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总是假正经——初云之初
时间:2019-01-09 09:54:47

      顾景阳在自己的妻子面前,向来是温柔体贴的,又怜爱她怀着双生子辛苦,即便有时候谢华琅乱发脾气,也都给抚慰下去了。
      如此一来,谢华琅也不好意思再欺负人,缓过那一阵儿之后,便乖巧的同郎君道歉,夫妻二人情分不减,反倒愈深了。
      已经到了傍晚,外边儿虽还有些热,倒不像白天那样难熬了,二人挽着手出去走了会儿,方才返回寝殿去沐浴歇息。
      到了夏天,谢华琅便不在郎君怀里睡了,一来是热,二来则是她肚子大了,怕不小心压到孩子。
      这晚沐浴之后,她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了起来,有些疲倦的打个哈欠,懒洋洋的合上了眼。
      顾景阳在侧守着,见她睡得安宁,终于合眼歇下。
      临近半夜的时候,谢华琅肚子里的两个小坏蛋忽然动了起来,一个赛一个的能闹,她被这动静惊醒了,下意识伸手去摸肚腹,却没一个肯体贴母亲,暂且停下的。
      谢华琅有些无奈,知道郎君白日里已经足够辛苦,便不欲再将他惊醒,手扶着床榻,打算自己坐起身来,奈何肚子太大,初醒时身子疲软,一时之间竟没坐起身来。
      妻子月份大了,顾景阳睡眠也浅,她低低的惊呼一声,他便醒了,见她歪在塌上,语气微急:“枝枝,怎么了?肚子疼吗?”
      “九郎你快抱抱我,”谢华琅有孕之后,可多愁善感了,一听郎君这样心疼的语气,更委屈了:“我起不来了!”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头一次发生了,顾景阳意会过来,又怜又爱,隐约还有些好笑,扶住她腰身,将人抱起来了:“枝枝不怕,郎君在呢。”
      “他们可淘气了!”谢华琅哼唧着告了句状,再想起自己倚着的人便是始作俑者,禁不住打他一下,恼道:“都怨你!”
      “好好好,”顾景阳顺着她说:“都怨我。”
      谢华琅这人,就是吃软不吃硬,他这么一服软,她就不好意思穷追不舍了,埋头在他怀里,闷闷道:“算了,跟你睡觉的时候,我也很喜欢的。”
      顾景阳摸了摸她肚子,察觉到里边儿那两个小家伙已经安分下来,忍笑道:“他们不闹了,枝枝,我们睡吧?”
      谢华琅“嗯”了声,又被他扶着躺下了,她动了动,觉着这姿势不太舒服,想换一边儿躺,便道:“道长,你帮我翻个身。”
      顾景阳便扶着她,小心翼翼的帮着翻了个身。
      谢华琅被两个孩子折腾的没什么睡意,想了想刚才那事,忽然乐不可支:“道长,我刚才翻不过身的时候,像不像乌龟?”
      顾景阳失笑道:“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谢华琅也不觉得丢脸,想了想肚子里边那两个不体贴娘亲的小坏蛋,笑的更高兴了:“我要是乌龟,这两个就是小王八蛋了。”
      顾景阳听她越说越不像话,语气微肃道:“枝枝,不许胡说。”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谢华琅斜他一眼,要是有尾巴的话,都得翘到天上去:“我是乌龟,那你……哎呀,郎君我不敢了!”
