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让他长得一点都不好看呢,安好是压根没记住他那张勉强称得上端正的脸。
要是真认出来了,安好或许还有可能趁着祁星晨昏迷着把人送到她认为的熟人那去。
不得不说,时也命也。
李直来得很快,祁星晨的状态也危急得很,到了之后,没有多一句废话,李直自觉把窝在沙发上紧闭着眼睛额头还裹着湿毛巾的女孩子给搀扶起来,裴笙也拉住了安好的手,四个人两前两后出了小阳台,朝宴会厅门口的方向走去。
和被服务员带着朝这个方向飞奔过来的王顺正好碰到了一起。
王顺一眼就看到了祁星晨身上那件眼熟的黑裙子,心里的大石头瞬间落地,强自按住心头的惊喜伸手就朝她抓过去。
李直皱了下眉,带着胳膊上挂着的人身子一闪,就让王顺扑了个空,更是一个趔趄险些扑倒。
“你谁啊,放开我们家星晨。”
王顺站好身子心头又恼又怒,但对上对方那比自己大了快一倍的块头和冷森森的目光,愣是不敢伸出手去了,只能嘴上叫喊着。
李直回头朝裴笙看了一眼,目露询问。
安好看看拦路的人再看看窝在李直怀里的女孩,这才想起来这俩人是认识的。
但见他刚刚举止那么粗鲁也不知道先看看那小姑娘状况的作态,又让安好不喜地皱了皱眉。
但现在他们这边已经引起了周围人群的注意,安好也不好去说人在酒会上中了药的话,不是不给主办方面子,而是对小姑娘名声不好。
安好抓瞎,求助的目光就移到了裴笙身上,“怎么办?”
裴笙只看了王顺一眼,眉眼间就漫上了一层冷厉,察觉到包裹在掌心的小手挠了挠自己,他又飞快收回目光反握了安好一把,“交给我。”
安好看不出来的,不代表他看不出来。
他在刚刚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轮流闪过的惊喜,愤怒,抱怨和庆幸等情绪,唯独没有担忧。
那流露于外的担心,自然也就不是真的担心。
“走。”吐出这个字来,李直自然坚定不移地履行自家少爷的吩咐,一手拨开面前拦路的人,就目不斜视地朝着既定的方向抬起了步子。
对于被他推开后又开始发愣的王顺,一个目光都欠奉。
王顺此刻的发愣不是因为别的。
他记得不远处那个刚刚开口的男人。
就在昨天,对方一声令下,就有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出来的黑衣人跳进水里把祁星晨给捞了起来,黑衣人也跟着再次消失。
在锦川楼前的柏油路上,对方的车辆在前,后面的所有车辆都不敢越过去。
在前面的拍卖会上,对方坐在比芈市长还有靠前的一号桌上,而且开口就是一千万拍下了自己夫人送拍的画来。
在刚才的晚宴上,对方也是跟芈市长坐的一张桌子。
所见所闻的所有一切,都向他表明了一点。
这是位大人物,比芈市长还要大的大人物。
他只知道,对方姓裴,其余一无所知。
但这一切都不影响王顺在看到对方后就怂了。
怂到在裴笙开口说了那一个‘走’字后,他的嘴巴就跟缝上了一样,甚至在对方经过自己面前的时候,还退后了一步,低头不敢去看那两条并肩而行的身影。
混迹娱乐圈多年的老油条很明白一点,得罪了投资商什么的,他顶多损失一些金钱和资源,但要是得罪了这位比芈市长来头都大的人物,他可能什么时候把命丢了都不知道。
金钱资源和命比起来,她理所应当选择自己这条命。
祁星晨是充斥在鼻端的消毒水味道中醒过来的,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尽管嗓子干哑的厉害,但她的第一反应是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身上。
还没等她视线扫过,头顶上方就传来一道清淡的男音:“醒了,要喝水吗?”
祁星晨身子一僵,也顾不得看身上了,警惕地抬头看过去,对上了对面男人的眼睛,“你是谁?”
“受了委托照看你的人。”
祁星晨脑海中跟着浮现出了昨天自己意识消散之前做的事情。
她靠着那一股求生的直觉,在被王顺找到自己之前,鼓足勇气抓住了一个人的胳膊,请她帮了自己。
现在自己在医院,这说明她现在真的得救了。
想明白这些,祁星晨看向对方的眼神也跟着温和了一些,伸手接过水杯克制着喉咙的干痛慢慢把一杯水喝完,“谢谢您。”
卓亦清接过水杯,摇摇头看了眼头上的输液瓶,“你这次身体和精神的损伤都有些大,再眯一会吧,我去楼下买点早餐。”
祁星晨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这才伸手按了按自己胀痛的额头,不用照镜子也能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肯定差到了极点。
想到害得她到如此地步的罪魁祸首,祁星晨那双一向清亮温柔的眸子里猛然迸射出一道寒意。
昨天到她手里的酒都是王顺检查好递给他的,所以昨天拿药肯定少不了他。
而这个计划里,肯定也少不了她那位继母的手笔。
既然一味忍让只会让她自己受到一次又一次的刁难和伤害,那我,只能选择反击了。
做下这个决定后,祁星晨闭上眸子,脑海里闪过昨天那双安静美丽的眼睛,慢慢进入了睡眠。
但因着对周围动静的警惕性,卓亦清买好早餐推门进来时候发出轻微响声时,她也跟着睁开了眼睛。
卓亦清把饭放到床头柜上低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声音平淡地称赞了一声,“警惕性不错。”
祁星晨颔首,“谢谢夸奖。”
“吊水快完了,我给你拔了针再吃饭吧。”
祁星晨闻言微讶:“您是医生?”
