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顺便看看原身母亲,若是个能靠得住的最好,若是靠不上,她就得另有图谋了。
想着想着,小家伙好像用手摸了摸她,那种轻微的,像是羽毛轻触的感觉太过美好,让顾夏柔柔的笑起来。
“平安长大哟~”
正说着,钮妃来了,面上的表情有些凝重,执起她的手,一道来到内室,挥退宫人以后,看着一脸迷茫的她,先是叹了一口气。
顾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忧心忡忡的问:“真的长斑了?你说吧,我承受的住。”
钮妃一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我刚刚接到的消息,皇上和太皇太后打算册立中宫之子为皇太子!”
说到后头,她有些咬牙切齿起来。
顾夏有些莫名:“这不是应该的吗?”
钮妃被她噎了个半死,无奈的叹口气,轻声道:“长大了公平竞争的事,皇上……怎么能这样呢。”
“当着朝廷不稳,立下嫡子也是稳固民心的意思,很正常啦。”
反正这个皇太子也会被拉下马。
见钮妃还有些恨恨的,顾夏轻叹一口气,给她解释:“自古以来,太子登基的有几个?您翻翻史书瞧瞧。”
特别康熙又是个长寿的,如果她没有记错,太子做了好几十年的太子。
第40章
青烟幂处, 碧海飞金镜。
中秋夜宴, 皇帝宴请百官。
交泰殿热闹非凡,而坤宁宫也不遑多让,里头是熙熙攘攘的女客。
顾夏坐在上头,看着下面人潮攒动,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人多了, 难免有些嘈杂,听到耳中心烦意乱的,索性无事,便打量着下头的众人。
今儿庶妃来的齐整,她数了数, 去了一个常庶妃, 来了一个雪庶妃,倒还是那个数,别的地方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这后宫是有多少萝卜就有多少坑。
再往下头便是宗妇、命妇, 穿着繁琐端庄的吉服, 一个个端坐在那里,明明含笑小声说着话, 听在耳中跟苍蝇似的吵。
烦躁的扯了扯衣领,顾夏起身,望外头走去。
刚一出殿门, 便是一股凉风, 带着微弱的桂花香气, 让人不由得精神一振,心中的烦躁尽去。
“走走吧。”将手搭在曹嬷嬷的手上,后头跟着香襦、香榧、海宁、寿宝,一道出了坤宁门,往御花园走去。
她脚下踩着软缎绣花鞋,脚踏实地的感觉特别有安全感。
吉服的尺寸是按花盆底的高度来绣制的,幸好顾夏又胖了一截,穿上平底鞋倒是正好了。
这妃位的吉服刚刚赶制出来,这就用上了,不得不承认,只要皇帝将你放在眼里,这整个紫禁城,都会把你放在眼里。
一行人慢悠悠的走着,顾夏觉得心情平复很多,就又往回走,刚一抬头,就看到了熟悉的小细腰,客气的点头打招呼,在对方行完请安礼,这就回去了。
宫中只康熙一个男人,她现在看着小太监都觉得眉清目秀的,气宇轩昂中带着浓浓书卷气的纳兰性德,就更是跟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星一般。
也不知道他跟纳兰容若是什么关系,到时候给她一本诗集吧,闺蜜喜欢他,有时候喜欢在她跟前念叨,容若容若容若的,她都记住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
明明是秋风,闺蜜永远都记不住,非得说是西风。
还未跨过坤宁门,就听到身后俊朗的声音响起:“熙嫔。”
顾夏回首,就见康熙穿着宝蓝色的常服,立在那里含笑望着她,见她回眸,就伸出手掌牵着她的手。
“皇上怎么也出来了?”
“想你了。”
“又哄臣妾。”
“真的。”
越说是真的,顾夏越是不信,轻声问:“还要回去吗?”
康熙摇头,“朕走了,他们也自在些。”
那倒也是,顾夏抿唇轻笑,随着康熙的目光看向那皎洁的月光,柔声道:“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这词悲了些,却也是她的真实写照。
康熙斜睨了她一眼,无语:“你这是天凉好个秋?”
顾夏一噎,这是说她为赋新词强说愁呢,冷哼了一声,气冲冲的赌气坐在凉亭中,怎么也不肯起来了。
月色如水,温柔的笼罩着大地。
渐渐的起了风,吹在脸上微微的凉,康熙摸了摸她的手,又摸了摸她的脸,起身向曹嬷嬷吩咐:“你家主子的披风呢?”
