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真做这种事,肯定得要先跟大侄女串通好,不然很容易露馅。陆进还在想着怎么解决梁毅这欲求不满的事,梁毅已经大步下了楼,一把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大长腿一迈,踏了进去。
“开车。”梁毅催促道。
靠,一下来就使唤他。陆进拍了一下方向盘:“梁毅你大爷的!”
“我没有大爷。”梁毅眼睛直视着前面的路,淡淡地纠正他。
陆进摸了一把剃得短短的头发:“你什么时候会讲冷笑话了?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他发动车子,驶出了营区。
他们的驻地很偏僻,距离黎市不算远,三四十里,但中间都是布满石子,很狭窄的泥土小路,非常不好走,加上现在是晚上,乡野小路两旁没有路灯,只能依照汽车灯光照明行驶,速度比白天又慢了一些。三四十里路都得走一两个小时。
更郁闷的是,走到半路上,汽车压到一块尖锐的石头上爆胎了。
“娘的,真够倒霉的,幸亏后备箱里还有一个备用轮胎。”陆进骂咧了一声,翻到后座,摸了一把手电筒出来,下了车。
那边梁毅也跟着下了车,他趴到地上,钻到车子下方,将轮胎给取了下来,陆进马上将备用轮胎拿出来,递给了他。
两人合力,费了一会儿功夫,才将轮胎重新装好。
这个意外,打击了陆进回家的热情。他靠在车门上,摸了一支烟,拿出来点燃,吸了一口。
那边,梁毅也从车子底下爬了出来,拍了拍手,走过去,把手摊在陆进面前。
陆进吸了一口烟,不解地看着他:“干嘛?”
“给我一支。”梁毅非常直白地说。
陆进这下子意外极了:“不是吧,你不是不抽烟吗?”
话是这样说,他手底下的动作非常快,从烟盒里掏出了一支出来,还给梁毅点燃,等梁毅吸了一口,才挑了挑眉,八卦地问道:“你遇到什么难事了?”
梁毅吸了两口就把烟丢在了地上,然后用鞋子一碾:“也没什么滋味嘛,走,回家。”
不正常,今天竟然烦恼得要抽烟了。陆进坐进车里,好奇地瞄了他一眼,一路上都在琢磨,究竟是什么导致梁毅变得这么反常。
想来想去,陆进心里有了答案,肯定是在休假期间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梁毅不肯说没关系,他明天去问大侄女嘛,大侄女肯定知道。
因为路上这么一耽搁,回到黎市比往常晚了许多,到达梁毅家外面的那条巷子时都十二点多了。
“就这里吧,里面的巷子太窄,不方便掉头。”梁毅说完,推开车门下了车。
陆进见了,从车窗里探出头喊道:“大侄女第一次来黎市,明天你带她来我们家吃午饭,记得啊!”
“知道了。”梁毅头也不回地说道。
他大步踏进幽深的巷子,归心似箭,但等走到自己家门口,他又近情情怯了。
梁毅深呼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这才将手按到了门把手上,轻轻敲了敲。
但过了两分钟,都没人应,梁毅脸上那无懈可击的笑容开始龟裂,浓眉不自觉地拧了起来:“莫非是睡着了?睡得这么死可不行,万一半夜进了贼呢!”
他加重了力道,再次敲了敲门,砰砰砰地声音,引得隔壁的邻居都亮起了灯问:“谁啊?”
“是我,梁毅。”梁毅表明了身份,对方又寒暄了两句,熄了灯盏。
就这样的动静,屋子里还是没反应。梁毅急了,转身走到一人多的围墙外,然后用力一纵,两只手抓住围墙的边缘,爬了上去,然后从院墙里翻了进去。
他先去了姜瑜的房间,拉亮了电灯,没找到人。
梁毅不死心地跑了出来,飞快地将房子里所有的房间都找了一遍,灯也全拉亮,还是没找到姜瑜的踪迹。他又到门口,查看了一下大门的插销,这插销分明是从里面插上的。可姜瑜却不在家里,那她去了哪儿?是被人掳走了吗?
梁毅担心极了,匆匆往门口走去,刚到大门处就看到姜瑜满脸通红地走了进来,惊喜地看着他:“梁叔叔,你回来啦?”
话音刚落,她人就晕了过去。梁毅伸手接住了她,她的身体烫得惊人。
第95章
这是发高烧了, 梁毅赶紧懒腰把姜瑜抱了起来, 匆匆抱进了屋子里, 放到她的床上,扯过旁边的被子给她盖上。
发烧了该怎么办?梁毅脑子里一片浆糊, 他们军营里的汉子们身体都非常棒, 一年到头都难得感冒一次,就算是发烧了, 喝点热水,捂一捂, 出去跑个十圈出出汗, 洗个热水澡, 第二天就又活蹦乱跳了。
但这样简单粗暴的方法肯定不适合姜瑜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 更何况她现在都烧得昏厥了。看着姜瑜红通通滚烫的小脸,梁毅非常担心, 听说高烧一直不退, 可能会把脑子都烧坏的。
本来梁毅是想把姜瑜放在家里, 他跑出去找医生的,可姜瑜这样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 他哪放心。算了,把她抱去医院吧。
梁毅弯腰,右手穿过姜瑜的腋下, 将她抱了起来,大步往门口跑去。
正酝酿着怎么醒来最自然的姜瑜浑身都僵住了。她……怎么又被抱起来了。这大半夜的梁毅要抱她去哪儿?莫非是去医院?梁毅家离医院可是好几公里,他不会打算就这么抱着她一口气跑几公里吧?