卓亦清伸手拿了棉签,摇摇头:“不是。”
祁星晨:“······”
第304章 祁山祁,星落晨起的星晨
祁星晨看见棉棒落在自己手背上的时候还是紧张的。
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但心头那股紧张却在面前男人有些生疏但沉稳如旧的气息和动作下,悄无声息地平复了下来。
手上的出血点被那只大而修长的手按着,祁星晨看了眼这只手掌下自己被包裹在里面的手,抬头对上卓亦清低垂着的视线。
“我叫祁星晨,祁山祁,星落晨起的星晨。”
“卓亦清。”
很是简洁的三个字,虽然卓亦清没有解释是哪个字,但祁星晨几乎在听见名字的下一秒,脑海里就浮现出了是哪三个字来。
两个人各抱着一只小碗静静喝粥。
如果有人进来,就会惊奇地发现,这两个人托碗执勺的姿态,包括勺子在粥碗里搅拌的规律,都有种惊人的雷同感。
不过此刻初初告知了对方自己名字的两人都没好意思特意去注意着对方。
早餐吃完,卓亦清把东西收拾了扔进垃圾桶里,看见祁星晨坐起来准备掀开被子下床的动作,“不准备再休息会了吗?”
祁星晨摇摇头笑了笑。“不了,吃了饭感觉好多了,回家休息也是一样的。”
卓亦清轻点了下头,出了病房。
在祁星晨去卫生间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出来后,就看到了她先前睡着的那张病床上多了一个黑色的纸袋。
她走过去打开,取出纸袋里最上方的小纸片,看完之后忍不住眉眼一弯。
“安安昨晚给你准备的衣服,换上之后走最近的四号电梯去负一层,我的车停在离电梯最近的位置,黑色卡宴清A12998!”
祁星晨的目光在安安那两个字上顿了一秒,这个,应该就是她昨晚的那位大恩人了吧。
只可惜没办法当面道声谢了。
把纸袋里的衣服一一换上,很简单的长袖运动服,还很贴心地配了一个粉红色的帽子。
祁星晨把头发拢起来用帽子一罩,又揉了揉脸轻拍了下让她看上去红扑扑的,这才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小包,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电梯一路向下,祁星晨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只在电梯停下的时候才会抬头扫一眼上面显示的楼层数字。
一路畅通无阻地坐到了那辆低调卡宴的副驾驶,祁星晨才轻舒了一口气,摘下帽子揉了揉额头,偏头看向坐在副驾驶的卓亦清,“卓先生知道我的职业?”
不然也不会这么贴心地在衣服上添了一只帽子,她看得出来,那些衣服是那位叫安安的姐姐准备的,但帽子却不是。
卓亦清点点头没有否认,“我看过你演的一个电影。”
这回轮到祁星晨愣了一下,她在自己脑海里回想了一番,才想起来那部自己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参演的电影。
她记得自己在里面扮演一个小尼姑。
一个比起龙套强不了多少的角色,却是自己做演员以来最用心的一次。
之后拍的那些情情爱爱缠缠绵绵的角色,让她慢慢有些回想不起来自己抱着剧本钻研一整夜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谢谢你卓先生,没想到您还记得那部电影里的小尼姑。”祁星晨心情有些激动。
卓亦清淡定地发动车子,“去哪?”
他记忆力一向很好,再加上昨晚照看了祁星晨一夜,虽然病床上的人比起那个电视里的小尼姑看起来要长开两人很多,但这并不妨碍他把人给认出来。
祁星晨本能地想要报她公寓的地址,话到了嘴边又被她给咽了回去。
然后她悲哀的发现,这个世界之大,自己还真的想不到哪里是真心容纳她的地方。
那幢别墅里的父亲常年不在,继母和妹妹直接把她当成隐形人。
一直带着她的经纪人王哥,也能够为了金钱和资源给她下药送上金主的床。
圈子里尔虞我诈,又哪来的真心的朋友。
就算是几个平时关系比较好的小姐妹,那也是看在双方地位相当的份上。她现在已经下定了决心准备跟公司解约,昨晚上又跟王顺撕破了脸,满身落魄,谁知道会不会还有人想要趁此机会捅自己一刀。
她不敢赌。
“麻烦卓先生送我去酒店吧,离这边近点的就好。”
卓亦清轻轻颔首,什么都没有问,车子缓缓驶入艳阳下的地面。
期间卓亦清的手机响了一下,他看了眼手边车内显示屏上显示的安安两个大字,戴上蓝牙耳机后轻声说了句接听。
“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
卓亦清侧眸瞥了祁星晨一眼,“差不多好了,我们刚出医院十分钟,现在在送她去酒店。”
“去酒店干什么?”
卓亦清沉默。
他也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