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刀的她不好惹——苍横翠微
时间:2019-01-08 09:55:11

  “就是,此等宵小之辈,何以服众。”
  说书人捋须而笑,“若是姜迟解了旱灾,救了天下人呢?”
  “什么,姜迟有办法解了旱灾?”
  “真要这样,他统一江湖,我也拥护啊。”
  说书人长叹一声,露出悲悯之态,“诸位请看,论武功,无人能敌;论人心,众人拥护,这样的人千年难遇。可你们知不知道,这些都是姜迟刻意造就的,是他的阴谋。”
  “只要他能解了旱灾,是阴谋我等也认。”
  说书人手中的扶尺在桌上重重一敲,仿佛要惊醒沉睡中的人,“愚昧,若是这旱灾就是他引发的呢?”
  待众人从一惊一问中都看向自己的时候,说书先生才继续道,“其实,陆公子早已算出天下大旱,而这旱灾正是由接天链引发,如今只有斩断接天链,旱情才会得以缓解。”
  有人着急地问道,“陆公子可说,如何才能斩断接天链?”
  “能斩断接天链的人,必须得是沈年之后。”
  沈年之后,不就是姜迟之后,不就是姜禾么?到这里,还有谁不明白的,姜迟设了一个局,把大家都网罗了进去,之后又好心好意地来救他们,让他们心悦诚服,感恩戴德。
  出了四方客栈,秦悠表情愤恨而悲凉,忽然问了一句,“钟怀远,会不会你爹和我爹真正的死因,是因为他们妨碍了姜迟一统江湖?
  “真相到底如何,都逃不过一个姜字。”钟怀远握了握手中的惊鸿剑,继续道,“小师妹,不怕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就算姜禾能斩断接天链,救天下人。事后,我钟怀远还是必杀此人。”
  “不怕被天下人唾骂?”
  “包括你吗?”如果连秦悠都不能理解自己,那他还真是可怜,或许只剩下姐姐了。
  “你当初的话还算数吗?”
  钟怀远疑惑道:“哪句?”
  “姜禾的命给我留着。”这是他们去北地时,钟怀远说过的话。
  钟怀远忽然笑了起来,“算,我对小师妹说过的话都算数。”
  “我支持你。”秦悠想,钟怀远虽然看起来傻傻的,以前还是个纨绔公子哥,如今大变了样,难得的是,前前后后,对自己都挺好的,就是爱在言语上占些便宜,仔细想来也没什么。
  昆西城,铸剑与沈年走进了一家药材铺。
  沈年嘱咐道,“流儿,待会卖了药材从后门走。”
  铸剑点了点头,想不到他们装成采药人出来,刚进城就被发现了。是认出了自己?还是认出了娘?
  药材铺生意还不错,其中还有几个江湖人,言语间,意气风发。
  “要不是受了伤,我也去北地找姜迟。”说话的是一个头上包着白纱布的青年。
  旁边的青衣人哼了一声,“得了吧,就你,敢去找沈年就不错了。”这个被他三两招打得头破血流的人,还敢口出狂言。
  白纱布正要发作,大有再与青衣人大战三百回合的架势。铸剑却先一步走了上去,拦住了他,“敢问少侠,这沈年是何人?”
  闻着对方一身草药味,又好言好语上来打招呼,白纱布就顺着梯子往下走,不打算跟青衣人计较了,“沈年,年城沈夫人,姜迟的妻子,流光剑的主人。二十几年前消失,如见再现江湖,你不知道?”
  铸剑没有接话,似乎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击到了。
  直到那一头与掌柜谈妥价格卖了药材的沈年,远远地唤了声:“流儿,你杵在那做什么?走了。”
  铸剑对着白纱布拱手以示感谢,之后随着沈年从后门出了药材铺,见小巷四周无人,才问道,“娘,你认识年城沈夫人吗?”
  走在前面的沈年,身体僵了一瞬,很快恢复了常态,“山高路远,娘又不问世事,自是不认识。”
  “她与你同名。”
  “你忘记啦,娘是嫁了你爹之后才改姓的沈。”
  “娘!”铸剑有些无奈,“我跟娘一样,不喜欢撒谎,也不喜欢被骗。”
  一切解释合情合理,但自从拜师学艺后,他又没眼瞎,当然能看出娘腰间的乾坤。同名同姓不难,难的是同剑,何况是师父铸就的流光剑。
  以前,他知道娘不愿意提,也就不多问。可如今,这么多人在找她,且来者不善,她还要瞒着,把他这个做儿子的置于何地?
  只能享受疼爱,接受保护的小孩子?
  他不要!
