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刀的她不好惹——苍横翠微
时间:2019-01-08 09:55:11

  年年也不多话,回望了他一眼,抱着姜禾就向暗道跑去。
  年月回身,用掌力消掉一些即将到脚下的冰,心里苦笑,论功夫他年月真的没怕过谁,然而此时,他也救不出城主与祭司。刚毅的脸上闪过决绝,一边阻挡冰封蔓延的趋势,一边向暗道退去。
  一时间,小小的一条暗道,你逃我追,冰封像一条贪吃的蛇,吞下一寸又一寸,年年抱着姜禾,速度快到极致。尽头处,墙上的莲仿佛再向她招手,可冰封似乎就在脚下了,必须一击就破,不然谁也逃不出去。
  “年月。”
  不同以往的月护法、大木头之类,她喊的是年月。二人同时转头,隔着几尺的距离相望,竟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咫尺天涯,年月的脚下已经沾了些冰块。年年忽然一笑,继续道,“年月,你不要手软。”
  年月哪里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咧了咧嘴:“好,只要你不生气。”
  年年把姜禾护在身前,整个人朝墙飞去,待离得进了,一掌拍向墙上莲。几乎是同时,身后的年月,运足了功力,挥出最后一掌,打向墙上莲。
  两股力道前后袭来,墙开莲落,年年受掌力波及,整个人向前栽去,落入水中,顿时眼角的泪、嘴边的血一一不见踪迹。她只感到刺骨的冷,昏过去的前一刻,她想,被冰封的年月更冷吧。
  众人匆匆赶到城主府,见大门敞开,无人把守,不同于街道上到处可见的冰封,此时的城主府还是一派绿意盎然。一群人站在门口,你一言我一语,谈论着年城。
  “城主府有些奇怪啊!”有一种在冰封里遗世独立的感觉。
  “也不知道祭司的预言,还有哪些?”少主身系年城安危,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可惜当时一片混乱,那说书人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近来巫越教越发猖狂,年城又遭逢巨变……”
  “哎,这江湖恐怕又要变天喽。”
  “师兄,我怎么看着年城少主有些眼熟?”秦悠疑惑道。
  索西征眉头紧锁,倍觉年城迷雾重重,听见师妹问话,答到:“昨日你不是说要给他付包子钱。”
  秦悠这才恍然大悟,就是那个去劈柴的少年啊。想这个少主也挺惨的,不知年城今日有几人能幸免。
  “索少侠认识年城少主?”
  “先前有一面之缘。年城突遭变故,唇亡齿寒,昆仑派不能坐视不管,我打算进府一探究竟,不知钟姑娘意下如何?”
  钟情明白,这明着是问她意下如何,其实是问无垢山庄的态度,此时谁进去,都难免有些嫌疑。但若是两个门派参与其中,可就另说了。“家父教诲,并肩作战的情谊弥足珍贵,钟情自是一同前往。”
  其他江湖侠士,见昆仑派、无垢山庄要出手,顿时不再犹豫,“算上我。”“我也去。”
  可人还没进入大门,一群黑衣人突然从城主府跑了出来,一个个表情惊骇,如丧家之犬。为首的正是往来客栈里抢了姜禾房间的黑衣姑娘,有人认出了她,出声拦截:“穹碧落,你从城主府跑出来,年城冰封是不是巫越教的阴谋?”
  穹碧落手中的剑还滴着血,此时见有人拦路,二话不说,就是一剑刺了过去,“滚开,挡路者死”。
  幸亏索西征及时扯开那人,免了血溅当场的祸事。剑拔弩张,眼看正邪两派又要对上。门后却忽然发出一声惨叫。
  仔细一瞧,竟是落在后面的一个黑衣人忽然变成了冰人,神情狰狞。众人看得一股寒气冒上心头,城主府,冰封了。
  “一群乌合之众,想死的就留下。”穹碧落手持利剑,打算杀出一条血路。
  索西征哪会等她杀过来,早在听到惨叫,看见黑衣人被冰封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妙,拉上秦悠,喊出一声:“冰封有异,大家速速离开年城!”
