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小皇后/大龄皇后——故筝
时间:2019-01-09 09:56:09

  话音落下,他已经飞快地搭弓射箭,他先射死了那男子身下的大马。
  男子当即滚落马下。
  那男子在地上打了个滚儿,立马爬了起来,然后收回了他的大刀,随即立在木木翰士兵中,以士兵作掩护的肉盾,便又高抬起手臂,再度甩动铁链蓄力。
  萧成钧翻身下马,当即与萧弋换了披风与兵器。
  “请皇上暂避。”
  此时弓箭连发,将男子身前士兵扫去一大片。
  而那男子的大刀也再度甩了出来。
  箭矢好像随着动作扎入得更深了,萧弋垂眸瞥了一眼,淡淡道:“萧将军小心。”
  萧成钧点了头,攥紧手中的大刀,生生与那男子甩过来的刀,抵在一处。但听得一声脆响,那应当是他手指错位的声音。
  但萧成钧却仍旧握着刀柄,仿佛感觉不到痛楚一般。
  有了这番缓冲,萧弋便顺利退出了圈子。
  大晋士兵也都堪堪躲过了那一刀,反倒是木木翰士兵又有两个被带倒了。
  萧弋一手抓着萧成钧换给他的武器,那是一把弯刀,模样比大刀小些,但却锋锐非常。
  他攥得极紧,指骨都泛起了白。
  “皇上……”一边的赵公公战战兢兢地扶住了他。
  众人暂且退避到一处土丘旁。
  那厢男子将萧成钧当做了萧弋,当即与萧成钧纠缠起来,再不去瞧别的。
  “取朕弓箭。”萧弋眯起眼。
  “皇上?”赵公公瞪大眼。
  “萧成钧力气再大,再如何悍勇,也拿不下那个人。”
  “您的肩……”
  “换个手便是了。”
  “可,可这射箭,是要两手并用……”
  萧弋晃了下头,甩去了脑子里越加沉闷的感觉。他放下弯刀,手指碰到了腰间晃悠不停的绣囊。萧弋顿了下,从一旁的士兵手中接过了弓箭。
  赵公公便只好闭了嘴。
  他再度搭弓。
  而这一回将弓拉满的是左手。
  他会右手舞剑、写字、拉满弓。
  他的左手却也同样。
  甚至力气更大一筹。
  “咻——”
  这一回只有一支箭。
  那唯一的一支箭,挟裹着极大的力道,破空而去。
  男子满心都在那方的萧成钧身上,战场上又本就是喊杀声震天,着实吵闹得很,一时间他根本不知晓箭矢破空声从哪方而来……
  等他刚将甩出去的大刀收回时,那一箭已经从他的头颅直直穿透而过,箭羽卡在了他的耳边,但巨大的力道,却将他整个人带得歪倒下去,血肉飞溅,脖颈都跟着歪向左边,折了——
  萧弋肩上的伤口当即被崩得更开。
  他手中的弓弦发出嗡嗡震颤的时候,他肩上留着的尾羽也跟着颤了颤。
  赵公公一把扶住了他。
  而他们的身后突地一阵窸窣声,像是什么人抖落泥沙坐了起来。
  众人背后一冷,纷纷拔刀回头。
  却见不远处,一道纤细的身影坐了起来,脑袋上顶着不伦不类的头盔,身边摆着刀与匕首。
  她的脸上蒙了灰尘。
  可到底还是能瞧见原来的模样……
  琼鼻樱唇,黛眉粉腮。
  仙姿佚貌。
  赵公公失声道:“皇后娘娘?”
  萧弋也有一瞬恍惚,还当自己做了大梦,又或是自己好像回到了边城。
  他的目光贪婪而又深沉地盯住了面容。
  这一刹,他忘记了问她,为何在这里,边城是不是出事了,她怎么这样狼狈……
  他只陡然一滞,然后猛地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泥土与血污。
  再将身上的披风裹到前头来,挡个严实。
  萧弋也不知晓,他这样,看起来凶吗?
  可会吓到她?
 
 
第一百章 
  杨幺儿慢吞吞地眨了下眼, 又听得一边的赵公公惊声道:“娘娘怎么这副模样?莲桂呢?春纱呢?萧世子呢?”
  杨幺儿这才恍然大悟。
  不是梦啊。
  萧弋朝她伸出了手:“过来。”
  杨幺儿眨眨眼, 又盯着萧弋瞧了瞧。
  他脸上仍带着泥点、干了擦不去的血痕,比往日看起来要凶些,眉眼透着像刀锋一样的锐利。
  杨幺儿抬起手指头戳了戳他的面颊, 柔软,还带着一点凉意。
  “皇上?”
