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亲就是当时你们同一天生下来,开个玩笑,谁也没有当真过。重逢说起这个事儿,也就是开个玩笑,增加亲近感,你还真听进去了?”
“……”顾思忆有点脸红,不悦的哼声,“谁知道你们哪句真,哪句假。”
“娃娃亲这个事儿,就是一句玩笑话。”顾致远道,“咱们两家不合适,结婚不是两个人的结合,是两个家庭的结合。”
顾思忆哪里听得进这些,而且她也理解不了这种成人式逻辑。
她就觉得,她喜欢他,他也喜欢她,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
“有些事情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思忆,我就给你两个设想,第一,你不顾父母反对,要跟夏之隽在一起。他脱离家庭,你也离家出走,你们两个高中生一起去私奔,浪迹天涯?且不论你过的怎么样,你走后你的家庭,你的爸妈都不会好。我们不仅要面临失去女儿的痛苦,还要面对来自高层的打压。”
“第二,你转学,跟夏之隽分手。你们俩各自好好学习。等两年后上了大学,你们已经成年。那时候如果他还愿意不顾一切跟你在一起,而你也非他不嫁……”
顾致远顿了顿,很严肃的说,“爸妈保证不再干涉。爸妈这几年给你在海外置业,到时候大不了全家一起移民出去。为了你的爱情,你的未来,爸妈陪你离开故土也无妨。”
“我……”顾思忆刚想开口,就红了眼圈,喉咙哽咽。
许佳慧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说:“我们就你这一个女儿,只要你好,爸妈怎样都好。我们不逼你,但希望你能审时度势,做出最好的选择。”
顾思忆缓缓点下头,眼泪涌出来,“我知道了……我转学……”
“好孩子。”许佳慧起身,将顾思忆抱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们都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不要害怕短暂的离别。如果他是你命中注定的缘分,最后你们还是会在一起。”
顾致远鼓励道:“夏之隽是那么出色的男生,你换了新学校也要好好学习啊,不然你们以后的眼界和平台都不在一个位面。”
——
夏之隽打算第二天就去看顾思忆的急迫心情,还是在放下电话后,慢慢压抑了下来。
眼下全力完成这个项目更重要,没有独立的经济来源,谈何独立和自由,更无法给她一个可靠的未来。他不是纸上谈兵的人,也不是冒进的人,无论做什么事,他都会考虑好,安排好。
他把本该一个月完成的任务,半个月内完成。
半个月内,除了每天跟陆嘉烨一起吃外卖,就是晚上睡前陪顾思忆聊几句。
没出过门,连陆嘉烨他们约他去打球都拒绝了。
终于,忙碌告一段落,他拿了一比可观的报酬,出发前往S市。
高铁上,窗外壮丽的山川湖海快速略过,他戴上耳麦,听着上次送顾思忆回家时那首一起听的《I AM YOURS》,心情随之轻松起来。
那双深黑的眼睛里,是极尽克制也难以掩饰的渴望和雀跃。
到底是十七岁的少年,再冷静再聪明再强大,也是个激情澎湃的少年。
会因为想到心上人血液沸腾,会日日夜夜惦记着那个人,会为了早点见到她往死里拼命。
会因为即将见到她,一颗心都仿佛要飞出窗外。
夏之隽傍晚才到S市,他打车来到顾思忆家的别墅区外,给她打了个电话。
响了几声,顾思忆接起来,慢吞吞的开口,“喂?”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感冒了?”他一下就听出她声音不对劲。
“嗯……”这几天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每天备受身心煎熬,不知道怎么的就感冒了。
“你呀……”他一声轻叹,语气破有些无奈,“才半个月不见,你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吗?”
“就一点小感冒,我没事啦。”她嗔道。
夏之隽说:“我给你买了个东西,快递员就在别墅区外面进不去,你出来取一下。”
“啊?你给我买什么了呀?”顾思忆讶异的问。还要快递员送上门的,难道是鲜花蛋糕一类的?
“你出来拿就知道了。”
“哦……”
“赶紧,别让人等太久。”
“来啦来啦。”
顾思忆赶忙下楼,换鞋,离开家。
别墅区很大,步行得走好一会儿,听了他的叮嘱,她一路快走出来。七月炎夏,身上冒出细汗。
走出别墅区,她左看右看,人在哪里?
