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为后(重生)——寒木枝
时间:2019-01-12 10:08:03

  何况,自家小主子还昏迷不醒呢,大夫人那般大的嗓门,也不怕吓着了小主子。
  大夫人挑帘进来后,才忙一副会吓坏小侄女的样子,用帕子掩着嘴,压低了声音,故作关怀地探头瞧了瞧昏迷不醒的甄宝铃:“还没醒呢?”
  又仔细瞅了眼甄宝铃的小脸,心道,让你平日里欺负我家小闺女,恶有恶报,眼下挺尸动不了了吧。
  大夫人微不可查地瘪了瘪嘴,但抬头看向世子夫人萧氏时,又换上一副揪心的模样:
  “二弟妹啊,昨日我回娘家拜年,心中还老惦念着侄女呢,将侄女这情况跟我的嫂子们一说,她们都说是中邪了。我瞧着也像,你看宝铃双眼之间的三角区域都是青的,明显的中邪迹象。”
  世子夫人萧氏是不信鬼神之说的,没接话。心中却明镜似的,大嫂这张嘴哪能念叨自家闺女的好,在她娘家还不知怎么埋汰自家闺女呢。
  眼下宝铃昏迷不醒,世子夫人萧氏也没那心情与大嫂勾心斗角。
  大夫人瞅了瞅窗外斜对面的黄嫩嫩的花,声音都低了一分,仿佛怕触怒什么不该触怒的东西:“知道你不信那些,可有些事儿就是那么邪乎。如今满府里都在传言咱们宝铃是花妖作祟,吸去了精气神,才醒不来的呢。”
  就差没直说,甄宝铃原身已死,花妖附身才吊着半口气。
  世子夫人萧氏很怒,闺女才六岁,就被人这般诅咒。当下声音颇冷:“大嫂还请慎言,花妖这种无稽之谈,止于智者。我替宝铃谢大嫂专程来探望,外头天冷地滑,大嫂回去时担心脚下。”
  这便是下逐客令了。
  被讽愚蠢,大夫人不开心,被明晃晃下逐客令,大夫人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了。她是大嫂,哪有做弟妹的这般不敬大嫂的?捏捏帕子恨不得怼回去,可刚要开口,身边大丫鬟琢玉就朝她挤眉弄眼的,她只得甩甩帕子告辞了。
  跨出回廊,大夫人哼道:“你挤眉弄眼做什?”
  琢玉是个聪明的丫鬟,她出的点子,大夫人一向照单全收。当下忙道:“夫人何必与世子夫人争些不伤皮也不伤肉的话,真想让世子夫人急得跳脚,就得往心窝子里戳。”
  大夫人听出了几分意思,催道:“怎么个戳法?”
  琢玉附在大夫人耳边低语:“只要咱们散播出去,四姑娘宝铃是花妖……”
  妙极!
  大夫人双眼发亮。当娘的,最怕的就是儿女不好,若人人都道甄宝铃是花妖,害人的妖怪,还不得急死世子夫人?
  想到“世子夫人”几个字,大夫人就恨得牙痒痒的,她丈夫才是大哥,才是嫡长子,论资排辈也该是她丈夫当世子,袭爵。可宝铃她娘仗着有皇帝撑腰,硬是让老二抢走了世子位,这口气,她咽不下!
  恶狠狠地吩咐:“去,立马去办!”
  一腔怨气,尽数撒在六岁的甄宝铃身上。
  *
  被下了药,行动不便的甄宝铃,不可置信地看向用剑挥来的唐月儿,剑光一闪,甄宝铃被一剑抹了脖子。
  抹偏了,肉被狠狠割了一道深的,鲜血直流。
  “我从来都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月儿。”甄宝铃浑身是血,痛苦地倒在地上。
  唐月儿用脚踩在甄宝铃头上,用尽全力地踩趴在地:“谁稀罕你的怜悯?谁稀罕你的施舍?你高高在上的样子,是我此生最痛恨的,你以为你是仙宫的王母娘娘?”