下一瞬, 姜瑜的预感就得到了证实。因为梁毅腾出手抓了一件外套盖在姜瑜的身上,冰冷的额头轻轻碰触了一下姜瑜的头,声音温柔得令人心碎:“小瑜,没事了啊,没事的,梁叔叔这就是送你去医院。”
他听起来比自己还害怕。
愧疚一下子蔓延到了姜瑜的脑子里,她心里酸酸涩涩的,难受极了。那一瞬,她甚至有种跟梁毅和盘托出的冲动。
但姜瑜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就算要向他坦白,也得熬过这一年,等明年,红袖章们彻底垮台了。否则这件事真说出去,对他没有任何的好处,万一哪天事情暴露,甚至可能牵连到他,害了他。
眼看梁毅就要把她抱出院子了,姜瑜眨了眨眼睫毛,悠悠转醒,轻轻地唤了一声:“梁叔叔,水,我想喝水……”
见她醒来,梁毅欣喜若狂,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叔叔这就去给你倒水。”
他转身把姜瑜抱回了堂屋,放在椅子上,从暖壶里倒了一杯热水喂到她的唇边。姜瑜张开嘴,一口气把水都喝光了,然后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表态:“梁叔叔,我觉得好多了,睡一觉起来应该就没事了。”
梁毅伸出手背,探了一下她的额头:“还很烫,你的烧还没退,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姜瑜伸出纤细的手指,抓住了他的衣摆:“不用了,我真没事。”
梁毅看着她烧得红通通的脸,不放心地说:“小瑜乖,听话,你烧得很严重,我带你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没事的。”
姜瑜哪敢让他带自己去医院啊,去了还不得露馅。她连忙用力眨了眨眼说道:“真不用,梁叔叔,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好多了?我睡一觉,捂一捂,出了汗就好了。”
寻常发烧是这样没错,可她刚才都烧得昏厥了,梁毅还是不放心:“去检查一下,让医生看看,听话。”
“这么晚了,只有值班医生在,就算去了,也顶多是给我开点退烧药就完了。梁叔叔,我看隔壁家有小孩,不如你去帮忙问问,他们家有没有退烧药,借点过来我吃了试试吧。”姜瑜拉着他的衣服,退了一步。
梁毅想了想,觉得这也有道理。医院离家里好几公里,他背着姜瑜过去,怎么也得半小时一小时的,夜里天气凉,吹了夜风,对她的身体更不好。
“我先把你抱回床上。”梁毅又把姜瑜抱回了床上,并找出来两床被子,给她捂得严严实实的。
这下姜瑜的脸更红了,鼻尖都冒出了细细的汗珠,额头也开始渗汗。梁毅见了,欣慰地点了点头:“开始出汗了,确实不宜出去吹风,你盖好被子,休息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他一走,姜瑜马上松了口气,一把掀开被子,吐了吐舌头,然后用力把刚才在门口折的加热符掏了出来,压到了床脚下。这玩意儿,她是再也不想用了,真是热死她了。要是梁毅再不走,她恐怕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在十几度的春天就被热死的人。
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姜瑜生怕梁毅回来了,赶紧又把两床被子拉了回来,盖在身上。
那边,梁毅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敲响了隔壁的门。
隔壁邻居刚才被他吵醒,现在还没睡着,听到敲门声,马上就披衣服起来了。男主人出来开了门,讶异地看着穿着一身军装的梁毅:“你是隔壁的小梁吧?”
梁毅点头,略去了寒暄,着急地说:“对,大叔,你们家有退烧药吗?”
这可问住了男主人,家里这些琐事都他老婆在打理。他挠了挠头,转过身,朝一闪亮着灯的窗户那边喊去:“老婆子,咱们家有退烧药吗?”
大婶听到这话也悉悉索索地披上外套,走了出来,笑看着梁毅:“是你对象生病了吗?”
瞧梁毅这样子也知道,生病的肯定不是他。
“不是,是我……”梁毅下意识地否定,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他跟姜瑜的关系,不知为何,大侄女三个字在他嘴边转了一圈,却怎么都吐不出来,最后,他说,“是我朋友发高烧了,婶子家有退烧药吗?”
