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醒醒的好奇心立刻被勾了起来:“你快告诉我。”
“你凑近些。”商戒对她勾了勾手指。
“神秘兮兮的。”于是江醒醒将耳朵凑近他。
“她说,醒醒姐姐的耳朵,特别容易红,就像这样……”
不等她反应,商戒突然含住了她的耳朵,湿热的舌尖触到那冰冷的耳垂,江醒醒只觉后背窜起一阵激灵,直冲头顶。
不只是耳朵,她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她连忙推开了商戒,舌头都大了:“你……下流!”
商戒扯了扯领带,笑得像个衣冠禽兽:“你是第一天知道吗?”
江醒醒不想理他,兀自站起身走出门去,然而还多久她又匆匆跑了回来,拉着商戒直往三楼跑——
“糟了糟了,商氏集团来了,好几车的人呢,里面肯定有人认识你,你快去我哥的办公室躲起来。”
她将他带到三楼走廊最里面的办公室,让他藏在里面,无论出了任何事,都不要出来。
江醒醒离开以后,商戒走到窗边,撩开米白色窗帘,探头朝下望去。下面的场坝里停了好几辆面包车,车上下来好几个工装的男人,看起来似乎来者不善,而领头的是一辆黑色奥迪车,车上下来的时候商氏集团子公司的负责人,商戒认识他,他叫秦怀。
话剧团几个主事的演员们,连戏服都来不及换下,一齐迎了出去。
秦怀见到他们的时候,脸上浮起一丝轻蔑的表情,宛如再看一群可笑的牛鬼蛇神。
作为团长的江致率先迎上去:“秦先生,您又来了。”
“江团长啊,还在排戏呢。”秦怀拉长了调子:“你们这么辛苦,能赚几个钱啊,现在还有人看戏吗?”
“这就不劳秦先生费心了。”江致脸色难看:“您带这么多人过来,是想做什么呢。”
我带这些人过来,总不能是来看你们演戏的吧。”秦怀摊摊手:“你看啊,我对你真是仁至义尽,好话歹话都说尽了,你还是不肯搬,我能怎么办呢,我只能带人过来亲自请你们搬咯。”
明瑾笑脸迎了上去:“哎呀,秦先生,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再宽限一段时间,您看,我们这话剧团老的小的,要搬家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总要先找好安置的地方吧。”
“这些我可就管不着了。”秦怀说道:“我只知道,你们现在要是不搬,等我们老板回来,收拾东西要走人的可就是我了。”
“秦先生,请您再宽限宽限,好歹给我们一点时间收拾准备啊。”
“行,你们收拾吧,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们什么时候收拾好,我们什么时候走。只是今天你们要是收拾不好,我这群兄弟可就要帮你们收拾了,他们是眼拙的,到时候磕着碰着什么了,我可不负责的。”
江醒醒望了望面包车上下来的一群身强力壮的男人,看着个个都不是善茬。
“秦先生,你可小心,东西砸了没关系,我们剧团老的小的,要是伤着了,你可担待不起。”
秦怀看着江醒醒:“你威胁我是吧,我偏偏不吃这一套,兄弟们,进去帮他们‘搬’,搬不了的就直接给我砸了!”
“你们不能这样做!”江醒醒拦在剧场大门前:“你们老板知道你们这样办公吗,出了事谁负责!”
“我不知道老板怎么想,我只知道今天我要是把你们请不走,就该我走了!”
秦怀身后的十几个青年壮汉一齐涌入了剧场,江致和陆无缺几个男人想去拦,奈何他们人多,根本拦不住,陆无缺还结结实实地吃了一记拳头。
“卧槽,你们是流氓吗!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
“不要砸!那是我的!”明珏大喊着:“不要砸我的手办,好贵的!”
话音刚落,她的蕾姆和拉姆少女手办模型被人摔在地上,脑袋都滚落了出来。
明珏含着眼泪尖叫了起来,想找那人算账,被江醒醒一把拉住:“不要去。”
男人们还要往里面冲,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嗓音响了起来——
“站住。”
听到这个声音,秦怀的身形猛然一滞,连忙招呼周围的几个男人:“停下来,住手!都给我住手不要砸了!”
