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本该分道扬镳。可秦悠说他们也去溪水镇。索西征说,既然同路何不同行,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同路么?是巧合?还是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看向前路蜿蜒消失在尽头,姜禾心中有了底,想必溪水镇不会简单。
“我们坐马车,可没有你们骑马快。”
“感觉有些犯困,姜禾我跟你一起坐马车吧。”
秦悠想,辛公子与姜禾就两个人,总要有一个人赶马车吧,看吃饭时的情形,应该是辛公子。
她竟然把辛公子当车夫用,可恶。但要是自己也坐在马车里,似乎又可喜起来,至少能多些机会与辛公子相处。
姜禾没有反对,上了马车,吃饱后就是犯困,这点她赞同秦悠。
见此情形,新上任的车夫,不紧不慢道,“既然如此,我倒是想骑马了,这赶车……”
不等辛忱说完,刚吃了烤肉满心佩服的姚义接了话头:“我来。”
正要进入车厢的秦悠转头盯了姚义一下。
姚忠误会了秦悠的意思,笑道:“小师妹放心,姚义赶车平稳,不会打扰你休息。”
姜禾听闻姚义赶车平稳,顿时欢快道,“那真是太好了,辛苦姚义了。”
辛忱嘴角微微上扬,踏鞍上马。一行人,慢悠悠地朝溪水镇而去。
马车里,眯了会的秦悠开始说话,“姜禾,一小只呢?”
上次在逍遥客栈,那个小家伙偷酒撒娇的样子,自己可喜欢了。只是回去之后,大师兄翻遍了整座昆仑山,都没有见过类似一小只的小动物。
姜禾迷迷糊糊地,心叹这姚义驾车确实平稳。听见秦悠问话,也没睁眼,只是从马车里摸出一个四方小盒子递给了秦悠。
那小盒子是沈夫人所赠,出来这几天,一小只老说自己精神不济想睡觉,姜禾索性就把它放在盒子里了,想必能睡得更安稳。
秦悠打开盒子,摸了摸睡得软萌软萌的一小只。盒子这么硬,哪有她手心舒服,于是一小只就躺在了她手中。
“吱!吱?”这个姑娘看着好生眼熟啊,我们上辈子是不是见过?
见小东西醒了,秦悠兴奋起来:“一小只,我是秦悠,你还记得吗?”
眯着眼的姜禾忽然扑哧一声笑出了声,这一人一兽,不能听懂对方的话,却能对答如流,真是有趣。
“姜禾,你笑什么?”是觉得自己跟一小只说话傻气吗?
“笑你们心有灵犀。”
秦悠有些疑惑,“你能听懂一小只的意思?”
“一小只很有灵性的,它能听懂我们说话。它陪着我长大,相处久了,我自然就知道它的意思。”
“吱!”
秦悠眼睛一亮,“这是什么意思?”
“赞同我的话呀,起先一句是见你漂亮,在搭讪,意思是:姑娘,我们上辈子是不是见过?”
秦悠小脸微红,愣了下,之后又笑了起来,摸了摸一小只,“这小东西,跟我还真是有缘。”
又是有缘,姜禾心里犯嘀咕,怎么昆仑派的人都讲究一个缘分?
听着马车里传出的笑声,索西征偏头看向与自己并驾齐驱的辛忱:“看来,她们相处甚欢。”
辛忱冷冷地道,“不及索少侠,姑娘家之间的情谊,我是不懂的。”
姜禾倒是能耐,男女老少都能相处融洽,却是半点也不肯让自己。赶不好马车,烤不熟肉,还会被她嫌弃。
“辛公子应该多与人相处。”
“不必。”姜禾一人已经折腾到他头疼了。想他以前,哪会借宿、驾车、烤肉……自从当了这个“保镖”,日子就大不一样起来,每天都是新意满满。
这时,前面探路的姚忠折返而回,“大师兄,前面有很多流民,说是要往北迁移。”
索西征与辛忱对望一眼,显然都是心中有数,只是没料到旱灾已经这么严重。“可是溪水镇的人?”
“大部分人来自琼南,有一小部分是溪水镇的人。”
辛忱总算明白了,为何这一路来,自己想抓几条鱼都不行,山中动物也很稀少,想来日子过不下去了,附近的村民,山上水里早就扫荡过好几遍了,自己还能逮住两只兔子,已经算是天大的幸运。
溪水镇的某个庄子里,陆晓生端坐一方,手中一支笔在纸上游走,穹碧落坐在对面品茶。灾荒仿佛并不能影响到他们一丝一毫。
“可都准备好了?”