刚才应该跟他要一个快递员联系电话的呀……
顾思忆想着,拿出手机,准备再给夏之隽打个电话。
手机刚解锁,一个拥抱从背后袭来,将她结结实实的抱住。
吓的一愣的顾思忆,反应过来后闻到少年身上独有的凛冽清香……
她缓缓转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
惊喜,意外,心里涌动着甜蜜。
夏之隽抬手,捧住她的脸,低头,在女孩软嫩的唇瓣上啄了一下。
“你……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你啊。”
夏之隽松开顾思忆,牵起她的手,往远处无人往来的树林走。
到了树林,四下有障碍遮蔽,他迫不及待的将顾思忆抱入怀中,紧紧抱着。
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夏天的衣衫单薄,她几乎可以隔着衣衫感受到他肌肤的温度和他身体的纹理。
顾思忆心跳如雷,脸上火烧火燎的烫。
夏之隽也好不到哪里去,女孩柔软饱满的躯体跟他紧密相贴,对于他这个年龄来说,刺激太大了。他的脸同样在发热。
可是他抱着她不想撒手,就想这么抱着,一直这么抱着,将这个属于他的女孩抱在怀里。
他哑着嗓子,在她耳边道:“很想你。每天都在想你。”
顾思忆的眼泪猛地的涌了出来,控制不住的疯狂往外流。
夏之隽松开她,拭去她的泪水,“怎么哭了?”
他想起家庭给他的压迫和阻力,试探着问她,“是不是你爸妈不让你跟我在一起?”
这一问,顾思忆脸都白了,眼泪掉的更急了。
夏之隽心脏倏地抽搐了下,疼,又疼又怕,怕她不要他。
顾思忆狠下心,哽声道:“对不起……我要转学了……我们现在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他强自冷静的问。
“我不能不管我爸妈……你有个未婚妻,他们没办法……我现在只能转学……”
“我TM哪来的未婚妻?!”夏之隽粗着喉咙骂道,喘息急促,眼里涌出腥红。
“你家里给你选的,我家真的没办法……我爸妈无能为力……我只能转学……”
顾思忆已经做了几天的心里建设,她以为说出这件事时能够很冷静的说给他听,告诉他利害关系,可是到说的这一刻,心里难受的一塌糊涂,眼泪伴着心痛涌出,完全没有办法控制。
“那我呢?你不管我了吗?”夏之隽抓着她的手,定定的看着她。
他很久没有经历过这种恐惧了,他很努力的掌控自己的一切,他不想因为一次绑架事件,不想因为父母的冷落,就被困在噩梦里,他用了多年的时间让自己独立成长,构成一个有强大保护层的世界。可是有了她之后,他把她完全纳入了这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如果她要走,她要冲出去,他的世界会碎……
顾思忆迎上夏之隽的视线,艰难的反驳,“没有……不是……”
这一刻,她突然看到他的脆弱。
顾思忆上前一步,将夏之隽抱住,脑袋埋在他胸口,深呼吸,克制住汹涌情绪,跟他说:“我会等着你,我听你的话,我不会离开,不会走丢。等到两年后,我们有足够的自由和权利谈论感情的时候……你来找我,好吗?”
夏之隽冷静了几秒,问:“如果到时候你父母还是不同意怎么办?”
“他们答应我了,只要我成年,绝不干涉我。相反,还会支持我的一切决定。”顾思忆抬起眼看夏之隽,“现在这时候,我爸妈真的无能为力……”
“……”夏之隽沉默了一会儿。
他明白她爸妈为什么无能为力,这其中很多她没说甚至她自己都弄不清楚的事情,他很清楚。
他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纵然他能对抗,顾家能吗?
