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靠得很近,应欢整个人都变得很奇怪,脸红得发热, 心跳快得有些不正常。
她用力摇头,坚决不张嘴给他看小钢牙。
“张嘴我看看,嗯?”
“没、没事……”
应欢含着薄荷糖,满嘴的凉意,凉得她头脑发晕,她推开他的手,蓦地站起来,跑到墙角的垃圾桶面前,一口把薄荷糖吐出来。
徐敬余不放心,跟在她身后,按着她的肩把人转过来,低下头,皱眉问:“没有弄到牙套吧?”
应欢摇头,嘴里还有些苦涩的凉意,小声说:“没有。”
“真没有?”
“没有……”
徐敬余看着她脸颊变得白里透红,终于恢复了血色,他瞥向垃圾桶里的那块薄荷,低笑出声:“真这么讨厌薄荷?”
应欢抬头,看进他漆黑幽深的眼睛,脑子里晃过他拎起陈森然按在地上揍,替她出头的画面,嘴里的那一丝苦涩凉意奇迹般地消失了,只残存一丝淡淡的甘甜。
“你很喜欢吗?”
其实应欢这问题问得有些多余,桌上那些薄荷基本就是为他准备的,他的口香糖也是薄荷味的,漱口水也是,可能牙膏也是……
徐敬余点头:“嗯,喜欢这味儿。”
吃饭时间到了,一群运动员喧闹地往这边涌,两人转头看了一眼。
应欢看了一圈没看到应驰,陈森然也不在,可能被吴起叫去批评了。正想着,就听见刘敞说:“陈森然都吐了十几分钟了,还在干呕,有那么严重吗?”
“你试试和石磊间接接吻看看,两男的,想想都恶寒。”
“确实挺恶心的……”
“换我,我估计也得吐。”
应欢愣愣地转头看他,问:“你刚才塞陈森然嘴里的护齿是石磊的?”
徐敬余皱眉,嘶了声:“我随手拿的。”
当时都气疯了,随便抓了一个就塞进去堵陈森然的嘴,谁知道是石磊用过的。
赵靖忠看见他们两个,憨笑着喊:“敬王,小医生,吃饭了啊。”
刘敞看见应欢,小心翼翼地问:“小医生你什么时候来的?没听见什么吧?”
这也没什么好装的,应欢说:“应驰和陈森然打架的时候就来了。”
队员们脸色变得很奇怪,互相看看对方,那陈森然说的那些难听的话岂不是都听见了?刚才石磊还叮嘱大家,要是小医生来了,都别多嘴,别让小医生知道。
应欢刚才被徐敬余一弄,心底那些难过已经所剩无几了,她直接问:“陈森然怎么样了?”
刘敞挠挠头,说:“石磊和杨璟成守在厕所看着呢。”
应欢犹豫了一下,“我去看看吧。”
这么吐下去也不是办法。
徐敬余看她一眼:“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走到厕所门口,就看见石磊和杨璟成把陈森然架出来,杨璟成一看见应欢便说:“小医生,你赶紧给这小子看看,估计吐坏了。”
应欢看向陈森然。
陈森然一脸菜色,唇抿成一条线,倔强地别过脸,不知道是不是刚大吐了一场,说话声音有些脆弱的傲娇感:“不用她。”
徐敬余半眯着眼,低头看应欢,小姑娘拧着眉,一副纠结到不行的表情。
就在应欢犹豫是要上去给陈森然顺顺毛,还是要把他骂一顿把话全部摊开来说的时候,韩医生从身后走来,温声说:“我来吧,石磊你们把他带过来给我看看。”
石磊忙说:“好。”
应欢松了口气,她看着陈森然走进医护办公室,抬头看徐敬余:“你刚才下手很重吗?”
