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家里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如果被人知道她花了大价钱算命，老头子不得找她拼命？
老太太还是一个清醒的人，虽然她并不聪明。
所以她第一时间就主动问多少钱。黄仙姑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没钱，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这样的人绝对算不得是个金主。
反而更像是一个苦主，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帮她算。师父说了，对了，师父说他们是做好事还是挣钱的？
黄仙姑一时之间搞不明白苏挽月的意思，就看了她一眼，小姑娘半眯着一双眼睛，就跟要睡着了似的。
老太太有些不太忍心，总觉得看到那么大的小姑娘就跟看到自己的大孙女儿似的，听儿子说，大孙女儿念初二了，成绩还算不错，可是家里欠了那么多钱，难不成让这个孩子辍学？
现在可不比以前了，穷什么都不能穷教育，苦什么都不能苦了孩子。“大师，你这个徒弟是不是困了？这天寒地冻的你们还出来摆摊……”老太太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她忍不住说道。
她看这师徒两人身上的衣服并不差，就又觉得应该不至于是两个骗子，老太太是那种有点心计，却并不聪明的人。
如果是聪明的父母也就不会养出眼高手低的孩子了……
“对了，大师，您还没有告诉我呢，你们是怎么收费的，价格太高我就不算了。”
“师父，今天第一天开张就给这位奶奶免费吧。”苏挽月这话刚刚一说出口，围观的人立即就挤了进来，老太太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紧张的情绪。
“免费啊，是不是真的第一个免费，我刚才比她还要早过来！”另一个看上去一脸刻薄的中年女人立即说道，那双眼睛都能发光了。
对付这样的人黄仙姑是很有经验的，“刚才你们也没有咨询啊，谁先来咨询的，谁就是第一个。要算命的排队，”
黄仙姑说话了，原本还在前面挤的人一下子就安静了，或许是有些不忿，毕竟也没见识过人家的真本事。前几年对这些又打击的严格，就立即有人放狠话了。
“哼，骗子神棍也就是混口饭吃，这要是放在早些年还是黑五类的牛鬼蛇神呢，有什么可神气的？不算就不算！”
“就是，还真以为自己是半仙呢！”
几个妇女你一句我一句的，立即又扯到了其他地方去了，“我看市场现在促销买过年的衣服呢，菜市场也开始促销了，赶紧走，去晚了就没了！”
“哎哟，这过年了，谁不想过个富足的年，咱们赶紧走，别在这里看热闹了。”
国人就是喜欢看热闹这一点不管是什么年代都改变不了，不过这么一说，周围围着的人立即就少了。
老太太还在，因为刚才她听到这师徒两人说了，她是第一个，不收钱，既然不收钱，那她就算算。
人到穷途末路的时候就喜欢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哪怕是被别人骗也心甘情愿。而且她就想问问儿子什么时候能够转运。
老太太一辈子没什么见识，自然是把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如果儿子可以转运，那么她做什么都值得了。
况且算命这个事情本来就是玄之又玄的事情，说不定就算准了呢，最重要的是，不要钱。
“你们真的不要钱？不会一会儿要我给钱吧？”老太太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是嘴上还是十分的防备。
家里都到这个地步了，没点防备是不行的，总不能到了年底去亲戚家借钱，还得再被算命的骗钱……
国人现在对算命的看法那是十分复杂的，一边喜欢看热闹，也希望人家都是有真本事的，一边又觉得这玩意儿全靠人家一张嘴是信不得的。
可是人的信念真的是很重要的。
可能一个人支撑不住了，就要自杀了，可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告诉他，他很快就能转运了，只要熬过这几年……
那么他可能就不想自杀了。
这就是信念的力量。
“不要钱，老婶子，你跟我们有缘，再说这大冷天的，我们也是刚出来摆摊。”黄仙姑十分高明的没说自己第一次在这县城摆摊。
果然，老太太的面色就松动了一些，正在犹豫，“你儿子欠了不少钱吧？所以，你是在愁这件事情？”
老太太忙不迭的点了点头，然后叹了一口气，“说起来也是家丑。”
黄仙姑立即摆了摆手，一副高人的模样，“没关系，我们这一行的，看惯了人世间的百态，不过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老太太闻言，眼泪差一点就要掉下来。
