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濑:“……”
她觉得自己有点麻木了:“反。”
硬币抛出来,还是正。
于是他们选择了从太宰左手边数的第二条岔道。
迈进去之前,花濑还是忍不住抓住了太宰的手臂:“要不……你来选吧?我在选择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好运气。”
“说不定这次就有了呢。”
太宰完全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反手一拉花濑,径直没有犹豫地踏了进去,“不管怎么样,都要先选一个,停在原地踌躇不决还不如以身犯险。”
他的理论相当干脆决断。
花濑默认跟从。
在这条隧道中走了没有多久——至少在花濑的感官中确实如此,太宰却先出现不适的情况。
太宰微微停下脚步,借着洞中不知名的幽暗光芒,花濑瞥见他的嘴唇十分干涩。
花濑观察着他的表情:“很渴?”
太宰摇了摇头,已经变得沙哑的声线缓缓磨出四个字:“口干舌燥。”
但不是渴。
花濑区别着这两点,太宰已经弯着腰,将两手撑在膝盖上了,看得出来他十分难受,口干舌燥或许是生活中常见的行为,一旦没有及时补水便会出现,但这类情况愈发加重却是难以想象的难熬,花濑瞥见太宰拿出一把匕首,要往手臂上划。
明明知道不是渴的缘故,这时候还是没办法遏制。
花濑死死握住太宰的手腕,轻轻压在他的麻穴上,另一手接下那把刀放在腰间别着。太宰抬眸与她相望,眼角有些泛红。
“为什么只有你有?”
花濑轻轻地问,不动声色地靠近他。
太宰摇了摇头。
他不想说话,只因为正在与体内的不适与渴求做着最原始的拉锯斗争。
花濑已经离他很近了,拉过他的脑袋吻住他。
“……”
奇怪的,那股没有缘由的口干舌燥感减轻了。
花濑本是随便试试,毕竟她除了自己身边没有任何办法,感觉到太宰并未抗拒她,甚至下唇不经意微弱地含了一下,她一愣,更深地吻下去。
太宰:“……”
有种出去后会被织田作打死的感觉。
过了会两人才分开,花濑伸手摸了摸太宰的嘴巴,好像是没有之前那么干了,倒是刚刚亲得太用力,有些破皮了。
“好点了吧?”花濑开口,发觉自己的嗓音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喑哑,不禁清了清嗓子。
太宰沉默了会,花濑看不清他埋在阴影里的表情,只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只是接吻,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
“你感觉怎么样?”真的是有数分钟,太宰才用与以往都有着微妙区别的声线压低了询问,尾音仿佛浸在砂石中打磨过。
花濑下意识想开口,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当即领悟了太宰问话中的他意:“好像是……转移了。”
那股口干舌燥感,从太宰那里转移到她这里了。
太宰:“能撑多久?”
花濑结合太宰方才的状况,斟酌后答:“半个小时没有问题。”
太宰微微颔首,刚刚激烈接吻过的两人冷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如常地继续往前走去。
这次他们眼前终于有了光亮。
“欢迎来到角斗场,打败对手即可通关。”
在太宰与花濑的脚下陡然光芒大盛,浮现出怪异灿烂的纹路,待一切散去,两人竟然是站在一座高台的两侧,相对而立。其余部分都变成了悬崖峭壁,大概十米远的距离外站着一只巨大的兔子玩偶,正用怪诞的萌音说话:“两位玩家已站上角斗场,请在二十分钟内分出胜负。赢家将获得生存机会,输家则会永远被留在这里,平局或弃权则两人共同失败,一起接受惩罚。”
花濑瞥了眼太宰,突然开口道:“我认输。”
大兔子歪了下脑袋:“胜负已分。”
在太宰脚边延伸出了一条路。
饶是太宰也不禁愣了下,当即看向花濑:“你……”
“你先走吧。”花濑有些疲惫地坐下,“我懒得走了。”
太宰静静地看着她。
“去吧。”花濑将身上的一把枪和两把匕首都交给太宰,伸手向上摊平递给他,“我信你。”
太宰慢慢地笑了,接过那些东西:“这有点沉重啊。”
他的语气又恢复了玩味的散漫之态。
“比起我自己,我更相信你。”花濑撑着下颌,微微仰着脑袋看他,“一开始带上我就是意外,你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
她分明记得太宰那时,大概是刻意为之。
太宰眉眼带笑,温和道:“五成。”
花濑颔首,十分断然:“那就赌吧。”
“输了呢?”
“好像只能死了?”
“不。”太宰摇头,似乎轻轻叹息,“他的布局还算完美,唯一的缺陷是留下了你——我已经赌对了一半。”
场地变换,不知何时这里又走进了另外一组队伍,仔细看去竟然是沢田和织田作,两人看上去没有多少狼狈,望见他们时松了口气,织田作朝太宰微微颔首。
太宰迈步朝前走去,他留给花濑的最后一句话是——
“你还活着,是这件事中最大的变数。”
花濑觉得她好像是在开挂打游戏,被人手把手带着往上刷怪。
而太宰治就是那个最大的外挂。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沢田, 你变身之后变帅了。”
“诶?!”
