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之昀捏了捏她的脸,“明天打算试哪个片段?”
在他深邃眸光的注视下,苏越梨莫名就觉得双颊温度开始不断升高。
男人靠得很近,说话时呼出的气体热热的烫在她脸颊上,饶是她试图屏息,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吸进去了一些。这也让她更加发晕,一五一十的将全部的打算都说给了霍之昀听。
少女雪白的脸颊像是枝头初生的桃花,浅淡淡的粉色氤氲着,霍之昀看在眼中,笑意越发浓了几分,声音也不自觉放低了些,“先演给我看看好不好,嗯?”
他的嗓音本就低沉,刻意压低下更是显得沙哑,偏偏又微微上扬,简直像是直接挠在苏越梨耳膜上,挠得她不自觉一颤,低低回了个好。
站在房间中央,靠坐在沙发上的霍之昀长腿交叠,慵懒的舒展着,离开了他的势力范围,苏越梨清醒了些,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霍之昀当成是要求严格的导演,认真表演起来。
她选择的是女主角得知一直在她周围调查案件的警察姜星被杀害的那一幕。
姜星是个刚从警校毕业的小伙子,满腔热血,壮志凌云。
他曾经用他那双充满希望的黑眸热切的看着她,如今却变成了伤心欲绝的家人手中的小小的骨灰盒,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只剩下轻飘飘的一抔。
云觅站在画廊里,透过玻璃窗看着送葬的队伍渐渐走远,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洁白柔软,女人勾了勾唇,半晌落下了一滴泪。
苏越梨演得很好,那种挣扎与坚定都表现的入木三分。
“演得很好。”
霍之昀鼓了鼓掌,突然问道:“我听说,你这几天学了陶艺?”
“不如我陪你演一下这一段?”
苏越梨要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狼子野心,那也太傻了。
电影里,这一段是云觅对李和的刻意勾引。
她借着教李和做陶艺机会趁机撩拨他,捅破了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也让李和彻底迷恋上了她。
却没想到,一切都在云觅的设计下。
苏越梨涨红了脸,讷讷说不出话来,沙发上的男人轻挑眉峰,好整以暇的笑道:“将来进了组,你可是要在镜头前表演这一段的,这么害羞怎么行。”
苏越梨正想反驳谁害羞了,老实了好几天的变美系统就不甘寂寞的跳了出来。
今日任务(0/1):和霍之昀一起练习“云觅教李和做陶艺”片段。
很好,这个系统真是在太好了!
真是无时无刻不致力于让她给霍之昀“送温暖”啊!
“试就试!”
苏越梨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她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再睁开时表情随之一变,整个人都变得神秘优雅起来。
“李先生您是从大城市回来的,我哪有什么能教您的啊?”
“云小姐可以教我陶艺啊!”
霍之昀手撑在胳膊上,身体将她的方向倾了倾,表情很是热切。
“陶艺?”
“对,陶艺。”
霍之昀像是只求偶的蜜蜂,嗡嗡围着她,“那不是有个拉坯机吗?云小姐一定是会做陶艺的。”
苏越梨眯了眯眼,顺着他之间的方向望去,表情一时有些怔忡。
半晌,她勾了勾唇,“好,我教你。”
练习室里,拉坯机自然是没有的,苏越梨和霍之昀默契的相对而坐在小茶几前,她手把手的握住了霍之昀的手,轻声说道:“首先,我们要选择一块泥。”
“对,左手护着泥坯,用右手一点点的往外拉。”
苏越梨低着头,认真的看着泥坯,霍之昀手突然一重,她连忙嗔道:“小心,别把底挖透了。”
她抬起头,才发现对面的男人眼睛一直黏在她身上,目光灼灼,说不尽的热切。
她害羞的咬了咬唇,“你看我干嘛?”
“你……你好看。”
“真是个傻瓜。”
泥陶做到了一半,苏越梨离他越来越近,竟不知不觉坐到了男人怀里。
霍之昀两条胳膊支着,似乎不敢离开马上就要成功的泥坯,苏越梨的仰头笑了笑,粉唇突然抿上男人的喉结,男人一惊,喉结剧烈的滚动起来。
怀中的女人似乎很得意自己对他的影响,顺着流畅的下颌弧度一直吻到了男人唇边,柔嫩的唇像是一抿即化的凝脂,偏偏在吻上薄唇前骤然离开。
“哎呀,我把你衣服都弄脏了。”
她虚点着男人心口处的泥点,娇娇的笑了,“李先生,对不起啊。”
苏越梨正欲起身,却被男人突然扣住腰,她的身体比他想的更软,简直柔若无骨。
女人纤细的腰肢微微拱起,挺翘浑圆的臀贴着他,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那柔腻的触感。
她嵌合在他怀里时,是那么的天衣无缝,仿佛他们俩注定是要拼在一起的。
霍之昀抬起头,深暗眸底竟多了几分邪气,他低头含住了女人白玉般的耳垂,哑声耳语道:“没关系,现在我们扯平了。”
面试那天,这场戏让周华茂对苏越梨刮目相看。
原本,他打算找和霍之昀演过对手戏的影后宋涵来演云觅这个角色。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刚刚出道半年的新人和霍之昀对戏时的张力和彼此之间似有若无的性吸引力是如此的明显。
不知不觉,周华茂心里的天平开始向苏越梨倾斜。
“小……小苏是,你觉得云觅这个角色是个什么样的形象呢?她是一个蛇蝎美女吗?”
