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濑:“……”
这人,明明刚才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现在又开始计起较这件事了。
花濑忍住了没有笑。
“聪明伟大的爆心地,‘金乌事件’的大英雄,击退敌联合的主要力量之一。”花濑毫不吝啬地开始往爆豪身上堆着恭维话,“你看,我到底是哪儿做错了,让相泽老师生气了?”
“你能让人生气的地方多了,我怎么知道是哪点?”爆豪没好气地回。
相泽相泽相泽,要不是知道花濑喜欢轰,爆豪简直要以为花濑对相泽的敬仰已经转化为了爱慕。
——那真是防火防水没防着狼。
#被形容成狼的相泽消太无辜躺枪。#花濑蔫儿巴巴地叹了口气。
爆豪顿时拖长声音“啊”了一声,仿佛发泄似的,实际上更像是妥协。
“那你说,你这几天都做了些什么……我帮你想行了吧!”
最后那句话实在被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下一秒就能直接咬人一口。
花濑对此见怪不怪,把这几天的事都大致说了一下——说是几天发生的事,但花濑和相泽所能打得交道少之又少,见面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这边爆豪听完了,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
这些事完全看不出什么异常,也挑不出什么错处,唯一能够解释的便是前几天花濑和轰确定了关系,而爆豪会率先联想到这件事,当然是因为在他心里,这件事是连日以来最让他在意、最哽在心头的事件,可如果是这样,逆推过来,所有的事情固然显得有迹可循,那……
岂不说明相泽老师和他爆豪胜己对椎名花濑,抱有的是同样的心情。
“……”
越想越不对。
爆豪皱眉沉思,将过往所有记得上的事情在记忆良好的大脑中尽数串成线,尤其是花濑“死去”的那四年。
得出来的结论让他心惊。
以至于爆豪忍不住咧嘴“嘶”了一声,仿佛被烈火灼伤了手。
花濑见他脸色不对:“怎么了,小胜?”
“……啧。”
这话怎么能跟花濑说呢?
爆豪觉得牙有点酸,生平第一次为自己的敏锐细心感到不应该。
花濑还等着他的下文,难得见爆豪如此难以启齿的模样。
“你到底是想到什么了?”花濑脸色凝重起来,“有什么我忽视的吗?”
“……没有。”爆豪缓过劲儿来,便赶紧打断她,生怕花濑窥出点门道来——爆豪一直觉得她是很聪明的,“我只是觉得……”
爆豪临时组织着言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缓慢了。
“或许,相泽老师目前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吧。”
他这话倒也不算假话,只不过有意将花濑往另一个方向引导。
果然。
花濑稍许便明白过来:“果然还是我太麻烦了。”
自从回来以后,事情一波接着一波就没有消停,这次还险些酿成大祸。
爆豪在心底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让她误解也好。
“所以啊,你最近就别去烦相泽老师了,知道吗?”爆豪忍不住还是要敲打花濑两句。
倒不是说别的什么,花濑这方到底已经安定下来,如果相泽老师真的有那个心思,而花濑在一无所知的去和他相处……这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打闹。
花濑点点头。
以为这事就算讨论完了。
结果没想到爆豪居然敲了下她的脑袋又强调了一遍:“好好回答我!记住了吗?!”
怎么这么严厉。
花濑龇牙咧嘴地答:“好!记住了!”
下次不跟小胜说了。
第182章 番外
轰永远记得那个夜晚。
接到消息的那刻他的大脑大概就失控了, 爆豪和他分头冲破阻拦, 从两边分散身后雄英老师们的追击力度。
等他终于抵达, 却只看到花濑闭上的双眼,她的身上到处都是血污,染红了整片白色的布料,轰看见她的手臂无力地从担架上垂下来, 耳边是医生地一再重复:“抱歉,病人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轰耳边顿时响起了剧烈的轰鸣声,这让他大脑有些不适,只能抓住医生的手臂,问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他甚至没注意到自己所用的力气, 不可控的情况下神经好像都麻木了。等到医生按捺不住喊出声、甩着手想要摆脱时, 轰才猛然惊醒, 松了手。
医生揉着手臂, 似乎很能谅解地重复道:“抱歉, 我们真的尽力了。”
“轰隆——”
悬于一线摇摇欲坠的一点彻底坍塌,数不清的情绪画面尽数坠落下来,兜头砸了人满脸。
轰只觉得头痛欲裂。
可身体不自觉地朝那具没有气息的身体走去,眼前的景物都是天旋地转的,轰却没有力气抬手。
他终于碰到了那只冰凉的手。
上面混着顺流下来变得凝滞的血水, 还掺着些许的尘土沙粒,轰完全能想象得出来花濑在死前遭遇了何种苦难。
“……花濑?”