“但是变回来还是像松鼠。”
“……”
沢田刚刚兴奋起来的眼神瞬间黯淡得失去电力。
“你为什么会来?”
即便知道是太宰的手笔,花濑还是不禁想问问。
沢田闻言,从怀里拿出一枚戒指,眉目微微舒展:“你的戒指掉在了现场。”
花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没想到沢田就这么住嘴了。
“……?”
花濑看向织田作。
织田作点头表示确实就是这样, 太宰根本连多花心思的余地都没有,打从沢田纲吉听到花濑的事情以及见到这枚戒指开始便主动要一同前来, 至于那么云雀恭弥,那纯粹是意外中的意外。
花濑震惊了。
她对沢田的认知又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沢田你真是个……”花濑险些词穷, 望着沢田的目光何止真情实感,简直是情真意切,“不可多得的优秀人才。”
突然被夸的沢田磕绊了一下:“唔, 谢、谢谢?”
脸已经率先红了。
三人分散在两边,沢田与织田作脚下是与片刻前花濑脚下如出一辙的花纹,两人在兔子宣布开始计时后却都没有动作。三人隔着段无法跨越、却又不至于过分遥远的距离开始闲谈。
基本内容是这样的——
“我想吃提拉米苏。”
“啊,想喝啤酒。”
“我说……我们就这么等着太宰君去解决吗?”
三人中唯一的不和谐音当然是忧心忡忡的沢田纲吉, 他不知道织田作和太宰之间有着怎么样的默契,正如他看到这个角斗场时禁不住的内心动荡, 然而织田作只是轻松随意地坐下并不提动手的事,甚至还有闲心和花濑聊天;至于花濑那方就更有趣了,她将身上的东西尽数交给了太宰,而后就像甩手掌柜似的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织田作微笑着拍了拍沢田的肩膀:“彭格列, 你不用担心, 这件事已经有定论了。”
沢田:“啊??”
这时花濑突然愣了下, 想起什么:“你们是一路走到这里来的吗?”
织田作摇头:“有岔道。我们选了一条,走到大概一半的距离折返,但已经没有路了。”
花濑心说这个环境还挺厉害的。
织田作看出她的想法,说:“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幻境的操控者十分厉害?”
花濑如实颔首。
“要怎么说也没错。”织田作顿了顿,“但幻境的操控者和幻境的发出者并非同一个人,这点你有没有想过呢?”
花濑和沢田的表情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呆愣。
织田作有种养了一对儿女的可怕既视感:“……换个方向思考,如果这个幻境是可以依靠人的思维随时变化的,那么发出者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将我们杀死在里面呢?”
太宰判断这是幻境而非幻觉的依据同样是这点,此时织田作在此基点上再次进行了推论。
沢田皱眉,与花濑对视一眼。
“无法自己控制?”
“太宰?”
织田作露出了老父亲般满意的神色:“没错,是太宰。幻境的发出者无法自控,所以操控者其实是太宰。”
这件事说来还颇有些迂回的意想不到,织田作的脑中出现太宰清晰的声音时同样短暂收到了惊吓,而太宰结合诸多细节成功验证了这点,这个幻境确实是以他为中心改变,只要思维中稍稍有偏动,幻境便会根据那微不足道的细微想法滋生出新的改变。
花濑对织田作的称赞视而不见,她几乎是迅速想到了和太宰的那个吻,从那时候太宰的表现来看应该是还没有确定幻境的特点,似乎也没有主动联想“接吻就可以转移这点”,是她认为自己出现了口干舌燥的表现后才……那么她那个时候感觉到的口干舌燥是……?
沢田一怔:“花濑,你不舒服吗?”
花濑:“?”
沢田:“脸红了。”
花濑:“……”
她平静的、没有起伏地答:“可能是害羞吧。”
沢田:“???”
织田作看向沢田的目光由赞赏跳跃到了复杂。
……
太宰眼前坐着的正是陀思。
“掌控的感觉如何?”陀思端着白瓷杯微笑着礼貌询问,脸上虚伪的笑意像是高山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
太宰抄着口袋坐下,他身上已经去掉了伪装,只不过右眼仍然藏匿于绷带之下,仅露出的左眼仿佛又星辰倒映,显得明亮且深邃:“你是在问我这么多年来的生活感想么?”
他一直都处在掌控的位置,即便所有人都说他年轻,但在玩阴谋耍手段的资历上,他可并非未成年的幼儿。
陀思低低地笑了:“真是狂妄到让我觉得开心的话语,第一关,你过了。”
在以太宰治为主导的幻境中,只要太宰治本人稍有不慎、行差踏错,就有可能万劫不复,将所有人引导往最恶毒的深渊中永生无法挣扎而醒。
陀思转了转杯沿,长长的睫毛垂下:“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
“正常的观察能力而已。”太宰比他笑得还要虚伪,要是有人从旁记录、拍下照片,这估计是得以堪称教科书范本的外交面具,“不值一提。”
那不是异能,否则早就在他手下消退。
太宰所拥有的异能力「人间失格」,足以将任何异能力消除,但幻境却没有在他手下消失,足以说明这并非是异能者的幻境,将所知道的能拥有如此大规模的能力注意筛选,最终只能定论在——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