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以貌制人——李诗情
时间:2019-01-06 10:10:00

  他这么想,后宫里头其他人不这么想。
  都巴不得如今的熙贵妃一睡不起,再也醒不过来,一个有两个孩子的贵妃,还特别的得宠,要知道如今宫中,除了她的好钮妃姐姐成了皇后,便是她成了贵妃。
  她们可都还是庶妃呢。
  马佳氏的心气尤其不顺,生孩子谁没遇上个三灾八难的,可她还不是在庶妃的位置上坐的稳稳当当,要论生孩子,谁比的上她。
  哪怕循着前朝的例,给封个贵人常在呢,也比光秃秃的庶妃好听些。
  有孕的时候,享个贵人例,孩子生下来就又被撸了,来来回回好几次,怎么不让人伤心。
  她这么想,那拉氏心中也不好受,她跟前还有保清这个长大的阿哥呢,还不是一个庶妃,可景仁宫那位,就凭着难产,直接就贵妃了。
  她怎么能醒呢?她活了,哪还有别人的活路在,还是一睡不起的好。
  可惜如今景仁宫被围了,要不然以月子里的脆弱,随便的做一点手脚,就够她和孩子喝一壶了,这么多的姐妹共同发力,还能拉不下三个不能动弹的人。
  敲了敲桌子,那拉氏露出一抹冷笑,有些人呐,就是得死了,别人才安心。
  就算一时寻不着机会,可孩子那么小,有的是时间,她不能着急,给别人送把柄过去。
  佟氏心心念念的,都是对方生一个公主,对方如了她的愿,可转头又生下一个阿哥,让人好不懊恼,都怪董氏,连死都拉不去康熙一个眼神。
  若不是她无用,康熙怎么会守在原地。
  若是他走了,如今说不得直接都给熙嫔热热闹闹的办后事了。
  哪里还会让人在这里提心吊胆的等呢,就怕她醒了。
  想起昨晚从门缝中看到的情形,佟氏心中就是一跳,接生嬷嬷双手尽是鲜血,真恐怖。
  “死吧死吧死吧。”即昨天应了她的愿,今儿多一桩,也是不妨事的吧。
  佟氏不确定的想。
  慈宁宫。
  “熙嫔如何了?”太皇太后问道。
  她昨夜熬了一会儿,白天就没起来,等她醒,已是日上三竿了。
  苏麻喇躬身上前,低声道:“如今已是熙贵妃了,生了龙凤胎,大的是个公主,小的是个阿哥,接生嬷嬷说,养的特别好,只比单胎弱了一点,却很健康。”
  “熙贵妃?”太皇太后抓住了重点。
  苏麻喇轻柔的替她穿鞋子,这才回:“是,生完就大出血,御医说是凶多吉少,已经让准备后事,皇上这才封了贵妃,冲一冲。”
  接着是沉默,太皇太后轻叹一口气,“可怜见的。”
  对熙嫔封贵妃这事儿,算是揭过去了,毕竟皇帝喜欢,又临着生死关头,封个贵妃,也是应当的。
  “派人去问候一声,将哀家的那棵参拿过去,能用便用上吧。”想到那次行刺,熙贵妃表现得有情有义,太皇太后便轻声道。
  苏麻喇应下,先是伺候着她洗漱,又传了膳,伺候过后,才端着漆盒往景仁宫去。
  到的时候,皇上和皇后都在景仁宫,而熙贵妃正在扎针,雪白的玉手上都有银针,瞧着确实可怜。
  “给皇上、皇后请安。”苏麻喇福了福礼,将手上的漆盒举起,低声道:“太皇太后怜惜熙贵妃的遭遇,特意赐下百年老参王一支,预祝熙贵妃早日康复。”
  “皇祖母有心了。”康熙客气的点头,命曹嬷嬷接过,又低声道:“劳皇祖母费心,等这边事了,朕带熙贵妃去谢恩。”
  苏麻喇躬身,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熙贵妃,这才转身离去。
  心中却有了谱,这能不能救回来,怕是两说呢,好好的人,呼吸微弱,面色青白,隐隐还带着黑气。
  目送她离去,皇后扭头看向床上的熙贵妃,脸上的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凭什么她这么好的人,要遭遇这些,而那些该死的人,却好好的活着呢。
  康熙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离去,刚得到的消息,据守兰州的王辅臣叛乱,将他支离破碎的大清又划去一块。
  他得赶回去乾清宫部署,暂时没有时间顾着这边。
  皇后目送她离去之后,就守在熙嫔身边,怎么也不肯离去。
  等太阳出来,灿烂得照耀着大地,阳光调皮的顺着窗格透过,留下绚烂光斑的时候,皇后掏出怀表看了看,已经早上九点了。
  距离熙贵妃昏迷,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
  多一分钟,就多一会儿危险,可她却无能为力。
  “主子娘娘,佟庶妃带着众庶妃侯在景仁宫外,想要探病。”碧玺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低声道。
  探什么病,过来看笑话才是真的。
  “让她们寻皇上去,本宫做不了主。”连她都是特意求了恩典才进来的。
  碧玺躬身应了,后退着出去了。
  来到景仁宫大门口,碧玺客气的跟这些庶妃交代:“皇后娘娘说了,当时皇上下的命令是,熙贵妃病重期间,任何人不得探视,就连皇后娘娘,也是特意求了恩典的。”
  言下之意,让她们寻皇上去,莫要来寻她。
  佟氏轻轻的蹙着眉尖,心中有些不高兴,她来探病,何尝不是给熙贵妃面子,偏被皇后挡了去。
  “纳兰侍卫,你放不放人?”对皇后跟前的女官没辙,佟氏转脸为难纳兰去。
  纳兰容若微微欠身,还是那副温柔模样,轻声道:“皇上有旨,奴才不敢擅专。”
  那坚定的神情,让佟氏神色也跟着冷凝起来:“你!”