苏越梨想了想,“我觉得只是用性来解读她,就太肤浅了。”
“她应该是因为痛失爱人,或者说是痛失希望而燃烧的复仇女神,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爱过男主角,这一点,云觅很清楚,梁和也很清楚,所以最后他才会差点陷入疯狂。”
周华茂突然笑了,“之昀这家伙,太稳了。所以我对女主角格外挑剔,因为没人能逼疯他。但我看,您这个小姑娘倒有那么点意思,行了,云觅这个角色,是你的了!”
邹曼没有想到,她还没有拿出《大雪时分》,越梨就拿到了角色。
她勾了勾唇,既然周华茂这么大方,她也没必要太过小气。
邹曼掏出了《大雪时分》,笑眯眯的放到了周华茂手边:“周导演,不知道您拍完《雾中人》,有没有兴趣来执导一下这部电影呢?”
周华茂有些愣,他接过,随手翻了翻,正想问邹曼这是什么意思,却没想到一下子陷了进去,很快看完了整本书。
一个半小时。
房间里的所有人都耐心的等他看完了整本书。
翻完最后一页,周华茂声音有些哽咽,他轻咳了一声,突然笑了:“邹辣子啊邹辣子,你这一步步的,和十几年前还真是像。”
“哪里,我可是把这么好一本书送到周导您手上了,我们家越梨争气,我这忙来忙去的,到头来,您才是最大赢家啊!”
周华茂将放进了包里,“赢家不赢家的,总之,我老周承你这个情!”
得知《大雪时分》的版权被人抢先一步买走时,江颜就已经有了预感。
然而看着微博上铺天盖地的“苏越梨加入周华茂导演新片,和霍之昀二度合作”的新闻时,她还是气的生生掐断了精心保养的指甲。
【@招财进宝小梨子:暴风开心!之前那些在论坛暗搓搓黑我家越梨被电影圈退货的黑子呢?周华茂的地位了解一下!】
【@我有我的小梨子:啊啊啊啊吹爆我们家越梨!超喜欢在屏幕上闪闪发亮的宝宝!】
【@你不知道的霍苏:卧槽!正主天天发糖可还好!就这么离不开吗?!】
【@霍苏陪你:楼上瞎说什么大实话!难舍难分了解一下!】
【@风吹的熊:感觉苏越梨的资源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啊,已经把同辈小花都远远甩开了!】
【@啵一口越梨:果然路人比粉丝更敢吹,那啥远远甩开不敢当,只希望我们越梨越来越好!】
看着苏越梨微博账号下的千万粉丝和无数评论,再一看自己那买了无数高级僵尸粉却仍显可怜的微博账号,江颜紧咬后槽牙,将手边的东西统统扫到了地上!
江颜甚至不知道,错失了接近周华茂和霍之昀的机会和被苏越梨又一次搅了局这两者之间,究竟那一点让她更恨。
明明一开始,她才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千金,而苏越梨只是个寄人篱下,心思浅薄的小丫头罢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之前的地位开始颠倒了?
她明明已经计划好,通过《大雪时分》这本拿到接近周华茂的机会,《雾中人》她不一定要演女主角,但她可以加入投资,随便在剧组里兼职些什么,就是一个名正言顺接近霍之昀的好机会。
前世,《大雪时分》这本一经上市就被周华茂看中,谁也没想到,一部悲情爱情片,居然靠着逆天的口碑直接冲进了华语电影历史票房榜前十。
然而江颜只知道名字是《大雪时分》,对作者根本一无所知,只能大海捞鱼一般去各个出版社打听,却没想到刚打听到一点眉目就被人抢了先。
处心积虑这么久,居然只是一场空,这怎么能不让她生气!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
看着被她愤怒之下砸得一片狼藉的房间,江颜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一条小缝没好气的问道:“怎么了?”
来人是她的助理,一见她,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哭丧着脸急切道:“江颜姐,快去片场!窦……窦导和星港娱乐的人又闹起来了!”