儿子欠钱已经三年了，这三年能借的亲戚都借遍了，他们在村子里也是声名狼藉，跟乡亲们都不太走动了。因为他们怕他们一进门就跟他们借钱。
第232章 劝说
怕跟他们关系一好，他们就腆着脸开口借钱。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他们也都有各自的小家要过。
他们夫妇两人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可是如果没有钱，儿子和媳妇儿一家就不管了吗？
老俩口的小儿子是走出去的，因为实在是没钱给小儿子娶媳妇儿，小儿子是入赘小儿媳家的，对老俩口来说，就只有大儿子这一个依靠的。
华国自古以来都是长子养老，老太太夫妇都不是重男轻女的人，以前大儿子和媳妇儿出门打工，大孙女儿就是他们老俩口带大的，家里虽然穷，但是老夫妇两人还是把所有好东西都留给自己的孙女儿。
比如说山上田里摘的野果子，又比如说种的水果，每到年节才会买的瓜子花生等。
如果他们重男轻女的话，大孙女儿的童年也不会过的那么好了，那个时候大儿子和大儿媳做什么亏什么，家里还欠债，可是再穷，他们都把大孙女儿送去读书了……
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那，我儿子的运势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还请大师指点老妇人。”
老太太抹了一把眼泪，原本犹如死灰一样的眼睛陡然就亮了几分。
黄仙姑望着她，这个女人的命可真苦啊，一辈子没有享过几天福，现在还帮着儿子各种借钱，借了之后还不了怎么办？
她的儿子媳妇儿年轻，又有什么可怕的，她跟老头子却老了，根本就跑不动，在家里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
最终不得不远走他乡打工还债……
那么大年纪了，还得打工还债，这样的命自然算得上是苦了。
“虽说儿女都是父母的债，可是有些债本不应该是你们背的，你们为什么要主动背下来呢？”
黄仙姑皱了皱眉头，这么一说，老太太对她更加信任了，“大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他是我的儿子啊！”
苏挽月抬眸看了老太太一眼，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老太太的儿子和儿媳以后会离婚，到时候双方各有归宿，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双方各有归宿，那些债务就全落到了他们老俩口的头上。
最重要的是，从这老太太的面相看来，她孙子往后恐怕还有水患啊……按理说，苏挽月这样的人是不会有什么慈悲心的，那都是那些佛宗的人为了增加信徒搞的。
什么慈悲之心？还不是为了自己修炼。
当然，要说慈悲也没有错，只是众生平等，有来就有去，既然要获得帮助，自然就要付出什么。只是他们修道的偏门玄学一道最这上面就淡薄一些，并不盲目的迷信信仰。
黄仙姑一直在打量苏挽月，就是不知道这位的意思。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能看出来的并不多，所以还得仰仗眼前这位大佬，见她微微睁开眼睛，又闭上了，心里就有些摸不着底，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黄仙姑沉吟了片刻，“天机不可泄露，你既然执迷不悟，你就走吧。”
“什么，什么意思？”老太太一听，顿时慌了，不是说好的帮她吗？为什么忽然要赶她走？
“我的意见是，不要管你的儿子了，他都已经那么大岁数了，有手有脚，应该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而不是把事情都推给父母。你们能管他一辈子，能一辈子给他借钱吗？总有兜不住的时候。”
程老太太的脸色陡然惨白，这老太太娘家姓程，夫家姓林，不过这让她对黄仙姑越发的深信不疑。
“我，可是他是我的儿子啊！”
“你给了他生命就对得住他了。”
苏挽月忽然之间睁开眼睛，“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件事情，你们如此这般下去，儿子和媳妇儿也不会长久，还有看好你的孙子，恐还有人口折损！”
这程老太太听到这里，几乎三魂散了一魂，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都说这算命的说话就跟打太极一样，你一句我一句的，就从跟你的对话之中猜测你家里的事情，很少会说出真正有用的话来。
换句话来说，这些算命的骗子也个个是人才，至少会看人下菜。但是程老太从没见过有算命先生敢这么直白的说话的。这也就意味着她并没有说谎。
此时她也顾不上计较说话的是一个小姑娘了。