顾思忆不是一个孤儿,她有疼爱她的父母双亲。
他跟她的家人相处过,她家不像他家,她的家庭充满了温馨和陪伴。
夏之隽深吸一口气,说:“你不用转学,我回去跟我爸妈谈。你就在龙兴好好读书,把接下来两年读完。不停适应新环境,对你学习有影响。”
顾思忆动了动唇,不知道说什么。
他捧起她的脸说:“记住你的话,等着我。”
顾思忆看着他的眼,点头。
夏之隽低下头,稳住她的双唇,用力吮吸那柔软的唇瓣。
直到两人的唇瓣都发红,他才终于放开她,“我走了。”
说完,转身离去,来去如风。
顾思忆看着他高挑清瘦的背影,突然跑上前,从身后用力抱住他。
他脚步一顿。
顾思忆抱着他,额头抵在他后背上,哽声说:“你别忘了我……你那么出众,那么多女生喜欢,你不要因为……我不在你身边,就……就不喜欢我了……”
夏之隽抬手,轻轻捏住她的手,这一刻听到她这句话,竟然还能苦中作乐的笑一笑。
这女孩明明不够聪明,怎么就偏偏能把他吃的死死的,知道怎么让他痛,也知道怎么让他好。
——
夏之隽跟父母的对抗,因为顾思忆的问题,妥协了。
他跟接他的人回家,面对父母。
离开家的半个月,因为日以继夜的写代码,加上去见顾思忆又受了一次打击,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清瘦了。
彭玲看了心疼不已。夏广宇嘴上没说,目光落在他身上时,眉头也是紧紧蹙着。
夏之隽坐在沙发上,淡道:“我跟顾思忆分手,你们别让她转学了。”
彭玲说:“可是你们在一个学校,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对彼此都不好吧?”
“我打算跳级读高三,高二高三隔得远,而且一年后我就上大学了。”
“跳级?你想清楚了吗?学业能跟上吗?”夏广宇问。
“没问题。”夏之隽淡道,声音透着疲惫。
他现在只想快一点,快一点离开这里,快一点长大。
夏之隽这么说了,父母也不是很担心了,毕竟他的学业一直很优秀。
夏之隽又说:“还有,我跟张茵,不可能,你们不用想了。”
夫妻两静默了一会儿,夏广宇说:“你们现在还小,可以不用想这个。”
彭玲点头,“我们不逼你,你先好好学习。”
如果不是因为他爆出跟顾思忆早恋的事情,他们也不想提到张茵那件事。顺其自然最好,就算要奔着结婚的目的培养感情也是成年以后的事情了。一切都还早。
“那就这样吧,我先回房间休息了。”夏之隽起身,上楼回房间。
夫妻两目送他上楼,身影没入拐角处,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其他都可以慢慢来。
夏之隽回家后没多久,周骁联系他了。
那件贴照片的事情爆发后,夏之隽疲于应付,把调查的事情交给了周骁和苏韩。
这两人经过了大半个月的周折,联系多个目击者,循着蛛丝马迹不停追查,总算查出了最后的始作俑者——陆铭。
那些照片是徐娜的人拍的,可她拿到手上不敢动,跟陆铭玩上后得知陆铭喜欢顾思忆,就当作人情给他了。
周骁说:“明晚那孙子跟人有约,时间地点我们都有了,要不要教训一顿?”
“你说呢?”夏之隽冷笑一声,眼神阴鸷锐利。
次日晚上,夏之隽出门跟苏韩周骁陆嘉烨会合,没找其他人,就他们四个。
陆铭身边玩的人,已经有人被苏韩买通,专门给他们通风报信。
这四人把他堵在了男厕所。
其他人闻风而逃,夏之隽上前,抓着陆铭的脖子,狠狠往门板上磕。
三个兄弟没动手,就在旁边给他把风。
陆铭起初还跟夏之隽对打,可渐渐地,他越来越落于下风。
陆铭本来就打不过夏之隽,更别说此时的夏之隽浑身戾气和怒意,犹如刀口舔血的穷凶极恶之徒,每一下都带着恨不得让这个人从世上消失的暴戾。
陆铭快要撑不住时,那三人过来拉住夏之隽。
苏韩说:“行了,阿隽,把人打死,你的未来也没了。”
陆铭咳出一口血,笑道:“恼羞成怒,分手了?……哈哈,看到你们分手,真开心啊……”
“你打死我啊,打死我你也逃不了,你这辈子都别想跟顾思忆在一起……”
夏之隽挥手格开准备劝阻他的哥们,走上前。
陆铭眼里现出惧意,夏之隽走到他跟前,蹲下,居高临下的俯视他,说:“我迟早收拾你。不过,会让你看到我跟顾思忆结婚后,死个瞑目。”
——
接下来的暑假,夏之隽没有再给顾思忆打电话,两人不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