曹嬷嬷恭谨的回:“禀万岁爷,今儿出来,没有带披风,奴才这就回去拿。”
“成,你去吧。”康熙点头,无意责怪,一整天都热的直擦汗,这会儿凉气上来了。
目送她远去,顾夏有些不解:“臣妾也直接回去就好,何必再劳烦曹嬷嬷跑一趟。”
康熙冲着伺候的人挥手,见他们都退下了,这才柔声问:“曹嬷嬷用着可顺手?她是奉圣夫人的堂妹,一直跟在朕身边,特意拨来给你用的。”
奉圣夫人?曹氏?这位曹嬷嬷的来头,比她想像中还要大一点。
“曹嬷嬷是个知心人,一直尽心尽力,目前不曾有什么异常。”别人对她好不好,这日夜相处的,她还是能感受到的。
“那就好,朕一直怕你压不住她,被奴才骑到头上,那就可怜了。”
康熙双眸含笑,柔柔的看着她,顾夏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低下头轻抚自己的肚子,肚皮一阵一阵的发紧,有些宫缩。
肚脐眼边上还有些疼,轻轻的揉着,顾夏感慨:“十月怀胎,每一步都有新的煎熬,可我总觉得这肚子有些不大对劲。”
她一说不对劲,康熙顿时紧张了,凑过来问:“哪里不对劲,要不要宣太医?”
摇了摇头,顾夏贝齿咬着嫣红的唇,有些娇羞的垂眸:“也是做不得准的事,我总觉得,这是双胎。”
原先还不知道,有了胎动之后,她才恍然发现。
孩子胎动,头和屁股的触感是不一样的,手和脚的触感也是不一样的,肚子里一条小鱼在游,和两条小鱼在游也是不一样的。
刚开始胎动不强烈,她也没有发现,这两天强烈一些,她就觉出不对了,一觉得是两个孩子,她心里就有些担忧,这要是两个男孩……
康熙一听,顿时激动起来,大掌抚上她的肚子,哈哈笑起来,柔声道:“双胎好,就算是男孩,你也不必愁,按一个到别人名下便是,不必自苦。”
“这么有福运的事,说不得你更有福运一些,直接是龙凤双胎呢,这样的话,你的妃位就是铁打的,谁也无法置喙半句。”
妃位啊,顾夏有些惆怅,淡然道:“我只希望他们平平安安的,顺顺利利的出生,健健康康的长大,就这……便满足了。”
其他的,什么也不敢求。
离预产期还有五个月,说不定这就是她的生命倒计时呢。
康熙认真的点了点头,柔声道:“双胎更辛苦,你若是忍耐不住,便去乾清宫寻朕。”
他事务繁忙,不能时时刻刻的陪着她,可她可以去乾清宫时时刻刻的陪着他,红袖添香,这么一想,还挺向往的。
远远的有丝竹声传来,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
夜深风凉,曹嬷嬷拿着披风来了,康熙伸手接过,亲手替她系上带子,捏了捏她现今肉嘟嘟的小脸蛋,见她愠怒的瞪过来,这才眉眼微弯的笑了。
亲昵的揽住她的腰,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脸颊上,如羽毛轻触般的吻,落在眼眸上,接着那温暖的感觉就离去了。
顾夏扭了扭身子,羽睫轻轻颤抖,等着亲吻的深入,就听到康熙一声轻笑,温柔的嘱咐:“朕去收场,你自己先回去吧,洗漱过后歇着吧,今晚上朕还翻雪庶妃的牌子。”
雪庶妃三个字,让两个人都笑出声来。
乖巧的应了一声,顾夏目送康熙慢慢远去,这才搭着曹嬷嬷的手,慢慢往景仁宫去。
香襦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眉飞色舞的讲着她今晚看到的趣事,渐渐的,顾夏也听的入了神。
“雪庶妃好大的排场呢,她排最后一位,心中不忿便冲纳喇庶妃发火,硬是逼得对方让了位置,自己坐到后头去。”
“纳喇庶妃?”顾夏有些疑惑的问,她怎么不记得有这号人。
香襦只认得人,具体的情况还不怎么了解,求救的看向曹嬷嬷,果然见曹嬷嬷毫不犹豫的说道:“纳喇庶妃是监生之女,身份不显,雪庶妃仗着如今宠妃的派头欺压,焉知没有对方起势的那一天。”
要知道,雪庶妃也只是个挡箭牌,谁知道这个挡箭牌会不会换。
顾夏了然,突然期待过些时日之后,受宠的是纳喇庶妃,而雪音备受冷落,两人之间会是个什么情形。
洗漱过后,顾夏躺在榻上,双手轻轻的搭在肚子上,静静的感受着胎动的美好。
有两个小东西,跟她血脉相连,他们之间会是最亲密的关系,只要想一想,心中就幸福的开出花来。
转瞬又想到钮妃姐姐,她当初都五六个月了,突然失去这些,也怪不得会一蹶不振。
迷迷糊糊的胡思乱想一会儿,顾夏想着,康熙还没来呢,她不能提前睡,也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这么想着,转瞬便安然睡去。