徐敬余淡声说:“留了些力道,给他点儿教训而已,对付陈森然这种,多打几顿就服了。”
或者,只能软化他。
很多拳击运动员家庭条件都不太好,很小就被送出来打拳了,盼着有一天能被国家选去参赛,拿块金牌,或者能走职业打出成家赚钱。听吴起说,陈森然十四岁就被送去体校学拳击了,好几年没回过家,以前整天跟一群体育生混,性格和脾气都不好。
在徐敬余看来,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脾气不好了。
他拍拍她的后脑勺:“走了,去吃饭。”
……
医护室,韩沁让石磊和杨璟成去吃饭了,她看着面前的少年,说:“把衣服脱了吧。”
陈森然不动,低着头说:“我没事,你给我随便开点什么药就好。”
韩沁有些无语,“怎么能随便开点儿药?吴教练让我检查一下你身上有没有伤,刚才徐敬余打了你两个重拳,他的重拳力道那么大,要是有什么得及时处理。”
腹部确实有些疼,陈森然犹豫了一下,起身把外套和T恤脱了,躺到病理床上。
韩沁看着少年健壮的身体,在他腹部逐步按过去,目光落在他的花手臂上。自从上次应欢发现他的手臂受伤后,韩沁平时也多看了几眼陈森然的纹身,多少有些熟悉感,她看着他手臂上的花纹有些不对劲儿,不动声色地问:“徐敬余就打了你腹部对吧?”
“嗯。”
“应驰打你了吗?”
“没有,我打他。”
“……”
韩沁忽然用手指按在他的肱二头肌上,少年差点儿弹起来,他捂着手迅速坐起来,警惕地说:“你干嘛?我手没事。”
“没事你跳什么?”韩医生沉着脸看他,“伤是怎么来的?”
陈森然别过脸:“没伤。”
韩沁:“那我去叫吴教练来。”
说着,转身就走。
陈森然牙齿咬得咯咯响,压抑地出声:“韩医生……不要告诉吴教练,这肯定是最后一次了。”
韩沁皱眉,按照规定队员有伤肯定第一时间上报的,不然训练的时候教练和陪练不知道,一个错误的指导都可能让伤情加重。
“算我……求你……”
像是没求过人,陈森然开口得很艰难。
他话音刚落,应驰就出现在门口,表情有些古怪地看他,陈森然脸色立即变了,口无遮拦:“操!你他妈干嘛偷听人说话!”
应驰指指自己被打伤的脸,没好气地说:“你说我来干嘛?我当然是来处理伤的。”
陈森然冷声:“你是不是都听见了。”
应驰没说话。
陈森然冷哼,应驰看看他,也是犯了嘴贱:“你也求我一下,说不定我给你保密。”
“你他妈给我滚!”陈森然嚯地从床上跳下来。
韩沁皱眉按住他的手,“你别动,我看看你的手。”
应驰坐在旁边看了看,直接站起来,“我去找我姐帮我处理吧。”
说完就走了。
陈森然猜他肯定是跑去跟吴教练告状了,但应驰什么也没说,吃完饭应欢帮他处理脸上的伤时说了一下,他问应欢:“姐,要跟吴教练说吗?”
应欢皱眉,想了想说:“你别管这件事知道吗?”
应驰垂下眼皮:“我本来也没想告诉吴教练。”
应欢给他处理完伤口,有些不舒服地按了按小腹,应驰看了她一眼,默默拿着她的水杯去倒了杯热水,“姐,你多喝热水!”
应欢:“……”
她挑眉,这小子以前没这么懂事的啊。
休息过后,应欢去找韩沁,“韩医生,陈森然的事你跟吴教练说了吗?”
韩沁也在犹豫,她抓抓自己的短发,叹了声:“妈的,这群小孩怎么都这么能搞事,还没说呢。”她看向应欢,“你知道吗?那家伙说求我,你觉得怎么办?”
应欢说话有气无力地:“他今天不是吐虚脱了吗?给他开个病假吧,休息两天。”
外面有人喊:“韩医生!”
“等等。”韩沁站起来,看向应欢,“你来开,我去看看。”
应欢坐在桌子前,陈森然那些话说得是真难听,她真的不太明白他怎么这么讨厌她,平时跟他的相处,她是能避就避。
她写好病假压在桌上,韩沁再让陈森然过来取。
这件事算过去了。
……
第二天,四六级考试。
应欢走进考场,看见坐在后排的徐敬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徐敬余对她勾勾手指,应欢走到他面前,发现周围的几个女生目光齐刷刷地落到她身上。
她差点儿忘记了,徐敬余在学校是很出名的,她不太喜欢被人盯着看,徐敬余像是没发觉那些目光似的,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说:“怎么?看见我这么意外?”
应欢老实说:“我总觉得你坐在教室里考试或者看书,总有些违和。”
徐敬余顿了一下,嗤笑出声:“应小欢,你在说我看起来没文化吗?”