 
      第114章 悔改
 
      过了端午, 直到中秋之前, 都没什么特别隆重的节日,略微值得在意些的, 也只有七夕了。
      这节日说大也大, 说小也小,谢华琅想起去年七夕那夜,自己与郎君挽手同游的旧事来,心中倒有些感慨, 加之近来肚子大了, 在内殿闷得有些烦, 索性叫尚宫局筹备宫宴, 热闹一番。
      几月前那场变故发生之后,眼见诚郡王乃至于几家宗亲、重臣伏诛, 朝臣们很是战战兢兢了一阵,连带着欢宴等事都办的少了,唯恐在皇帝那儿落个不懂事的评价, 哪一日被踩一脚。
      至于皇帝到底是真的病了, 还是借机清除不安分的那一拨儿人这种事, 也没人敢再猜了。
      赢了的话, 未必能富贵长久,可若是输了,便要赌上全家老小的性命, 能下这个决断的人的确有, 但经历过前后几次清洗, 剩下的便不太多了。
      因为种种缘故,皇后广邀命妇,在宫中设宴的消息传出去,京中贵妇们异常的捧场,连带着敬献的礼物,都花了十成十的心思。
      女官们见礼单太过厚重,竟可比拟年关,心下有些犹疑,便去回禀皇后,谢华琅接起来看了看,倒明白她们是什么心思:无非是那些勋贵叫顾景阳吓坏了,献上厚礼,试探一下上边人的心思罢了。
      “她们既给,只管收着便是,”谢华琅扶着肚子,淡淡一笑:“无须在意。”
      ……
      天气仍旧是热,到了七夕这日,也没有分毫减弱的趋势,好在贵妇们都在内殿说话,外边儿烈日高悬,也碍不到她们什么。
      命妇既入宫,谢家的女眷们也能一道前往,卢氏与刘氏先往寝殿去探望谢华琅,身后是谢莹与谢檀未过门的妻子五娘。
      “眷秋原本也是要进宫的,只是她生产在即,我便将她留下了,”卢氏眉宇间带着几分喜意,道:“御医前去把脉,都说就是这两日了……”
      谢华琅还未出嫁时,便同沈眷秋相处的不坏,现下听闻她生产在即,颇觉欣喜:“二哥哥头一个孩子呢,可是要仔细些,兰汀与二郎毕竟还小,弟弟们同他们玩儿不到一起去,嫂嫂若生了小侄子侄女,年岁上倒是得宜。”
      “你且顾好你自己吧,”谢莹端坐一侧,闻言失笑,目光掠过堂妹高高隆起的肚腹,道:“才六个月呢,便同嫂嫂肚子一般大了,等生产的时候,那还得了?”
      谢华琅说及此处,也有些愁:“我若是躺下,半天都爬不起来,真是辛苦……”
      卢氏语气微微带了些责备:“枝枝,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女儿这话是无意说的,但毕竟还有谢莹在,姐妹俩感情深厚,当然不会因一句无心之语而生分,只是叫人听着,心中终究有些不是滋味。
      谢华琅会意过来,心中暗恼自己方才多嘴,顺势转了话头,道:“已经六个月了,御医说最晚八个月,孩子便会出生,九郎前几日同我提起,说是等下个月月中,便叫阿娘进宫。”
      卢氏温柔颔首:“那时家中无事,我自然要进宫陪你。”
      时辰已经差不多了,该到的命妇皆已经列席,谢华琅便该往前殿去了。
      宫廷宴饮,较之盛宴,更重要的还是规矩,能够受邀进宫的命妇,哪个会缺那些许吃食?
      谢华琅扶着采青的手进了内殿,便听内中温声絮语,韶乐飘飘,似是一派和睦光景,大概是在宫中养胎,闷得久了,骤然听闻,竟觉得有些亲切。
      内侍高声唱喏,众人知道皇后到了,忙起身见礼,目光挪移之间,却在触及到皇后明显隆起的肚腹时顿住了,饶是历经风雨的诸多高门主母,都有转瞬的失神。
      皇后,竟有孕了?
      受邀参宴的命妇们多半已经不再年轻,这也意味着她们往往有过生产的经验,略一打眼,便知道月份已经不小了,起码也得有七个月。
      只是皇后大袖罗衫,长裙曳地,身上襦裙颇为宽松,她们又不好紧盯着看,具体是多久了,却有些猜不真切。
      七个月,现在也才是七月呢。
      难道皇后成婚之后,立马就有了身孕?
      一众命妇心中猜测纷纷,小心的打量皇后一眼,心中羡妒交加:这样好的运道,真是天上有地下无。
      皇帝毕竟不年轻了,加之一直没有成婚,明面上没人说什么,私底下的议论却没停过,无非是说皇帝早不能有子嗣云云,即便有人没这么想,却也不意味着他们觉得帝后成婚之后,马上就会孕育皇嗣。
      生孩子这种事,一要看人力,二要看天定,少了哪一个,都不能成事。
      而像皇后这样,出嫁之后旋即有孕的,也真是稀罕的不得了。
      众人心中惊诧,猜测纷纷,面色不免也带出了几分,再想起早先皇帝病重的消息,不需再说,便知道那是假的了。
      好在顾景阳惯来克制守礼,不近女色,谢华琅的肚子又在宽松衣裙遮掩之下,瞧的没那么真切,否则,备不住要有人出去嚼舌头,说他们婚前便苟且成欢了云云。
      ……虽然事实确实是这样。
      满殿讶异之下,一时之间竟无人做声,谢华琅早有预测,扶着采青的手落座,这才笑道:“怎么没人说话?难道是被我吓到了?”
