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小皇后/大龄皇后——故筝
时间:2019-01-09 09:56:09

  芳草、蕊儿巴巴地看了看杨幺儿身后跟着的人,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有宫女有太监,他们都是伺候杨幺儿一个人的。多稀奇啊,从前在岷泽县杨幺儿整日被锁在院子里,连门都出不来呢。私底下还有人讥讽,说她在家自个儿尿了裤子都不知道收拾呢……可她摇身一变,就有这么多人伺候了。这些人穿得都比她们金贵,脸上洋溢着的那是属于京城、属于皇宫的傲气。
  这让芳草两人又畏缩,又觉得嫉妒向往。
  她们也想要这样多的仆人,也想要有漂亮的衣裳首饰……也希望能见到真龙天子,传说一般的人物,穷极岷泽县乡民一生也见不上的皇上!
  这会儿气氛有些尴尬。
  秦嬷嬷僵着脸,拍了芳草、蕊儿两巴掌,斥道:“扭头瞧什么瞧?贵人岂是你们能瞧的?”
  这杨姑娘在皇上的寝居内宿过一晚,之后还接连留了几日,尽管秦嬷嬷心中不快,但她也知道,按照宫中规矩,这承了宠的和没承宠的乃是天壤之别。后头的杨姑娘已经是贵人,跟前跪着的这俩丫头就只是路边的野草野花,她都随意拿捏掐弄。
  芳草二人闻言,低下了头,但心底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贵人?
  杨幺儿也能做贵人?
  芳草咬了咬唇,心下显然觉得屈辱。
  她同蕊儿跪着,杨幺儿却立在那里,好像她就是这里所有人的主子,大家都成了她的奴仆。
  过去杨幺儿都是他们茶余饭后的笑话,谁能想到才过去多久的功夫,地位关系就掉了个个儿!
  不管这二人心下如何不甘,那小太监无奈地又重复一遍,道:“皇上说了,请杨姑娘进去,只杨姑娘一人进去。”
  刘嬷嬷反应过来,走到了杨幺儿的跟前,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道:“姑娘,随我进门。”
  杨幺儿便呆呆由她牵着进去了。
  芳草二人也只能眼瞧着杨幺儿越过她们,一旁的小太监还为其打起了帘子,然后杨幺儿便跨进了帘子里头去。
  她们原本还抬着头瞧,瞧见杨幺儿依旧呆呆的样子,心头想着果然还是那个傻子,并不曾变过。
  只是还不等开心上一会儿,身后的嬷嬷又打了她们的头,厉声道:“贵人是你们能抬头瞧的吗?还不快低下头!磕了头快走!”
  芳草咬着牙,规规矩矩地磕了头。
  她这一下用了猛劲儿,在青石阶上磕了个响声出来,疼得她眼泪都飙出来了,但里头一点动静也无,也没有什么小太监掀了帘子出来传话。
  蕊儿眼泪也出来了,不过她不是磕头磕的,只是吓的。若是没有杨幺儿在前,也不至于如此,偏偏有个傻子在前头作对比,后头再有嬷嬷一口一个贵人,一巴掌一巴掌打下来毫不留情,蕊儿就感觉到了屈辱。
  见她们磕了头,里头也半点表示没有,秦嬷嬷也知道不必再留了。
  她问门外头守着的宫女,道:“皇上可有说将她们安置在何处?”
  宫女摇了摇头道:“奴婢不知。”
  秦嬷嬷这就为难了。
  也放燕喜堂去?
  可已经有了一个杨幺儿,再放两个人过去,杨幺儿会不会一怒之下,对着皇上告状?秦嬷嬷可不敢小瞧了这杨幺儿。这人傻归傻,可你瞧她进宫来吃过一点亏吗?
  要不是这人是个傻子,秦嬷嬷都得怀疑她身上是不是揣了什么符咒,比如吸走别人福运那一类的……
  见秦嬷嬷不出声,芳草和蕊儿心下窃喜。
  她们不怕跪,但怕讨好不了人。
  她们跪在那里动也不动,恨不得把耳朵扯长些,好听听里头都说了什么。当然,她们更恨不得钻进去。
  皇上长什么模样呢?
  是不是和李老爷一般模样,穿得雍容华贵,身上的料子都是成百上千两呢?不不,兴许是上万两呢。
  这两个丫头,因着见了杨幺儿一面,便脑子里畅想起来之后的生活了。
  这跪个地都成了令人愉悦的事。
  而隔着一道帘子,在她们瞧不见的地方,杨幺儿轻手轻脚地往前走去。
  刘嬷嬷见她做贼似的,忍不住笑了:“皇上并未睡下,只是闭目小憩呢,皇上既然叫你进来,便是不怕打搅的。”
  杨幺儿却丝毫不觉,她将那枝花攥得紧紧的,转过了屏风,然后便见着了屏风后的少年皇帝。
  萧弋在翻看一本书。
  杨幺儿知道那是书,但她却不识得字,她只是崇拜地看着那本书,然后又崇拜地看着萧弋。
  杨氏曾总在她耳边念叨,读书多么多么的厉害,邻县的夫子是什么什么厉害人……杨幺儿记不全杨氏的话,但“厉害”两个字是记下来了。
  现在在她眼底,“皇上”就很厉害。
  杨幺儿是个傻儿,自然不懂得收敛目光的道理,她盯着萧弋瞧得目不转睛,萧弋又怎么会注意不到她?