  沈年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铸剑,知道无法再瞒着他,可现在真的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流儿,等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娘什么都告诉你。”
  “后面跟着的是什么人?”
  “左右不过是无垢山庄、昆仑派以及其他闻风而来的江湖人。”
  “娘还想卷入江湖纷争?”
  沈年摸了摸铸剑的头,“娘不想,也不想流儿卷入其中,我们不去找姜禾了,好不好?”
  铸剑沉默了一会,“好。”无论为了什么,娘的安全才是首要的。
  姜禾,我暂时不能去找你了,你一定要小心。
  穹二听从夏黄泉吩咐,带着人,悄悄地把沈年后面的尾巴,一一解决,之后又写写画画,准备给教主飞鸽传书。年城那些事,自己关注了二十年,一直没弄明白,如今总算要浮出水面了。
 
 
第76章 我们去吓人
  “公子, 属下无能,没有引来沈年。”
  陆衡不得其解, 自己放出姜迟为了统一江湖, 不惜冰封年城的消息, 沈年不关心?
  又安排人无意中告诉了铸剑,沈夫人的真实身份, 照理说,这时候他会打探消息出处,自动找上门来才是。
  可事实没有, 他们知道这些后, 不仅没有打探消息, 反而改道,不往北边走了。
  “陆衡,你做的不错。沈年不来,说明在她心中,有比年城更重要的人或事。而铸剑不上当,以我对他的了解, 他大概还不知道接天链的秘密。”
  “那公子, 要不要再安排人……”
  陆晓生摆了摆手, “不用,从他们的反应, 可以知道铸剑是沈年的亲生儿子。”
  陆衡长大了嘴巴,“不可能吧,铸剑与公子齐名, 他的岁数可跟沈年差不了多少,难道是嫁给姜迟以前生的?”
  “呵呵,陆衡啊,你未免也太可爱了点。”陆晓生笑岔了气。
  “公子,你就别笑话我了,我就随便一猜。”
  陆晓生止了笑, “咳咳,陆衡,就你掌握的信息,你觉得铸剑公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铸剑公子爱剑成痴,毁剑成痴,因剑而动,居无定所,为人孤僻。”陆衡像背书一样,末了,总算加了一句自己的见解,“几百年都是这个状态,不会改变的样子。”
  “哦,就没有一点点改变?”
  陆衡仔细一想,“有,天下人皆知,惊雷刀就是改变,不再铸剑改为炼刀,而且还送人了。”
  陆晓生回想着送刀大会的情形,尤其是第二关,铸剑问了哪些人问题,对什么比较执着。当日除了惊雷刀,还提及了惊鸿剑。
  铸剑连续抽了三次木牌,只是为了问钟无垢,惊鸿剑可在无垢山庄?
  想到这,陆晓生忽然道,“查一下,钟无垢是如何得到惊鸿剑的?”藏了近百年的惊鸿剑,怎么说出现就出现了呢,如果说一直在钟无垢手里,他大可不必遮掩。
  也怪自己对神兵利器不上心,不然送刀大会之后,就该查清楚。如今钟无垢死了,想必很多线索都断了。
  听闻这话,陆衡一脸欣喜,“这个属下记得,钟无垢病了好一段日子,对外说是巫越教所伤,其实早在遇到巫越教人之前,他已经受伤了,当时还觉得奇怪,是什么值得钟无垢出庄,还是独自行动,后来并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属下就没在意了,现在看来,他受伤最有可能是因为惊鸿剑。”
  如果说陆衡只猜到一步棋,那么陆晓生已经猜到第二步,第三步了,只见他道,“能打伤钟无垢的人,不多啊!真正的铸剑公子,或许已经死了。”
  “什么?”
  陆晓生进步一说明了自己的推断,“钟无垢杀了铸剑公子,抢了惊鸿剑,自己身受重伤,一切合情合理。”
  陆衡有些疑惑,“那如今的铸剑公子是谁?”
  “自然是沈年的儿子,传闻一出生就死去的年城少主,沈流,或者说,姜流。”
  “公子,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陆晓生捏了捏手中的折扇,面露阴狠,“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姜流。”
  他陆晓生,怎么会让沈年的儿子活着,就算拿天下陪葬,他也要证明,是无咎错了,错了就该付出代价。无咎,无论你曾经是多么地高高在上。如今,我也能把你拉下神坛,受万人唾骂,憎恨。
  昆仑,钟勇形色匆匆,差不多翻遍了整个昆仑派,还是没有看见庄主,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赶忙来找钟情,见索西征也在,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钟情先开了口,“有什么消息,直接说吧。”如今的无垢山庄,事无不可对人言,何况是昆仑派的索西征,经历那么多事情,早已是身处同一条大船上。
  钟勇想了想,斟酌道,“大小姐,庄主已经离开了昆仑派。”
  听闻这话,索西征如释重负,“看来他们二人是商量好的。”
  发现师妹不在房中,他才到了钟情这边来看看,可师妹不在这里,他正着急,听了钟勇的话,有钟怀远同行,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钟情笑骂了一句,“这小子,还学会拐着人一起跑了。”
  钟勇心里一叹,他还想为庄主遮掩一二,尽量不说庄主不见了,跑了之类的话,结果他把昆仑派的小师妹都带走了,“要不要派人把他们找回来?”