  她打小就见过纳兰容若,当初还是有好感的,挺秀如竹的翩翩少年,一言一行都带着蚀骨的温柔,最是能获取少女芳心。
  她纵然年岁小,可仍然喜欢比她年长许多的温柔少年。
  后来她知道,她是要进宫的,可她还是喜欢,谁的年少还没有几分绮梦。
  可看了现在的纳兰容若,她只觉得,什么秀竹,就是一根烂木头,特别烂那一种。
  纳兰容若静静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对佟庶妃的恼怒视而不见。
  佟氏剁了跺脚,看向一旁的小钮祜禄氏,对方唇角含着清浅的笑意,好似事不关己一样高高挂起。
  生气。
  看着众人平静无波的面容,她觉得有些丢人,气哼哼的扭头走了。
  碧玺目送她们离去后,这才回到后殿禀报。
  “都走了。”皇后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又全神贯注的盯着顾夏,连眼都不敢眨,生怕在她不注意的时候,熙贵妃动了,而她却忽略了。
  碧玺回了是,又轻声道:“柏太医刚才禀报,说是该拔针了。”
  “叫他进来吧。”
  其实也就隔了个屏风,听到皇后允了,柏永年打千行礼之后,便转身进来了。
  看着床榻上枯败的熙贵妃,就不禁摇了摇头,可怜哟,虽然脉搏一直在,可还是没有醒转的迹象。
  扎针的时候,废了不小的功夫,可拔针就快了,一根一根的收,也不需要小心翼翼的找穴位。
  “微臣等会再熬点药,试试能不能灌下去一点。”柏永年将银针别好,这才轻声道。
  皇后点了点头,语带恳切:“熙贵妃,就全靠你了。”
  柏永年回了几句不敢当,这才躬身退下。
  室内又恢复了寂静,不过几分钟的功夫,两个小东西就哭起来,那哭声嘹亮的很,中气十足、响彻苍穹。
  接着是奶母轻声哄着的声音。
  “好公主,不哭了,在这里哦,快吃吧。”
  大的一哭,小的也跟着哼哼唧唧的,还没等奶母抱起来,也跟着嗷嗷叫的哭起来。
  “听到了没有,孩子没有你就老是哭,多可怜啊,快醒醒吧。”
  皇后扭头去看,两个孩子挣扎着哭泣,就算有奶在嘴边也不肯吃,嗷嗷叫的一个劲哭,哄了好一会儿,许是饿的扛不住了,这才咕叽咕叽的吃起来。
  看着两小只攥着小拳头,小脸憋得通红,吃起来特别有力,皇后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想到熙贵妃如今的情形,眼泪又忍不住出来了。
  突然小公主静止不动,小脸憋得更红了,皇后看的心里一跳,却见奶母不慌不忙的等待着,过了一会儿打开襁褓,抽出尿布来。
  “小公主拉胎便了,真好。”
  小孩子嘛,只要能吃能睡,能拉能尿,哭起来嗷嗷的,基本就代表健康了。
  皇后抹了一把泪,露出会心的笑意来。
  奶豆儿安安静静的趴在床边上,一动不动,紧紧的挨着顾夏的脸,不时地舔舔她的指尖,再舔舔她的唇瓣,别的时候,就特别乖巧,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瓜娃子和雪团都蹲守在门口,有人路过,就来来回回的巡视,稍有动静就警惕的抬起头,仔细打量过,确认过眼神,真的无害,才会放行。
  过了一会儿,小阿哥也憋着气,拉了黑黝黝的胎便。
  “真好。”
  吃完之后,两小只又睡了,攥着小拳头睡的特别香甜,无忧无虑的,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额娘在遭受什么样的痛楚。
  皇后有些心慌,她的病还没有好,只是勉强起身罢了,只是不兴在别人家里喝药,加上这会儿熙贵妃有些不好,她就格外忌讳这些。
  艰难的扶着碧玺,走到景仁宫门口,匆匆的把药喝了,也没品出苦不苦的,略漱漱口,赶紧往后殿赶。
  “娘娘,你好歹歇歇,本来身子就不好,别把自己再累倒下了。”碧玺看着她眼下的青黑,忍不住的劝。
  钮妃也觉得有些天旋地转的,熙贵妃这样,她实在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她也没办法,知道自己熬不过,想了想吩咐道:“你待会儿轻轻的在熙贵妃脚榻上铺上被子,本宫躺到她身边,略睡一睡,便罢。”
  碧玺还想再劝,可瞧着主子娘娘不容拒绝的眼神,还是咽下了。
  当初熙贵妃没少照应皇后,皇后如今这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若她真是不管不顾的,她们这些跟着的奴才也不安心了。