  萧弋放下书,命人开窗通一通风。
  再一转头,便见杨幺儿又带着花来了。
  萧弋无端想起前几日让小太监插进花瓶里的花。似乎是摆在了左边的柜子上。
  他朝左看去。
  那花瓶里放着的花,已经枯萎了。
  宫人们大抵以为他很是喜欢,所以没敢擅做主张换下来,就还留在那儿。
  所以这杨瑶儿是特地来给他送新花的?
  杨幺儿慢吞吞地走上前去,用惊讶的目光扫了扫那本书,然后才把手里的花递给了萧弋。
  今儿倒是没有直接往手里塞了。
  萧弋低头看了看。白花、黄蕊,模样清丽,香气淡淡。
  比上回的花要显得高雅多了。
  她还知道挑花的好坏?
  萧弋从善如流地接过了那枝花,想了想去也不知说什么好。
  这位少年帝王的生活实则也匮乏得很,少有和人这样来往的时候,他顿了顿,问:“留这儿一并用膳吗?”
  杨幺儿用力点头,满面真诚烂漫。
  这厢外头的芳草在思量一件事。
  那傻儿捏了枝花进门……
  难不成她用花来讨好天子?
  这样随意的玩意儿,能成吗?
  作者有话要说:  芳草:要不我也试试?
 
 
第14章 起了龃龉
  芳草、蕊儿最终被安置在了涵春室,涵春室的屋间不多,她们便与另外两个宫女挤在了一处。
  她二人虽然出自乡野,但也有些小聪明。她们懂得,谁能离天子更近,自然也就更容易承宠。来时永安宫的嬷嬷们已经仔细教过了,要她们竭尽所能地留在皇上身边……
  如今可不算是留在了身边吗?
  她们心道,倒也没有想象中那样难,当然那杨幺儿兴许是办不到的。
  杨幺儿与这边不知隔着几道墙,有着多远的距离呢。
  萧弋无暇顾及新送来的两个人,能起到效用的,一个则够。再多来两个,那就是别人的助力了。
  他前往了养心殿西暖阁。
  那两个丫头跪在地上,与其他宫人一块儿恭送皇上。她们不敢抬头肆意打量,于是只能瞥见萧弋走过时,那摇晃的衣摆,衣摆上像是绣了细密的金线,晃眼得很……
  萧弋在西暖阁召见了文华殿大学士孔凤成,此人出身贫寒,在民间积有声望,在朝堂间也有着孤直之名。但能坐到这个位置的人,又哪里真会靠着孤直过活。
  孔凤成上来先说了一番“皇上龙体可安好”“臣近来读了一书”诸如此类的口水话,而后这个老头儿才一改话锋,批驳起朝中官员不遵祖制、别有用心等等数条罪状……
  萧弋年幼时,内阁大学士都曾做过他的老师,因而他对孔凤成的了解甚为深入。这是他的优势。在别人因他无外家可倚靠,又年纪小,就连后宫都操纵在太后手里,而轻视于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将这些人都摸透了。
  孔凤成说了这么多话,最后要抓的不过是“不遵祖制”一点。
  他想在萧弋跟前拿个头功。左右新帝亲政拦不住,那不如先众人一步卖个好。只是卖好的时候,都得打着国家大义的名头,作出愤慨激昂的模样。
  惠帝在时,就被臣子诸如此般的种种手段耍得团团转。萧弋看得透彻,如今再来瞧大学士的表演,便难免觉得没意思透了……
  甚至还有一丝厌烦。
  萧弋不耐,但却将这丝不耐藏得很好。
  他只是挪开目光,落在了桌案前的那个半人高的花瓶上头。
  花瓶里头插的尽是些画轴,倒是不见花草的痕迹。毕竟难寻这样高的花儿……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送花的只怕又要上门了……今日摘的该是什么花?见不着人,莫不是又要坐在外头的台阶上一味傻等?是不是该叫她莫要来送花了,那花没两日便焉了、枯了,丑得再不复之前的样子,她总这样折腾,倒也麻烦……
  萧弋这边神思都飞了百丈远了。
  那厢孔凤成终于表演到了义愤填膺、跪地磕头,“砰砰”响。
  萧弋这才起身绕到桌案前,跟着满面愤色、忧色相夹杂,再将孔凤成伸手扶起来:“朕知晓老师一心为朕考量……”
  “此乃臣之本分……”
  二人又一番真情实意地表演。
  直到孔凤成开口,拿出了接下来的谋划。
  “过两日,臣便会提出请皇上亲政一事……”
  这计划自然是孔凤成一早便准备好了的,他不会主动讲出来,而是等着萧弋面色焦灼、又怒又忧,主动请教“老师可有法子”,他再一脸为难,仿佛做了大贡献地讲出来。
  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一个时辰。
  萧弋实在懒得再听孔凤成啰嗦下去,他便唤来赵公公问:“什么时辰了?”
