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琴双眼亮了,仰起脖子,直勾勾望向宝铃。
“除了我外祖父家的大表哥,就只有恒王府的三表哥,永宁侯府的二表哥。”宝铃实话实话,“但是后面两个表哥个子都比较矮,比银色面具的黑衣人矮了小半个头。”
这般一来,就只剩下大表哥萧卫了?
可宝琴再次将大表哥和黑衣人放在一块比较,真的不大像嘛。大表哥是个孩子王,任凭宝琴怎么给他套上黑衣,戴上银色面具,都展现不出来黑衣人的气质。
最关键的是,大表哥萧卫人在西北,不可能在京城见到他。
哎,线索再次断了。
“好啦,竟然是我熟悉的人,总跑不出京城贵族圈去,大不了咱俩以后多参加些花宴、诗社,还有各府老夫人的寿宴什么的,总有一天会遇上的。”宝铃只能这般安慰宝琴。
宝铃突然想起来:“再过十日,是北郡王府老太君的六十大寿,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去,到时,咱俩也去,说不定能遇上那个黑衣人呢?”
宝铃熟悉的人,可都是些贵公子,很可能会去参加六十大寿的。
宝琴一听,立马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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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草堂的书房里,四皇子正在听属下汇报。
代号叫“银鼠”的黑衣人毕恭毕敬向四皇子道:“北漠小王子作为人质,被遣送来京的路上,遭到贼人劫杀,幸好他武艺不错,命也大,逃过一劫。”
四皇子肃容一张脸道:“此次你功不可没,只在军营历练两年,就能助主帅与北漠签下长达十年的和约,还让北漠小王子作为人质,养在京城,维护双方和平,真真是好样的。”
四皇子甚少夸人,但一旦夸了,必定是“银鼠”真真令他刮目相看。自然,更令四皇子满意的是,那天“银鼠”反应奇快,第一时间将宝铃和宝琴护在身边,解救了她俩后,还能将北漠小王子从敌人手里抢回来。
对于四皇子来说,任务固然重要,若是北漠小王子死了,西北战场怕是又要重新开战了,生灵又将涂炭,同时,他在兵部的势力也会被太子打压。
但,宝铃的安危更加重要。
即使当时有两个暗卫在,可对方派出的黑衣人都是顶尖级高手,就是眼下想起来,四皇子还有些后怕。
真真是得感谢“银鼠”布置得当,让宝铃躲过了一劫。
四皇子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立马吩咐“银鼠”道:“再过十日,是北郡王府老太君的六十大寿,北漠小王子也会去,得到消息,那日不会太平,你处理完这件事,再回西北。”
“银鼠”不知有诈,只当四皇子的消息属实,立马应下。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四皇子露了个无奈的笑容,谁叫宝琴看上“银鼠”了呢,四皇子实在忍受不了宝铃天天在他跟前,说宝琴思.春的那些傻事。
好在“银鼠”无论是出身,还是人品都是上乘的,给他和宝琴牵牵红线倒也无妨。
想到监视楚国公府的暗卫报来的消息,六十大寿那日,楚国公夫人要对付宝琴,让“银鼠”去英雄救美也不错,兴许一再救美,一再偶遇,“银鼠”还真能看上宝琴那个傻姑娘呢。
受过伤的男人,很难再动情,一般的庸脂俗粉是入不了眼了,倒是宝琴这样天真烂漫的,兴许能撞进眼底,盛开出不一样的爱情之花来。
第91章
宠妻为后91
北郡王府老太君的寿辰很快到了, 三月的天,暖洋洋的, 桃花遍地开, 正是出门的好时候。
大夫人孟氏身怀六甲不方便出门,宝凤还有四个月就要出嫁,也不方便出门, 只能留在甄国公府看看书、绣绣花, 又或是替萧氏管管府中事务,宝铃和宝琴则跟着甄老太太、萧氏和纪芙蓉乘坐马车前往北郡王府。
北郡王府后花园的景致很美, 此次席面尽数摆放在后花园里,不过男女到底还是稍稍避嫌些比较好,所以招待男宾的席面摆放在假山东头,招待女眷的尽数摆放在假山西头, 男女之间用假山隔开来。
宝铃这一桌, 旁边就是桃花林,好动的宝琴折了几枝粉嫩嫩的桃花,拿在手里甩着玩。
笑得一脸灿烂。
因楚国公府与甄国公府向来交好,所以北郡王府在安排坐席时,两家是挨着的。甄老太太与楚老太太依然相谈甚欢,至少在甄老太太心底, 拒婚什么的是件平常事,没觉得有多难为情。
至于楚老太太心底怎么想, 就不知道了,不过脸上还是堆满了笑容的, 看上去与平日一般无二。
但楚国公夫人则明显端着一脸假笑了,尤其看到隔桌的宝琴甩着娇嫩的桃花枝,一脸开心的模样,她心底就有气。据她所知,方才她的晋儿又拦住宝琴表白了一番,可再次被拒,眼下在假山那头还不知怎么丧呢。
想起晋儿这一个月的颓丧样,楚国公夫人就恨死了宝琴,尤其恨死了宝琴那张脸。
没有那样一张脸,就凭宝琴疯丫头似的性子,她儿子绝对看不上她。
“宝铃,咱俩去那边逛逛吧。”宝琴没注意到楚国公夫人投来的阴狠目光,她心里惦记着黑衣人,想到处走走,尤其是去少年郎的聚集地看看,万一他也来了呢。
吉时快到,宾客应该也到齐了。
宝琴满怀期待。
宝铃则捕捉到了楚国公夫人充满敌意的眼神,哪怕只是稍纵即逝,也足以让宝铃心头反感。
亏得宝琴没答应嫁给楚晋,要不,就凭楚国公夫人这三两下就能看一个人极其不顺眼的性子,婚后婆媳间摩擦多,指不定得怎么磋磨宝琴呢。
宝铃忍不住想,上一世宝琴嫁过去没到一年就死了,当时猜测是相思挫男,相思成疾,抑郁而死。但实际上呢?这里头有没有楚国公夫人这位婆婆的功劳?