“不出三年，你儿子定会远走他乡，你媳妇儿怕是守不住，你孙女已经长大了，负担并不算太重，可是孙子年纪还小，势必要你们两口子费心费力。”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这里有一道平安符，可保你孙子平安。等事发之后，你孙子若是还活着，你再来找我们，这符可不是白给的。”
程老太目瞪口呆，但是也听出来了。她孙子要没了？不可能吧？如果这话不是算命的说出来，程老太能把人给骂死。但是她们家已经穷途末路了，她想过最坏能坏成什么样子？
如果不是真的算出来了，用不着这般落井下石。
她想到了什么，立即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口袋，“我，我没钱，这符不要了。”
“你拿着吧。”黄仙姑不忍心的劝了一句，自己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当然也乐得见自家师父好不容易大发善心的帮助别人。“现在不收你的钱，等事情发生了你们再来县里找我们。我们的债可不是那么容易赖掉的。”
程老太犹豫着，最终还是把符小心翼翼的给收下了，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回去之后就立即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丈夫。
她丈夫倒是一个简单易怒的男人，一辈子没什么本事，以前以为儿子能有出息，可现在儿子没出息了，他也就忍着不敢说什么。
谁让儿子是大专生呢，他心里多少还是抱着希望的，可是他的立场并不坚定，听妻子这么一说，立即就说不管了……
那些围观的见师徒两人果真是没收钱就让人走了，对他们不知不觉的就多了几分信任。
可是刚才那是第一个来算命的，所以不收钱，现在他们是不是就收钱了？
而且他们又不知道那老太太是不是一个托？看着眼生的很，不像是常在县里行走的。这个年代县城常住人口并不是很多，常在这一代行走的大多数都是认识的。
所以他们看这程老太太眼生，老太太本来就是到县里来找妹妹借钱了，自然不是这城里的人。
所以他们就觉得会不会是这对师徒找了托儿？
第233章 眼熟
可是人就是架不住好奇，毕竟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情也多，大多数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咦？这个小丫头瞧着倒是眼熟的很。”
忽然之间就有人顶着苏挽月说道，“那不是那苏家裁衣店的女儿吗？小姑娘长得俊俏，跟我们家孩子还是同班同学。”
一个面色和善的嫂子说道。苏挽月抬眸看了她一眼，“您是朱荣荣同学的妈妈吧？阿姨您好。”
“哎！”那嫂子一听，立即就笑了，“还真是你小丫头啊。”一边又对其他围观的人说。“这孩子是我儿子的同班同学，今年考试考了全县第一呢！”
“哎哟，小姑娘真不错。全县第一啊。”
现在华国重视教育，小孩子成绩越来越受家长的重视，甚至为了让孩子受到好的教育，有些父母直接就从乡下租房子住到县城来，为的就是照顾孩子。
单是苏挽月班级就有好几个这样的情况的同学。他们都不是县城本地人，但是为了更好的照顾他们，他们的父母都搬了过来。
白天他们的父母在县城工作，一日三餐的照顾他们。
所以一听说苏挽月的成绩很好，小姑娘还是全县第一呢，很多人立即就对她释放了善意。
“小姑娘，那你是这是……”
“我们师徒到这里来是专门给大家伙儿算命的。”苏挽月抬起眼睛，此时大家才发现，小姑娘的眼睛又大又圆，看着特别的真诚，就好像她这么看着你就绝对不会欺骗你似的。
很多年轻的妇女此时心里已经有些羞愧了，小姑娘怎么会骗人呢，人家还是全县第一呢！
“你师父算命真的准吗？怎么收钱的？”
有些人就问了，先不说准不准，反正谁开门做生意也不会说自家的东西不好，所以第一句等于白问。
第二句才是关键。反正如果不贵的话，凑个热闹讨个吉利。大多数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这年头看相算命的人真正有本事的人很少，但是只要街头出现了有人摆摊算命，还是会有人去算。
就算是花点小钱，买个高兴也挺好的。
所以关键还是后面一句，贵不贵的问题。如果不贵就当是讨个彩头。“不贵不贵，一个问题二十块钱。”
“什么？一个问题要二十块钱，你们怎么不去抢？”
有个妇女尖叫了起来。苏挽月眼睛都没有抬一下，黄仙姑心里也跟着翻了一个白眼，当初她跟师父到省城的时候断断半个月时间可是挣好几万的……
再说了，她师父的金口玉言，别说是二十，就是二百都赚了。
特别是苏挽月之前跟那个老妇的平安符。这个黄仙姑当然知道，这符可不好求，关键还得看她师父乐不乐意。
反正就连她身上都没有这样的平安符了……
她又不好意思开口要……真是一群无知的人。“我们开摊算卦，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既然你们觉得不值就走吧。不要打扰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