应欢:“……不是!我没这么说。”
别想给她下套。
徐敬余拿笔敲敲她的脑袋,提醒她:“先去找座位。”
应欢摸摸脑门,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转身去找座位,她的座位在他斜对面的前桌,不太远。刚坐下,监考老师就进来了,她回头看向徐敬余,对他竖了一个大拇指:加油。
徐敬余转了转笔,低头笑了声,懒洋洋地收住笔,给她比了个OK。
应欢回过头,嘴角上扬。
两人的小动作被人窥见了去,考试结束后,徐敬余和应欢是一起走了,身后人窃窃私语:“那是敬王的女朋友?两人看起来关系很好。”
“敬王好帅啊,但那个女生不是很漂亮啊,嘴巴不好看。”
“戴牙套了,我看见了。”
“两人手都没牵,肯定不是女朋友!还有机会的。”
“有机会……那你倒是上去搭讪啊,要个微信要个号码啊!”
“我不敢,感觉会被羞辱……”
……
应欢走在徐敬余身旁,感觉一直有人盯着看,这还是他们两个第一次这样走在校园里,她嘀咕了句:“感觉跟你走在一起回头率很高,你以前也这样?”
“没太注意。”徐敬余手抄在裤兜里,低头看她,“去吃饭?”
“嗯,回俱乐部吃吗?”应欢点头,应驰上午考完试就去俱乐部训练了,她过去看看。
徐敬余刚要点头,又临时改了注意,笑道:“在学校里吃吧。”
应欢觉得在食堂吃饭估计会引起围观,她犹豫了一下,说:“那去小食堂吧。”
小食堂吃小炒,人比较少。
徐敬余没意见,正好小食堂距离考场很近,“走吧。”
小食堂人是不多,但在门口遇上了熟人,姜萌跟一个女生从另一侧走过来,看见她跟徐敬余的时候先是瞪大了眼,随即勉强扯了下嘴角:“应欢,敬王……你们怎么一起来吃饭了?”
应欢看了她一眼,“我们刚好同一个考场。”
徐敬余只是对她点了下头,在应欢的后脑勺一揉,“去点菜。”
应欢看了姜萌一眼,笑了下:“那我先去了。”
姜萌没说话。
等人走远后,她身旁的女生问:“哎,这个不是你喜欢的那个拳击手吗?他……跟你室友在一起了?”
姜萌冷着脸:“没有在一起,她在俱乐部兼职打工,徐敬余跟她熟而已,他怎么可能喜欢她。”
可是,刚才徐敬余揉应欢的脑袋了,看起来很亲密。
不知道为何,姜萌就是觉得应欢配不上徐敬余,她宁可是林思羽,都不希望是应欢。
徐敬余并不太关注女生之间的问题,不过他情商高,上次吃饭就看出来姜萌不好相处了,他给应欢点了条清蒸鱼,,漫不经心地问:“你们寝室有人欺负你?”
应欢很少来小食堂吃饭,一是贵,二是距离她们教学楼远。
她把鱼肚子的肉拨进碗里,有些奇怪地抬头看他:“没有,你为什么觉得我家重男轻女,还觉得我会被室友欺负,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看起来确实挺好欺负的。”
“……”
应欢翻了个白眼:“你不知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吗?我又不傻,不会让人欺负的。”
徐敬余想起什么,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敲,低笑出声:“也对,昨天就逼你吃个薄荷糖,不就咬人了。”
应欢:“……”
她看向他的手,小声说:“下次还这样,我还咬。”
徐敬余:“……”
他没想到会被反将一军,手支着脑袋笑出声,懒洋洋地说:“咬吧,让你咬。”
应欢脸蓦地红了,抬头看他:“神经病。”
徐敬余笑着嗯了声,靠在椅子上,看着她。
四目相触,应欢有些仓皇地别开目光,心底的那根弦又被人拨了一下,她低下头,半响又骂了一句:“神经病。”
她好像变得很奇怪,也快像个神经病了。
……
回到俱乐部,应欢看见许久不见的周柏颢也在,徐敬余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周柏颢当没看见他,看向应欢,笑道:“应欢,好久不见。”
应欢微笑:“嗯,好久不见。”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那花是周柏颢送的,所以见到他一点儿也不尴尬,也不害羞,恭恭敬敬的下属对待老板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