现在的小年轻,谈对象,都喜欢说是朋友,大婶非常时髦地点了点头,笑道:“朋友嘛,我懂,你们年轻人花样真多,不像咱们那时候了。小梁,你等等,我们家有头痛粉,我给你拿两包,专门管感冒引起的头痛、发烧。”
虽然这大婶嘴巴唠叨了一点,不过好歹借到了药。梁毅松了一口气。
大婶的动作很快,进去翻箱倒柜的,没过两分钟就把药拿出来了,这是两纸袋比火柴盒还小一些的药包,分量非常少。
大婶把药塞给了梁毅,又热心地给他传授怎么照顾发烧的人的经验:“你们家有白酒吗?没有我倒点给你,可以用棉花浸湿了贴在肚脐眼周围。另外呢,可以打温水给病人擦擦手心、脚心、脖子、腋窝手臂等这些地方,帮助散热。”
梁毅谦虚地听取她的经验,不住地点头:“多谢婶子。”
小伙子长得精神态度又好还细心知道照顾人,大婶越看越满意,直接把家里还剩一点点的酒瓶子送给了梁毅。
梁毅一手拿着药,一手拎着酒瓶子回了家。
他先去倒了一杯热水,把药袋撕开,整理出里面白色的米分末,然后伸手去扶姜瑜:“吃药了!”
姜瑜赶紧自己爬了起来,然后趁机让被子往下滑了滑。微凉的空气马上扑了过来,舒服得她差点呻吟出声。
但她这舒服没持续几秒,梁毅就把被子拉了上去:“盖上,你还在发烧呢!”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姜瑜苦兮兮地接过梁毅递来的药,往嘴里一倒,然后接过水杯,仰头一口把杯子里的水都给喝光了。
但头痛粉实在是太苦了,温开水完全没办法冲走嘴里的苦涩味道。姜瑜皱着小脸,嘟囔道:“好苦……”
“忍一忍,明天叔叔给你买糖去。”梁毅扶她躺下,又把被子拉过来盖在了她身上,还把被角往里卷了卷,几乎把姜瑜裹成了一个蚕茧。
被两床被子裹起来的姜瑜浑身都不停地冒汗,感觉自己像是躺在一个大火炉一样。她张了张嘴,哭兮兮地说:“梁叔叔,很晚了,我吃了药,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你也去休息吧!”
也只有梁毅走了,她才能掀开被子,解放自己。
但梁毅不肯动,他还记得隔壁大婶的经验。不过,要把酒精贴在小瑜的肚脐眼四周,这也太……梁毅瞧了一眼姜瑜腹部的位置,脸不自觉地发热。他避开了这一茬,去门口打了一盆清水进来,又倒了点暖壶里的热水掺在里面,然后拿着毛巾在水里搓了搓,拧干,贴到姜瑜的额头上。
“刚才大婶说了,可以用温水给你擦擦身体,能帮助降温。”
毛巾的温度比姜瑜身上的温度低,贴在她的额头上,确实舒服了许多,不过,梁毅要是现在回房,她会更舒服的。
姜瑜瞅了他一眼:“梁叔叔,我真的没事了,你看,我出了好多汗,烧也退了,你也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了。”
梁毅拿回毛巾,盯着她看了几秒,她的脸好似没那么红了,额头上的头发都被汗水给浸湿了,确实出了蛮多汗,应该好些了吧。他伸出手背,往姜瑜额头上一探。
他的手冰凉冰凉的,搁在额头上,对热晕了的姜瑜来说就跟三伏天吃了根冰棍一样,舒服极了。她下意识地往梁毅的手背上蹭了蹭,嘴里也发出一声细碎的微不可闻的呻吟。
梁毅的手瞬间僵住了,耳尖火烧火燎的,他瞥了一眼姜瑜,姜瑜完全没察觉到他这一瞬间的僵硬,仍旧像只爱撒娇的小猫咪一样,还在轻蹭着他的手背。痒,从他的手背瞬间蔓延到他的四肢百合,让他浑身都轻轻地战栗起来,他的胸口中迸发出一种强烈的冲动,把姜瑜按入怀里的冲动。
梁毅被自己脑子里的这个念头给吓到了。他何时这么孟浪了,更别提姜瑜还是他战友的女儿,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
垂下眼帘,盖住眸子中的复杂思绪,梁毅借着要拎毛巾的动作,抽回了自己的手,再次拧干了毛巾,擦了擦姜瑜的小脸。湿毛巾擦脸,治标不治本,姜瑜头痛,想了想,干脆装睡觉。
只要她睡着了,梁毅肯定就会走的。
果然,见她眼皮子开始打架后,梁毅没再坚持,轻声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有事叫我!”
姜瑜半眯着眼,做出一副困顿至极的模样,轻轻点了点小脑袋,含糊不清地说:“嗯,梁毅叔叔也早点休息。”
看着她这幅可爱的模样,梁毅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一道浅浅的弧度。他将毛巾丢进水里,端着水盆出去了。
门一关,姜瑜没了顾忌,干脆一脚把被子踢开了,然后掀开衣服,露出白白的肚皮,仰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舒服,真是太舒服了,她下回再也不搞这种馊主意了,不光害梁毅担心,也搞得她自己都差点被捂死了。
不过,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因为关心担忧她的病情,梁毅倒是忘记了追究她半夜出门的事。至于明天,他若是问起,自己完全可以推脱,因为太难受,想出去找医生买点药的。可是因为刚来不久,天又黑了,对周围不熟悉,没找到就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