  看过了年城人被冰封追的惊心动魄,此时轮到自己,众人心里发苦,后面传来的声声惨叫,明晃晃地提醒着他们,被追上,可不止送命。巫越教能被派到年城的执行任务的人,定然不是小罗罗,然而他们发出这样的惨叫,显然不是一般的疼。
  不想死,不想疼,平生功夫发挥到了极致,向着城门狂奔……
 
 
第9章 009
  当一切尘埃落定,众人气喘吁吁,站在城墙几丈外,回望年城时,这座神秘巍峨的城,白茫茫一片,只剩寒气。就是那护城河,表层水流欢快,但往深处一瞧,里面已经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冰块,暗潮涌动。
  “大师兄,年城无一人幸免吗?”秦悠第一次下山,就遭遇一座城的颠覆,自己也险些丧命,心里格外沉重。
  “是吧,逃出来的人,没有一个年城人。”打心底,索西征是希望那个瘦弱单薄的少年能逃过一劫的。
  “回忆起来,最先冰封的是年城人,之后我们也无法幸免,这其中,有太多蹊跷。索少侠,钟情先行一步,就此别过。”
  经常跟姐姐唱反调的钟怀远也没了异议。赶紧回去,有关年城,父亲知道的一定比他多。
  “小师妹,有时间到无垢山庄来玩啊!”说出这么一句,忽然又道:“怎么不见辛公子,他不会没跑出来吧。”
  本想反驳的秦悠一怔,转头问索西征,“大师兄,你有看见辛公子吗?”
  关心这个问题的可不止他们,就是巫越教护法穹碧落也是一顿,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店小二被冰封时,那个把姜禾拉到客栈外的人,看身形应该是辛忱。之后就没见过他了。”
  “辛忱,可是号称逍遥三公子之首的那位?”
  “是的,姐,你也知道他。我跟你说,他长得可美了,他还……”接收到姐姐的白眼,钟怀远讪讪,没敢往下说。
  “既然是他,应当不会有事,武功高强,行事莫测,说不定早离开年城了。”
  “钟姑娘此言在理。”
  “如此,索少侠,后会有期。”
  众人分道扬镳,东西南三个方向往回赶,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是来去之间,谁也没料到,年城就这么灭了。不知道江湖又要掀起何等滔天巨浪。
  待一行人走远,视野所及无人烟,辛忱还是背靠在大树上,一动不动,似乎在等人。
  说起来他躺在这里,很久了。在打出一掌,把姜禾送到年年面前后,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于是转身离开了年城,走出老远,心道哪棵树不是躺,就选了一颗距离年城不太远的树,先睡一觉,说不定醒后还能看一出好戏。
  的确,他是看了场好戏,一群人被冰封追得如丧家之犬,偶尔还传出几声惨叫。看吧,还是年城人有意思,没一个惨叫的。可这有意思的年城人,当真无一人逃出来吗?
  辛忱跳下树,向护城河走去。
  绕着护城河,走了几个来回,猛然间发现河中有状况,辛忱脚点水面,飞身而去,长长的手往河里探出,水有些冷,手指碰到一个有些温热的东西,立马捞出。
  嚯,是条大鱼!
  辛忱一愣,把手中摆动着尾巴的鱼往河里扔去,噗通一声,大鱼逃过一劫,得了自由,欢快地往水底游。然而,转瞬之间又被捞起,还是那个怪人,大鱼翻了翻白眼,好像在说:你玩我呢!
  坐在护城河边,辛忱想,自己又不赶路,正好饿了,不妨尝尝年城的鱼是什么滋味。
  日落黄昏,当最后一道金黄色的余晖洒落在辛忱身上时,他手中的,不知第几十条烤鱼,依旧乌黑乌黑的。用匕首一挑,外层乌黑,内里莹白,呵,还是没熟。
  在河底随着水流飘荡,迷迷糊糊的姜禾,不经意间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烧焦?她现在感觉特别冷,要是有火就好了。可是不等她睁开眼,看看那火光,一个暗流涌动,她又随着浪飘远了。
  年城以南,逍遥门。
  “晓生,此去年城,一路辛苦。”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门主,年城已冰封,暂无一人逃出。”陆晓生其实就混迹在往来客栈中,只是易了容,无人发现罢了。
  “无咎的预言不会错,二十年前,他既然说少主身系年城安危。如今年城冰封,形势再危机,有姜迟、无咎、左右护法在,少主极有可能逃了出来。”
  “我也这么认为,只不过暂时还没有消息。此次冰封极其诡异,巫越教参与其中,辛忱也去了。”
  “巫越教打的什么注意,左右不过是想一统江湖。”不屑的语气忽然转柔:“辛忱,他怎么会去那?”
  “觉得有趣吧。他这次,还暗中出手帮了年城少主。”
  “哦,这倒是新奇了。他如今在哪?”
  “在年城的护城河,烤鱼。”江湖号称无所不知的陆晓生,多数时候也是看不明白这位同门的,一会一个样,捉摸不定,人冷脾气差。
  “罢了,不管是他,还是你,我这个门主都不会多加干涉。你们随心随性都好,只是有一点,是非对错,需承担得起自己的行为。”说罢,萧笑天就转身走了,门主当到她这样,也是潇洒。
  陆晓生眼神晦暗不明,此去年城,他倒是收获不小。
  逍遥门以南,巫越教。
  “启禀教主,年城冰封,我等赶到望天阁的时候,年年、年月已经护着姜禾从暗道离开。”
  “姜迟、无咎呢?”