  唐月儿疯了般大笑:“你以为你善良?我告诉你,你比那些欺负我的人,更让我觉得恶心。她们好歹是明着欺负我,不像你,表面装出一副罩着我,对我好的样子,心底却将我当做一条看家的狗,专属于你甄宝铃的看家狗!让我做什么,我就必须得做什么,我就是一条不能有自己主见的土狗!”
  甄宝铃口中吐着鲜血,使劲用手捂住脖子:“月儿……我没有,我一直将你当做最好的姐妹……真的……你信我。”
  唐月儿狞笑:“信你?”
  唐月儿狞笑出内心最不平衡的事:“咱俩都是甄国公府出来的姑娘,明明是一块长大的姑娘,凭什么你能嫁给太子,堂堂正正做万人敬仰的太子妃,而我,只能嫁给一个破书生,还要日日受婆母的气?”
  “明明太子爱的是我,为他生下儿子的也是我,却因为你的阻扰,最后不能娶我!我儿子都五岁了,明明是皇长孙,却只能在破书生的宅子里虚耗,有祖宗不能认,有江山不能继!”
  “都是你害的!”唐月儿一把削掉甄宝铃满头的秀发。
  甄宝铃躲不掉,只能趴在地上,看着被削断的头发落地,有气无力地解释:“我没有……阻扰。”她真的没有阻扰,从头到尾追着她不放的,都是太子,“我若早知道你爱着他,我……我绝不会嫁他的……”
  “呵,听听,听听,又来施舍了!”唐月儿听不得甄宝铃高高在上的施舍,仿佛她是低贱的婢女,只能捡甄宝铃不要的东西,“我最恨你这种施舍的傲慢!”
  激动的唐月儿,犹如一头发狂的母兽,挥着剑,一剑狠狠割向甄宝铃脖子,半个脖子都断了。
  “月儿,不要!”
  海棠红绣金铃铛的帐幔里,六岁的小姑娘,捂着脖子“哇哇”大哭,哭得气都上不来。小身子蜷缩起来,使劲儿扭动,像只被割断喉咙的小羊羔。
  “月儿,不要……”嘶喊出来的话,满是绝望和悲情。
  正弯腰替她擦汗的萧氏,慌得赶紧丢掉帕子,紧紧抱闺女在怀里哄:“宝铃,宝铃,娘亲在,不哭,不哭……”
  “宝铃啊……”
  “做噩梦了,做噩梦了,娘的好乖乖,梦醒了就好了。”
  脖子痛得无法呼吸的甄宝铃,仿佛听到了娘的声音,熟悉的声音穿过漫无边际的黑夜,温柔地钻进她耳朵。周遭黑暗渐渐散去,一张貌美温柔的脸庞出现在眼前,是娘啊,记忆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娘亲。
  泪水模糊了视线。
  如果死去,能与娘团聚,甄宝铃倒也不害怕死了。
  “宝铃啊,你终于醒了,你吓坏娘亲了。”萧氏抱着逐渐睁开眼的闺女,激动地哭。美美的脸盘,像被雨露打湿了一般,泪花花的。
  好温暖的怀抱,好熟悉的体香,甄宝铃紧紧窝在娘亲怀里,望着娘,双眼睁的大大的,唯恐一眨眼,娘亲又不见了。
  有好些年,没这般清晰地看过娘的容貌了。
  上一次清楚地看清娘的模样,还是在皇舅舅给的画像里。
  “宝铃呐,可是梦魇了?”见闺女呆愣愣的,萧氏又有些慌神,晃了晃闺女的肩膀,生怕闺女掉在梦魇里出不来。
  “啊!”后脑勺好痛,甄宝铃疼得小脸都拧巴了。
  “世子夫人,四姑娘头上有伤,可是不能晃的。”紫夏忙道。
  甄宝铃用手捂着头,眼神却看到了紫夏。怎的她死了,连娘亲身边的侍女都来接她了?不对,甄宝铃记得,这个侍女后来嫁人了,一直活得好好的,都是五个娃的娘亲了,怎么会到阴间来接她呢?