穹碧落难得气定神闲,“你放心,这次定让姜禾有来无回。”
“姜禾加上辛忱,硬拼的话,就凭你带来的这些人,还不够看的。”
“陆公子放心,我还找了一位帮手。”
对于穹碧落提到的帮手,陆晓生浑不在意,“最多还有一天,姜禾就会到溪水镇,秦悠、索西征跟他们一道。”
“秦悠和索西征,跟姜禾在一起?”自打到了溪水镇,陆晓生可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没见他做什么,他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会影响你的计划?”
穹碧落一笑,“不会,反而有利。你等着看好了。”
二人谈话间,穹二匆匆进屋,“禀告护法,已经发现姜禾行踪,共有六人。”
“除了秦悠、索西征,另外两人是谁?”
穹二长大了嘴巴,他还没说护法怎么就知道了,“也是昆仑派的弟子,姚忠、姚义。”
穹碧落笑得开心,万事俱备,只欠姜禾。
天色渐暗,骑马的三人停了下来,准备露宿山林。见马车停下,姜禾起身掀开帘子就跳了下来。哼,说停就停,这个保镖有了同伴,都不会提前跟自己打个招呼了。
只见下了马车的人,双手背在身后,阴沉着脸走了过去。
辛忱手拿火折子正要蹲下生火,见姜禾面色不好,直起了身,“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什么,今晚又没有热腾腾的包子吃了。”辛忱主动一问,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没事找事,只得拿吃食做幌子。
原来是因为这个,辛忱继续生火,“明天给你补上,想吃多少就多少。”
姜禾来了兴趣,也蹲了下来:“辛忱,你的银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想她好歹是年城少主,以往不愁吃喝,但也没有辛忱这么有钱啊,关键是就没见他务过正业。
辛忱笑而不答。
“不会是萧姨负责银子,你负责花吧?”
“难道是挖掘了一个宝藏?”
用手肘推了推辛忱,“你倒是说话啊。”
身边的人总算有了回应,“还记的送刀大会上,巫越问的那个问题吗?”
提起这个,看着眼前的姑娘,辛忱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老,这是怎么回事?
第46章 小约定
送刀大会?姜禾托着下巴, 想了想:“当时巫越问你多少岁,你回答三百二十五。”唏嘘了一下, “这跟银子有什么关系, 难道……”
“我就不能年轻的时候赚了一大笔, 年老的时候吃喝无忧?”
“哈哈哈……”姜禾大笑出声,伸出两只手, 捧着辛忱的脸,仔细瞧了瞧:“也没见年老啊!”
辛忱一把打开了姜禾的手,装作生气的样子, 心里其实挺高兴的, 他也觉得自己不老。
“你们聊什么呢, 这么高兴?”睡醒后的秦悠,下了马车径直走了过来。紧接着,捡柴、打水的索西征,姚忠姚义两兄弟也回来了。
姜禾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道这些看起来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不会都……眸子一转, “在聊年龄。”之后又满脸笑意, 问,“秦悠, 你多大了?”
秦悠小脸微红,似乎没料到姜禾会问这个,讷讷地不说话。
姜禾料想, 秦悠这是不好意思,顿时凶巴巴地对着其他四个人道,“欸,我说你们快把耳朵捂上。好了,秦悠你说吧。”
还是不说,难道不能问?姜禾转向辛忱,见他并没有捂住耳朵,正要说话,辛忱已经先开口,“捂住也没用,听得见。”
做做样子的姚忠姚义也放下了双手,的确听得见,谁让他们功夫还不错。
“在下快三百岁了,师妹比我小一点。”索西征将枯枝往火里一扔,率先回了姜禾的问题。
姜禾也不答话,只是转头看向另外两兄弟,意思是:你们呢,怎么不说?
姚忠长这么大还真的没遇到过别人问他这个,但好像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大概四百三十左右。”
得,又遇见一个夏黄泉式的所法:年龄好几百,具体记不清。
姚义呵呵一笑,“姜禾,我跟你差不多,就前面多了一个四百。”
果然都是好几百岁,就自己是个小年轻,姜禾豪气道,“好一个差不多,可惜没有酒,不然定要跟你喝一杯。”
喝一杯?想到上次姜禾醉酒,辛忱觉得自己以后有必要阻止她喝酒。
一行六人吃饱喝足,收拾妥当,秦悠、姜禾睡在马车里,其他四人才是真正的夜宿山林。半夜三更,睡意沉沉,一个黑衣人落地无声,轻手轻脚向马车而去。
“吱。”姜禾,有陌生人靠近。一小只率先提醒。
车外的人听见声音,转身就跑,姜禾提刀追了出去。只是来人轻功很好,借着夜色的掩护,才追出一段距离,就消失了在了树林里。
身后传来声音,“别追了,姜禾,他还会来的。”
听闻是辛忱,姜禾放松了紧绷的神经,面露疑惑,“你知道他是谁?”