正对面的楼梯口,一个男人缓缓踱步走下来。
他脱掉了之前的燕尾服,只穿了一件浅白色的衬衫和黑西裤,衬衫随意地扎在腰间,露出了颀长的腿。
他从昏惑的楼道边走来,身形笔直挺拔。
看清了他的脸,秦怀整个人都不好了,方才嚣张跋扈劲儿一扫而空,现在就像个小鸡仔一样,颤抖个没完。
边上几个手下疑惑不解,不明白这男人为什么将秦怀吓成这样。
“秦哥,这人谁啊?”
“商总……”秦怀声音颤栗,表情难看得都快哭出来了:“商总您怎么在这儿……”
商戒侧脸被顶灯打上一层阴影,五官在阴影中越发显得深邃,整个人瞬间换了气场,连江醒醒都险些认不出他来。
他抬起下颌,嗓音低沉——
“秦怀,我不在,你真是越发会办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统一解答大家的疑问,目前统统都是老二。。睡迷糊的老大偶尔出来蹦哒几秒。
第15章 离开
那天晚上,与过去的无数个夜晚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天空依旧飘着纷纷扬扬的雨星子,就像他当初出现在她门口的那个夜晚,一样。
江醒醒站在江致的办公室门外,背靠着墙壁,还在消化他刚刚说的话——
“你是不是蠢,你收留他在家里,难道就不知道去查查他的背景?”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怎么那么好骗啊?”
“商家只有一位独子,就是商戒,根本没什么qiu禁他的兄长,都是他编出来骗你的!”
“这种豪门贵公子,逍遥日子过腻了,出来体验人生,逗你玩呢,不然你还真以为他喜欢你啊。”
“他有精神病,万一、万一他欺负你怎么办!你想过后果没有!”
……
江致是关心则乱,气得不行了所以口不择言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江醒醒耳朵里嗡嗡的,只觉得天旋地转,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虽然怀疑过他,但是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她对他的怀疑和戒备也日渐消失了,关于兄长的部分,他说得那样真挚,很难想象那些都是他编造出来的。
江醒醒那样地相信他。
走到阁楼窗边,窗框已然破旧不堪,玻璃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雾蒙蒙,有一半的玻璃已经没了,足见这栋宅子的陈年老旧。
透过破碎的玻璃朝外望去,楼下空阔的花园旧秋千上,坐着一个男人,他不在乎这纷纷扬扬的小雨润湿了衣裳,一个人独自坐在秋千上。
吱呀,吱呀。
秋千发出陈旧枯腐的声音。
他寂寞的身影让江醒醒心里难过,她本来想不理他,为他的隐瞒生一会儿气。
却又受不了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顾一切地跑下了楼,抓了伞跑到他身边。
商戒抬起头望向她,黑伞下,女孩眼眶有些潮湿,脸色红扑扑的,显然经历过一阵情绪的波动,这会儿还没有平复下来。
“我刚刚,学得像吗?”
江醒醒知道他再说什么,闷声道:“我怎么晓得,我又不认识你的第一人格。”
“让我猜猜,你的好哥哥肯定说了我一堆坏话。”
江醒醒坐到他的身边:“他还把我骂了一通。”
“如果我说,我对你讲的话,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你信我吗?”
江醒醒低头看着自己的圆头小皮鞋,闷闷地说:“我信啊。”
商戒抬起那漆黑的眸子,困惑地望向她:“真的?”
“电视上那个医生说你生病了,现在的你……不是以前的那个你,我也不是很懂这种病,但是我相信你,因为你对我说话的样子,不是演出来的。”
她十岁起开始接触演戏,扮演了各种各样的角色,太知道一个人演戏的时候该是什么样子,商戒必然是深深地相信自己,相信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所以他没有骗她。
“所以现在的你,是第二人格?”她问他:“第一人格是你的兄长?”
商戒点了点头。
这样思路就清晰了,商戒说过他的兄长qiu禁他,应该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qiu禁,而是用医疗或者药物手段,抑制他的出现。两个人格的个性截然不同,而这次他逃出来,就是为了躲避过去属于第一人格的人生。
“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商戒对江醒醒说:“如果回去,那个该死的劳伦斯,会逼我吃药。”
“吃过药以后,你就……不是你了吗?”
“嗯。”
所以……当时他决定出面斥退秦怀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回去的准备。
江醒醒眼眶突然红了——
“你干嘛要这样,我……我不是让你藏好不要出来吗!”
商戒垂着眸子睨着她,眸子里带了些许疼惜和不舍:“那样的情况,是个男人都忍不住。”
“你回去以后,我还能见到你吗?”