第48章
江颜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我去了也没用!”
她手一用力就要合上门, 却被助理阿秋艰难挡住:“江颜姐, 这次真的很严重, 您……您再不去,现场可就要打起来了!”
这么严重?
江颜沉吟了片刻, 在助理紧张的注视下到底还是点了头:“等一会, 我换一下衣服!”
为了迎合窦博明想象中的那种荒凉灰暗,整个剧组找了很久才选定了Z城。
剧组白天在一公里外的西堡影视基地拍戏,晚上回这家附近唯一的四星级酒店休息。
当地的雾霾很严重, 饶是带着厚厚的口罩, 江颜还是觉得不舒服,她拢了拢羽绒服外套, 跟着助理阿秋上了车。
星港娱乐和窦博明的矛盾说白了就是制片人谢恺和导演窦博明对于剧组话语权的争夺。
谢恺是星港娱乐影视剧制投部副部长,早年在港城电影业蓬勃发展时也拍过几部商业片, 说起来比窦博明的导演经验还丰富些。
谢恺走到哪都受人吹捧, 哪能想到在这碰上了个愣头青, 不懂得看眼色不说,还对他的一些“善意”提醒充耳不闻,摆明了是不把他们星港娱乐放在眼里了。
星港娱乐手里有发行渠道,电影上映后的宣发营销更是离不开他们。
饶是江颜想独吞《忏悔》, 也担心自己因为没有经验弄巧成拙,反而坏了事,毕竟,前世星港娱乐才是这部电影的出品方。
因此, 她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给星港娱乐让出了一部分投资份额。
她不懂电影的具体操作,制片人自然是由星港娱乐捏在手里,因此,整个剧组的服化道,摄灯录都由制片人谢恺把控。
到最后,就成了窦博明说话不管用,小到道具美术,大到群演搭棚,窦博明有什么意见,那得制片主任谢恺同意了才能进行,谢恺不同意,窦博明什么也干不了。
这种无形间被架空的感觉让窦博明日益憋屈,简直如同蛛网缠身,走到哪都避不开谢恺的阴影。
偏偏他唯一能指望的江颜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十次里有八次选择袖手旁观。
在江颜看来,既然《忏悔》是注定会成功的,她就不应该过多插手,以免带来什么负面影响。却没想到对于窦博明来说,有希望和没希望是不同的,有了希望以后希望又再次落空的幻灭感,更是日夜啃噬着他的心,让他像是个带刺的刺猬,脾气越发古怪。
就这样,剧组磕磕绊绊的运行着,窦博明心里憋了一肚子气,制片人谢恺心里也不舒服。
江颜原本想着跟在谢恺身边学一学片场运作的技巧,也被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逼回了酒店,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她一到片场,就看到窦博明和谢恺正唾沫横飞的互相对骂,要不是有工作人员拦在中间,只怕已经打起来了。
问过现场的执行导演,江颜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之前剧组一直能勉强相安无事,是因为影后谢绮在那镇着,偏偏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谢绮整个人心浮气躁的,一直进入不了状态,连吃了十几条cut。
窦博明渐渐语气就有些冲了,谢绮也是个脾气大的,扔下句就不舒服就上了保姆车走了,剩下的演员各个看谢绮脸色行事,跟着作鸟兽散了。
窦博明一个人也就越发觉得整个剧组没有一个人尊重他。
而得知谢绮不舒服的原因后,窦博明更像是被谁扇了一巴掌似的火辣辣的疼,越发觉得自己所谓的坚持简直是一个笑话:他爽了约,自以为看不起苏越梨的演技,却没想到人家后脚就进了国际大导演的组,反观他呢,天天受着这些憋屈气,可笑又可悲。
心里难受,窦博明就咒骂了几句,恰好被谢恺听到了,以为是窦博明骂得是他,两人便互相对骂起来,据助理阿秋说,还动了手。
看着窦博明乌青的眼角和谢恺被扯松了的领口,江颜强忍着转身上车的念头,上去劝住了两人。
她是投资人,谢恺总算还给她几分薄面,冷哼一声走了,看着仿佛斗败的公鸡一般的窦博明,江颜强忍着不耐劝道:“博明,你怎么又跟他们闹起来了?”
窦博明扭过头,这段时间江颜的袖手旁观让他很失望,他从鼻子里挤出了一声哼,没有说话。
江颜深吸了一口气,掐着手心默念道:电影还没拍完,再忍忍。
手心的疼痛让她多了几分理智:“我知道,你怪我不帮你。可是你也不想想,我们俩都没有经验,要是没有谢恺,别的不说,那个司机偷油,还有群演头子吃空饷,盒饭偷工减料,这些事我们都没法应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