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到了现在么——
“师父你不行啊,花酱半点都没被你打到!”
“噢噢,花酱直接扑倒师父剥夺他的行动力吧!”
“闭嘴,弗兰。”
“弗兰。”
两人一前一后喝止警告,弗兰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将剩余的棍子扔进了垃圾桶。
“光打架一点都不好玩嘛,师父你的幻术呢,不要怜香惜玉都使出来吧!”
“花酱你都不拿武器,拿出你和云雀打了三个晚上的气势啊!”
六道骸:“……”
花濑:“……”
花濑忍无可忍:“请问能休战吗?”
“我本意只是想拦住你。”六道骸去捉她的手,没捉到,“上次那个幻术我们还没实验完,要不要继续?”
“不。”
“我付你报酬?”
花濑认真地看他:“一百亿。”
六道骸低低地笑了起来。
弗兰见他们两人不打了,伸了个懒腰从柜顶上跳下来:“你们打架根本不走心。”
六道骸特别温和地摸了摸他的青蛙头套:“那我和你认真打打?”
弗兰:“……”
他敏捷地往后退了一步:“我最近崴了脚。”
“别那么警惕,我不是特意来找你的。”六道骸安抚地看向花濑,“沢田纲吉的急召,否则我也不想来这等让人厌恶的地方。”
“我知道,急召令还是从我这里发出去的。”花濑抬腕看了看时间,“雾守大人,您该上去了。”
“午餐有约吗?”
六道骸绅士十足地问。
花濑冷静以对:“一直到八十岁的午餐都约出去了。”
六道骸的笑容分毫未变:“那我预约你八十一岁的午餐吧。”
花濑:“八十一岁我打算自杀。”
“kuhahaha,请保持这样的有趣。”六道骸显然心情很愉悦,“结束后我会去找你的。”
“我会报警的。”
“黑手党报警你是在开玩笑么?”
六道骸转身走向电梯,弗兰随后跟上,不忘在花濑耳边悄声道:“云雀没来,看来是从南边的专属电梯上去了。”
花濑:“……”
花濑:“为什么你一副很失望的样子?”
弗兰那面无表情的脸上居然在此刻露出几分狡黠戏谑来:“说到底三角才是史上最稳定的图形啊。”
花濑:“……”
六道骸你平时都给孩子教了什么?
彭格列十代目及其六名守护者难能可贵地聚到一起,据说连十代目曾经的老师Reborn先生都在昨晚抵达意大利,而在此之前他分明在外旅行,能将这等重要人物尽数召齐,必定是有不容小觑的决策要进行。见云雀没有真的下来十八层,花濑松了口气,没有折回办公室而是拿起外套当真向外走去,彭格列的各高层都有相应的自由活动权,在上班时间都不例外,前提是要做完相应的工作,这取决于黑手党这一先决特性,虽然彭格列的行为模式在很大程度上已经不能算是黑手党的派别,毕竟现任十代目是个相当心善又温和的人,且他真正上任还不足两年,十六岁在黑手党中不算是稀奇的上任年纪,但沢田纲吉的处事方式却是极为少见的“好人”,花濑也只能偶尔从接通其他家族的通讯和文件时,才能感受到她确实是在为这个意大利最大的黑手党组织工作。
她的任期仅有半年多,工作能力的出色促使她急速升任,就算有部分不和谐的声音,沢田都会以坦诚、温热的心包容抵挡,表达对花濑的绝对信任和无限期待。虽然沢田看上去没有云雀那么来势汹汹,更没有六道骸的笑里藏刀,花濑却着实觉得,她实在是不擅长应付这类人,不管什么时候,只要遇见了这种人,就仿佛见到了照耀大地的太阳,乍见便觉无所适从,长久了却是无声的牵引屈从。
花濑走出电梯,在正门处见到了草壁哲矢。
“椎名小姐,您果然从这里出来了。”草壁恭敬地迎上来,据说他从中学时代就跟在云雀手下了。
“果然?”
“是的,恭先生让我在这里等您。”草壁再次鞠躬,“我记得您喜欢在对街那家咖啡馆喝咖啡,要不我们去那里吧。”
“不,我今天不想陪云雀发泄精力。”花濑冷淡地拒绝,“我只答应和他打一个月,现在时间已经过了。”
那还是上次为了答谢他在恐怖袭击事件中的行为。
“可是恭先生……”
花濑的手机响了,草壁再想劝阻也还是礼貌地先住了嘴。
是陌生的手机号。
归属地不是国内,并且号码的位数短了一位。
花濑比了个手势,往外走出几步,接起通讯:“我是椎名花濑,请问有什么事?”
“我是太宰治。”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不复往常的轻佻活力,而是低沉轻盈,仿佛浮于耳畔,稍有不慎便会惊散,“花濑,回国吧。”
“现在吗?”
