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河眉头一皱:“胡说什么!”相反,他还觉得景照煜这小子对眠眠居心不良呢!
结果,景照煜又是一笑,将手放在江之河肩膀,“喜欢女生又不丢人,又不是喜欢我,急什么。”
“……”
江之河觉得景照煜这个男孩吧,明明才二十岁,却一副早早入世的聪明还带点玩世不恭的痞气,别说一般女孩子招架不住,他这个大叔都觉得这小子的眼睛很勾人。
恨不得,给他两拳头,有事没事别直勾勾地看人。但是江之河对景照煜的看法仍是四个字,有待观察。
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不太欣赏锋芒外露的人,甚至觉得小景那点痞气浪费他身上的聪明气,太过聪明,也太过自信,迟早要吃大亏。
但是,江之河的确也很欣赏景照煜,不是因为他很聪明,而是他比一般孩子更有勇气,也更有想法。同样做起事情也很专注,玩就玩,学习就学习,重读高三,有计划有目的完全不按照老师的节奏而是靠自己温故高中三年知识点。
所以,景照煜到底是真回来复读,还是为弟弟宗兴回来?
“照煜,你知道吧?我进过局子,暑假在网吧跟人打群架。”江之河突然丢出这句话,目光似有似无地瞧着景照煜。
“是吗?”景照煜望着张大贺,“厉害啊。”
江之河:“……”顿了下,“你不想知道原因吗?”
“什么原因?”景照煜将放在他肩上收了回去,放回自己校服裤袋里,口吻轻轻地说,“说说呗。”
张大贺陈述报告里,提到了江睿,事实打架的时候江睿并没有出现在网吧;他是江睿的大伯,从头到尾也不知道江睿暑假跟人打过架。如果江睿也参与过打群架,为什么江睿没有被学校处理。
张大贺说了,宗兴的眼睛瞎了跟他没有关系,他也不知道宗兴眼睛为什么会瞎,他和宗兴根本不熟。但是那天他接到张大贺朋友的电话,为什么会说宗兴眼睛是在斗殴里出事?
是张大贺在说谎,还是有人陷害张大贺?
江之河一时没办法判断,最头疼还是张大贺变成了一条狗,就算他把张大贺牵着送回警局调查又如何。
“照煜……”江之河开口,他也不喜欢憋着事,直接说,“我知道你和宗兴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是宗兴的眼睛出事可能……”
景照煜停下了脚步,眼睛一眯,反问:“你知道宗兴是我弟,还知道他眼睛出事?”
江之河沉重地点头:“我知道。”
景照煜不经意地撇了下头,然后回过头对他说:“宗兴眼睛是出事了,不过是意外。现在已经好了。”
江之河:……
“那你回来做什么?”
“复读啊。”景照煜看着他,“难道你以为我回来做什么?”
江之河:……
“好好加油,争取再考一所理想的大学。”终于,江之河露出欣慰的笑意,不管如何宗兴眼睛无妨就再好不过了,事情不像他想的这样复杂心里更是轻松了不少。
景照煜只是略略地扫了眼张大贺,他觉得张大贺可能都意识不到自己现在看起来多奇怪,多突兀。
原先嚣张的眉眼透出了一份温和的长者味道,说话口气不疾不徐像是经过岁月打磨,身上不仅没有一点少年气,还有那么一份稳妥的成熟男人气度。
夜里晚自习结束,终于搬到常青藤小区的江之河自然跟女儿江眠、王赛儿郑泽阳景照煜他们一块放学回去。
吴女士租的房子跟江家还同一幢楼,一路上江之河跟着女儿走,江眠没理他,但也没不理他。直到电梯打开,里面走出一条正要下楼的哈士奇。
对,只有哈士奇,没有人。
看到他们要上去,哈士奇抬头瞧了瞧他们,黑溜溜的眼珠子仿佛在打量着他们这两个人类。
“这狗是谁的啊?”江眠下意识问。
“我的。”江之河说。
“你家养狗?”江眠问,眼眸十分有兴趣地望着哈士奇,从小到大,她都想养一条狗,像郑泽阳家那样。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终于,女儿对自己说了一句像同学样的话了,也知道女儿喜欢小动物,虽然眼前这只不算正宗的动物,更不是什么小动物,江之河还是缓缓蹲下身,摸了摸张大贺的狗脑袋,笑着说:“小哈,同眠眠握个手。”
大贺·哈士奇:……
作者有话要说: 不久之后,江之河的狗就变成了江眠的狗。