真真是不好说。
“好,去逛逛。”宝铃点点头,拉住宝琴的小手,附在祖母耳边说了句什么,就离开了席面,实在是反感楚国公夫人时不时阴测测的目光。
却没想,她俩一走,楚国公夫人也坐不住了,今日就是慕紫嫣动手的日子,她要亲眼看着宝琴那张脸被毁,唯有这样,才能一泄心底的不爽。
也找了个借口,离了席。
宝琴是个行动派,想到什么就直接去做,心底惦记着黑衣人,便连赏花一类的掩饰都不要了,拽住宝铃的手,直直奔向有男子在的地方,从西到东,见到一个差不多高的男子,就往他右耳后头看去。
若是耳后有痣,便是黑衣人了。
“哎呀,小姑娘,你盯着我看什么?”一个三旬往上的男子,察觉到有人盯着他看时,心头很是不爽,掉过头就瞪向宝琴。但他看到宝铃和宝琴白皙貌美的脸时,心头的不爽一扫而光,立即替换上自以为迷人的笑容。
变脸这般快,着实恶心了宝铃和宝琴一把。
宝琴瘪着嘴看清了他耳后的痣,痣是有一个,却比黑衣人大两倍,上头还长了三根黑毛,恶心死了。
拉上宝铃的手,就走。
“诶?”男人不甘心地跟在宝铃和宝琴后头,走了几步,若今日不是在北郡王府,而是大街上,有美人蹭上来,他非得逮住了一亲芳泽不可。可这两位姑娘,看穿着打扮便是名门闺秀,倒是不好动手了。
只得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在脑海中乱想一通了事。
却说,看到这一幕的楚国公夫人,鼻头哼了哼,直骂宝琴不要脸,放着她大好的儿子不要,却满园子勾搭男人。突然,她看到有小厮模样的男人,端着托盘,鬼鬼祟祟向宝琴靠近。
来了。
楚国公夫人愉快地折下一枝桃花,隔的不远,跟在宝琴身后,等着宝琴被毁容。
她要看到宝琴“嗷嗷”叫的最惨的瞬间。
寻了一圈,还是没寻到的宝琴,有些颓丧的坐在临湖的石凳上。
却说代号“银鼠”的黑衣人,一直猫在树上,等待着对北漠小王子不利的人出现。一双眼时刻观察着园子里的动静,很快,注意到那个不对劲的小厮。
寻着小厮关注的人望去,竟是坐在石凳上捶腿的宝琴。
“银鼠”眉头微皱。
突然,宝琴一声尖叫,紧接着场面混乱开来。
只见从天而降四个蒙面黑衣人,各个凶狠无比,其中一个扛起宝琴就往北郡王府外奔去,其余三个则拔.出匕首,一通乱砍。
那个被收买的小厮,吓得双股战战,正准备逃跑时,黑衣人一脚踹向他……手中的托盘,托盘里滚烫的茶水,不偏不倚刚好飞向他斜后方的楚国公夫人。
“啊”的一声尖叫,楚国公夫人抬起手臂,本能地要挡住脸蛋,可滚烫的茶水哪里是挡得住的?
飞溅的热茶,尽数泼洒在她三十余岁,还保养得宜的脸上。
若只是寻常喝的茶,倒是不足为惧,顶多是将皮肤烫红些。可这盏茶里的水,却是刚烧开的,本是慕紫嫣要用来烫坏宝琴的脸,让她满脸皮肤溃烂的。
眼下,溃烂的那个,成了楚国公夫人。
一脸的皮,迅速皱巴起来,不少的地方还溃烂得露出里头的血肉。
整张脸,跟鬼一样,看得冲上来要救人的护卫,恶心得直想吐。
楚晋听到消息,赶来时,他母亲哪里还有个人样,抓住丫鬟的手,一个劲狂叫:“镜子,镜子,快拿镜子来!”
