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升的猜测里,郝书记可能会被陈中和利用,做出不得税务局的事情。但是这次他过来找了他,却也从他嘴里得知,郝书记是反对这次的税收征用的。
“郝书记,你怎么想?”东升如今已经闲职在家,局里的事情他已经不再参与,但是郝书记既然过来找他,那么肯定是有事情。
郝书记说:“苏局长你也知道,在那个陈秘书长过来之前,咱俩在局里虽然也有意见不和的时候,但是我俩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局里。意见不和可以调整,只要能为局里好。但是如今这算什么事?”
东升问他:“你是怎么打算的?是想跟着陈秘书的脚步走,还是为了局里决定反抗一把?”
郝书记说:“我知道他们过来,肯定是有目的的,我怎么可能跟着他们走?但是我……”
“你又怕一旦反抗了,就跟我一样,被停职查办,是吧?”东升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见他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东升说:“老郝啊,你糊涂。”
郝书记也知道东升的意思,他也不想干这些事情,这是要掉脑袋的。他说:“如今你被革职了,无官一身轻,做这农民,什么事情也不用你担心,现在所有的压力全部顶在了我身上。以前有你在,他们还不敢肆无忌惮,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他们真的已经毫无顾忌可言了。”
郝书记知道,东升是个聪明人,自己一旦跟他联起手来,对自己没坏处,所以他愿意来找他,希望两人能够联手。
他这点小心思,东升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东升并没有鄙视,他愿意帮他,也愿意和他联起手来。现在他们就是在一条船上,如果两人不联手,那么整个税务局就有可能会整个落入那个大公子的手里。如果两人联起手来,那么或许还有一争的可能。
东升说:“郝书记,上面怎么博弈,那都和我们没有关系,但一旦你做出了决定,那就是站队了,明白不?我们只是县里的一个小小的税务局,用得着我们站队吗?我们就一小鱼小虾,一旦出事,首先就是拿我们顶杠。如果不出事,那么也没我们什么事,犯得着吗?你可还有老婆孩子,这官不当,又能如何?”
郝书记思考起了东升的话,他问:“你怎么知道,上面这是在博弈?”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我们收到的那些文件,你觉得这不像一场政治博弈吗?”郝书记开始了沉思,东升又说,“自古以来,站队的又有几个能成从龙之功?踏踏实实地干我们的事情,不站队,只为组织为人民,哪怕官升得不快,也没坏处,平安是福,郝书记。”
现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还要什么从龙之功?平安才是大福,哪怕这官不当,他都不会去干那些事情,不会去协助那个什么大公子。他胆小,家里有人需要他保护,他老老实实干他的事情就行,其他什么都不想了。
郝书记从苏家村出去,怎么想的,东升不知道,只知道县里又一场腥风血雨。
当天晚上,郝书记就又偷偷地找上了他,决定跟他联手,把那个陈中和挤兑出去。他们两人毕竟在县里这么多年,郝书记呆的时间更长,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况这两条地头蛇还联手了。
他们眼里只有一个,那就是只服从组织,服从毛.主.席的领导,就这一条,够了。
但是,很快陈中和就有了应对的办法,那就是先干掉聪明的苏东升,去掉了左膀右臂的郝书记,那就是如秋后的蚂蚱蹦不起来了。
一个阴谋,正在向着东升伸了过去,几乎要将他按在地上起不起来。
…………
平安县的血雨腥风,并没有影响到远在西南的苏芝。
她的任务,就是帮忙原荣赶紧的复苏,重新站立起来。原荣是个坚强的,在姚老的治疗下,已经可以柱着拐杖慢慢地行走了,虽然走得有点吃力,但却已经是一个大进步。
恢复记忆的原荣,和之前失去记忆的原荣,完全像是两个人。失去记忆时,他就像个孩子,无忧无虑,不为生活和工作烦恼的孩子,只会跟在苏芝的屁.股后面,喊着“小姐姐”。恢复记忆之后,他变得沉稳,话也少了许多,但是只有在面对苏芝的时候,他才会放下心里的包袱,会心的一笑。
苏芝给他舒服的感觉,他也乐意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他虽然有表妹堂妹,但是来往的不多,特别是在大革命之下,大家自顾不暇,保命都来不及,亲情之间谈了许多。
苏芝是明亮的妹妹,那也是他的妹妹,何况这个妹妹是真心地关心着他,照顾着他的病情。
虽然他无法和失去记忆的时候那样,跟他无拘无束地玩在一起,他是个大人,又有自己的责任在,但他依然会静下心跟她说话。
静静地陪着原荣,陪着他练习走路,日子过得很平静。偶尔明亮也会过来看她,陪着她一起看着原荣练习。
原荣一天比一天健康,这其中有姚老和医生们的苏芝,同时也少不了苏芝,所以原荣对这个小妹妹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但这种宁静很快被打破,这天姚老突然来找她,一脸的沉痛。
“芝芝,等一下师父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你要作好心理准备,明白吗?”
