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犹怜——卯莲
时间:2019-01-06 10:08:33

  沈慎眼眸由浅转深,暗自压了下去。其实他只想简单的亲亲阿宓,但阿宓正在气性上,可不能过分逗弄。
  早膳是鸡丝粥配小菜,温热滑嫩,整好滋润了阿宓发疼的嗓子。她没什么力气,食起来慢得像蜗牛,往往眼睛盯着一个菜,没等她吞下嘴中这口,那菜就被另一人夹去了。
  几次下来她都怀疑大人是不是故意的,可是自从她发过“脾气”后大人就很老实了,再不敢做多余的事,况且他又不会读心术,哪儿就能接连知道自己想吃什么。
  阿宓把这归于巧合,眼角瞥了几次都没发现沈慎看似正经实则隐藏坏意的表情。
  鸡丝粥吃了小半碗,阿宓也累得手腕酸疼,这时候沈慎慢吞吞开口了,“阿宓需要我喂吗?”
  不待阿宓拒绝,他接道:“以阿宓如今的速度,用完这碗粥,大概需要小半个时辰,便误了去见祖母和陛下的……”
  他说得一本正经,阿宓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放下调羹,脸蛋微红地等待投喂。
  她这模样太乖了,尤其是小小张开嘴又飞快闭上慢慢咀嚼的模样,大大满足了沈慎突然升起的那点“诡异”的兴趣,直戳萌点。
  “啁啁——”温馨愉快的投食中,熟悉的鸟类叫声传来,两人一起偏头看去,果不其然是啁啁挪着硕大的身躯正一摇一晃地走来。
  发现沈慎时,它停了下,随后又想起这人其实并不凶,便又慢慢吞吞地迈着爪子走到阿宓身边,好奇地看着二人一喂一张口的姿势。
  阿宓顺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又一勺粥递到眼下,她下意识接了过去。重复了几次,啁啁也看懂了,原来张口就有东西吃,它高兴地叫了声,立刻就有样学样,也跟着张开了鹰嘴。
  阿宓呆了呆,沈慎却目不斜视,根本不管它小眼珠子巴巴转着的模样。
  “啾——”啁啁等了好一会儿也没东西,不满地拍了拍翅膀,还准备拍上阿宓的肩,被沈慎及时挡住。它没轻没重的,弄不好能直接把阿宓拍地上去。
  阿宓心软,啁啁的心智就像三四岁的孩童一样懵懂可爱,“大人给它喂些小鱼吧。”
  “哦?”沈慎笑了笑,“当真?”
  他的眼神仿佛同时在说“能让我喂的只有一种身份,阿宓确定要把这只鹰加进去?”
  阿宓眨眨眼,又轻拍了啁啁的脑袋,还是自己动筷给它夹了几条小鱼干,低声教育道:“虽然好吃,但加了太多食料,你不可以多吃哦。”
  啁啁听不懂这些,但不妨碍它看懂还是只有小美人最疼自己,不像另外一个,它示意了半天都不知道表示表示,真是讨鹰嫌。
  喂了几条小鱼干,啁啁顺势就挤上了旁边的矮凳,也不知道它这是哪儿学来的姿势,明明是只鹰,却像人一样搭着腿坐在那儿,一副鹰大爷的模样滑稽又可爱。
  阿宓忍俊不禁,抬手挠了挠它的脖子,“你怎么这么可爱呀啁啁。”
  便是沈慎也不得不承认,这只鹰实在是通人性,举止也是憨态可掬,不过这一切的缘由在他心中都是物似主人型,只有这么可爱的阿宓,才能吸引如此有灵性的啁啁。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大宫女道:“辰时末了,殿下要更衣吗?”
  阿宓偏头看向沈慎,“我们先去祖母那儿还是进宫?”
