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小皇后/大龄皇后——故筝
时间:2019-01-09 09:56:09

  “这是个明亏,您得吃。”萧正廷说到这里,话又一转,道:“不然,就得改个藉口。”
  “改成什么?”
  “将她传到永安宫,以她举止粗鄙、恶形恶状、不尊太后为藉口,再行处死。”
  太后虽然对朝堂局势看不分明,又因手握后宫大权过分自负,不过经由萧正廷这样一提醒,她倒也明白过来二者的区别了。
  拿冒犯皇上作藉口,便是将这条人命算在了小皇帝的头上。不仅不能解决麻烦,反成仇怨。到了那些大臣的嘴里,兴许还要说她急于撇清关系呢。
  但若是换成因冒犯她而被处死,便是将人命揽在自个儿身上了,只要处理得干净果断些。旁人倒也无从置噱。大臣们也不好再大肆宣扬,说一个丫头冒犯了皇权,将皇上的脸面踩在底下……只能就此息事宁人了。
  太后是不怕背人命的。想来想去这个法子对她都是没妨碍的。
  太后这才终于露出了笑来,她看着萧正廷,低声道:“越王实在宫里贴心第一人,真乃哀家的智囊也。”
  萧正廷忙又笑起来,道:“儿臣说过了,这是儿臣的本分,儿臣还想着对母后关系不够呢。”
  一番话说下来,解了麻烦的太后已是眉开眼笑。
  等萧正廷离去时,太后自然又赏了他不少东西。
  瞧着萧正廷的背影,太后还道了一句:“哀家的娘家……倒是比不上一个越王。出了事,只会让哀家收敛、忍着,规矩行事!除此外,别的办法都拿不出来……要来何用?”
  一旁的大宫女笑了笑,附和起来夸道:“倒也不是娘娘的娘家不好,只是越王殿下太过出色,有他关心娘娘,为娘娘出主意,别的自然都靠边站了。”
  太后闻言,心下更觉高兴。
  大宫女一番话,又夸了越王,又奉承了她。
  几个小宫女也跟着道:“是呀娘娘,越王聪颖,年少有为,比旁的人强多了。这样的人,对娘娘关心得紧,娘娘该高兴才是,何必为那些小人生气。”
  “是啊,越王英姿,宫里宫外不少人羡慕嫉妒呢……”
  太后脸上的笑容却突然收了起来,她转头盯着那几个宫女扫了一圈儿,问:“你们也觉得越王好?”
  几个宫女心下忐忑,拿不准太后的意思,但还是小心地点头,道:“越王是很好的……”
  太后面色一沉,掐住了手上长长的甲套,冷笑道:“你们这些小蹄子,难不成还春心荡漾,惦念着攀上越王?”
  几个小宫女这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跪地求饶,口呼:“奴婢不敢……”
  “奴婢身份卑贱,怎敢肖想越王殿下……”
  “太后娘娘饶命……”
  太后冷嗤道:“收起你们那些心思,别做什么攀龙附凤的美梦!”
  “若再让哀家听见这些话……”太后冷冷一勾唇,道:“就将你们都发配去给那些个太监对食去!”
  宫女们脸色发白,战战兢兢,满口道:“不敢,奴婢再也不敢了。”
  太后方才舒心了。
  她对这种操控他人性命、地位的感觉,甚为着迷。只要萧正廷与她站在一处,她就不怕那些人使绊子……
  且说这厢萧正廷出了永安宫,待走出了老远,他突然驻足,朝着养心殿的方向看了过去,道:“既进了宫,总该向皇上问个安。”
  小厮点头:“殿下说的是。”
  说罢,二人便朝着养心殿去了。
  眼瞧着越走越近,萧正廷再次驻足,他朝一条巷道看去,那条巷道空空荡荡,别说人了,连个影子都没有。仿佛上次所见,不过是他一时幻觉罢了。
  想到这里,萧正廷自己也忍不住发笑。
  难不成其实自己真见着了个仙女?
  “殿下?”小厮见他不动,不由疑惑出声。
  “无事,走吧。”
  二人一路到了养心殿。
  皇上身体病弱,养在养心殿的后寝宫涵春室,萧正廷求见后,便直接由太监带着到了涵春室。
  跨进门时,萧正廷便见着了两个打扮与宫女截然不同的女子。这两名女子,一个五官生得温柔大方,一个五官生得柔弱娇怯,有几分扬州瘦马之态。萧正廷心下了然,应当就是太后后头送来的那两个女人了。
  到底是乡野出身,这二人陡然撞见他,仓皇之下,连行礼都出了错漏,更不要提抬起头后,面上还泛起了红,竟像是害羞了。萧正廷看得心下好笑,飞快地收回目光,大步走进了室内。
  芳草低声问宫女:“那是谁?”