  “都被冰封住了,属下想从暗道追出去,可是冰封忽然生变,朝我们而来,没有追到姜禾,还损失了一些人马,碧落办事不利,请教主责罚。”人前高傲冷漠的穹碧落,在巫越面前那可是温顺得很。
  “既知道办事不利,还在这跪着干什么,将功补过还用我教你?”
  “是,属下立刻召集人手,十日之内一定杀了姜禾。”
  “不,先不用杀,活捉回来,他还有用处。”
  “教主,无咎曾有预言,姜禾身系年城安危,此时不杀,后患无穷。”
  一直抚摸着怀中狐狸的巫越忽然一顿,一个眼神扫向穹碧落,“碧落,你也敢不听我的话了?”
  “属下不敢。”
  “那还不滚下去?”
  穹碧落没滚,反而吞吞吐吐,说了另一件事,“教主,辛公子也去了年城。”
  “不用管他。”有什么可惊讶的,天南海北,他哪里没去过?
  “是,属下告退。”
  太阳西斜,两匹马一前一后在树林里穿梭,“大师兄,我们为何不走官道快速回去,而要走小道?”
  “师妹,我们不用急着回昆仑派,年城的事情想必师父已经知道。年城瞬间城灭,这里面定有阴谋。如今年城只剩护城河还在流动,我们沿着它走,说不定有收获。”
  秦悠眼睛一亮,“师兄是说,有人会通过护城河逃出来?”
  索西征一笑,“是,小师妹很聪明。”
  “那是,说了让你们不要把我当小孩子。”自下山以来,秦悠是逮住机会就强调:自己不是小孩子了。她也会思考,“护城河是自西往东流,我们为什么不顺着河流找,而是往相反的方向呢?”
  “你不是小孩子了,自己想。”
  “大师兄!”这一声叫的,饱含无奈与娇嗔。
  “师妹,年城被封,能逃出来的人肯定也不笨,定会料到大家都在找他。江湖众人只是被年城冰封一时怔住了,等反应过来,就会想到有人会借着护城河逃出来。届时,一般人都会顺着河流找。而逃出来的人,为避人耳目,一定会逆流而上。”
  “大师兄,你好聪明。可万一,逃出来的人很笨,或者没有力气逆流而上了呢?”
  “呵呵,师妹,真要如此,那只能说是年城的不幸。”
  “不幸?为什么,难道有人会杀他?”
  “嗯,最后从城主府出来的是巫越教人,他们不可能什么也没做,如果发现漏网之鱼,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样?”
  秦悠缩了缩脖子,“杀了灭口?”
  “如果逃出来的人很有用呢?”
  “很有用,用完了再灭口?”
  “哈哈哈哈”,索西征笑出了声,“小师妹,怎么出来一趟你就学坏了?”
  “难道,我说的不对?”
  “很对,是巫越教会做出的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年城少主的身份,加上祭司的预言,摆在姜禾面前的路注定不会平顺。
  “大师兄,你笑话我,不理你了。”说了不理人的秦悠,心思翻转,还是没忍住,又道:“大师兄,你觉得姜禾会逃出来吗?”
  索西征忽然没了笑意,“身系年城安危,最有可能逃出来的就是他。”
  而此时,那个最有可能逃出来的人,还在河底。
  四周很暗,也很冷,时不时有冰块擦过姜禾的身体,划出一道口子。而她,没有反应,不避不让,似乎不知道疼,睁大的眼睛,里面没了往日的光华,只剩呆滞。她所有的温暖,一夕之间都变成了冰块,从年掌柜、店小二到义父、祭司,无一幸免,身边空无一人,年年和年月呢?
  为了保护她,恐怕也凶多吉少。呵,少主身系年城安危!可她不是少主,她只是义父捡来的孩子,只想与年城共存亡。
  身体慢慢往下沉,闭上眼睛,姜禾想,躺在护城河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姜禾,你快跑!”
  似乎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姜禾打起精神,仔细听,是真的有声音,男女老少争相喊着,“姜禾,你快跑!”一时间,黄大娘、年掌柜、方老伯等众多熟悉的年城人,都出现在自己面前,喊着快跑,声音急切。
  姜禾睁开眼睛,哪有什么熟悉人,那些人都不在了,都希望她能跑能逃过一劫,她姜禾的命,是众多人的命换来的。想到此,水里的姑娘终于哭了出来,同时四肢用力,开始往上游。
  年掌柜说,什么少主,就是你啊。你姜禾,是我们年城的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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