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槿槿:“……”
日常被嫌弃的谢槿槿坐在沙发上皮了会儿手机,觉得无聊炸了,一抬头发现越明司正跟老爸聊得热火朝天。
两个男人,年龄差了二三十岁,能聊啥啊?
谢槿槿侧耳一听,两个人从股票聊到政事聊到人造卫星,老爸是个书呆子,平常话不咋多,除非遇到投缘的人,那话匣子一开就跟说教似的BLABLA一泻千里,而且他什么杂书都读,知识面广,话题通常天马行空的乱飞,越明司是怎么做到陪聊到位的?那些词摆到谢槿槿鼻子前头她都不一定懂。
谢槿槿目瞪口呆了一会儿,绝望的想,完了,自己被这个家摘出去了。
谢母今天心情愉悦,动手做了一桌子的菜,餐桌上她一个劲的说:“吃啊,吃,别客气,吃多点我才高兴。”过了一会儿她拍手道:“哎我去开瓶酒庆祝一下,等会儿啊。”说完,她起身小鸟似的飞去厨房了。
“瞧把我妈乐的。”谢槿槿说:“还开瓶酒,家里哪儿有酒啊,爸爸你又不喝酒的咯!”
“还真有。”谢父说:“你妈之前跟网上教程学的,泡的药酒。”
“哈?”谢槿槿一阵毛骨悚然:“用什么泡的?”
“好像是鹿茸和人参,还有蛇和黄鳝。”
“……你确定她泡的能喝?”
“不知道,反正她宝贝的很,一直没舍得开给我喝。”谢父吃着菜漠然说:“可能今天看到阿司太高兴了。”
谢槿槿登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谢母抱着个透明的大酒罐子回桌,酒罐子里装满了澄黄黄的液体,底部半漂半沉的堆了一些不知名的物体。
“阿司,来来来尝尝潇潇阿姨泡的药酒,都是上好的鹿茸和人参!很贵的!”谢母两眼放光的说:“听说壮阳效果奇佳!我特地拿出来给你——”
“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那厢,谢父和谢槿槿把肺都快咳出来了。
“做什么啊你们父女两个?”谢母瞪眼道:“你们一个大学教授职称的知识分子,一个读了快二十年书的临床医生,能不能学术一点,前卫一点,不要像中国的那些底层小市民一样一听到一些词就满脑子的污秽,我是认真的为你们小年轻着想!”
“妈,你这个药酒有没有经过质检啊,万一有毒怎么办?”谢槿槿急道。
“会有毒吗?鹿茸,人参,我都是超市里买的,蛇和黄鳝,那都是食材啊。”
“你泡酒的过程规不规范啊,有的化学分子混合到一起一反应,会产生毒素的。”谢父一边皱眉一边推着眼镜,据理力劝。
谢母看起来有点儿委屈,又有点儿不甘心:“可是——”
“咳。”命悬一线的越总监终于开口了,他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眉心。
“潇潇阿姨,我身强力壮,很阳刚,暂时不需要这个。”他说完飞快的补充了一句:“不信你问槿槿。”
作者有话要说: 谢父:......心好累。
谢槿槿:......心好累。
谢母:你们累个锤子?
越明司:请问是不是把这玩意喝了我就能娶谢槿槿小姐了?那我先干为敬!
谢母:我靠,瞧瞧这女婿!
某楚:你还真是不怕死-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辽我先笑。
第59章
谢槿槿不疑有他, 就生怕亲妈把她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竹马给neng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对对,他的身体可好了!”
“那你又知道了?”谢母悠悠的开口, 一言难尽的看向她。
谢槿槿:“我当然知道啊。”
她心想,那可不, 都是我带他去体检的哎!
谢母吐出一口气,那表情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惋惜:“终于泼出去了。”
谢槿槿:“???”
谢母邀请众人喝药酒的愿望落空, 却仿佛以别的某种方式得到了补偿,她倒也不见得多么失落, 吃完饭,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影频道正在播放《第六戒尺》。
谢父去冲了杯浓茶,谢母则抱着奶油瓜子开始磕,两个人都是一副要正经观影的样子。
《第六戒尺》是一部美国的科幻悬疑片, 两年前上映, 票房可观,且受烧脑爱好者的追捧, 网上评分非常高。
“我就喜欢这种高智商的人看的电影!”谢母跃跃欲试:“我肯定第一个猜出来凶手是谁!”