大猪蹄子而已,凭什么让她不得安眠。
等交泰殿散场,已是午夜时分,康熙洗漱过后,翻了雪音的牌子,这才匆匆往景仁宫赶来,还怕她一下子等到现在,身子吃不消,谁知道她又睡的跟只小猪似的,又香又甜的,让人不忍叫醒。
“熙嫔回来有没有用些点心?”康熙在外头轻声问曹嬷嬷。
在宴会上,连他都吃不饱,大锅菜炒出来的,实在不能下咽。
“用了三块桂花糕,三块菊花酥,喝了一碗血燕粥,这才洗洗睡下,万岁爷尽管放心便是。”
曹嬷嬷温声道,含笑看着康熙,她第一次见康熙的时候,对方才两岁,吃的略有些胖,走起路来,跟瓜娃子一样,圆圆的小屁股一扭一扭的,可爱极了。
“朕知道了,下去吧。”
康熙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侧过脸摸了摸鼻子,耳根悄悄的红了,不用对方说,他就知道,这是又想起来他小时候了。
前些年问过一次,当知道他小时候比较胖,肉乎乎的之后,听着奉圣夫人和曹嬷嬷那些跟他不沾边的形容词,他就有些接受不了。
什么古灵精怪天真可爱无邪烂漫跟个雪团子似的,简直……太不风流倜傥了。
今儿应付的有些累,康熙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刚挨着对方,顾夏就熟练的滚进他的怀中,两人早已经熟悉彼此,格外契合的相拥而眠。
第二天一大早,顾夏睁大眼睛,就见康熙含笑望着她,目光柔柔的,见她望过来,还笑吟吟道:“可睡足了?”
看到他,就觉得还是半夜呢,顾夏又闭上眼睛,打算接着睡,就被康熙捞起来:“走吧,今儿带你好好的玩半天。”
顾夏打了个哈欠,有些不感兴趣,睡醒了还是不舒服,难受的紧。
“去哪啊?”揉了揉眼,顾夏问。
“御花园呗,还能去哪。”
“不去。”
看来看去的,她都看够了,没有一点意思,还不如在宫里看会儿书呢。
康熙无语,看着她双眸迷蒙,水丝丝的,显然还没清醒呢,只得把她搂在怀里,也跟着躺下去。
“睡吧睡吧,就陪你睡一觉好了。”
顾夏点头,人生得意须尽欢,堪睡直接睡。
等两人再睡醒,已经是日上三竿,顾夏往日起床的点了,这生物钟稳的她无话可说,看向身边随着她动作起身的康熙,有些疑惑的问:“您今日不早朝吗?”
怪不得她刚才做梦,梦见康熙要带她去御花园玩呢,被她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康熙吸了一口气,这是自己选的妃,不能骂。
“今儿不上朝,不过这会儿得去处理政务了,你自己玩着,朕有空再来寻你。”洗漱过后,康熙大踏步的离去,顾夏一人在用早膳。
突然间想起什么,咬着筷子回头看曹嬷嬷:“本宫是不是应该伺候皇上洗漱?”
这是宫规来着,也不知道是谁定的。
曹嬷嬷淡然的替她布菜,见她执着的想要一个答案,这才回了一句:“嫔主可记得分桃之事?”
她自然是记得的,当宠爱正浓的时候,一个吃过的桃子也是充满爱意的,当无宠的时候,这便成了他的罪。
所以说,做什么都没有什么问题,全看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了。
人生如此艰难,引无数英雄竟折腰,她一个小女子,就不想这么多了。
用过早膳之后,顾夏就兴冲冲的去寻钮妃了,一个人待着无聊,要两个人作伴才好啊,顶好的这个人是钮妃姐姐。
到承乾宫的时候,钮妃正在浇枇杷树,特别细心的用小花锄锄草,还给他翻地,伺候的别提多舒坦了。
顾夏摇了摇枇杷树,实则将绿雾附上去,刚一转身,就见钮妃双眸中带着心疼。
“您再给它洗洗澡,也就齐活了,这马上天冷了,要落叶,您再给它做个衣裳套着,免得它冷。”
看向钮妃若有所思的眼神,顾夏哑口无言。
“姐姐你看看我,光瞧着枇杷树做什么,它还能比我好看了?”
撒娇的抓住钮妃的袖子,轻轻的晃了晃,对方的神情顿时软下来,钮妃柔声道:“你我二人合手种的,难免珍惜些。”
“嗨,我这大活人在你跟前呢,你珍惜个死物做什么。”
顾夏牵着她的手,一道往内室走去,复又轻声道:“请立皇太子的消息确定了吗?”
钮妃点头:“传来的消息说,已经商议的八九不离十了,重臣们也通过气了,都知道了。”
因此阿玛千辛万苦的递进来消息,就怕她不知道,行差走错的。
“成,我知道了。”这事康熙不提,她也不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