  “越王殿下。”
  原来还是个王爷。芳草拍了拍胸口,暗道,京里头的贵人真是一个长得比一个好看,气势也厉害。岷泽县里头就是找遍了,也找不出这样的人物来……
  她与蕊儿来了这里,真是上辈子修得的福分!芳草兴奋地想。
  萧正廷进了室内,一股药味儿当先扑鼻而来。
  这涵春室,与他从前来时没有什么分别,并没有因着钦天监那一卦而有所改变。屋子里门窗紧闭,帷帐垂下,仿佛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单单是走进来,便让人觉得憋闷、阴郁,以及说不出的沉沉暮气。
  “臣见过皇上。”萧正廷在床榻前站定,行了大礼。
  萧弋嘶哑阴郁的声音自帷帐后传出:“……起来吧。”
  萧正廷站直了身子,口吻不冷不热地问起了萧弋的身体如何:“还请皇上保重龙体,臣前些日子前往句丽国一游,听闻句丽有名医,若有机会,改日臣定将那位名医请到京城来……”
  萧正廷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
  因为他发现屋中的多宝格内,竟然放了一只红斑长颈瓶,瓶中插了几枝长短不一的花,通体白色,未经修剪,但在一片黑沉之中,已经足够扎眼,足够美丽动人了。仿佛那晨间破开黑暗的曙光……显得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但又莫名契合,为整个屋子添了一抹令人心情愉悦的亮色。
  萧正廷甚至觉得自己能嗅见那花的清香气,大约还带着晨露的味道。
  皇上何时有这样的雅兴了?
  萧弋疾病缠身多年,长久的压抑下,早被磨去了性情,变得阴郁暴躁、性子多变。
  这样人,哪有兴致爱什么花草?
  该是瞧天底下万物都觉得丑恶厌憎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幺儿的花,涵春室里唯一的亮色。
  萧正廷也是个聪明人。
 
 
第18章 叫来听听
  萧正廷拜别皇上,转身出了涵春室。
  他并没有急着离开,而叫住了一个小太监,问:“皇上近来喜欢花?本王最近恰巧得了盆墨菊,不如改日送进宫来,献给皇上。”
  小太监脸色有一瞬的怪异,但这丝怪异很快被他压下去了。
  他笑道:“越王有心了,皇上不喜欢花。”
  “是吗。”萧正廷只淡淡笑了下,倒也不再追问那红斑长颈瓶里放的是什么。
  他带着小厮慢步离开了涵春室,离开时,他还转头扫了眼这儿的宫女。里头没有一个像她的。想来那日她的打扮,应当也是位贵主儿。他已经弄清楚,宫中除却三个自岷泽县来的人,便再无旁的新进宫的女子。来时,他见了两个。
  就剩下那一个……
  最早送来的女子,那个傻儿。
  可想到这里,萧正廷又觉得未免可笑。
  傻儿会是她吗?不可能。
  兴许是小皇帝私底下养了什么女子也说不准,毕竟年纪到了。
  萧正廷舒了口气,这才大步离去。
  萧正廷前脚才离开,后脚杨幺儿便到了涵春室。
  她走到帷帘外,隐约觉得里头的药味儿更浓了些。不等旁边的宫女伸手,她便先一步伸手打起了帘子,然后跨了进去。
  屋内一片昏暗,显得空间分外逼仄。像是她年幼时听的故事里,有野兽出没的怪奇森林。
  杨幺儿小心咽了咽口水。
  她身后的春纱都跟着心肝颤了颤,心说今日涵春室的气氛实在吓人得紧,但她又不好攥住杨姑娘的袖子,便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杨姑娘往深处走去。
  杨幺儿低声探问:“皇上?”她的声音低软,穿透帷帐,递到了萧弋的耳中。
  萧弋还仰躺在床榻上,没成想杨幺儿今日来得这样早。
  杨幺儿加快了步子,她走到了床榻边,然后大着胆子去撩帷帐,嘴里还低低软软地继续唤着:“皇上……皇上……”乍一听,和撒娇似的。
  萧弋知道她不是在撒娇,而是在害怕。
  她怯得声音都抖了,但还是在固执地喊他。
  当帷帐完完全全掀起来之后,杨幺儿俯身要去摸床上的人,却被床边的脚踏绊住了,一个趔趄摔了下去,她措不及防之下,攥住了帷帐的带子,便又将帷帐带得落了下来,刚好挡住床榻。
  而她趴平在萧弋的身上,有一瞬的茫然,连爬起来都不记得。
  萧弋伸出手,碰到了她的头发,她的发丝也是细软的,正如她这个人一般。然后萧弋收回了手,淡淡道:“一头扎下来,是朕身上有豆腐吃吗?”