  “唔……”甄宝铃的手碰到了头上的纱布,后脑勺剧疼,忙缩回手来,这一缩不得了,她的手怎的……这般小?
  又小又肥!
  甄宝铃不可置信地坐直身子,手心手背来回翻看,肥嘟嘟的手指头,胖乎乎的肉窝窝。
  她的手怎的变成了小娃娃的手?
  甄宝铃的异样,萧氏看在了眼底,摸着闺女的手,柔声道:“宝铃怎么了,可是手也摔疼了?”可手上一点伤痕也没有啊。
  甄宝铃愣愣地仰头看娘亲,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她似乎回到……小时候了?摸着头上的伤,脑海中闪过一些碎片,记忆里好像有这么件事,六岁时,贪玩的她从皇宫的假山上摔了下来。
  傻愣愣地看着温柔貌美的娘,再看看年轻了十几岁的紫夏,甄宝铃试探地问:“娘,我今年几岁?”
  “六岁呀。”萧氏疑惑地道。
  摸摸闺女的额头,哎呀,很烫,难怪一个劲地做傻动作,说傻话,竟是烧糊涂了呢。萧氏忙催着丫鬟去唤郎中,又让小厮拿着府里的名帖,赶紧去宫里再请太医来。
  一个上午,就这样在一波波郎中和太医的诊脉中耗完了。直到最后一个太医信誓旦旦地保证,小姑娘一点问题也没有,吃点退烧药就行了。
  萧氏才算彻底放下心来。
  而甄宝铃,被一堆郎中和太医瞧过,确信自己在小女娃的身体里活得好好的,也舒了一口气。死亡的滋味不好,做鬼的滋味兴许也不好,她宁愿像现在这般待在点点大的小身体里,与娘生活在一起。
  哪怕只活一天,她也知足。
  *
  午膳时,甄宝铃半躺在架子床上,萧氏亲自端着饭碗,一口一口喂娇娇的小女儿吃饭。这顿饭,甄宝铃吃得很香,有娘的感觉就是好,贪婪地看着娘亲。
  突然,紫夏从外头进来,道:“世子夫人,表姑娘还跪在前庭的雪地里呢,怎么劝,都不肯起来。”
  甄宝铃一愣,表姑娘?
  莫非是唐月儿?
  甄宝铃想起来了,她六岁那年除夕,唐月儿被她带进了宫。一群小姑娘在假山上玩捉迷藏,但她会失足摔下来,却是因为唐月儿的缘故。
 
 
第3章 
  宠妻为后3
  正月里天寒地冻,六岁的唐月儿老老实实地跪在,甄宝铃居住的海棠院外的雪地上,小腿和膝盖的热度使得冰雪融化,冰凉的雪水浸透冬日的袄裤。
  小小的人儿,冻得嗖嗖的。
  “娘,我的下半身好像没了。”唐月儿吓得瘪着小嘴直哭。六岁大的唐月儿,还不懂什么叫做麻得没知觉,小手摸膝盖和腿,好像摸的不是自己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就怕得直哭。
  唐夫人站在雪地上,看见月儿哭得抽抽的,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不疼的,可想想如今的处境,只得硬着心肠狠狠心。一偏首,见那条小道上又来了几个丫鬟,忙用手里的竹篾抽向唐月儿没挺直的背:“给我跪直了!”
  大声教导:“娘平日里怎么教你的?你是姐姐,要好好儿守护你四妹妹,你倒好,进了宫就光顾着自己玩,你四妹妹失足摔下去,你都没来得及垫她身下,保护她!要你这个姐姐,何用?”