      她倒是说了一句实话。
      当然,别人要是真的附和,那就是缺心眼儿了。
      皇后有孕,若能一举诞下皇子,最欢喜的是皇帝,随之能够稳定的是这天下,因此能够安心的便是谢家了。
      赵王府一直都是站在皇帝身边,坚定不移的支持谢家的,赵王妃今日也在,见到皇后的肚子,真比自己再添一个孙儿还要高兴。
      这意味着赵王府的抉择是对的,并且将在接下来的数年、乃至于几代子孙之间,源源不断的因此受益。
      她带着皱纹的面孔笑成了一朵花儿,没有说那些会叫人觉得冒犯的问题,而是殷勤的恭维道:“臣妇早便说娘娘有福气,今日一见,怕是说的少了,前世功德圆满,今生才这样福禄双全。”
      谢华琅自宫人手中接过团扇,动作舒缓的打了两下,她近来非常爱吃葡萄,说话时都不觉带上了:“王妃这张嘴呀,真是比葡萄还甜。”
      赵王妃才只是一个开始,谢华琅这话说完,其余人便如同从梦中惊醒一样,好话一箩筐似的往外倒,唯恐被别人给压下去。
      没有人不喜欢听奉承话,谢华琅也一样,她知道她们的恭贺未必出于本心,但那又如何?
      只要她顺风顺水的过完这一辈子,她们也得老老实实的演完这一辈子,奉承着她,直到最后一刻。
      如此一思量,即便那心意是假的,同真的又有什么区别?
      一场宫宴下来,谢华琅身心舒畅,而皇后有孕,已经显怀,最多三个月便能生产的消息,也如同生了翅膀一般,瞬间传遍长安。
      中宫有孕,若能诞下皇子,便是皇帝的第一子,又嫡又长,即刻就被册立为储君,也不会叫人觉得奇怪。
      如此一来,往谢家去致贺,当然也是必不可免的事情,至于要不要趁机攀附,拉拉关系,就是各家自己的事情了。
      谢家的年青一代里,该成家都已经成家了,再往下数,便是皇后的胞弟谢玮,虽然才十来岁,但勋贵门楣之中,提早定下婚事的也不奇怪。
      谢允虽然早先也曾娶妻,但毕竟也还年轻,相貌堂堂,才气斐然,有长安谢氏长房嫡长子这样的头衔在,多得是人想嫁。
      “谢郎,我家有小女,年方二八,美而慧……”
      “我现下没有再娶的打算。”
      “好吧,我家还有个小孙女,幼而不凡,令郎……”
      “……他们也没有娶妻的打算。”
      除此之外,谢令的幼子谢庄也同样受到了追捧。
      “因权势攀附而来,他日必因权势而去,这样的姻亲不要也罢,”谢偃同家人道:“谢家声势已极,烈火烹油,倘若还不知收敛,会叫陛下忌惮的,届时,受害的是枝枝与小殿下,最终殃及谢氏满门。”
      “他们这一代,为家门付出的已经够多了,”最后,谢偃叹口气,有些疲倦,又有些欣慰的道:“底下几个的婚事,便由他们去吧。”
      其余几人对视几眼,含笑颔首,没有对此再说什么。
      ……
      七夕过后没几天,沈眷秋便发动了。
      她是足月生产,府中又准备得当,倒很顺遂,挣扎了半个时辰之后,便为谢梁诞下了他的长子,也是谢家下一代的小三郎。
      谢梁为儿子取名泓。
      谢华琅听闻这消息,颇觉欣喜,吩咐人将早就准备好的长命锁等物送去,又有些担忧的同顾景阳嘀咕:“不知道我生产的时候,会不会也这么顺遂。”
      顾景阳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一定会的。”
      谢华琅面上忧色不减,蹙眉道:“我是头一次生产,又是两个,我总有些怕……”
      她肚子大的厉害,顾景阳已经不敢再随意搂抱,低头亲了亲她的唇,温柔道:“枝枝的脉象很好,孩子也很健康,产婆摸过之后,也说一切无碍,别自己吓自己。”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