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拍摄进度拖慢不少，我哪还敢偷懒啊。”岳诗双笑了笑，不吝讨好他：“我这就去换衣服，您等我一会儿。”
导演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等岳诗双走进更衣室，才高高兴兴地吩咐刚才站一排爱数落那几个人：“快快快，都动起来动起来，按原定计划接着拍。”
岳诗双阖上更衣室的门，还听见他在那吐槽：“人家这有背景的，迟到也就迟到了。周絮柔她有什么背景啊？不过还在上升期，就作天作地的晃点，也不怕一不小心把这配角也给作丢了。”
拍戏对于岳诗双来说，本来就是本职工作，也是她最擅长的事情。这一下午，场次过得很快，晚上收工时，导演仿佛看到了按时杀青的希望，又是元气满满的了。
岳诗双换好了衣服，出了片场便习惯性地四处环顾，找她那辆保姆车。谁知保姆车没看见，她却看见谢铭川站在外面，与她抬手打招呼。
她信步走到他面前：“谢总，您怎么来了？”
“岳诗双，”他替她打开车门：“我得找你谈谈。”
第31章 足控福利派送中
岳诗双坐进车里, 等着他先开口。
谢铭川在车外按灭香烟, 等口中的烟味儿散去，才开了车门坐到她身边：“不是说让你在家休息，怎么又出来拍戏了？”
“谢总这么问，那我又得扯一堆演员的灵魂来说事儿了。”岳诗双瞧他面色如常, 便眯起眼睛与他玩笑：“还有使命感、责任感等等。”
“今天早晨周絮柔又来找我了。”他喘了口粗气, 有些不悦道：“蒸不熟煮不烂的女人, 像被嚼过的口香糖。”
“是秦萱的事儿么？”岳诗双不跟他打马虎眼, 直截了当地开口：“她的助理嫌她给钱不多，活儿不少, 于是拿了她的录音来跟我投诚，我没答应，给了点钱应付过去了。怎么，她又编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忽悠你？”她转过头去, 一脸戏谑：“我猜猜，以她的性子，应该是说我打小暗恋魏彭舟，结果魏彭舟爱上了她, 于是我嫉妒心起，就买通了她的助理, 想置她于死地？至于你谢总, 无非是我复仇计划里的一个棋子, 我为了跟她抢戏, 让她没戏可拍, 才主动勾引的？”
谢铭川望着她绝美的面容，神采飞扬地说着自己的猜想，眼角藏着些许得意。他微微抬了抬眉毛，轻笑出声：“你对她还真是了解甚深。”
“怎么，全猜对了？”岳诗双挑起唇角，笑得花枝乱颤：“换了是我，我也用这一套。”
“她在你眼里，就像个跳梁小丑。可你却这么了解她。”谢铭川似有感慨，缓缓敛容正色：“甚至一遇上她的事情，你浑身的斗志就都被激发起来了，昂扬地地去用最快的反应来回击。”言罢，他默了一默，复又说道：“那么，你就不好奇我有没有见她么？”
岳诗双一顿，撅着嘴巴道：“谢总若是这么问了，那肯定是没有见呗。”
“呵。”谢铭川颔首：“是，我没有见她。这一系列长篇大论，都是我助理汇报的。”
他转过身面对着她，捉了她的小手在掌心轻轻摩挲：“岳诗双，你太聪明了。每个人的心思都在你眼底。对于别人来说，需要很长时间去揣摩、去悟透的事，到了你这里，甚至都不用细想，便能看穿。”
岳诗双听着谢大总裁近乎于恭维奉承的话，发觉他并不是真心实意在夸她。这样的语气身后，显然会跟着一个“但是”，或者“然而”。
“也因此，我曾一度以为，你很了解我，或是说，很懂我。”他眯起眼睛，目光在虚空中，仿佛看到了过去的某一个时光：“尤其是在你上次跟我说，高山流水，知音难求的时候。我甚至觉得，你对我的这种看穿，是近乎于共鸣的难得。可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你对每个人都是这样，站在落地窗前，俯瞰一切的人其实是你。你把人心攥在手心儿里，随意揉捏成你想要的样子。于是我就陷进去了，从在会所里，第一次见到你，楚楚可怜地窝在卓言怀里，嘴里还喊着我的名字。”
言止于此，他面上浮出些自嘲的苦涩：“与你相处的每一天，我都在警告自己，你只是玩玩而已，这些事情都没有结果，不要被你骗了。可你又一次一次地用你的聪明，让我觉得你并不是在骗我。”
岳诗双笑了笑，也大概明白了还未完成的那15%的由来。
她从他掌中抽回自己的小手：“谢总抬举了。若诚如您所言，那么聪明的应该是您。如果我真有那么大的神通，能把人心捏在手心儿里，现在您怕就不会说出这么一大堆抱怨我的话了。”
“将被骗，却仍清醒，这才最是痛苦。”他抿了抿唇，略微的一点点愁绪让他的俊脸更加深邃迷人：“也许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能说服自己，干脆全让你骗去算了。”