  “幺儿, 过来。”萧弋点了下头。
  杨幺儿这才抖掉了身上的土, 缓缓挪动着靠近了他, 手也顺势搭在了他的掌心。
  萧弋的右手攥住了她,左手却抬起来,揭下了她脑袋上的头盔,扶了扶她脑袋上塌下去的发髻, 低声问:“怕不怕?”
  杨幺儿摇了下头。
  萧弋堵在胸口的那口气,这才松了。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抬头望着不远处的方向, 萧成钧已经在进行最后的收尾了, 木木翰士兵彻底没有反抗之力……
  他也就安心与杨幺儿低声说起话:“谁同你来的这里?”
  “莲桂, 春纱,萧光和,和其他人。”她记得名字的,便都说了名字。其余的,在她脑子里就都是“其他人”。
  萧弋差不多也能猜到其中的波折。
  “是一个参将,说要同你来寻朕,是不是?”
  “唔。”
  “路上遇见穿这样衣服的人?”萧弋抬手指了指木木翰士兵。
  杨幺儿点头, 想了想,自己又添了一句:“莲桂、春纱留下了,幺儿、萧光和走了。参将追,萧光和也留下了。”
  “幺儿一个人走过来的?”
  “记得,图。”杨幺儿磕磕绊绊地说着话,又伸出手指在萧弋跟前画出了线条和原点,她细声细气地道:“皇上,这儿。我知道的。”
  萧弋也明白过来,多半是她无意中记下了他摆在桌案上的舆图。
  这已经足以让人觉得惊叹了。
  她总是能在人不经意的时候,表现出她聪明的一面。
  “嗯,幺儿是极聪明的,这样也能记得。”萧弋声音低哑地道。
  他越是扫过她纤细的手指,看着她从地面上划过,他心底就越好像是被投入了一团炙热的火球。
  她渐渐能记得的事越来越多。
  会记得字是如何写的,这个词是如何念的,会记得宫中的路线,也会记得如何从边城通向他所在的地方。
  “路上还遇见什么了?”萧弋又问。
  “长长的东西,沉,扔掉了。”
  “那是长枪。”
  杨幺儿顿了下,跟着念了一遍:“嗯,长枪。”
  “还有呢?”
  杨幺儿便指了指那个头盔。
  萧弋抬手取下了自己的头盔,罩在了她的头上,登时将她的脸衬得更小了,他低声道:“这是头盔。”
  “嗯,头盔。”杨幺儿抬手摸了摸,然后才放下手,从土坑里刨出了刀和匕首:“还有这个……”
  “这是刀和匕首。”萧弋伸手拿过,交给了一边的赵公公。
  赵公公看得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
  娘娘这着实也太厉害了!
  一路上自个儿走了过来,还晓得一路捡防护的东西和兵器,难不成是要带给皇上用的?
  赵公公想着想着,自己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忙又捂住了嘴,那种滋味儿就好像跟自己也吃了一百斤蜜糖似的。
  “没遇见什么人了?”
  杨幺儿摇了下头。
  众人都不由感叹,皇后娘娘着实是个有福气的,换了旁人,在这路途上就不知晓要出多少麻烦呢。
  能走到这儿来,那不知是得了多少上天眷顾的运气了。
  “走了多久?”
  杨幺儿摇头,这回便是不知道的意思。
  “累不累?”
  杨幺儿点头,点完又摇了摇头,道:“不累了,睡了。”
  萧弋又抬手帮她抚了抚身上的沙土,低声道:“还知晓自己藏起来……”这句话倒是终于透出了点又气又笑的味道来。他盯着她,倒恨不得将人扣在怀中狠狠亲吻。
  她怎么这样大的胆子,一路走到了陌生的地方,累了倒头便睡下……
  他该将她看得更紧些。
  她若是能变小些更好,他便能将她装在那个绣囊里头,每日都带着……
  萧弋的呼吸骤然沉了沉。
  杨幺儿突然道:“皇上脸红了。”
  萧弋一怔,心道,怕该是被气红的。
  倒是一边的赵公公变了脸色,忙从后头扶住了萧弋,抬手探了探皇上的额头。赵公公这下可笑不出来了,他脸色煞白,声音微颤道:“皇上发起高热了……须得立即安营扎寨,寻随行军医!”
  其余人这会儿也有些慌了。
  为何大晋只出了一个文帝?