楚晋哪里敢让毁容的母亲看镜子,自然不许。楚国公夫人便疯狂地奔到湖水边,结果,看到镜面倒映出的那个丑八怪,直接吓昏了,一头栽进凉凉的湖水里。
却说宝铃,看见宝琴被掳走,登时吓得魂都飞了,待清醒过来时,一路追着宝琴跑。
“宝铃……”被黑衣人扛上肩的宝琴,吓得哇哇直哭,尤其被黑衣人扛着,一起一落,跳出北郡王府后,更是吓得嚎哭不已。
就在这时,泪眼模糊的宝琴,突然发现身后追来了另一个黑衣人,脸上戴着银色面具,与上回那个面具一模一样。
“是你啊?”宝琴一张哭脸,顿时挂满了笑容,还挥着双手向“银鼠”打招呼。
“银鼠”:……
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好在眼下的情形,他就是任何反应都不做,也无甚要紧。只需逮住前头的黑衣人,救下宝琴即可。
结果不知怎么回事,前头的黑衣人与上回要逮住她俩的黑衣人一点也不像,跑进荒山野岭后,丝毫不恋战,转过身来直直将宝琴抛向他怀里,就溜了。
“银鼠”双手接住宝琴后,一脸懵逼。
让他更懵逼的,却是怀里的宝琴竟第一时间攥住他肩胛往上爬,还小手捏住他耳垂往外扯。
“你在做什么?”“银鼠”忍不住问,一偏头却看到了她的大笑脸,眉目间满是兴奋,仿佛寻了半世,终于寻到了祖传的宝藏。
“是那颗痣!”宝琴兴奋至极地看着那颗痣,“你果然是上回救了我的那个黑衣人。”
“你知不知道,我找寻你好久了!”宝琴高兴的完全忘了,她眼下还被他双手打横抱着呢,一点也没有要避嫌的自觉。
双目欣喜地看向他脸上的银色面具。
她不避嫌,他却是要的。虽说拐了几道弯,也勉强算得上是表妹,到底与亲表妹还是不一样的,而且,她……看上去也是大姑娘了。
哪知,就在他要放下她时,她竟突然大声道:“面具哥哥,谢谢你又救了我!”
“我喜欢你!”
“银鼠”的手一愣,望向小姑娘染笑的眼眉时,有那么一瞬,他的心底很暖。
战场上死伤看过太多,感激他的百姓也看过太多,有时救下整个村子时,村里的姑娘也会排着队来感谢他,可她们脸上的表情都不如宝琴的纯粹,她的双眼在发光,仿佛在看世上最值得她崇拜的人。
结果,还没等他说话呢,宝琴突然在摘下他面具前,鼓起勇气大声表白了:
“不是对哥哥的那种喜欢,是我想嫁给你的那种喜欢!”
话音刚落,宝琴一把摘下了他脸上的面具。抢在没看到他的真面容之前表白,是因为在宝琴心底,容貌和家世并不重要,她喜欢的是他这个人,他是谁都没关系。
面具陡然被摘下,震惊中,还来不及反应的他,肃容着一张脸,毫无表情,却看得宝琴整个人惊呆了。
竟是他!
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明明是曾经见过多次的一张脸,眼下却闪耀着与曾经截然不同的光芒。身上的气质也尽数变了,再没有曾经的孩子气,往眼前一站,绝对是顶天立地的一个将士。
“大表哥!”
宝琴笑得灿烂极了,他的脸,她很喜欢。
却说萧卫,原本在军营里早已训练有素的他,莫名的,竟在小丫头片子手里栽了跟头,连面具都被她摘了。
赶忙从她手里抢回面具,重新戴好,以十分严肃的语气道:“我眼下的身份是秘密,你若是透露一句,会有性命之忧。”
这话自然是假话,但他身上有任务,不希望任务彻底完成前暴露身份,若被他祖父知道他眼下在京城,非得想尽法子阻扰他回西北不可。
老人家年纪大了,总希望子孙留在身边,这半年来尤甚。
可萧卫才刚刚享受击退敌人,守卫家园,用自己的热血守护住一方百姓的滋味,不愿回京城坐享其成,当他的庄王府世子。
“好的,我发誓,谁也不告诉。”宝琴忙举着双手发誓,“若是透露了,日后就让我横尸战场,尸骨也被野狼叼去。”说得好像她是战场上的红色娘子军,最毒的誓言便是兵败似的。
萧卫知道宝琴一向思维跳脱,当下也不深究她话里的意思,只拉下她举着的一只手,道:“举双手是投降,单手才是发誓。”
宝琴傻乎乎一笑,赶忙放下一只手来,不好意思地背在身后。
傻乎乎的宝琴,被萧卫送回甄国公府时,笑了一路。直到萧卫的背影消失在院墙外头,宝琴才想起来,在摘下他面具前她表白了,可他一直都没回答他喜不喜欢她呢。
宝琴一拍脑瓜:“我真是傻透了。”
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记问。
下次再见到他,都不知道是啥时候了。
没过多久,宝铃急匆匆地回府了,一跑进宝琴的房门,就拉住宝琴上下左右的看,生怕她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