苏芝的心里跳了一下,姚老能够这样慎重地让她不要伤心,那肯定是发生了大事。能让她因此而承受不了的事情,除了明亮,也就是家里有人出事了。明亮和她经常呆在一起,现在又没有战事,所以出事的可能性极少。那就是家里……
“师父,是我大哥吗?”她唯一想到的,也就只有大哥了。她来西南的时候,就知道那边有大事在等着他,大哥把她交给小哥,就是想让她避开这些灾难。
“不是你大哥,是你太婆。”姚老的声音中有着沉痛。
太奶奶在苏家人眼里,是何等重要,他也知道在苏芝的心里,太奶奶的地位重如泰山。当时他接到电报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但是他必须要告诉苏芝,哪怕知道她接受不了。
“太婆?”苏芝震惊,她颤抖着嘴唇说,“师父,你在开玩笑吧?我太婆怎么了?”
“芝芝,节哀。”姚老沉痛地说着,将手里的电报递了过去。
苏芝连拿过电报的勇气都没有,她害怕电报里的消息是真的,她有点儿自欺欺人的认为,只要不接过电报,太奶奶就还在。
“芝芝,你别难过,老人家她……”
苏芝颤抖着双手,接过姚老递过来的电报,只见上面写着:明亮苏芝速归,太婆病逝!
她的心就像被刀子用力捅了似的,四周的空气突然稀薄起来,窒息的感觉排山倒海一般地朝着她涌了过来。脸上的血色几乎被抽干,一下子就苍白了起来,太奶奶……
下一刻,她嚎啕大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来迟了,昨天本来说好凌晨发的,结果我写着写着竟然睡着了,这么晚才把更新放上来。下午早点把更新送来。
太奶奶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突然就去世了?
红包晚上给你们发。
第76章 东升被人冤枉
苏芝和明亮再也等不住,当日就买了票往苏家村。
太奶奶的灵柩在苏家停了两天, 这才等来了苏芝和明亮的快马加鞭地赶回。
一回到家, 苏芝几乎是扑着到太奶奶的灵柩前, 嚎啕大哭了起来。这一路上,她一直都在想着这件事情, 太奶奶虽然年纪大了, 但是走得那么突然,却是没有想到的。
她去西南的时候,太奶奶身体还很硬朗。怎么她才去了西南半个月, 太奶奶就突然走了,走得突然, 一点预兆也没有?
“大哥,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亮眼眶也红了, 用力地捏着拳头, 在强忍心里的悲痛。
东升也在那捏着拳头,“是苏老七, 是苏老七!”
“苏老七?”明亮咬了咬牙, “是他害死了太婆?我去活劈了他!”
他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老宅那边的人。他一直都没有把老宅那边的人当回事, 那边最多就是小打小闹, 出不了什么祸事。没想到这毒蛇咬了人, 竟然能将人往死里咬。
“你回来,打人能解决问题吗?可别把你搭进去。先不忙去,我已经想好怎么对付他们了。”
明亮咬了咬牙, 终于坐了下来。东升说得没有错,打一顿又如何?反而给人递了把柄,把自己告了怎么办?部队的领导当时可是千叮嘱成嘱咐,一定不能惹事。他用力地忍下了心里的悲愤,将拳头捏得紧紧,随时都可能砸出去,但他知道冲动要不得。
“哥,到底怎么回事?苏老七,苏老七为什么……”明亮说了好几声“为什么”,那边怎么有胆害死人?