  “不用。沈年如今在哪里?”
  “派去的人,看着沈年出了昆西城往东边而去,之后被人阻扰,跟丢了。”
  钟情摆了摆手,示意钟勇退下。东边?呵,出来这么久,也是时候回无垢山庄了。
  索西征看着钟情,笑问,“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怀远,姜迟、姜禾可都在北地。”
  “西征,我们派人去假意刺杀沈年吧。”钟情笑意盈盈,“姜迟、姜禾在北,沈年、铸剑在南,我们总是被牵着走,不如主动出击,将他们聚拢到一块,如此才能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究竟谁才能斩断接天链。”
  索西征摇头否定,“假意刺杀沈年,不如抓住铸剑,一来铸剑武功平平。”
  钟情眼睛一亮,“二来,不管他是不是沈年的亲生儿子,沈年在乎他是真的,抓了他,就等于控制了沈年。”
  “铸剑有难,如果姜禾还清醒着,她一定会来。”索西征记得很清楚,送刀大会时,铸剑可是一心护着姜禾,想来二人关系不错,说不定当日巫南城下救走姜禾的黑衣人正是沈年。
  “还有姜迟,他也不会再躲躲藏藏。”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计划就敲定了,索西征不禁内心钦佩,“此外,秦悠和怀远,也乖乖回来了。”
  “没错,当务之急,是怎么抓住铸剑。”
  “我们亲自去,昆西城竟然有人阻扰,必定是巫越教。”索西征暗暗思量,也是时候夺回昆西城了。
  辛忱收到穹二的信时,人还扛着刀走在茫茫的雪原上。一目十行,快速看完,叹了一口气,他的姑娘就没安生地过几天好日子,身体才好,江湖早已掀起了几波大浪。
  听见身后的叹息声,姜禾回头,好心好意地问道,“刀很重吗?”
  辛忱点头,“很重,我帮你背着。”可不就是刀重么,这么多恩恩怨怨,真正的转折点恰是因为这把惊雷刀。
  见辛忱如此回答,姜禾没好气地抢过纸条,这人脸皮变厚了,他不答自己直接看就好。
  “姜迟行踪、目的暴露,为了统一江湖,不惜冰封年城。”
  “沈年再现江湖,铸剑公子竟然是她的儿子。”
  “斩断接天链,可缓解天下旱情。”
  “江湖人大体分成两波,一波往北找姜迟,一波往南抓沈年。”
  “昆西城有人跟踪沈年,已被解决。”
  …… ……
  姜禾一一念着信上的内容,每一条都是她闻所未闻,想也想不到的。抬起头,举着纸条,阴沉沉地看着辛忱,“谁写的?”
  “夏黄泉或者穹二。”
  姜禾闭眼思索了一下,“这个陆晓生还真会挑事,连我都分辨不清楚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更遑论他人,天下人都要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辛忱往前走出几步,拉住姜禾的双手,安慰道,“不管真真假假,我们二人齐心协力,谁来都不怕。”
  “嗯,我想去找沈夫人和铸剑。”
  “宜早不宜迟,走吧。”似乎想起什么,辛忱开口警告,“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不能因为铸剑可能是你义父的儿子,就偏向他。”
  姜禾感到好笑,学着辛忱的语调,“谁来都不怕。”怎么这会就怕自己偏向铸剑了。
  见姜禾取笑自己,辛忱也不恼,反而开始求饶,“我怕你,成了吧。”
  “应当的,想当初因为你,穹碧落给了我多少苦头,刀光剑影,伤痕累累。”
  说来也是彼此的福气,她要是还活着,非得气死不可,而自己,少不得会多几番刺杀。毕竟她奉为星辰的人,被自己“亵渎”了,车夫,挑夫,厨子,保镖,哪一样不是跌落凡尘的事。
  她会死,归根究底,是承受不起自己一手促成了辛忱的死。
  见姜禾提起穹碧落,辛忱也不避讳,坦言道,“回过头来看,我倒是有点感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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