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现在为什么要站在这个拥挤狭小的厨房?为什么要戴围裙做菜?这件事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只是进门那会看到她一个人待在空空荡荡的屋里、看她刚说过的谎被自己拆穿时,他心软了,他突然觉得她不该这么可怜。
肖期皱了皱眉头,上前一步将她搂到了怀里。
许珂猝不及防:“喂……这样我怎么看得到。”
“就这么绑吧。”肖期收紧了手臂,微垂的眸子晦涩难辩。
“做个饭还吃人豆腐,肖总您可有点出息吧。”
许珂虽这么说着,手却还是绕到了他的身后,她捡起两根带子,稳稳地在他身后系了个结。
耳边是他错落有致的心跳声,许珂微微弯了弯嘴角,心无可避免地软了下来。
“好了。”
“嗯。”
“放手啊你。”
“再抱一会。”
“……菜糊了。”
“……”
肖期松开了手。
许珂抬眸睨了他一眼,伸手在他胸口推了推:“这么肉麻,神经病啊你。”
肖期脸色已如常,他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彷佛无限宠溺:“闭嘴,出门右转,客厅呆着去。”
许珂:“喔,那你快点啊,我很饿了。”
肖期:“知道了。”
将近一个小时过去,晚上十点钟,可以算得上“夜宵”的菜总算是都上齐了。肖期脱了那滑稽的围裙,招呼许珂过去吃饭,
许珂慢悠悠地走到餐桌边,这回是真的惊讶了。
桌上的不是什么大菜,但却都是精致的家常,色香味俱全,看得她肚子更饿了。
“坐下吃吧。”
许珂喔了一声,拿起筷子遍尝了一口,片刻后道:“肖期。”
“嗯?”
“我以为你只是个美食家,没想到你还是个会做饭的美食家。”
肖期无动于衷:“谢谢。”
“真的,你做的这个很好吃,反正比沈霖霜做的好吃多了。”
“常常听你说这个沈霖霜。”
“最好的朋友,在法国那两三年几乎都是她做饭给我吃。”
肖期看了她一眼:“为什么出国。”
“当然是为了进修,学习甜点。”
“大学学的是经济学,留学却去了蓝带。”
许珂:“……你查我查的可真细。”
肖期:“嗯,员工么。”
许珂给他翻了个白眼:“填志愿那会也没想过要去学烹饪,所以选了所不错的学校,但后来……后来我爸在我高三那个暑假去世了,我改了主意,所以大学那四年虽然是在读经济,实际上我都在跟师父学烘焙。”
许珂停了停,补充道:“我爸生前喜欢我走他的路,满足他。”
许珂说的轻描淡写,但肖期知道要她这种大小姐改变主意,钻入厨房刻苦学习烘焙是件多难的事,那段日子,估计也是非人的日子。
“那……高中那三年呢。”
许珂边吃边说,并没有发现肖期在说到这个时间段的时候脸色的变化,“那三年啊……我父亲在狱中,不过那时我一直觉得他会出来的,所以虽然生活上很多事都变了,但我一直觉得一切都会重新开始,只要我爸回来。”
可惜后面,她爸回不来,许家也彻底没有了。继母带着她的儿子改嫁,而她身无分文,在万分崩溃的时候才被邵恒接走。
“那三年你过的很辛苦?”
“一般。”
“那,高一上学期……”
“高一上学期怎么了?”许珂笑了一下,“哦那时我爸还没入狱,一切都还好好的,他啊,什么都顺着我……啧,我说你对我的生活可真感兴趣啊。”
肖期顿了一下,低下头。
她的高一上学期有那么一段时间,是和他亲密相处的日子。
那是他后来十年梦里来云里去扯不掉的记忆,可讽刺的是,那也是她云淡风轻、随意遗忘的过往。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许珂支着下巴,“说话你那弟弟怎么回事啊,尹南宵说异父异母……你爸是不是跟我爸一样娶的老婆还自带拖油瓶?”
“没有。”
“啊?”