“那件事,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了。”太宰的语气如同最亲近情人间的耳语,意志不坚定的怕是能在瞬间于敏感带激起酥麻的神经反射,这素来是他多变内心的其中一层伪装,“你冷静点听我说。”
“……”
“织田作死了。”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
以这句通俗得不能再俗套的话作为收场,太宰治将织田作死亡前后的情况告知了刚从飞机上下来、连机场大厅都没来得及走出的椎名花濑。
“不对。”花濑微微拧眉, “织田作的地位不高, 一定是被盯上了能力才会派他孤身面对拥有同等异能的敌人。”
“果然瞒不过你。”
“你根本无心瞒我。”
花濑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位身着风衣、两手插袋的青年, 手腕往上都缠着意味不明的绷带,脸上的倒是去除了, 正正好露出那副温和无害的神色。
“黑手党最年轻的干部太宰治,号称没有什么能够逃脱你的预料,我自认没有在你眼皮子底下耍聪明的资本。”花濑波澜不惊地道,“带我脱离黑手党,是织田作的意思吗?”
“是哦。”太宰落落大方地颔首, “他实在放心不下你,毕竟当初我把你从他身边借过来都废了很大功夫, 小花你可是很受织田作看重的呢。”
“能请您不要喊我‘小花’吗?”
“诶~~”太宰拖长了音,脑袋歪斜着形成了一个相当微妙的角度,乍看上去像是靠在了花濑肩头,然而实际上并没有触碰分毫,“彭格列有位九岁的青蛙孩子都能那么喊你, 为什么我不行呢?”
“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啊上司先生。”
“别这么说,我现在不是已经辞职了吗?”太宰笑眯眯地看着她, 这意味比任何意味深长及刀剑枪刃都让花濑来得不寒而栗, “现在我们可是同等地位啊, 小花你只比我小一岁的话, 要不要扮做兄妹呢?”
“不要。”
“喊声‘哥哥’来听怎么样?”
“我拒绝。”
“小花真无情呢。”
“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黑手党。”
“哈哈哈, 这是你新学的冷笑话吗?”
“是从你嘴里的九岁小孩那里知道的。”
“看来你学到了不少东西啊。”
……
织田作的死亡没有葬礼,太宰将他葬在了一处可以见到日出的山上。花濑祭拜后下来,看见某个正在悬崖边、将手中绷带试图绑上去进行“空中蹦极”的新世纪青年已经将“自杀大业”进行了一半,见到她来,还能十分高兴地扬手招呼着:“小花,你看我这次的自杀想法是不是很绝妙呢?”
“伪造成失足现场?”
花濑没什么表情地朝他走去。
“NONONO。”太宰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是在尝试‘自制蹦极’的途中迎来与美好山色融为一体的极致。”
还真是蹦极。
花濑找了块石头坐下,不再说话。
太宰频繁回头看她,疑惑道:“唔,小花你这是……?”
“在你生命的最后时光,送你一程。”
“这可真是对我殷切的爱呀。”如同断了线的纸鸢,又如身姿灵动的小鸟,太宰陶醉地在原地转了两圈,扑面而来的山风扬起他柔顺的黑发,风衣下摆更是纵情地向前飞舞,“孤独的死亡多么令人伤感,小花,我们一起葬身在山谷中吧!”
若是往常花濑必定会接上拒绝的话语,不过这次赶在她回答之前,太宰先否决了这个提议:“唔,不行,我答应了织田作要好好照顾你,所以不能和你一起殉情呢。”
“那真是太遗憾了。”
花濑毫无诚意地随意答。
“为了找到合适殉情的可爱少女,我们这就下山吧。”太宰双手揣在风衣口袋中,微微歪着脑袋说出了这句话,花濑仰头看他的瞬间,竟然已经想不起来他在港口黑手党任职期间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花濑跟随他朝山下走去,清淡的声音就浮在了云雾中:“哪种算是可爱呢?没有具体特征的话可能会费更多不必要的时间。”
“具体特征么……大概是会在小酒馆里独自喝酒的人吧。”
“……你确定是少女?”
“さぁ,谁知道呢。”
太宰露出了与此等情境下极不相称的暧昧笑容,这让花濑不自觉缓下脚步拉开与他之间的短暂距离,内心仿佛正有警报不分时刻地点地对太宰治这个人拉响。
花濑并不讨厌太宰治,这是毋庸置疑的。不仅因为他是织田作的好友,仅从普通层面,太宰治并没有让她讨厌的理由,或许正如织田作曾经说过的理由,是太宰和他们还在一条船上,所以即便进入了港口黑手党,花濑也从来没有体会过“存在于别人口中的太宰治”到底是何种模样。她至今为止对太宰的条件反射,完全都只是——这个人实在太过捉摸不透了。
那是智商上的绝对差距,花濑能领会他的部分意思,但无法触及他那覆盖重重迷雾般的大脑所承载的东西。
因为未知,所以惧怕。
分明太宰治这个人的异能对她而言起不起作用都没什么差别,但花濑还是愿意承认,不论是必要还是非必要,太宰选择的确凿是最优。
惧怕的同时存有毫不迟疑的信任。
这两相矛盾的心情在花濑心底同时存在。
下山之后已经是天黑,太宰伸出手搭在前额,仿佛遮挡着不必要的阻碍似的将视线再度投向了山顶,眸底深处浮现出冰冷至令人感到痉挛的刺骨寒意,但他眉眼具弯,片刻后将手放下至半空的高度,在花濑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
这是他除了最开始告知那句话后,唯一做出的足以表露情绪的外在体现。
“走吧,我们去找可爱的小姐姐了!”
花濑:“……”
***
太宰所找的人是内务省的种田长官,如他所言,是在一家廉价的小酒馆中找到,不费吹灰之力,三两步便循着最直接地道路抵达,而目的自然是想要寻求新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