  沈府近些,但按照规矩是该先去宫中见少帝。沈慎了解阿宓顾虑,应声道:“自然是先去宫中。”
  望着阿宓好言说完这句话后就不看自己的小模样,沈慎摸了摸鼻子,原来气还没消,看来阿宓这定要生气一整天了。确实也怪他,忍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梦中的情景成真,昨夜一时就……有些难以收敛,没顾及阿宓的承受能力。
  她生气是应该的。
  有了这样的觉悟,接下来一路沈慎对阿宓都有求必应,不,应该说是有一点需要就马上献殷勤,根本无需阿宓开口。他看着是干练冷厉的,做起这等“谄媚”的事来竟也丝毫不别扭,十分得心应手。
  这其实还是学了秦书的作风,秦书平日就是个妻奴,夫人说东不敢往西,夫人要买烧饼不敢给包子,照周大的话说就是丢尽了男儿气概和脸面。沈慎起初也对此不以为意,他毕竟也有些大男子心态,何况初见和相处时阿宓都是那般娇弱的模样,叫人不免就想为她安排好一切,只将人护在羽翼下密不透风。
  但当初秦书比他更了解女子,或者说更了解当初的阿宓柔弱外表下深藏的倔强,大人的□□对谁都行,但不能是对着阿宓。
  秦书道,夫妻二人之间的事就不该太在意所谓的世俗之见,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若能让夫人开心,小意讨好些又能怎样?那是自己的夫人,难道还真能因此丢了什么面子不成。
  于是,在秦书潜移默化的感染和与阿宓关系的慢慢进展下,沈慎就成了这样表面冷漠实际对着阿宓极为闷骚的模样。
  马车上,阿宓忍不住动了几下腿,昨夜难以启齿的地方还有腰那儿都酸得厉害,她不仅有些担忧待会儿要怎么在哥哥面前行走自如。
  烦恼间,温热的手掌悄然抚上细腰给她温柔按着,“待会儿见过陛下,阿宓再去歇息会儿,祖母那儿等过了午膳再去也不迟。”
  “……好。”阿宓也不勉强自己,低眸看到小心翼翼为自己按腰的手,态度到底有些软化,“也没那么难受,不需要一直按着。”
  阿宓还是这般善良到可爱,沈慎道:“无事,并不累,阿宓端坐着难受的话,先靠过来吧。”
  一刻钟后,阿宓还是靠上了他的胸膛,硬邦邦的并不柔软,但胜在那结实的力量感就带给人无形的安心。但阿宓没有忘记,昨夜就是这硬邦邦的胸膛压着她不让她挣脱,像块巨石一样沉重,甸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
  眼眸微微转了几转,阿宓暂时没什么表示,在马车行至宫内,准备掀帘而出时忽然回头,不管沈慎疑惑的眼神就隔着衣裳在那胸膛上张开小牙狠狠咬了一口,感觉到留下了印子,这才满意地搭上宫人的手。
  沈慎愣在那儿,被啃了一口的触感清晰极了,他几乎能顺着轮廓描绘出阿宓的好牙口来。
  不过……真是一点儿痛没感受到,反而让他的某种感觉又蠢蠢欲动起来。
  这种姿势仿佛也不错,等阿宓消了气,哪夜他们来试试不同的做法吧。刚开了荤的老男人面色淡淡地大步而去,实则心底都是些下|流带着废料的想法。
  长公主和驸马成婚第一天来拜见陛下,这不叫回门,不过是因为阿宓身份特殊又与少帝感情深厚,才有这么一着。
  留侯自然无法享受这等待遇,但他早已十分机智地一早就进宫来了,准备借着少帝的面子来看看女儿新婚之夜过得如何。
  这一看,他和少帝的脸色都不大好,甚至是压抑着怒气。
  那隐带青色的眼下,颤颤巍巍发软的腿和对沈慎刻意的疏远,傻子也能看出来昨夜沈慎做得多过分。他们李家水嫩嫩的小白菜,一夜竟就被采摘成了这样,便是采阴补阳也不过如此了。
  一个是兄长,一个是老父亲,其实两人的目光都不免添了一层滤镜。阿宓的模样并没有他们看着认为的那么凄惨,昨夜是劳累过度了些,但并没有受伤,气色也在喝过热粥休息之后有所恢复,甚至因为成为女子而添了一抹娇艳。
  不过这些少帝和留侯通通都看不见,他们只知道沈慎这头大尾巴狼连一点过度的时间都不给,一大婚就迫不及待地把他们家的白菜给啃了。
  护着阿宓的面子,少帝没有在阿宓在场时发作,而是等人被扶去了后殿歇息才砰得顺手就把朱笔砸了过去,咬牙切齿道:“庭望,这就是你给朕的保证?”
  沈慎:“……”
  这种时候辩解是没用的,最好的办法是虚心认错少说话,对此沈慎颇得其中精髓,当即就表明了良好的认错态度,“是臣不好,忘了陛下的嘱咐,昨夜阿宓大婚劳累,该让她在府中多歇息。不该只是想着陛下今日会想见阿宓,便一早和阿宓一同进宫。”
  少帝:“……”这么说还是朕的错咯?
  他当然不可能直接说错的不是这方面,那到底是闺房秘事,身为兄长的少帝也不可过多插手,是以咳了咳之后他竟也只能道:“你——你知道就好,阿宓身娇体弱,需要多多呵护。”
  “臣领受陛下教诲。”
  这么认真谦虚的态度,让少帝都不好意思对他发火了。
  留侯眯了眯眼,忽然直接道:“庭望,新婚之夜如何?”