肖期似乎没什么兴致说他,敷衍道:“远房的。”
“喔。”
“赶紧吃吧。”肖期给她夹了个菜,转开话题,“尝尝。”
许珂不八卦,肖期没想说她自然也就没想问了。吃饭期间,她心情一直很好。这种好不仅仅是因为饭好吃,更因为除夕夜有人陪。
过了一会。
“你的。”许珂指了指桌面上的手机。
肖期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此时被许珂提醒了下他才看到有来电。
“喂。”
许珂刚才看到来电了,是裴深明,不过他们说什么她就不知道了,只知道肖期接完电话后筷子也没再动了。
许珂看了他一眼:“有事啊?”
肖期:“有点事,我过去看看。”
“哦。”
许珂继续夹菜。
肖期静了片刻,起身了。
“多吃点。”临走时他说。
许珂眼睛都没抬:“放心吧,这么好吃的菜我能扫光。”
肖期没再说话,接下来是脚步声,再是关门声。
在门关上的那一瞬,许珂也放下了筷子,安安静静,屋子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许珂犹豫了片刻,想拿起筷子再吃两口,可她却莫名发现自己已经很饱了。
“还不如不来。”
她嘀咕了一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情从天上坠到地上。就好像舔了口糖,你还没舔够呢糖就掉了。这种无力又愤怒的感觉,还不如从未尝过那甜味。
饭是不怎么吃得下了,许珂起身去冰箱里拿了几罐啤酒出来。她其实对酒一直不热衷,但偶尔心情不太好的时候也喜欢喝两杯。
一醉解千愁,也不是没有道理。
酒能麻痹你的神经,亢奋你的情绪,反正迷迷糊糊的,也就冲淡了某些不舒服的情绪。
可喝到后来,许珂心口还是有一瞬间无法控制的崩溃。
又来了,她最最厌恶自己的懦弱凄凉,可每每到了某些点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无法宣泄,只是闷着,痛苦的心脏都疼。
头晕眼花间,她愤恨地想,都怪肖期,明明不能陪着她,干什么还做这一桌子菜。
本来她可以一个人好好的、安静地过完除夕的。
许珂到底没让自己喝得不省人事,她放着一桌狼藉没收拾,只回了浴室洗漱。
方才吃东西滴上了油渍的睡衣被她丢到了一旁,淋浴室里热水浇下来,总算让人舒了一口气。
除夕快过去了,方才按起的电视里正在播放除夕敲钟前的春晚,许珂擦着微湿的头发,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屏幕中的热闹欢庆。
叮咚——
门铃突然响了,许珂愣了一下,缓缓地看向门口。
春晚里主持人的声音依然亢奋而激情:“一个崭新的春天即将到来,我们正在走向又一个新的春天,随着春天钟声的敲响,让我们把对新春最衷心最美好的祝愿……”
许珂走到了门口,开了门。
和不久前一样的场景,只是这回门外的男人彷佛踩着风雪匆忙而来,他呼出的气息带着白雾,眼神深不可测,有些急切,有些凌乱。
许珂心口发紧,面上却强撑着:“你干什么。”
肖期一脚踏了进来,衣服上带着室外的冰冷:“没回来迟。”
春晚正好开始倒记时。
“新春的钟声马上就要敲响了,还有15秒,来亲爱的朋友们,让我们一起,预备……10、9、8、7、6、5、4、3、2、1——过年好!”
电视声不大,但两人还是清晰的听到了他们跨进了新的一年。
许珂抬眸看他,赤裸裸的,冷静和理智都在崩塌:“你有病吗肖期?”