大贺·哈士奇:我不想做她的狗,我想做她的男人。
江之河:……好好当狗,不要想其他的。
本文还是有感情戏,真的……不骗大家。
第12章
江眠对张大贺的感觉很奇怪,以前是不爽和轻视,然后是质疑和抗拒,结果随着慢慢的接触,她居然对他产生一种奇怪的……亲切感。
所以,这些天江眠对张大贺的同学情谊可以说是非常矛盾。当她认识到张大贺并不是那么糟的一个人,他很关心同学,他真的想变好,他也真的挺有想法后,江眠觉得张大贺之前种种不怀好意的行为,都有了具体的解释。
人就是那么奇怪,当你认为一个人是好人,他所有行为都是好的。当你认为他是坏的,对他的任何所作所为也都会质疑一番。
江眠羞耻自己对张大贺之前存在的偏见,可是她一向不是一个轻易妥协认输的人,更不是善于交流解决矛盾的人,所以这些天她对张大贺的好意仍是不冷不热地回应。
她爸以前这样说她,也只有老爸才能忍受你的坏脾气,知道你并不是真的自我和不在意他人感受。眠眠你知道么?其实你这样才是最吃亏的人,不是怕别人一时误会你,而是你会错过很多很多有趣的人,有趣的事。
所以就在刚刚,这条哈士奇从电梯里神气赳赳地走出来,她才生硬地冒出一句话。下意识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
没有憋着,也没有刻意同张大贺保持距离。
结果,张大贺一声“眠眠”又让她浑身起了颤子,她别扭地瞧着张大贺。同张大贺一块瞧着她的,还有哈士奇。
随后,像是考虑了好一会,哈士奇朝她伸出了爪子。那表情那样子,像是被张大贺威胁了一样。
江眠不由就乐了,蹲下神,伸出了手同哈士奇的爪子握了握。
“它叫什么名字?”江眠问。
这个嘛。也没有正经取个名,原本叫大贺,现在他成了大贺,那么也不好再叫大贺了,叫小贺呢,感觉他和狗成为了兄弟也不太好。
“就叫哈哈。”江之河告诉女儿说。
哈哈,哈哈你个妹啊!张大贺在哈士奇身体里大骂江之河,狗眼还是落在江眠面上有意无意总之特别使劲地瞧了瞧。原本他对江眠十分不顺眼,原因也是她先对他不顺眼,可是现在她眼里透着满满的喜欢,让他真是不习惯得很啊。
干嘛对他笑啊笑的,勾引他啊。
不止是眼里有喜欢,江眠还摸了一下哈士奇的脑袋,轻轻地叫了一声哈哈。张大贺那个烦,朝江眠咧了下嘴,劳资吓死你啊。
江眠可不害怕,拍了下哈士奇的脑袋,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
一番心满意足的交流结束,江之河带上张大贺,同女儿一块进了电梯。
张家房子租在7楼,不高不低的好楼层,但是江家房子当时由于安莉的喜爱买在了2楼。因为2楼附赠一个超大的露天花园。
电梯门很快打开,江之河微笑地朝女儿道别:“江眠同学,明天见。”
江眠嗯了声,顿了顿:“明天见。”
就在两“同学”相互道别的时候,一道身影从电梯门直对的露台花园拉门后面走出来,安莉面带温柔的笑意,也朝着女儿问:“眠儿,你同学呀?”
然后,电梯里的江之河与前妻安莉投来的探究目光,十分短暂地,交汇了一下。
直至,电梯门缓缓合上。
安莉……
人到中年,江之河其实不太在意两人到底以什么方式维持配偶关系,然而安莉提出离婚的理由其中有一条是:江之河,我发现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我。
他觉得安莉不可理解,安莉却对他心灰意冷。
最后,他尊重安莉的决定,如果说眠眠的倔强在表面,安莉的执拗却藏在骨子里。
夜深人静,江之河在7楼的房间里给张大贺在地板上摊上一本英语高考词汇,自个到了外面的小阳台点上一支烟。
徐徐地,他吐出了一口烟;缓缓地,他又叹了口气。
同在常青藤小区,景照煜也在学习……高三的知识点还是很多,他就算有计划地温故书本,真的消化起来还需要时间。
嘴里叼着烟,手里握着一根水笔,景照煜运笔如流水,嗖嗖地计算着试卷上这道几何方程式,心里多少也有一丝操蛋。好比上个学期他在宿舍床上坐起来,突然对室友们说,“我要回去复读。”
他们也都各自坐起来:“我去,班长,你他妈有没有搞错啊。”