  面对两座大山,沈慎斟酌词句,“铭记终生。”
  “哦?”留侯缓缓道,“我还想着,殿下毕竟年幼,许多事还需等待,不如……让陛下再赐几个伺候的宫女去公主府……”
  这是赐人去伺候沈慎的意思,隐藏的深意是男人都明白。
  留侯倒不是那种为一己之私给女婿送人让女儿心堵的人,此话一为试探二为警告,告诉沈慎阿宓还小,这种事不能着急。你要实在等不了,我们不介意你去寻别人,不当这个驸马了就是。
  沈慎正色道:“侯爷多虑了,我和阿宓都喜欢清静,不喜人多。平日闲杂之事由旁人做也就罢了,其余的事……自有我效劳,阿宓恐怕也不习惯让外人做,添人着实没必要,还是留着伺候陛下才是。”
  “哼”少帝从鼻间溢出这么一声,“你若想要,朕还要先废了你呢。”
  自古男子三妻四妾是常理,少帝身为天子更是可以开三千后宫,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但唯独放到阿宓这儿,不好意思,能开后宫的只有朕的妹妹,驸马没有人权,不算世俗的男子。
  早就了解这二位对阿宓的维护程度,沈慎也过了因这种无伤大雅的“威胁”而感到委屈或动怒的年纪,无论什么话,一一应下就是。
  等这二人交待完了,沈慎顺势道:“陛下,臣此来还有一事相求。”
  “哦?何事。”少帝换了坐姿,怎么看沈慎怎么不顺眼,语气也没多好。
  “当初陛下给臣大婚的休沐是五日,臣恳请延期一月,想……在府中好好陪伴阿宓。那些紧要的事务,臣在之前就已处置好,剩下的小问题有其他人去做便可。”
  少帝瞬间像被咬了脚趾的猫般要跳起来,“不行!这怎么能行!你看朝中哪个成亲能休沐一月的,这要求也太过分了!”
  实则是心底嫉妒沈慎能有阿宓陪伴,本来妹妹离开宫里就让他很不爽了,如今自己没有软绵绵可爱的妹妹陪,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沈慎在那儿潇洒一月?这怎么可以!
  留侯倒是心中一动,听罢缓缓道:“陛下,庭望此言……也不无道理,毕竟殿下身份不同,其他人又如何能相比呢。何况庭望之前那般劳苦,为的也就是大婚这段时日能多陪陪殿下。陛下那般疼爱长公主,想必也不希望殿下刚成亲便要整日看不见驸马。”
  少帝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嫉妒使他面目全非,“那些事岂是能处理完的,朝中的事离不了他,朕也离不了……”
  “陛下。”留侯正色,“您即将亲政,怎能事事不离臣子。庭望是臣您是君,如此岂非本末倒置?”
  …………
  留侯的教导不同他人,纵使少帝再不耐烦听,也得忍着性子领受。
  他委屈巴巴“噢”了声,看了看留侯,沉闷半晌,小心翼翼道:“不然……十日?”
  “一月已经很短了。”
  “……二十日?”
  “一日也不可少,陛下,莫孩子气了。”
 
 
第102章 世子番外①
  春风化雨, 绵绵刺入人心, 带着未褪的冬日寒意,让李琰持壶的手都不禁抖了一抖,在白玉制的案面洒下几点澄黄的酒液。
  玉是细腻的白,酒是剔透的黄,让李琰想起阿宓柔软纤细的手指,和每次不胜酒意却在他的含笑下慢慢将酒渡进口中的娇羞。
  佳人已逝,他却是再也见不到她那又羞又惧的可爱模样了。
  李琰忽得将瓷杯摔碎在地,腾然起身, 把周围的人都唬了一跳, 讷讷道:“世子, 这……”
  “没意思。”他冷冷道,微垂的眼泛着不耐和戾气。
  显王世子素来温和待人,鲜有怒意,可眼下他的模样谁也不奇怪。众人都知道, 世子妃一杯毒酒鸩杀了世子养在别庄的爱宠, 致使世子性情大变, 得知消息的当日就杖杀了世子妃身边的半数亲信。
  世子没有就此颓靡, 行事却愈加冷酷, 再亲近的人在他面前都讨不了好。有人暗暗把他和朝廷鹰犬沈慎相比,竟觉得二人行事风格丝毫不差。
  半年过去了,世子的阴戾之气有增无减, 愈发喜怒无常。
  这不, 宴会中好好地喝着酒, 也无人招惹,突然就摔杯离去,一点预兆都没有。
  旁人说伴君如伴虎,他这性情比陛下还要捉摸不定。
  众人望着他的背影议论纷纷。
  李琰跃马回府,经过正厅时世子妃蒋行云正端坐在梨花木椅上,她身前还有后院的其他侍妾。
  李琰看也没朝那边看一眼,径直就要回书房,被蒋行云一把叫住,“世子!”
  脚步只顿了一顿,继续往前,蒋行云无法,几步上前甩过长鞭,烈烈的风从耳边刮过,李琰一手握住鞭端,缓缓回头,面无表情,“世子妃这是要刺杀?”
  蒋行云冷笑一声,“如果不是这样,你怎么舍得回头看一眼!怎么,你的小心肝走了便成了行尸走肉,那般难受怎么不和她一起去死呢!”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眼见王府中最尊贵的两位主子斗起来,毫不犹豫地用最尖锐的话语相刺,那些侍妾和下人瑟瑟发抖,恨不得原地昏过去。
  李琰被这话刺得浑身僵了下,转瞬漠然道:“关你何事。”
  “你生死如何我自然不关心,但只要你活着一天,我的世子妃头衔还在,我就不得不管你。”蒋行云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起初她也许因为这个男人的好皮相有过些许好感,但这些都在冷淡的夫妻生活、和她毒死别庄那个少女后他对自己欲杀之而后快的恨意后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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