“那也得先有个凶手才行啊。”谢父推了推眼镜:“这又不是推理片。”
“那是什么片?”
“我来上网搜搜。”
“你不准搜, 你搜完了肯定要给我剧透!”
这俩人加起来都一百岁了,吵架跟小学生一样,谢槿槿有点无语, 她抱膝团坐在沙发上,侧头看了一眼越明司,发现越总监脸上有一种欲言又止的表情。
直到她看见片头上放出了KINGSMAN. Entertainment, Inc的宣传短片时, 她惊得满脸抽搐:“这这这是你拍的电影啊?”
那头,谢家二老闻声扭头,满脸都是被雷劈了的表情。
越明司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拍的。”
“哦……”谢家三口纷纷松了口气。
“我统筹监制而已。”越明司说:“拍当然是摄像师拍啦!”
谢槿槿:“……”
谢父:“……”
谢母:“……”
越明司体贴道:“这片子有的地方比较血腥,在国外有分级的,需要观前提示吗?”顿了顿他补充道:“我告诉你们大概在几分钟的地方,不剧透。”
有了某人的保驾护航,两个多小时的观影过程少了许多的鸡飞狗跳,还算和谐,谢母后来干脆把谢父的羽绒服扒了拿来挡脸,即便是这样还是免不了一惊一乍的。
谢槿槿是完全被剧情给吸引了,她把越明司的一条胳膊抱在怀里,看到惊悚处就抱的紧一点,镜头过去了又松开。
这电影后期剪辑的时候越明司反复看,每个镜头看的都快吐了,这会儿他的注意力全在身边的谢槿槿身上,感觉她这一松一紧的反应特别好玩儿。
“啊啊啊!怎么会这样啊!”影片放映结束,剧情一百八十度反转,谢槿槿惊得把越明司的胳膊狠狠的那么一丢,嚷嚷道:“敢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六个人,拿了六把戒尺的都是一个人,他是精神分裂啊!”
“啊?精神分裂?”谢母茫然道:“不是一家六口,兄弟六个吗?”
谢父扶额:“……亏你刚才看的那么激动,搞了半天根本没看懂。”
谢母不服,据理力争:“我还觉得奇怪呢,这个兄弟六个不就跟咱们中国的葫芦娃一样吗!”
谢父:“……”
谢槿槿:“妈,你还是去看婚姻保卫战吧。”
谢母大怒:“嘿我还就不信了,一百个人眼里有一百个哈利波特,小阿司你说,到底是个什么故事!”
越明司:“!”
他前一秒还在被谢母的“一百个哈利波特”所震惊,万万没想到后一秒战火就燃到了自己的身上。
“妈我就让你输个心服口服!”谢槿槿得意洋洋:“阿司你说,结局到底是什么!”
越明司:“……”
一边是发小,一边是发小的妈,这是继“我和你妈掉进水里你救谁”之后又一大送命题啊!
越明司痛苦的看向谢父,谢家学历最高的人,人生阅历最足的智者!
谢父突然看天:“我突然想起来厨房里还坐着水呢我去看一眼……”
越明司:“???”
“小阿司,你怎么不说话?”谢母虎视眈眈。
“他是怕说了实话得罪你吧妈!”谢槿槿得意洋洋。
越明司:“其实……”他头脑风暴了足足三十秒,心想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于是硬着头皮说:“这是个开放式结局,编剧当时设定的时候就是希望你们能充分的发挥想象,所以你们说的都对,嗯,都对!”
这回答够圆滑了吧!谁也没得罪!他在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虚伪!”谢槿槿忽然说,哼了一声把身体转过去了。
“小阿司,你太没有原则了。”谢母“啧啧”摇头:“连句石化都不敢讲,你根本就是槿槿的应声虫嘛!”
突然里外不是人的越总监:“???”
我选择去喝谢氏药酒!
谢父看完了那不存在的“水”回来了,拍拍手打圆场:“行了吧你们,看个电影也较真,哎阿司,我有几个特别喜欢的老演员,你能不能有空把他们聚到一起拍戏啊!我列个名单给你啊!”
越明司哭笑不得:“好,有机会我一定试试。”
谢父很满意这个回答,端着茶杯换台,忽然问道:“阿司,你爸妈在国外都还好吧?”