对于他的决定,他们个个也都感到无比操蛋。他不是适应不了军校生活,他也不是成绩不好,他的身体素质和指挥能力都是同学里最好的那一个,但他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他想,他没错。他应该也……不会后悔。
……终于写好了老师布置的试卷,景照煜掐灭了烟,然后将试卷平整地折好,放在到了背包里。
书桌对面是他的床,上面被子床单同样十分整齐地折叠铺平。没办法,上了一年的军校,他现在的生活习惯就是那么好。
……
学习能力上,江之河和景照煜都属于学霸性质,但是两人也都是昔日学霸,尤其是在语文背诵上面,颇有难兄难弟的感觉。
大清早的早读课,景照煜和江之河各自拿着语文书,背诵得很起劲。江眠语文也不太好,但是齐老师为了提升她对语文的热爱,就让她担任语文课代表。昨天语文老师也布置了一张试卷,江眠从语文组长那里一一收齐。
景照煜没有做,原因是忘了。
江之河也没有做,原因也是……忘了。
下课时间,景照煜和江之河一块补起了语文试卷。景照煜的字好,从小练的是柳体书法,江之河的字自然也很好,尤其写着一手好欧体;但是为了不让眠眠老田老齐起疑,他下笔的时候刻意收了收笔锋。
好在张大贺前两天从不做作业,没有原样也就没有对比。
等两人试卷都交到江眠手中,江眠瞧了瞧两人的试卷,对张大贺更是另眼相待了,没想到他的字跟她爸有的一比。
除了力道没她爸那么苍劲险峻。
看到江眠拿着试卷看了老半天,江之河坐在后头心跳砰砰砰,忍不住问:“江眠?”
江眠这才放下试卷,回过头对这两人说:“下次你们别忘了。”
景照煜和江之河各自点了下头。
“我正要去齐老师办公室,江眠我把试卷给你带上吧。”同桌阮南溪突然开口说,微笑地朝她伸出手。
江眠先是瞧了阮南溪一眼,然后捧着试卷说:“不用了,我自己去。”
曾经也是有一次阮南溪给她带试卷,齐老师有些不悦地对她说:“江眠,你怎么能那么懒,老是麻烦阮南溪。”
走廊上,江眠路过洗手间碰到回来的王赛儿。她叫了赛儿名字,原本对她咋咋呼呼的赛儿只是朝她撇了下嘴,从她身边走过了。江眠回头望了眼赛儿,心里有些异样的奇怪。因为这两天,赛儿跟她的关系不像以前那么亲近了。
晚自习第一节课下课,王赛儿眉头紧蹙地来到讲台,来对坐班的田老师请假说:“老师,我来例假肚子疼,想早点回家休息。”
田老师是男老师,基本对女生这方面的请假都不会阻拦。很快给王赛尔出示了一张请假条。江眠心里有些起疑,因为她知道王赛儿来事从不会闹肚子。
她从座位站起来,跟着王赛儿下了楼梯,她叫住了王赛儿:“赛儿,我陪你回去吧。”
王赛儿回过头,神色为难又纠结地看着她:“我自己就可以了。”然后,匆匆地下了教学楼楼梯。
……江眠觉得自己有一个神奇的技能,那就是她不好的预感一向非常准。那天她呆在爷爷家她感觉不对结果她爸出事了,后面两节晚自习下来,江眠同样有不好的预感,直到铃声响起,放学了。
她从书包里拿出静音的手机,里面正进来一条王赛儿发来的求救消息:“江眠,你能不能带五千块过来,我在酒吧被人敲诈了。一定不要告诉老师,也不要报警!!!更不能告诉我妈,拜托,拜托,拜托!”
江眠:……
如果赛儿真的在酒吧被人敲诈,她知道告诉老师或报警的后果,赛儿就算不会被全校通报批评,也会被记过。
拿出五千块对江眠并不难,她从小到大零花钱都很多,尤其她爸她妈离婚后,更不会在钱上委屈她,加上小叔爷爷奶奶给的压岁钱。江眠有一笔不菲的私人小金库,这事赛儿也知道。
她学琴学唱歌的费用,很多都是用她自己的钱。
学校出来的斜对面路口过去一百米有一家工商银行,外头就有两个24小时自动取款机。江眠把自行车停在外面,人到里面,关上了防护锁。
对着里面的ATM机使用无卡取款业务。
她虽然有钱,但是她的卡在她爸那里,所以她开通无卡取款的手机银行业务。不过她也从来没有取过钱,当取款机簌簌地吐出五千块整,她憋了半会,顺出一口气。
低头将一叠钱放到背包里,江眠打开保护亭的门锁,刚抬起头,她的视线便直对着外面的两人。
张大贺和景照煜。
两人各靠在自行车上,一人姿势倾斜,一人脑袋倾斜,目光都直直地地落在她身上,然后还意味深长地打了半圈。
……江眠猛地攥住了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