  唐月儿哭得抽抽的,小肩膀一耸一耸的,好不可怜。
  这条道上,人来人往的,不少过路的丫鬟婆子都听了去,纷纷同情跪地不起的小姑娘。唐月儿只比四姑娘大一个月罢了,虽为姐姐,可她自个也才六岁,救助不及时是很正常的事。何况,表姐表妹的,唐月儿实在也没那个义务,一定要给四姑娘当垫背的。
  丫鬟婆子们纷纷感慨,唐夫人也太苛责月儿姑娘了。小小年纪,委实有些可怜。
  *
  海棠院里,甄宝铃原本吃饭吃得香香的,想起唐月儿的事,立马味同嚼蜡,喉咙再次疼痛起来。娘亲喂来的米饭,都不想吃了。
  “可是后脑勺又疼了?”萧氏只能看见闺女后脑勺和额头上的伤,哪里想得到甄宝铃喉咙被割破而死的事。安慰女儿道:“不怕,不怕,下回进宫不去攀爬假山,就不会再摔下来了。”
  自从女儿回府后,一直昏迷不醒,萧氏还没来得及询问女儿到底是怎么摔的。隐隐约约猜到与唐月儿有关,要不那丫头也不会一直跪在那儿不起。只是,平日里自家闺女总是护着那丫头,不让旁人说一丁点月儿的坏话,为了不惹闺女生气,萧氏问得很含糊。
  甄宝铃小脸突然拧巴起来。
  紫夏静静立在一旁,不敢再开口说话,心中很后悔,怎的一时口快忘了,竟当着这小祖宗的面,说什么“表姑娘跪在雪地里不起”的事。这小祖宗有多疼表姑娘,她可是知道的。上回,为着大房的三姑娘将表姑娘压在地上当马骑的事,可是与三姑娘打了一架呢,抓得人家脖子都花了。
  这回跪在雪地里,天寒地冻的,还不得心疼坏了?
  甄宝铃自然也想起曾经的自己对唐月儿有多好的,越是想起,心里就越是不值。唐月儿不配她的倾心相待,摸摸喉咙,小嘴一瘪:“娘,是唐月儿踩到我裙子,绊倒的我。”
  这一世的甄宝铃实话实说,再也不要替唐月儿打掩护。
  紫夏一惊,她家四姑娘转性了?
  萧氏也一惊,素来护犊子似的护住唐月儿的闺女,眼下竟嫌弃地大呼“唐月儿”大名,连“月儿表姐”都不唤了。怕是假山上发生的事,绝不止女儿轻描淡写的这般简单。
  萧氏当即隐忍不发,温柔地哄了会闺女,才走到外间,吩咐紫夏好好去盘问唐月儿,假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可是记得自家闺女是大喊着“月儿,不要”醒转的。恰好这时,老太太跟前的丫鬟来找萧氏有点事,两人去上房说话了。
  目送走娘亲后,甄宝铃又有食欲了,且吃得很快。她要亲自去前庭看看,失去了自己这个保护伞,唐月儿能过得有多好。
  “四姑娘,您头上还有伤,外头天寒地冻的,冻伤了头可怎么是好。”大丫鬟碧雁见甄宝铃披了斗篷就要出门,急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可甄宝铃是一定要去看看的:“那你多拿个帽子给我戴着,我戴双层的,就不怕冻伤啦。”
  碧雁:……
  面对这么天真的四姑娘,她真是没法子。好在这个小祖宗今日还算乖,没像上回那般死活不肯戴兜帽,光着脑袋出门,冻了个感冒回来,鼻涕流了半个月。害得她被世子夫人罚了半个月的工钱。
  戴好双层兜帽,又裹了最厚实的九尾狐斗篷,在碧雁的千叮咛万嘱咐下,小小的甄宝铃领着碧池出门了。呵,才刚拐出回廊,就听到唐月儿哭哭啼啼扮可怜的声音。
  “娘,我真的不知道宝铃妹妹怎么摔下去的,我真的不知道……当时我玩得高兴,没看到。”唐月儿跪在地上,拼命摇头,一脸无辜的小模样。委屈的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紫夏姐姐,当时我贪玩了,没注意到宝铃妹妹……”
  可唐月儿到底年幼,面对突然折回来黑脸的紫夏,慌得手都打了抖,紫夏身为世子夫人身边掌权的第一大丫鬟,要是连这点眼力都没有,那她也该让贤了。不过,眼下唐夫人还没发话,紫夏便静默不做声,等着唐夫人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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