东升心中的悲愤,最后化为了一身叹息:“这事,是由我而起来的……”他缓缓地说起了这件的原由。
这件事情,根缘确实是因为东升而起的。东升因为得罪了陈中和,被革职在家,倒也落得小清闲。平日里种各田,帮着村民们一起干干农村,小日子过得很美,可比他在县城里当税务局长可轻松多了。他还挺喜欢这种单纯的农村生活。
但是老天并不想让她过这么清闲,就给他找了点事情做。那天他和郝书记达成了共识之后,将由郝书记出面,应付那些人,而东升就在背后给他们来一下。东升如今革职在家,自然无法正面给对打击,只能做背后出主意那个人。
一时之间,竟然打了那个陈中和一个措手不及,同时也把那人激毛了。陈中和本来就是一个永远刷下线的人,只要能达到目的,从来都是不折手段。
他知道要对付东升,直接把人解决了很容易,但是这不是他的目的。打垮一个敌人,从肉.体消灭不是他的最终方向,从意志和精神上消灭对手,那才是最高境界。
可是如今东升被革职在家,似乎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打击他,击垮他了。他的成分又一点问题也没有,哪怕那个作为攻击他的理由——明亮接右.派分子姚老去西南的事情,也打击不了他了,人家姚老竟然被西南军区聘为了军医,被平反了。
这一天,对于苏家村来说,是个平静的夜晚,但同时又是一个不平静的清晨。
苏家村生产队里的草籽种丢了,丢了三百多斤。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要知道这草籽可是队里的财产,这些草籽种本来是要下种的,等到收获就能分粮到户一部分了。草籽可是能够入药,也能够当作菜来吃,队里每年都会种上几亩。可如今种子丢了,还一丢就是丢了三百多斤。这么大的数目,那可不是一般的贼。
“查!彻查!”苏二伯怒火中烧。
随着苏二伯的一声彻查,这件事情,也就开始在苏家村的大彻查。这事,不知道怎么的被捅到了公社,公社的谢书记竟然也派人下来,和苏二伯一起调查。
但是偷草籽的那个人,隐藏得很隐密,一时之间却也查不出来。这件事情,就这样调查了两天,一无所获,不免就让苏二伯生气得不行。
在苏家村,还没有发生过这样恶劣的偷窃事件,偷的还是即将要播种的草籽种,这如何不让苏二伯为之震怒。这是多么严重的事件,而且还被人捅到了公社,面子里子全没了,如何能不让人生气?所以才有了这一次的彻查。
全村一百多户人家,每家每户全部接受了调查,不管是贫下中农还是黑类分子,没有例外,哪怕是苏二伯和村长苏一行家,也一样被调查。特例在此时已经不起作用,公平才是至关重要。
这一查,就是整整的三天,似乎一点消息也没有。大家都无辜,谁也没有被调查出来。
如果不是苏家村村民所为,那就是外村人,可又会是谁呢?尽管没有查出小偷,但是苏二伯也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他还真的害怕是自己村子的村民们所为,这可就是苏家村之耻了。如今并没有调查出什么,那就说明小偷不是苏家村的,没有找出小偷那是失望的,但同时也是放松的。这种复杂的心情,搞得苏二伯一时之间,心情颇为微妙。
但是他还没有放下心多久,村委就收到了一封匿名信,说他知道偷草籽种的人是谁,就是苏家村赤脚医生苏耀宗的长子苏东升。
这一封匿名信,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小小的苏家村敲响了。
苏东升会偷草籽种,这事苏二伯是不会相信的。东升的为人,别说苏二伯了,就是村子里十有八.九的村民,都是信任他的。东升是苏家村走出去的大官,当年还没有考上大学的时候,在队里当会计,记得一手的好账,什么时候出过错?后来考了大学,是苏家村第一个考出去的大学生,还是省城大学的,给足了苏家村名声。大家提起苏东升,谁不竖起大拇指夸奖。
可如今却有人匿名举报,说苏东升就是那个贼,偷草籽种的贼?这如何让人信服?人家苏东升虽然现在暂时被闲职在家,但是人家毕竟是县里的人,随时都可能回到县里边去,这件事情肯定是有人故意造假,故意针对他。
苏二伯并没有相信这封匿名信,跟苏一行商量起了这件事情。苏一行也赞成他的意见,这事绝对不可能是苏东升所为。但到底是谁跟东升有仇,写了这么一封匿名信?想要置东升于死地?
要知道,一旦这件事情被确定下来,那么东升这一生就完了。别说回到县里当他的干部,就连在村子里都无法呆下去。一个贼,这是多恶劣的事件,连工分都会被取消,从此以后在苏家村他是分不到粮食的。别说他了,就连苏家人,也都会抬不起头做人。
甚至,连远在西南的明亮,都有可能受他影响。
那个举报的人,用心何其歹毒,这简直就是一箭不知道多少雕了。
这件事情如果不彻查清楚,还东升一个清白,那么一个好好的干部,就此会被毁去了。
所以,苏二伯和苏一行两位干部,将这件事情压了下去。同时,也在全村再次进行彻查,这一次不但要查窃贼,就连冤枉东升举报东升的人,也要彻查,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这么可恶,冤枉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而且还是能将人往死里整的手段。
不得不说,做这件事情的人,确实是个心思慎密的人,而且出手毒辣,玩顺了阴谋的人。
所以,苏二伯和苏一行,虽然是在村子里查那个举报的人,但也没有真的就往村民身上怀疑,因为村民们有几斤几两,他们还是知道的,他们没那个大脑能设下这个套。
同时,他们也深深的怀疑,那个偷草籽的人,只怕就是那个举报的人,至于幕后是谁,那肯定就是跟东升不对付的人,说不定就是他政治对手。
他们猜不到那个对手是谁,但是只要被他们查到那个举报的人和偷菜籽的人,他们绝对不会饶过他。