  因为不是哪个皇帝都愿意,都敢,都有足够的本事,去上战场的?更何况是常年征战。
  十个征战的皇帝,就有九个是死在途中的。
  水土不服、伤势重,纵使有药可医,但到底在外,环境哪里抵得上在宫中?更何况,受了伤再发高热,本就是易死亡的。
  所以李家方才那样笃定,萧弋纵使上了战场,战败与受重伤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其次便是直接身死,几乎不可能的是他毫发无损且又大胜归来。
  这一去,便毫无疑问是在更进一步地削弱新帝。
  杨幺儿呆呆坐在那里,一时还不知晓其中的严重性。
  她只伸出手抓了一下萧弋,喃喃道了一声:“皇上?”
  萧弋叫人一提醒,此时方才觉得四肢百骸都酸疼极了,精力也在刹那间被抽干了一般,头沉得更加厉害,可他的视线依旧清晰。疼痛越是贯穿脑子,脑子里反倒越觉得清明。
  这便是高热的症状。
  他年幼时,常有这样的时候。
  他想了想,便只道出来了一声:“……朕无事。”
  此时萧成钧迈着沉重的步子赶过来,他也是一身的血汗,盔甲上甚至还挂着木木翰士兵被斩杀时飞溅出的血肉。
  他在萧弋跟前单膝跪地,手中的刀插入土中,以此借力稳住了疲惫力竭的身躯,道:“皇上,木木翰士兵七万余人,杀死近六万人,一万余人已被我大晋士兵俘虏。”
  萧弋半个身子都压在了杨幺儿的身上。
  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杨幺儿一呆,僵坐在地上动也不敢动,免得叫萧弋滑了下去。
  他这才看向萧成钧,沉声道:“你弟弟护送皇后过来寻朕,董豪包藏祸心,追上了你弟弟,欲杀之……”
  萧成钧变了脸色:“他们人在何处?”
  萧弋看向了杨幺儿。
  杨幺儿忙伸出手指头,戳了戳地面上快糊作一团的泥巴路线图,她的手指尖戳中了上头一个黑点:“这里。”
  萧成钧懵了一下:“这是……哪里?”
  萧弋淡淡道:“保城往北行五里,挨近一片林子。”
  萧成钧张了张嘴,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突然出现的皇后,总觉得有一丝玄幻。娘娘随手一指,皇上怎么便知晓那里是哪里了?
  萧成钧呆了下,这才一点头,撑着站起身,道:“臣这便去寻他!”
  说罢,立时命人牵了马来,翻身上马,带着他手底下的人疾步朝着那边去了。
  “安营扎寨。”萧弋沉声道。
  赵公公瞧出了他多半已经撑不住了,忙掐着嗓子高声道:“皇上有令!安营扎寨!”
  几人一并将萧弋扶了起来,自然便不用杨幺儿再扶着了。
  她落后一步走在后头,走着走着,她盯着萧弋的身影,突然觉得胸口好闷好闷,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压得她要死了一般。
  杨幺儿忙加快了脚步,追上去,然后走在一边,伸出了葱白的手指头,抓住了萧弋的盔甲边边。然后就这么亦步亦趋地跟进了帐子里。
  等进了帐子,萧弋被扶着躺下了。
  杨幺儿便就势坐在了榻边,一只手还抓着他的盔甲边边。
  帐中不敢拥挤,只留下了赵公公,与几个军职高些的人。
  除此外,便是军医了。
  军医跪在榻前,脸色与赵公公一般发着白,他低声道:“得先拔箭。只是不拔,尚还堵住了伤口,一拔,伤口露在外头,只怕血流不止……可这不拔也不成,木木翰人的箭头素来也有淬毒的习惯……”
  赵公公忍不住道:“可皇上的脸色分明好好的,哪里有中毒的迹象?”
  “若,若是无毒便好,怕只怕……臣曾经听闻天淄国有一种毒,用蛇身和人尸来养,养出来的毒,无色无味,一点点入侵肺腑,待人死时,还面貌栩栩如生,鲜活至极。天淄国素来喜好用此法,得以将尸身完全保存下来,再将尸身献于巫女……”
  “胡思勒的箭上,不可能不淬毒……”萧弋的声音冷静地响起。
  军医低着头颤声道:“是,是这个理。所以臣才推测……”
  “先拔箭罢。”萧弋道。
  “……是、是。”
  士兵烧了热水拿进来,又在帐中点起了炭火。
  待到拔完箭,高热后必然又会感觉到极其的寒冷,因而炭火不可缺。
  萧弋的目光突然落到一边的杨幺儿身上。
  他脑中有一刹的空白。
  他自是希望她留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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