”
  黄忠鑫一向是个暴脾气,他不发火,王般心里更不安,低着头,声若蚊蚋:“钟大师他……他疯了,可能是被鬼吓疯的,好多鬼去舔他,咬他!”
  提起这个,王般都快哭了。他比钟灵秀还惨,只要一做梦就会梦到那些鬼,将钟灵秀体会过的事再来一遍又一遍,也不知什么时候是尽头。
  王般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的失态。
  听说钟灵秀不但一下子老了几十岁,还疯了,黄忠鑫也仅仅只有片刻的失神,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然后冷静地对司机说:“把钟大师带去客房,让他好好睡一觉,醒来给他换身衣服,要吃什么都满足他。”
  “是。”司机小伙弯腰把钟灵秀抱了起来。
  黄忠鑫这才看向王般:“去我的书房,一五一十地把昨晚的事都告诉我!”
  半个小时候,王般舔了一下干涸的唇说:“黄老,事情就是这样。”
  “她真这么说?让为民纠缠我一辈子?”黄忠鑫背着手,神情肃穆,脸上的线条绷得极紧,从他的表情上揣测不出什么端倪。
  王般有些惴惴不安,但黄忠鑫已经问了,他也不敢不说,只能硬着头皮道:“是。”
  黄忠鑫转过身,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你倒是实诚。”
  这话也不知是褒是贬,让心虚的王般惴惴不安极了,他本来也不想帮姜瑜带话,免得惹黄忠鑫不高兴的,但现在弄成这样,不说也不行,黄老迟早会知道的。而且若是黄老以后真被黄为民的鬼魂缠上,他这个秘书天天跟着黄忠鑫……光一想那个画面,王般就浑身不舒服,寒意从脚底窜到四肢百骸。
  王般长在红旗下,活在春风里,原是不大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的。但昨晚发生的一切刷新了他的认知,对神神鬼鬼的畏惧超过了他对黄忠鑫的畏惧,他握紧了拳头说:“黄老,咱们还有办法救黄主任吗?”他实在不想以后天天都看见一只鬼。
  救?没谁比黄忠鑫更不想看着儿子死,可他拿什么去救,黄为民杀了人,勾结信用社主任侵吞国家财产,还污蔑打击报复持不同意见着……这些事一桩桩一间间全摆在了汪书记的案头上。
  想到今天早上汪书记让人给他送来的那份黄为民藏起来的财产清单,还有汪书记带给他的那句话“老黄,你还记得咱们干革命的初衷吗?”。黄忠鑫颓废地坐到了背后宽大的椅子上,自嘲一笑,问王般:“他这种孽障还值得救吗?我又救得了他吗?”
  这两个问题问住了王般。
  王般已经察觉到,在他走的这一天一夜,黄忠鑫的思想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由以前的坚定要救出黄为民这个儿子变成了犹豫不决。
  他垂下了眼睑:“那就这么算了吗?我们已经付出了太多的代价。”而且他还被姜瑜拍了那什么噩梦符,不管白天黑夜,一闭眼就做噩梦。
  黄忠鑫抬起了头,越过窗户,目光落到院子里的那辆汽车上,声音里透着几分颓色:“是啊,代价太大了,钟灵秀,为民,两条人命啊!”
  钟灵秀那样子估计也活不长了。
  王般一听有戏,抬起了头:“黄老,咱们再找一个法师,找个厉害的法师去对付姜瑜那丫头!”
  黄忠鑫看着他,沉默了许久才说:“来不及了,前些年严打,厉害的法师们能藏起来的都藏起来了,上哪儿去找人?汪书记今天派人来跟我透了个底,为民的案子,证据已经搜索齐全,过不了几日就要审判了。”
  啊?王般大惊,不过这也不意外,现在的司法流程简单,也没什么律师的说法,审判得非常快。不过,他看了一眼黄忠鑫:“黄老,没办法再拖延拖延吗?”
  只要能拖延下去,他们就还有机会想出法子。
  黄忠鑫轻轻摇头:“连老向都站到了汪书记那边。我跟为民是父子关系,要回避这个案子。”
  其实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黄忠鑫可以豁出去他这张老脸,放下身段,退出权力中心,去求老朋友们给他留个根儿。
  但汪书记今天让人给他递来的那句话,使黄忠鑫怎么都拉不下这个脸。他们当初干革命,枪林弹雨中过来,为的是什么?不是为了让广大苦难的同胞能有一个新生活吗?
  可现在高高在上,偷窃国家资产,打击无辜百姓,为了一己之私能杀人的是谁?是他,黄忠鑫的亲生儿子!
  黄忠鑫虽然在家里刚愎自用,独断专横,但也并不是个一点意见都听不进去的人。他撑着头,良久才说了一句:“可能是我错了!”是他害了为民,也是他连累了钟灵秀。
  王般浑浑噩噩地从黄忠鑫家出来,脑子里一直盘旋着黄忠鑫最后那一句“可能是我错了”。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要准备放弃了,认命了吗?他自己怎么办?
  黄为民一死,黄家后继无人。黄为民这次的案子虽然不会牵连到黄忠鑫身上,但黄忠鑫多少会受影响,再无寸进的可能,过几年下来就只能退居二线养老。
  自己才三十多岁,就要跟着这么个领导沉下去,再也爬不起来吗?更重要的是,以后这个老领导身边可能还会随时都跟着一只鬼。一想起这个可能,王般就浑身不舒服,梦里那种被鬼舔的粘腻恶心感又涌了上来。
  不行,他什么都能忍受,但绝不能忍受天天跟一只鬼,还是一只被判死刑的恶鬼待在一块儿,朝夕相对。
  王般握紧了拳头,原本在安市刚刚萌芽的念头又涌了上来,他神情坚定、决绝的走出了黄家。
 
 
第140章 
  王般把黄忠鑫给举报了!