  将皇后安置到太师椅上之后,碧玺就轻手轻脚的在脚榻上铺被子,说是脚榻,也有一米多宽,都是奴才们在上头睡下,夜里好照看主子的意思。
  麻利的铺好被子,碧玺又搀扶着皇后,让她慢慢的躺到上头,被子也掖整齐了,这才轻声道:“您赶紧睡一会儿,熙贵妃还等着您照看呢。”
  只有这样,皇后才会睡吧,碧玺想。
  果然见皇后顺从的闭上双眼,她这样,离熙贵妃特别的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甜香,只不过掺杂了些许的血腥味,闻着让人觉得悲伤。
  到底累极了,本来以为自己睡不着,谁知道一闭上眼的功夫,皇后就立马陷入沉睡中。
  被孩子的哭声惊醒,皇后吓了一跳,猛然睁开眼睛,看到碧玺眼中尽是红血丝,心疼道:“你躺下睡一会儿吧,本宫已经醒了。”
  碧玺想客气,可想想真不知道熙贵妃什么时候醒,还得仔细的照看,这才在皇后的脚头睡下。
  皇后醒了就有些睡不着,看着奶母替两小只收拾尿布,小孩子吃完就要尿,过会儿就要拉,完了又饿了,就又要吃……
  不过半天功夫,跟生下来的时候就有些不大一样了,瞧着脸上的红褪了一些,便的白嫩许多。
  皇后看着,心中就觉得柔软万分。
  小公主长得像康熙,眉目俊秀,小阿哥长得像熙贵妃,眉目特别的精致好看。
  真好。
  赞叹一声之后,又转过脸来看熙贵妃,她仍然静静的躺着,毫无动静。
  “快醒吧。”我有些撑不住了。
  想到她再也醒不过来,皇后心中就是一阵窒息的疼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曹嬷嬷轻手轻脚的过来,压低声音问:“皇后娘娘,是时候该摆膳了,您看您在哪里用膳?”
  “就在这吧。”
  指了指面前的小几案,皇后轻声回,让她去别处吃,她定然是不会去的,她甚至有些不太想吃,可不把自己照顾好,又怎么能照顾好熙贵妃呢。
  曹嬷嬷点头,朝着身后的海宁挥了挥手,他就带着食盒上前,轻巧的将膳食摆到桌子上。
  他趁机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熙贵妃,哪怕她只是一个庶妃呢,他都想她好好的,也好过做了贵妃,却无声无息的躺在床榻上来的好。
  想着想着,海宁的眼圈就红了。
  低着头离去之后,海宁靠在墙上,看着怏怏不乐的瓜娃子,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偷偷的擦了擦,转瞬又去干活了,熙贵妃福寿齐天,总是会醒的。
  宫人将狗粮放到瓜娃子跟前,还有煮的烂烂的大骨头,瓜娃子看了一眼,不感兴趣的将视线转到屋里去。
  它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床榻上的熙贵妃,它瞧着主人,心里就高兴很多。
  可想着主人还不醒来陪它玩,瓜娃子又伤心起来,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别以为它不知道,这样躺在床上,跟睡觉不一样,是难受生病的意思。
  可主人为什么还不醒过来呢,瓜娃子好伤心啊。
  看到那只讨厌的两脚兽从眼前过,瓜娃子也没有心情赶他走了,左右主人喜欢他,他来便来了,只要主人醒过来就行。
  一进景仁宫,纵然什么都还没有看到,康熙就知道,熙贵妃还没有醒过来。
  这样沉寂的景仁宫,瞧着真的令人不适。
  刚刚转过内室,小公主就醒了,嗷嗷的哭起来,没有母亲安心的怀抱,她总是有些睡不安稳,没一会儿就要哭一场。
  康熙挪了挪脚步,往婴儿床的方向来,伸手摸了摸小公主,低声问:“这是怎么了?”
  奶母跪在地上回:“公主……想额娘了。”
  这是谁都没办法的事儿,婴儿固然有奶便是娘,可婴儿在母亲肚子里生活了十个月,打从有感知起,听到的就是母亲的心跳声,因此那种特有的旋律对于她们来说,便是无上的安全感。
  这是谁也替代不了的事情。
  康熙沉默,轻柔的将小公主抱起,看着她干嚎,摸了摸肚子,圆圆的,摸了摸尿布,干干净净的,可见真的是想额娘了。
  想了想,母子之间应该是有特别的联系,康熙将哭泣的小公主,轻柔的放在顾夏的臂弯里。
  说来也是奇怪,哭起来震天响的小公主,瞬间收住眼泪,砸吧着小嘴,蜷缩成一团,在顾夏的怀中安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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