“不确定,不过看轻功、身形有点像送刀大会上扔石子的人。”
“扔石子?”
“嗯,当时那么多人围着,说你杀了钟无垢,我见有一人鬼鬼祟祟地往外溜,觉得可疑就追了出去,没追上,只得了一颗石子暗器。”
姜禾面色凝重,“我没有要杀钟无垢,当初还以为是他自己撞上来的,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钟无垢遭了暗算。”
辛忱皱眉,“那人真正想算计的是你。”
“不知道今晚,他又想做什么?”
“这事可以先放放,我们的行踪暴露了,明日的溪水镇一定危险重重。”
呵,自己的的行踪每次都暴露得这么快,穹碧落可没这等本事,“陆晓生还真是名不虚传。”
此刻的辛忱,有种不好的预感,总是觉得会发生什么,“姜禾,万一我们走散了,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你?”
对啊,自己一直还没有告诉他要去哪里,过去几天只是驾着马车往前走,明日会遇见谁呢,让辛忱如此认真、凝重,“琼南,一个月。”
“好,明日若是有危险,交给我,你要先走。”
姜禾沉默,要她先走的人,还少吗?扪心自问她不愿意。
见姜禾只是看着自己不答话,眼中似有雾气,辛忱走上前理了理她额前的头发,“我们在琼南会合,一个月之内我一定赶到。”
“我要是没去琼南呢?”一定赶到,这人可真自信,我要不在,看你还去不去?
辛忱微讶,旋即笑了起来:“那我在琼南等你一个月。”
实际上,当黑衣人靠近马车,有所察觉的除了姜禾、辛忱,还有索西征。他跟着辛忱追出一段距离,心里又闪过一道声音:调虎离山!意识到这,立刻折回,只见姚忠姚义昏了过去,一个黑衣人掳了秦悠正往林子里跑去。
晚风吹过脸颊,本是很惬意的事,可秦悠难受极了,人横在空中,腰间软肉磕在对方的骨头上,很痛。她大力挣扎,然而扣住她的手还是紧紧的。
“你是谁?为什么抓我?”艰难问出这么一句,下一刻她整个人往地上摔了出去。
对面的人扯掉蒙在脸上的布,“我是穹碧落,抓你是为你好。”
秦悠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咳咳,为我好不会用请的?”
“长话短说,巫越教已经在溪水镇布下陷阱,抓捕姜禾。希望明天你能帮我。”
“凭什么我要帮你?”
穹碧落蹲了下来,阴森森道,“帮我就是帮你自己啊。”
秦悠不理她,这人大概有病。穹碧落不以为意,继续道:“你喜欢辛公子吧,可他对姜禾那么好,正如你亲眼所见。”
被说中心事,秦悠把头偏向一边,神情倨傲以掩饰心中的那点不自在,“关你什么事?”
对付这种自视名门正派,敢爱敢恨又倔强的小姑娘,穹碧落轻车熟路,“姜禾拿了惊雷刀是要斩断接天链,单就这点,作为昆仑派掌门之女,不应该阻止吗?”
“只是暗中相助,不用你亲自出手,就能解决姜禾这个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对啊,她是昆仑派掌门之女,本该有责任守护接天链。是姜禾自己选择了与众人敌对,怨不得别人,秦悠越想越觉得有理。
穹碧落忽然欺身而近,掐住了秦悠的脖子,低头耳语道:“本就是你先认识的辛公子,她姜禾凭什么横插一脚?”
秦悠忽然抬起了头,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点亮。
不远处,传来一声呵斥,“放开我师妹!”
见索西征已经追了上来,穹碧落甩开秦悠,几个起落,人就不见了踪影。
看着秦悠摔在地上,头发散落,一身狼狈,索西征有些自责,自己太大意了,“师妹,你怎么样?我来晚了。”
“大师兄,我没事。”秦悠扶着索西征的手站了起来,“我们赶快回去吧,姜禾不见了。”
“没事,她追另一个人黑衣人去了。”
“大师兄是怎么知道?”是了,一定是看见姜禾追黑衣人,他也跟了过去。虽然知道那人很可能是穹碧落为了引开其他人特意安排的,可见到师兄下意识就跟了过去,她还是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