  杨幺儿分外实诚地摇着头,说:“没有的。”
  她屈指戳了戳萧弋的手臂,又戳了戳他的胸膛:“硬的。”然后她又摸了摸自己的头,摸了摸自己的胸,说:“疼。”
  显然是方才撞疼了。
  萧弋飞快地抓住了她的手指:“今晚吃金银鸭子,吃不吃?”
  光听这个菜名,杨幺儿就露出垂涎的目光,她点了点头,但又反应过来室内烛光昏暗,皇上兴许是瞧不见的。于是她忙攥着萧弋胸前的衣襟,道:“吃的。”说完,她才撒开了手,然后自己艰难地爬了起来。
  “走吧,我们。”她催促说。
  显然那道金银鸭子,比萧弋的吸引力大多了。
  萧弋这才慢吞吞地坐起身,让宫女们点了灯。
  不过转瞬的功夫,室内便灯火通明了起来,杨幺儿的目光惊愕地转了个圈儿,她发现原来屋子里站了好多的宫人。这些人正盯着她,露出奇怪的笑。
  杨幺儿自是不觉害羞的,她只是拽了拽裙摆,立在床榻边上,乖乖等着萧弋换衣裳。
  萧弋也习惯了她这样大胆,便并未出声斥责。
  他很快换好了衣裳,道:“走罢。”
  杨幺儿点头,乖乖走在了他的身边,小声说:“多点些,多点些。”
  “什么多点些?”
  杨幺儿指了指蜡烛,比划了一个大圈儿:“要多点一些。”
  萧弋的声音有些冷:“为何?”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问:“进来时觉得怕?”
  杨幺儿点头又摇头:“不点,会怕的。我怕的,你也怕的。”
  他自是不怕的,相伴多年,又怎会怕?
  萧弋沉默了。
  过了会儿,他方才抿了下唇,道:“瑶儿说的是。”
  杨幺儿皱起鼻子:“不是,不是瑶儿。不这样讲。”
  “那怎样讲?”
  杨幺儿指着自己:“幺,幺儿。”她一字一句咬得清晰,像是在教萧弋认字一样。
  萧弋这才知道,底下人将她的名字传错了。
  她该是叫杨幺儿,而不是杨瑶儿。幺,取幼、小之意。萧弋曾听闻,民间习惯给孩子用排行起名,这样便省却了麻烦。想来也是她的家人不会起名,便就这样叫她了。
  幸而……不是叫什么杨大妞……
  想到这里,萧弋嘴角的弧度软了软。
  他反问杨幺儿:“你会写自己的名字么?”
  杨幺儿一脸茫然,自是不会的。
  萧弋顿了下,道:“明日早些过来,朕教你。”
  杨幺儿满面欢欣地点了头。
  她咂咂嘴,巴巴地想,写字啊……弟弟都不会写字的……学写字是很好很好的事。她不笨,她记得的,娘总在耳边说呢。
  萧弋突然回转身来,攥住杨幺儿的手捏了捏。
  近来她好吃好喝,养得有肉了些,手掌捏着都是软乎乎的。萧弋捏了下,便飞快地放开了。
  惠帝后宫极乱,妃嫔姬妾们个个都如披着皮的美女蛇。
  后头太后一手掌握大权,便更叫他觉得厌恶。他厌恶先帝的妃嫔,到如今,便厌恶世上的女子。容貌越姣好者,他越觉得心生厌憎。
  因而宫女为他穿衣时,都万分小心,不敢轻易碰了他的身体。如此倒也大好,压下了那些人的攀附勾引之心……他自也不会再走上惠帝的老路。
  他目光一沉,盯着杨幺儿多看了几眼。
  倒只有这个傻儿扎在怀里,方才叫他头一回觉得女子原是香软的。
  他道:“叫声老师来听听。”
  杨幺儿不明其意,但却会鹦鹉学舌,她乖乖学着喊:“老师。”
  萧弋看向她脑袋上的钗环,抬手勾了勾,状似抚摸。他低声道:“真乖。”
  作者有话要说:  幺儿年长。但小皇帝很早就“成熟”啦!
  所以其实是小皇帝养成了幺儿。
 
 
第19章 教导幺儿
  芳草被传到了永安宫,她心中惴惴不安,但因着在涵春室住了一段时日,倒是没刚进宫时那样的胆小无措了。
  她心下甚至还有一点期待……
  太后娘娘单单传了她,而没有传蕊儿,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交给她去办?
  这次还会有银锭吗?
  想到这里,芳草心下激动更甚。
  连翘却斜眼瞧了瞧她,道:“跪着吧。”
  芳草愣了愣,问:“娘娘呢?不是娘娘传我来吗?”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