“那就干脆全清醒过来算了。”岳诗双的面色也变得严肃：“既然谢总觉得这么些日子我都是在骗，及早止损便罢了。”
“岳诗双。我知道跟秦萱联系不是你的本意，你也不用这么刻意去经营什么，拍戏的间隔就能整垮一个周絮柔，再外带一个魏彭舟了。但是我看不懂，你绕了这么大的圈子接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他目光冷冽，嘴角若有似无地带着一丝笑，慢条斯理地发问。可那话一遍遍问出口，留给自己的，不过是麻木与自嘲。
岳诗双扯了扯嘴角，也跟着感伤起来：“周絮柔说，我接近你是为了报复，你不信。昨晚我告诉你，是因为羁绊，因为喜欢，你也不信。谢铭川，你究竟想得到个什么答案，你自己心里清楚么？”
“重要的根本就不是答案。”谢铭川眸色如水，亦如一汪寒潭。他认真地望向岳诗双的眸子，也不费尽心力想去探究她那句“喜欢”到底是真是假。他缓缓开口，说的一字一句，全是心里话：“重要的是你，岳诗双，你的态度。我问你，你绕了一大圈来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其实答案根本不重要。哪怕你是为了报复周絮柔也好，为了报复哪个不懂欣赏、弃你而去的男人也罢，甚至就为了跟我玩玩。只要你告诉我。只要你把你的心里话告诉我。你想报复谁、想整垮谁，单凭你一句话，我都愿意出面替你摆平。”
“可是谢总，我不必这样。”听到这，岳诗双开口打断：“用你的话讲，我根本不用动什么心思，就能随随便便摆平一个周絮柔，外加一个魏彭舟。我又为什么要麻烦你呢？你公司没有事情要忙了？没有报表需要批、没有合同需要签、没有决策需要你去做了？我不能事事都指着别人给我解决。”
她说的没错。她说的不只是坐在这个书中世界的岳诗双，更是她自己。娱乐圈浮浮沉沉，她早就习惯了自己去解决这一切，根本不想去求别人，也根本不用求。
谢铭川垂下眸子，语气也放缓了些：“所以你就宁可把自己变成一个浑身都是刺的刺猬，或者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狠角色？就宁可这样，也不愿意做一个让我捧在手心里的小女人？所以对待我的时候也是一样。我问你为什么，你干脆就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开口就说喜欢，就像你平时竖起一身的刺一样轻易，撒个谎对你来说就这么容易么？”
岳诗双望着他清冷的眸子，仿佛也看见了他心底的一片冰凉。
她原本只当这一切都是任务，百分比满了，攻略结束了，她就回家了。她从没仔细想过，即使是书中的世界，那人也是有心的。
她敷衍潦草，人心也会痛的。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揪了揪。
她有些后悔，昨天轻而易举地就说了“喜欢”。她并没有想到，轻描淡写的一个词，竟能在他心里激起这么大的涟漪。其实说了这么多，他想要的无非是一个“依赖”，又或者说，是“被需要感”。
岳诗双平静下来，抿了抿殷红的唇：“若我说，我想要的，是你的真心呢？是抛开了这些质疑和问询，一心一意相信我的真心呢？”
谢铭川哑然一惊，似是陷入了思索：她说的，他的确是没有给。
“但谢总，你说得对。”岳诗双以鼻息浅浅地呼气，像是露出了略带释怀的笑容：“我没有做到跟你足够坦诚相待，也没有给你任何的回应和安全感。又如何能要求你的真心呢？是我太狂妄自大了。”
见到她这般妄自菲薄，谢铭川本因愠怒而搭建起来的心防，就这样轰然崩塌。他蹙了蹙眉，深邃的眉眼间，那丝愁绪与苦涩更深了些。
“不过，还有一件事我想要澄清。”岳诗双娓娓道来：“若是你还介意昨晚的事情——我只想说，若我不喜欢，谁也不能逼我跟他做出那样的事，就连你，也不行。我还没有堕落到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就为了报复一个女人，或者一个男人。”
“岳诗双，你住口。”他伸手将她揽在怀里，用大大的手心摩挲着她的后脑：“昨天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在心里了。你不能赖账。”
【特定对象内心剧烈波动，原因：心动。积分 10。总积分：55。】
岳诗双依稀记起之前系统跟她说的一句戏言“谁先认真谁就输了”。她窝在他怀里笑，心里想着，大概这就是系统的缺陷，它理解不了人类的感情。可怜岳诗双一开始也被它带偏了去。
“破系统。”她在心里无声地问它：“攻略进度怎么样了？”
【目标：攻略足控总裁，完成度：95%。】
她直起身子，抬起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眼睛里像含了星子：“既然话说到这——谢大总裁有没有空，送我回个家？”