  赵公公道:“回皇上,如今已经是酉时一刻了。”
  时辰不早了。
  她兴许这会儿正坐在台阶上,等了大半个时辰了。
  赵公公此时又道:“方才永安宫差人来问了。”
  萧弋拧起眉,再恰到好处地露出悲愤、忍耐之色。孔凤成将他的模样收入眼底,便主动出声道:“臣告退。”
  萧弋点头,露出几分不舍,道:“今日辛苦老师了。”
  孔凤成连道“不敢”,而后才退下。
  等出了西暖阁,孔凤成回头瞧了一眼,隐约瞥见外头立着的宫人,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的确是永安宫中的人,他这才皱了下眉。
  后宫不得干政。
  从封后一事,到今日之事,太后的手伸得着实太长了。不成不成,得砍一砍,得砍一砍。
  萧弋深知权利之重,所以他也深知没有人是乐意同别人分享权利的。
  太后困于深宫,目光短浅,但她都抢着来做他的主,何况是那些手握实权的大臣们?谁都想来做皇帝的主,那就必然得分出一个胜负了。
  轻松借势给太后埋了道坑,萧弋也并不觉得如何快活。
  大抵从他懂事时起,他就很难再快活起来了。
  “命御膳房摆膳。”萧弋道。
  赵公公屈身问:“摆在暖阁内?”
  “不,摆在涵春室罢。”说完,萧弋顿了下:“今儿杨姑娘去了?”
  赵公公哪里清楚这个,但作为皇上身边唯一得头脸的人物,总不好张嘴说“奴婢不知”,于是他扭头,立马派了个小太监去瞧。
  萧弋见状这才按下了人:“走罢,回去。”
  “是。”赵公公忙跟了上去,心说,这日后是不是得仔细盯着那位杨姑娘?至少要在皇上问起的时候,有话可答。
  杨幺儿的确是又去了趟涵春室,手里也真掐了花,今天还比往日的都多。因为春纱想着,左右都是送皇上的,一朵两朵一枝两枝总是不成样子的,搁进花瓶里都显得寡淡。于是她狠狠心,掐了一把给杨幺儿,就盼着杨幺儿送给皇上讨皇上欢心了。
  虽然送一把原本就属于皇上的花给皇上来争宠,哪里怪怪的……
  今日涵春室的石阶上没有野花了,墙外头连飞过的鸟儿都没有,就连皇上也不在。
  杨幺儿东张西望一阵,觉得没甚意思,便抓着一把花准备往回走。只是还不等她走,芳草和蕊儿撞见了她。见杨幺儿手里又握着花,芳草心思一动,走上前去,笑道:“幺儿还记得我么?”
  没有什么老嬷嬷在旁边,芳草的胆子这会儿大了起来。
  杨幺儿微微抬头,瞧了瞧芳草,又瞧了瞧她身边的蕊儿,很是果断利落地摇了头。
  芳草脸上的笑僵了一瞬,但她也知道不能同一个傻子计较的道理,便又往下道:“我们是同乡呀,从前我路过你家,见过你几次。你不记得我,我却是记得你的。”
  说着,她便伸手要去摸杨幺儿手里的花:“这是你从哪里采的?真好看。我出不了这里,没机会去采花呢。”
  “不知道。”杨幺儿说。她不知道在哪里采的。
  但芳草却觉得这是托词。
  这小傻子倒是聪明,知道采花哄人,今儿还一口气采了这么多。
  她和蕊儿得了令,要接近讨好皇上,可怎么接近讨好?若是能循杨幺儿的法子,那便好了!
  她眼珠转了转,道:“这花我也喜欢得紧,不如你换给我吧。”说着,她就要真动作起来,直接要从杨幺儿手里拿花,也不管人愿不愿意。
  傻子多好哄呀,就拿吃剩的食物去换,都能换到手的。
  杨幺儿却觉得,听这人说话好累。
  她环视一圈,确定没什么值得自己留恋的东西了后,杨幺儿当即转身走了。
  芳草哪里会想到她有这一出?
  伸手便要去拉杨幺儿,一下子却捞了个空。芳草急了,心说我在这里怕别人也就算了,难不成我还怕你杨幺儿吗?
  她疾步走上去,一把抓住了杨幺儿的胳膊。
  杨幺儿漂亮的五官皱作了一团,她喊:“啊!”
  门外的春纱等人听见声音,忙扭过身子来,疾步跨进门内:“这是做什么?”说着,她们便齐齐去拉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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