轰出声喊道, 声音极哑。
少女安稳地阖着眼, 模样看上去竟然平和极了, 分明伤得如此惨烈,从表面上却看不出半分。
乍看过去,仿佛是睡着了一样,宁静祥和。眉间松动,唇角平直,并无任何不满。
“该回去了。”轰靠近她,屈膝半跪,话语温柔,仿佛当真是在唤醒沉睡中的人,“我……再也不对你生气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没有人回应他。
在轰背后,绿谷手指撑着地面,呼吸困难地大口喘息着,视野中没有其他任何事物,尽是挥之不去的鲜艳红色。
血。
是花濑身上的血。
“呕——”
明明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根本吐不出来,绿谷却感觉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火灼烧了似的,几乎疼得他要喊出声来。
轰身上泛起了一层尖锐的寒意,身边的护士见势不妙想要阻拦,眼前便陡然浮起了大片冰锥。
“————”
护士只觉得呼吸间都是那股如坠冰窖的寒气。
轰伸手,将化了的冰融成水捧在手心,一点一点细致地抹去花濑脸上的血污。
少女完整地模样逐渐显现出来,身后是恍惚般的嘶吼声,但那到底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清理完毕,轰将她抱起来。
“这位同学,你到底是……”
“你们还能做什么吗?”轰侧过视线,轻飘飘地问道。
“……”
不,不能了。
那个人已经死去了。
但轰对待花濑的态度正常得太过诡异,饶是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医生都被刺得背后悚然起了大片的冷汗。
像是精神已经崩溃了。
逼疯了似的。
轰迈出两步,便被绿谷拦住了。
两人的情况都十分不好,在不明真相的群众眼里,怕是要以为他们二人方才打过一架才对。
“你要把花濑带去哪里?”
绿谷焦灼地紧盯着他,语气带上了几分急促,“轰!”
“别妨碍我。”
“你……”
轰和他对上视线,眼底一片雾霭沉沉,没有亮光。
火焰从他脚下掀起延伸
绿谷急速往后退了两步:“你想做什么!”
“你知道是谁杀的吗?”轰语气平静地问。
绿谷浑身一僵:“我不知道……”
但罪魁祸首就在一墙之隔,正与欧尔麦特搏斗。
“现在过去有害无益。”轰将视线投往墙的那一端,他整个人都冷静的可怕,脸色没有半分表情的波动,不如说——和他怀中已经死去的少女近乎相同,了无生气。
听着他如此理智分析的绿谷却只觉得从骨头缝里都渗出了冰冷的寒意。
“轰……”
“她死前有说什么吗?”
轰又问。
他太正常。
正常得谁都能看出来他已经崩溃了。
绿谷拿捏不准,他本人现在都混乱得要爆炸了,但终究对于他人的关注之心使得他无法对轰的状况视而不见。
将他人的感受与危机总是放在自己的事情之前。
绿谷知道当初欧尔麦特所说的话到底是何意。
“她说。”
“‘对不起,出久’。”
轰收回视线看着绿谷:“还有呢?”
“……没有了。”
轰的目光便在瞬间动荡摇晃,万千冰层在他眼底如炸开的烟花,顷刻碎成了许多片。
或许当时情况危急。
或许花濑已经没有力气说出更多的话。
可是——
“一点都不在意我吗?”
不管怎么样,叫出了别人的名字,却压根没有提到她。
轰于是想起来:绿谷才是花濑现在的正牌男友。
“你为什么会说对不起呢?”轰皱眉垂眸,看着怀中已经不会再给予他任何回应的少女,“……对我好像也是说的对不起。”
轰其实至今都没有弄清楚花濑的某些行为,他以为只要按照她的意愿:坚持要分手,那么就分手。
即便是和别人在一起……轰其实并不想承认,在心底里他仍然对花濑抱有期待。
这说出来太过丢脸,少年人的意气与傲骨同样不允许轰说出示弱求饶的话。
——其实花濑根本没有给他机会。
轰原本想,大概是自己给予的回应不够及时,所以花濑和他生气了,当场说出了那么伤人的话也没有关系,他在遍体鳞伤的时候还是依稀辨认出了心底那道声响:[你放不开她的。]
最初轰无法接受,甚至开始唾弃厌恶这样的自己,可是到底还是觉得花濑消了气,大概是能够和好的。
他不介意先服软,主动这件事并没有那么难。
当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轰才惊觉这份妥协的悄声滋长。
他以为的骄傲已经不复,开始向她妥协。
但没有多久,花濑和绿谷交往了。
这件事发生在体育祭,众目睽睽下,轰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个性险些失控,身边颁奖的午夜老师笑眯眯地将手放在他肩上,用了不小的力道。
“别冲动啊,小鬼。”
而后一扬首,仍然是明媚的笑意,朝着领奖台第一位上、正被捆绑而不满撞击着的爆豪喊道:“现在再怎么挣扎也没用了!”
这句话就像是说给他听的。
看见花濑和绿谷走在一起的时候,轰脑海里无数次反复滚动这句话,无心之言却几乎让他在意得发疯。
轰意识到,花濑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在闹脾气。她是真的,不愿意在回头看自己一眼,所以处处躲藏,视线不小心对上时都会面露愧疚地闪开,对于轰而言那根本不是补偿,每一次都是重复的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