谢铭川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给司机拨出了电话。三分钟之后，一个个子高高瘦瘦的小哥唯唯诺诺地跑进车里，将车子发动。
他身边的人一贯是这样，恨不得把脑袋拎在手里干活儿，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小命不保似的。岳诗双轻笑：也怪不得导演一直被称为“矮半截”。
幻影一路开得平稳，几乎是阉割了这辆价位如此高的车子的大部分性能。到她家门口，司机小哥赶紧跑下车替他们谢总开门。谢铭川长腿迈下车，又转而为岳诗双开门。
她走到门口，回过身子看他，神情明丽动人：“那么，明天会有专车送我去片场么？”
“高昂灵魂的岳小姐不愿意再享受两天假期么？”谢铭川笑着打趣她：“想每天有专车接送，代价可是很昂贵的。”
岳诗双歪着头，纤细的手指在脸颊上点了点：“什么价位啊？”
“……至少是女朋友起步吧。”
岳诗双微微一怔，圆圆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一副灵气逼人的样子，却没很快作答。
她向前迈了一步，轻垫脚尖，在他嘴角啄了一下，转身蹦蹦跳跳地回家去了，临进门，撂下一句：“我考虑考虑要不要接受这项昂贵的服务吧！”
出了电梯，她掏出钥匙来，刚要开门，又注意到楼道的窗子刚好对着她上来的那个方向。她犹豫了片刻，朝那边走了过去，探出头看。
谢铭川依旧站在她家楼下，此时正仰着头瞧她。见她探出身子，他一怔，平日里总波澜不惊的眸光里也现出了欣喜。
他朝她挥挥手：“快进去。”
岳诗双点点头，也朝他挥手，美好得似春光：“知道啦。”
第二天一早，她收拾好了东西下楼，见那辆幻影依旧停在门口，司机小哥站得笔直。
见她下来，小哥大长腿一迈，几步来到后座旁替她拉门。
她本以为在答应他之前，谢铭川会直接交代手下的来送她。结果她走到近处，才看到谢大总裁也坐在后座上，手里拿着一杯咖啡。
“便宜男友，你怎么亲自过来了？”岳诗双迈进车子，接过他的咖啡就要往嘴里送。
谢铭川是个眼疾手快的，立马抓住她的手腕，又把杯子抢了回去：“吃早饭了么？空腹喝咖啡会胃疼。”
她伸出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个一厘米的长度放在眼睛前面：“吃了一点点。”
“吃了一点点，就只能喝一口。”他将杯子递到她嘴边，小心地倾斜，看着她很听话地只抿了一小口，眼睛里笑得全是宠溺。
“别动。”她喝完后，咬住了杯子的边缘：“我想拍个照。”
他也没问为什么，替她把杯子重新举到嘴边。
她掏出手机，也不开美颜，只用水果机自带的前置摄像头，歪头拍下了她自己，还有他举着杯子的手。
“今天中午我不想吃沙拉了，想吃好吃的。”她收起手机，揣进包包里。
谢铭川轻笑，问她：“想吃什么？”
她靠在他肩膀上，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咖啡只喝了一口，还是困。你给我送什么我就吃什么。”
到了片场，郭姐迎了上来，脸上还带着浓浓的愧疚：“丫头，没出什么事儿吧？”
“没有，就算是有惊无险，因祸得福吧。”岳诗双一摊手：“周絮柔来了么？”
郭姐点点头：“来了。状态特别不好。刚才我听见她跟魏彭舟说，是把秦萱给辞退了。两个人声音特别大，像特意说给别人听的。”
“还能说给谁听，不就是说给你听么。”上次谢铭川都以“辞去角色”这样重的话来讥讽她了，她除了猫在这里，什么也不能做。
周絮柔几次想去试探谢铭川宠岳诗双的底线，她现在应该能明白，根本是不存在底线的。无论如何跳脚，最后吃亏的，终究只有她自己。
不过，对于这样一个睚眦必报的人物，岳诗双并不想放过她。
“你瞧，不是在那边跟魏彭舟对戏呢？之前百般瞧不上人家，好歹也是个影帝，对她兢兢业业的。现在是看跟谢总没希望了，转过头来又回去找人家了。”郭姐指了指周絮柔的方向：“我要是魏彭舟，打一辈子光棍也不找她。”
“魏彭舟怎么会打一辈子光棍啊。”岳诗双笑了笑，满心都是计策。她把包往郭姐手上一递，转身往化妆间走。
再从化妆间出来，她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六王妃。上挑的眼线霸气十足，气场全开。自从谢铭川几次把她从剧组“借走”，她已经成了剧组炙手可热的人物了，工作人员都争先恐后地来巴结。这会儿，换了戏服，两个工作人员专职跟在她身后，替她拖着长长的裙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