越明司忽的浑身一僵。
“是啊,我都好久没看到随心了。”谢母凑过来道:“她后来就没怎么联系过我,哎?你们是不是直接领绿卡了啊?”
“没,没有。”越明司有点尴尬的笑了一下,口气尽量随意道:“他们就是嫌来回跑的太麻烦了,我是工作需要,所以……”
“这一年回国一趟,见见亲朋好友,有什么麻烦的。”谢母说:“七年了,我真的挺想她的,都不知道怎么联系她,哎阿司,你给我个你们家的联系方式呗。”
越明司微微愕然,他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绞痛,那些埋藏在深处的秘密已然腐朽,不能见天光,稍稍翻露,就会溢出一阵阵的血腥气来。
客厅里的寂静无限拉长,他正不知如何回答,谢槿槿忽然一拍他的大腿说:“不是给我妈买了燕窝吗!放在车后备箱里没带上来哎!”
越明司一愣,随后就被谢槿槿拽着手腕从沙发上拎起来,冲到玄关穿上鞋出门。
室外温度骤降,越明司打了个寒战,感觉全身的热度的来源都在谢槿槿的手心里,两个人“蹬蹬”的下了楼,跑到了停车位边,越明司看谢槿槿呵出一口白气,牙齿在微微打颤,他连忙摘下脖子上的围巾替她围好。
谢槿槿却躲闪了一下,抬手拍开了他的动作。
路灯下,谢槿槿抬眸望着他,寒气似是在她的眸光内凝成霜花冰凌,笔直的刺过来。
越明司心口一阵透凉。
“你之前不是问我们之间算什么关系吗?”她突兀的开口,语气沉重:“连最基本的坦诚都没有,也只能算个普通朋友了吧。”
“我……”
“这七年,我不问,你就真的不说。”谢槿槿说:“还是你觉得我不配听?”
“没有,我是怕……”
“怕什么?”
越明司的呼吸骤然间急促起来,他嘴唇紧紧抿作一线,眉心紧蹙。
怕你生气,怕你看不起我,怕你离开我,还有太多太多的顾虑。
所有的话翻涌到嘴边,他说不出口。
“我懂了。”谢槿槿扯了一下唇角,自嘲道:“是我没摆正自己的位置,你当我没问。”
说罢,她侧身绕开了越明司,往楼道里走去。
没走两步,越明司忽然出声,即便竭力克制着,他的声线依然在发抖。
“我差点家破人亡。”他迫不及待的补充说:“差点而已,现在已经——”
谢槿槿猛然间回头,愕然看着他。
即便他强调“差点”二字,那“家破人亡”一词依旧如惊雷一般炸响在耳畔。
她不是没有设想过一些很糟糕的情况,但稍稍一想她就跟自己说不要胡思乱想,不要乱咒阿司,不会那样的。
像阿司这样骄傲的人,逼着他吐露曾经经历过的种种挫折和失败,是太残忍了。
可是,这是两个人在一起之前必须行就的事,如果真的打算在一起,负担不该由一个肩膀背负。
她想要的是同甘共苦,
她蓦然转身冲过去,猝然捧住了男人的脸颊,寒风中,她的手掌心里仿佛握着一块冰,男人的嘴唇薄到无色,细微的颤抖着,无不在散发着脆弱。她感到满腔肺腑被心疼占据,不知如何安慰起才好,只能仰头吻了上去。
越明司猛地瞪大了眼,惊愕。
“你跟我说啊。”她低诉衷肠,温柔缱绻,想要将热度通过唇齿传递过去:“你跟我说,我陪你一起分担……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会乱想。”
我会乱想。
又是这句话。
越明司哑声道:“对不起。”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谢槿槿抱了抱他:“回家吧,晚上慢慢告诉我。”
回到家,谢母正在剥核桃,侧目看了他们一眼,“咔擦”用钳子夹碎一个:“不是说专门买了燕窝给我的吗?燕窝呢?”
“啊?”谢槿槿应声一缩脖子,总感觉被夹碎的是自己的脑袋瓜子:“emmmmm又忘了,我现在去拿!”
“别去了,大冷天的,明天再说吧。”谢母揶揄道:“什么都没拿还在下头腻歪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