  姜瑜回到浮云县没几天就得知了这个惊人的消息。她捏住搪瓷缸子没说话, 墙倒众人推, 这黄家的墙还没倒呢, 就有人落井下石了, 还是黄忠鑫最信任的秘书。遭遇信任的下属背叛,黄忠鑫这会儿的滋味恐怕不大好受。
  “那黄老还真是不幸。”姜瑜淡淡地说。
  刘副书记见姜瑜脸上没有意外, 也没有幸灾乐祸,只是平铺直叙,心道这姑娘还真是沉得住气,而且也不是那种落井下石、咋咋呼呼的性格, 难怪连汪书记都这么喜欢她,还叮嘱自己要多照顾这姑娘一点。
  提起这件事, 刘副书记脸上也没什么喜色,甚至还带着几分厌恶:“这王般,跟着老黄十来年了。老黄对他比对亲儿子还信任, 结果这家伙说出卖就出卖,说举报就举报,真不是个东西!”
  哪怕他跟汪书记几人与黄忠鑫不对付,不喜欢黄忠鑫的脾气和为人处世方式,但一码归一码,大家都是君子之争, 彼此都没想过使什么特别恶毒的阴招。所以对于这种举报亲近之人,以求前程的小人,刘副书记是非常厌恶的。
  这勾起了他前些年非常不好的回忆。七八年前,形势最严峻的那会儿, 多少夫妻、父子、师徒、兄弟姐妹相互举报,造成了多少人伦惨剧,这其中就有刘副书记的战友、亲友,他现在想起来都很不舒服。
  这两年,形势有所缓和,这种事渐渐少了,哪晓得又钻出来个王般,一来就还搞大的,那模样,一副要把黄忠鑫给拖下水,永世不得翻身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姜瑜前几天晚上用真言符试过王般,知晓他对黄忠鑫的指控多半夸大其词了,黄忠鑫是犯过一些错误,但这些错误都无伤大雅,还不到犯罪的地步。而汪书记是个再正直不过的人,刘副书记也是耿直的性情,王般的指控站不住脚,有这几个大佬调查,不会冤枉黄忠鑫。
  不过在这个包子掉到地上沾了灰,把那层沾灰的揭掉就是追求资产阶级生活方式,能被打成走资派的年代,要抓住一个人的把柄真是太容易了。更何况,王般身为黄忠鑫的秘书,帮他处理过不少事,随便扯几桩出来,黄忠鑫都说不清楚。
  虽然可能碍于他在战争年代所做出的功绩,不会真对他怎么样。但姜瑜估计,经过这事,黄忠鑫的仕途是到头了,恐怕得提前退下来。
  不过刘副书记特意把她叫过来说这个干嘛,这么大的事跟她说似乎也不合适,除非跟她有关。
  果然,说着说着,刘副书记就把重点绕到了她身上:“王般只提供了一半的举报材料,还有一半,他不肯提供,要求见你一面。”
  姜瑜指着自己:“见我?为什么?我不觉得他会想见我。”
  前几日王般可是吓得屁滚尿流地滚回省城的。
  刘副书记瞥了姜瑜一眼:“明人不说暗话,小姑娘,你就别跟我打哈哈了,是不是你对王般做了什么?他这几天都不敢合眼,一睡着就做梦,要不了半个小时,就吓醒了,然后整晚都睡不着。听说已经熬得形销骨立,茶饭不思了,医生去看了,说他这是心病。这心病的根源在你这儿吧?”
  姜瑜微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刘副书记不是很讨厌王般吗?”
  刘副书记一噎:“讨厌归讨厌,他罪不至死。王般也是脑袋进水,糊涂了,把黄忠鑫咬下水,他自己跑得掉?黄忠鑫有多少事不是经过他的手?而且就算他能把自己摘干净,对于这种出卖上司的家伙,以后谁敢用,谁敢信任他?谁知道他哪天会不会在背后又捅自己一刀。这种阴险小人自会遭到报应,不用我报复,就黄忠鑫都饶不了他。”
  结合他说的内容,姜瑜倒是猜到了王般这么做的目的。王般这么做,一是看跟着黄忠鑫没什么大前途了,想提早跟黄忠鑫划清界限,二来嘛,估计是被噩梦符给吓到了,借此想讨好她呢!
  都跟他说过了,她不会去冤枉老一辈革命家,这家伙还贼心不死,非要隔空给她表忠心。也不知他究竟做到了什么噩梦,被吓成这个样子,连前途都不要了,做出这种两败俱伤的决定。
  不过既然刘副书记给她交了底,姜瑜也索性对他说实话:“没错,他前几天来安市找我麻烦。我送了他一张噩梦符,不过也只会做三天的噩梦而已,效果只有三天,这都第四天了,符咒的效果早过了。王般还做噩梦,这是他自己吓自己,我去也没用。”
  在这里,姜瑜撒了个小谎。王般这种状况,明显是被那晚上的情形给吓到了,一张安神符就能解决他这个问题。但对于落井下石的小人,姜瑜觉得没必要浪费一张符纸。等他实在是困得不行的时候,顶着噩梦也能睡着。现在他之所以睡不着,说明他还不够困,不够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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