“应该不……”
商戒话音未落,只见好几辆黑色的奔驰车驶入了公园,明黄黄的车灯刺得她眼睛生疼。
这么快就来了!
奔驰车停在两人面前,里下来好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里面还有商戒的私人医生,金发碧眼的劳伦斯。
“我走了。”
商戒站起身,顺手理了理江醒醒的衣领,望着她的眉眼无比温柔:“你记得去找我哥,捧你成名对他而言,不过动动手指头的事,他会帮你的。”
江醒醒此刻哪里管得着什么成不成名的事情,她用力攥住了商戒的手,想说的话还有好多好多,全部堆积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用那惶恐的眼神看着他——
“能……能别走吗。”
她惶恐无助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商戒的心,过去也经历了不少磋磨,心都没这么痛过。
他突然一把揽住江醒醒,将她脑袋按进自己的胸膛,抱了抱她,望向劳伦斯,沉声说:“我带她回去,行吗,就这一个女人,我这辈子只要她。”
劳伦斯那碧色的眼瞳没有任何波澜,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少爷,您知道不可以的,这位小姐不是您的物品,我相信大少爷醒过来,也绝不会同意。”
商戒左手的无名指开始剧烈的勾动了起来,他低头狠狠地吻了吻江醒醒的额头,附在她耳畔,用只有她才能听得见的压抑嗓音道:“我走了,但我还会回来,你等着。”
他说完便放开了她,转身走上了黑色的轿车,决绝地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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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辆黑色轿车消失在暗沉沉的街道尽头,正如他来时的天空,飘着细雨丝,离开的时候,这夜色如此相似,正如过去过去无数个平常的夜晚一样。
到头来终究还是孤独的一个人。
江醒醒长长地叹息一声,转身回屋。
明瑾和明珏两姐妹,还有好事的陆无缺,三个人从门缝后偷偷地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直到江醒醒进来,他们各自忙着自己手头的事情,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江醒醒背起了自己的斜挎包:“那我就先回去了,短时间秦怀应该不会再来找麻烦了。”
明瑾放下手里的扫帚,拿了伞走到她身边:“今晚我去你家,陪你睡。”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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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志趣相投,这么多年相依相伴,明瑾是江醒醒最好的闺蜜。
她一眼看穿了江醒醒心里的失落,害怕她今天晚上回去会难过,所以主动提出今晚去她家过夜,陪陪她。
江醒醒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明瑾穿着她毛茸茸的黑白小熊睡衣,在她屋子里瞎溜达。
“还真是有男人了啊,看看,刮胡刀、烟杠、还有没抽完的万宝路。”明瑾走到阳台边:“还晾着男人的短裤,这size,最大号的吧。”
江醒醒连忙拿来撑衣杆,将商戒的短裤和体恤衬衣全部收起来,一股脑塞进柜子里,又回身把浴室里的刮胡刀,男士洗面奶和洗发水通通收起来扔垃圾桶。
“哎哎,别扔啊。”明瑾连忙阻止:“这还省好多呢,拿回去给陆无缺用。”
“陆少爷会用别人剩下的?”江醒醒不顾明瑾心疼,把他剩下来的东西都扔了,一样不留,就连他平日里最喜欢抱的软枕都扔了。
明瑾看着江醒醒:“哎呀我的傻姑娘啊,你该不会是喜欢上那位商家少爷了吧。”
“没有!”江醒醒将打包口袋扔出门外,闷声说:“你别瞎猜了,我就是还没习惯而已,我有自知之明。”
明瑾无奈地摇摇头:“这也算是一场奇遇了,商氏集团的商戒是什么人,半个江城的女人挤破头都想要认识的男人啊!你居然把他藏在家里这么长的时间,难以置信。”
“你说的那个人,不是我认识的商戒。”江醒醒给自己扎了个马尾辫,开始清还床单被套,只要有他味道的东西,她通通都要换下来。
“我认识的商戒就一普通男人。”江醒醒想了想,又道:“不对,他就是个没长大的大男孩。”
跟她吵架拌嘴抢遥控器,或者两个人窝在沙发里撕逼打架,每次他都被她做在身上揍得嗷嗷叫……
柴米油盐,烟火人间。
热闹啊。
江醒醒坐在床边,抚摸着柔软的床单面料,说道:“我大概就是单身太久了吧,总是一个人,难免会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