肖期呼吸很沉,他用力的甩上了门,一下将她拽到了怀里:“我有。”
第22章 慕斯
沐浴露的清香和她淡淡的体香一下子侵袭到肖期的四周,他抚着她的腰,力度大的似乎要把她撵碎。
“新年快乐。”他情绪不稳,但还是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
许珂拽着他腰间的衣料,眼眶有点热。
可这样情景让她觉得矫情,于是她用力跟他拉开一点距离,倔强地仰着头看他:“你以为我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
一挣一动间,许珂原本就随意拢着的睡衣撒了一片,纤细漂亮的锁骨,白得晃眼的肌肤,还有那若隐若现的浮起。
她没有穿里衣。
肖期咬了咬后槽牙,声音都哑了:“那不走了吧。”
话刚说完他就低头咬住了她的嘴唇,冲动又肆意,彷佛什么东西再也忍不住了,一个动作便激起一片涟漪。
许珂被迫仰着头接受他的暴虐,他又含又吮,吻的激情又用力,甚至让她觉得有点疼。
可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没过,还是她对他的冤孽积的太深,她破罐子破摔,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更猛烈地回应了过去。
她不喜欢被人家压制,可她近乎放荡地攻击后,却被他狠狠地推在了墙上,死死摁住。
“你喝酒了。”
许珂舔了舔嘴唇,活像只妖精:“喝了,还喝了不少,你不也一样么。”
温水和香薰带不走酒气,奔波中的寒风也一样不能。
肖期抵开了她并拢的双腿,咬住了她的耳朵:“醉了吗。”
许珂轻轻一笑,微醺的眼睛格外得亮:“就算是没醉,我也觉得不该停在这,你说呢。”
肖期眸光一暗,重新吻住她的唇。
后来的缭乱痴迷间,许珂隐约听到了一声金属的轻响。
那声响诱人又疯狂,跟浓重的夜色相得益彰。
许珂想,如果真的没喝酒的话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放肆,不会在家里什么都没准备的情况下就允许这个男人这么侵犯她了。
她说不好,因为情绪上来之后她已经根本不想拦着他了。
此时此刻,她自己心里也魔怔了,猛烈的颤栗之间,已经不只是他想要。而是她也想,想要拥有一个人,想要抹去这个夜晚的孤独,彻底的。
支吾嘤咛的喘息声或轻或重,她被整个人架了起来,承受着他接近疯狂的肆虐。胀痛到难以承受,她忍得眼睛通红,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迎合着,沉溺,痴狂。
“肖期……啊……为什么回来……”
他握紧了她细腻的腰,声音哑得不像话:“没为什么……想你。”
“好……那我挺高兴……”
“高兴我回来?”
许珂低低一笑,整个人妖气到放荡:“高兴我可以上你呀……”
到最后,许珂已经不知道两人在新的这一年有多混账了。
从玄关到房间,她都不知道他们来了多少次,她只记得在她撑不住睡过去的时候,她扯着他的下巴说:明天给我去买药。
夜已经深了,再过几个小时太阳会从东边升起,不算温暖的光线就会隐约的渗透进来。
肖期看着边上睡着的女人,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满足,却也荒凉。
进门那会,许珂问他是不是有病?
肖期承认了,他也觉得他是有病,心病,还病入膏肓。
其实在来之前,肖期还坐在裴深明他们经常去的会所里。
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是因为裴深明打电话跟他说姜千凡喝多了,人难受的很,他怕出事所以喊他过来。
可他从许珂那离开,开着车过去后却发现姜千凡好好的跟几个男生玩乐,哪里来的喝多了。
“裴深明——”肖期那会站在那里的时候,脸色已经放下来了。
裴深明有点醉,他没发现肖期的失常,笑嘻嘻地搂过他的肩:“肖哥你总算是来了,往年过年都是我们仨一块的,你今年溜的真快,来来来,赶紧喝两杯。”
“你骗我做什么。”
“你最疼千凡了,不骗你千凡出事了你怎么肯从你家出来,”裴深明不满地看着他,“肖哥,南宵有家可以回,我们仨没有,咱们不是说好以后都一块过年的么,你一个人在家算个怎么回事。”
肖期顿了一下,拿着酒杯灌了一口:“我没在家。”
“那你在哪?”
肖期看了他一会,没说话:“算了,把千凡喊过来。”
裴深明也不深究:“好啊好啊,诶是不是打算给我们俩压岁钱啊?我可事先说好了啊,我的红包一定要比她大。”
肖期嗤笑:“多大的人了,能不能有点出息。”
裴深明哈哈大笑,起身朝人多的那边走去:“千凡,千凡你过来,肖哥找你——”
姜千凡、裴深明和肖期认识的时间比尹南宵认识肖期还早,他们三人的关系不仅仅只是朋友关系而已,或许对他们彼此来说,跟家人差不多。
裴深明和姜千凡的年纪比肖期还小两岁,可因为他们两人更早出来混,所以当肖期刚走入这个社会,遇到很多肮脏困难的事时,是他们两小孩帮的他。
他们出身差不多,遭遇的困苦也差不多,所以那时他们便心心相惜,在那片寒冷的冬夜里互相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